「我、我說我看很多恐怖小說,覺得劇情很刺激、很精采,所以常常好奇故事主角處在這種環境會是什麼感覺。但、但是我現在只覺得好可怕!雖然還是很喜歡看就是了……」
「噗哈!」
「大叔,你笑什麼?」她很認真在解釋耶!他怎麼笑的這麼沒心沒肺?
「妳真的很奇怪,哪有人因為這種原因就跑去玩鬼屋的。」
「就、就是有。」
「例如誰?」
「唔……」季月曦一時舉不出例子,沉吟片刻,指指自己:「我?」
「哈哈、哈哈哈!」
「別笑啦,我生氣了!」
「好、好。」孟河空的笑聲漸漸停止,但嘴角依舊保持上揚。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聽到這麼逗趣的話,真不愧是十幾歲的年輕人,想法就是不一樣。偷偷觀察少女,她的恐懼已轉為憤怒,鼓起腮幫子氣噗噗的,卻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好啦,別生氣,我說個道理讓妳克服鬼屋吧。」
「什麼?」聽聞這話,季月曦豎起耳朵,好奇戰勝了怒火,終於不再怒目以對。
「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怕嗎?」
「因為他們是鬼……呃,不是,因為扮得很真實、很恐怖?」
「這也是一個原因。但更準確來說,是因為妳不瞭解狀況。」孟河空往前一指,就是一片烏漆麻黑的空曠地,「人在面對未知的時候,多少都會感到害怕或排斥,對吧?」
季月曦點點頭。
「可是如果只是害怕,事情根本沒完沒了,妳也不會進步。這種時候不能光想著逃,愈是有這種念頭,反而愈要弄清楚那是什麼。只要妳知道答案,那就沒什麼好怕的!鬼屋是這樣,生活上更是。」
「但是……這做起來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所以我現在告訴妳。從現在起,妳慢慢調整心態,試著面對困難,去克服它,總有一天妳就什麼都不怕了。」
「……好難。」季月曦動腦思索老半天,對於結論仍是面有困擾和茫然。
未來的事還太遠,她沒辦法體會。現階段來說,最擔心的是什麼呢?
「不用想得太複雜,等妳長大後就會明白了,總之就是這麼回事。」
大叔講的雲淡風輕,她根本有聽沒有懂,長大是指什麼時候?到時她就能明白了嗎?
心思早已寫在臉上,火燭微光將疑慮照得一清二楚,眼尖的孟河空注意到了。
那張急於獲得答案的臉龐,看起來十分糾結。
恐怕要給點方向,她才不會鑽牛角尖吧?
花了些心思,孟河空思考半晌,道:「最能說明妳現在的狀態,就是不要低頭走路,打開妳的眼睛。」
季月曦一聽,愕然抬頭。「蛤?」
「不是看過很多恐怖小說嗎?活用它,設想接下來可能遇到的狀況,說不定比自己亂想來得好。」
話落,女孩陷入猶豫,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內心深處升起一絲排斥。
畢竟路上一片黑漆漆的,陰森、詭異的嗚咽聲不時出現,就算接下來有鬼衝出來,被抓住腳踝都不為過,這種情況要如何克服?她可不想對鬼屋有陰影啊!
「試試看,不會有事的。我會一直在妳身邊,別怕。」
孟河空一邊鼓勵一邊勸導,甚至輕拍她的背,想讓她率先踏出第一步。
「真、真的嗎?」
「真的。」
「你不會騙我?」
「不會。」
大叔真摯的眼神,感覺並不是在開玩笑。季月曦抿抿唇,又說:「那你不能離開我喔!一定!」
沒有自信的她再三確認,直到男人不斷應諾,才願意鼓起勇氣,聽取意見,將漆黑映入眼中。
要說不害怕是騙人的。
但久而久之,好像也比剛入場時冷靜不少,手裡的顫抖漸漸穩定,他們再次前進。
細微燭火的照明之下,有幾個嚇人場面被她料中,有得則是讓她拔腿狂奔。要馬上接受內心的恐懼,真困難啊……
「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但能走到這已經不容易了,有進步啊。」
溫暖的觸感從頭頂傳遞下來,像是一劑安定劑。少女聞言,不好意思地露出淺笑。
下一秒,她將兩手交叉於胸前,得意地說:「那、那是當然,這些小說都出現過,沒什麼了不起的。」
「真能說,不是因為我的話嗎?」
「也有一半啦。」
「話說回來,妳說自己受到小說影響,那到底是怎麼開始接觸恐怖題材的?」
「你很好奇?」季月曦一愣。大叔居然開始對自己的事感興趣了?
「隨口問問,不想說就算了。」
「我說我說!讓我想想……嗯,大概是國中的時候吧。」女孩認真回想從前。
「某次大掃除,我從家裡壁櫥找到一個舊紙箱。因為藏得太後面,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拿出來,結果裡面裝的全是恐怖小說。」
「然後?」
「我就把它們拿出來看啦!那是我第一次接觸這種題材,真的是一本接一本,不知不覺就讀完了。那時的澎拜實在難以言喻,後來才明白自己打從心底原來很喜歡這種故事。」
說著說著,季月曦面露欣喜,甚至帶點激動,然而下一秒,她卻無奈了一下。
「也因為這樣,打掃沒做完,後來被奶奶罵一頓,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看來妳挺會偷懶的。」
「哪有,這不是重點好嗎?我要說的是,平常我不太會花時間讀課外讀物,但這卻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快速的把它看完。哈哈!那系列真的太有趣了,我到現在都還想再回味一遍。」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內容啊?我也想拜讀一下。」孟河空搔搔下巴的鬍渣。他感受到季月曦對小說的熱誠,倒也升起一絲興趣。
「你想知道?我之後拿給你看。」
「真會賣關子……好吧。」
聽到滿意的回答,季月曦笑咧嘴。她轉轉眼珠子,再次問了起來:「不過大叔,你平常到底都在做什麼工作啊?」
「妳還在問這個?」
「我很想知道嘛!畢竟大叔你太神秘了。」
「那麼……」
好巧不巧,純白色的微光從縫隙中透出,外面還傳來人們聊天談話的聲音。
孟河空率先一步朝光線而去,現學現賣地說:「妳想知道?下次有機會再告訴妳。」
「啊?怎麼這樣!」季月曦失望地哀嚎。
完全摸不清大叔的個性,有時很溫柔、好相處,但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閉口不談。認識三個月,她仍對他一無所知。
說是朋友……沒這麼熟,但也不是陌生人的關係,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他們,應該稱作什麼呢?
「怎麼了,要是想再玩一次,我可沒有時間陪妳。」
笨蛋大叔!我根本沒這樣想。季月曦撇開頭,打算當作沒聽到。
算了,或許等他們再熟一點,等時間再久一些,大叔就會願意敞開心胸了吧?
兩人終於來到出口,明亮的燈光瞬間襲上雙眼,工作人員熱心回收蠟燭,笑著和他們道別,季月曦開始在走廊上左右張望。
宋楚桓已經回來了,滿手抱著食物站在附近,他發現季月曦,動身小跑步過去。
「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