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親愛的好哥哥呀~今天去見瓊玲還順利吧~?讓我幫您拿外套吧。」一個肉麻的聲音在水城一推開家門時說道。
是水城龍海,小水城四歲的弟弟,二人明明不是雙胞胎,但外型簡直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甚至聲音也相似到父母接電話都曾搞錯好幾次,近年來連身高差距也越來越小,活像小一號的水城。
「你撞到頭了嗎?現在是暑假,我哪來外套啊!」水城表面上冷冷一掌擋住迎面跑來的弟弟,內心卻是滿腹疑惑,難不成從捷運站到家前的這五分鐘,小咩傳訊息通知了什麼好事?又或者一天下來龍海幹了什麼壞事?
「好哥哥呀~我還幫您準備了可口的麻糬冰淇淋,我們去客廳邊看電視邊慢慢聊好了。」龍海依然保持笑容,他半拉半請地帶水城到客廳沙發。
「說吧。」水城故作鎮靜地扳著臉瞪龍海,在對方說出目的前絕對不可以吃、喝、收任何東西,否則可能害自己惹禍上身,他已經上過一次當了。
「那個~就是~……先吃麻糬,來~我餵你,啊~」龍海說完,他叉起一塊麻糬冰淇淋準備硬塞進哥哥嘴裡。
水城立刻緊閉雙唇並逃出龍海的魔掌,這時也才驚覺弟弟的力氣已經逼近自己了,真是個恐怖的小學生……他護著嘴又再質問一次。
龍海總算放下叉子,他結結巴巴地說:「呃……就是……你的電腦壞了。」
「什麼──!」水城的表情彷彿遭到天打雷劈,家中只有一臺極老舊的電腦,平時放在他房間,主要也都是他在用,怎麼今天會突然變故?他惡狠狠地瞪向那位不打自招的兇手。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只是想登帳號看一下瓊玲有沒有傳訊息,誰知道突然就沒有畫面了,重新開機也沒轍,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龍海不甘示弱地為自己辯解。
「你沒去點色情網站?沒去開一些不該看的影片?」水城反問的同時冷眼欣賞龍海被一語說中的表情。
「這……這次真的沒有啦!我發誓!」龍海慌張地擔保,看起來一點也不真誠。
「那現在電腦呢?送修了嗎?」水城沒好氣地問,看龍海又冒汗又結巴的模樣,他猜一定不會有好事。
果然不如其然,龍海沉重的語氣宛如宣布一則噩耗:「呃……老爸說要『小現身手』,正在支解它。」
「支解?支──!解──!」水城尖叫,他瞬秒奔回房間。
一進房間,滿地散落電腦的零件,中央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他臉上留著一點鬍子,頭髮因許多天沒梳理而凌亂,眼角已游了兩尾魚,那是水城的父親——水城龍井,他滿臉堆笑地向兒子打招呼。
「老爸!你在做什麼?」水城氣急敗壞地問。
「修理~」龍井愉快的聲音好似幼稚園小孩正在玩敲敲打打的遊戲。
「你根本在把事情弄得更糟!」水城抱著頭大叫,但他又想到一個順水推舟的好方法,立刻噘起嘴說:「你把電腦拆壞了就要負責,買一臺新電腦給我。」
「兒子呀~老電都跟我們這麼久了,你忍心棄它於垃圾場嗎?」龍井說的時候還眼角泛淚。
「那你就在事情更糟前拿去送修呀!」水城沒好氣地說。
「兒子呀~男兒膝下有黃金,意思是呢,男子的氣節絕不因逆境而屈膝求人,要救我們的電腦兄,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知道嗎?」龍井說得振振有詞,聽得水城都尷尬極了。
「不要亂用諺語啦!」水城說完便不想再繼續這段無意義的對話,他無力地倒在床上,開始煩惱接下來使用電腦的問題,印象中有一項暑假作業就是用電腦做報告,他一個字也還沒寫。
龍井手邊的動作沒停,卻忽然開口問道:「話說~今天『玩』得怎麼樣啊?有什麼『收穫』嗎?」
水城一聽就明白老爸意有所指,轉移話題的時機也百分之百顯露從中午掛斷電話後就期待這個話題迄今,可惜事情發展根本不是老爸想的那樣,他也懶得細講。
「總括來說就是『糟透了』,很多遊樂設施出狀況,我跟她大概也不會再見面了。」水城說得像在抱怨一天多麼糟糕,內心卻又矛盾起來,彷彿自己說了謊般不自在。
「真的嗎?網路上和新聞都沒報導呢,你有被困在遊樂設施上嗎?」龍井直接忽略後一句話,可能對熟悉兒子女人緣的他而言不足大驚小怪。
「不只是卡住而已,還有路線莫名其妙加長,船身著火要遊客自行撲滅,纜車停在半空中連門一併打開,誇張吧?」水城說著說著,今天和小咩一同遊玩的種種回憶也不禁湧現腦海,突然,他心底萌生一股罪惡感,還有思念,如果可以的話,他好想再見到小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