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登陸,環流增加他的影響力及威力,所幸他並沒有完全貼近怎個漁村,反而受地形而折返,但這並未降低其災害的程度,大雨雖沒有造成嚴重的淹水,但強風卻強烈拉扯了矌野上的棚屋,強大的威力,使支架吱吱作響,並四處地擺動著,也因加固而不至於輕易的鬆解,但外部的帆布,卻並非如此,雨勢稍減但強風依然肆虐,從空隙處出入帆布,在風雨中棚屋的樣子,彷彿在災害中掙扎著,而強風卻如有所慾般試圖將其給吞噬,最終,一邊的帆布被強風硬生生拉起,曳倒在一旁,剩下隻片的鐵皮屋頂任其肆虐,但它牢牢固定著並任自身逐漸扭曲,就好像聚首一地的生物般,抓著四角而不有所鬆懈,這場搏鬥就隨至著風雨的尾聲逐漸競逐,聲音咯咯地作響,與梁柱相互作用著,而忠誠彷彿聽到鐵皮的呼叫般,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游離在清醒之間。
「喀——」
這聲突然間響起,忠誠忽然驚醒,此時的境地彷彿在宣稱強風的勝利,他定睛一看,鐵皮掀翻了,並飄向遠方,風雨闖入小小棚屋,吹散了他的所有用具,在他尚未清醒之際,強風已無情地灌入怎個房間,工具嘎然落地,衣物輕易地隨風上天,看著散落各處的雜物,飄忽一陣,劇烈聲音撞擊 從旁側迎來,撞開了棚屋的門,更多的物品隨著風勢往著屋外吹散去,強風無情地踏入毫無遮蔽的棚屋,束手無策之際,起先歐忠誠看著散落一地的私物,向屋外飄零,他掙扎地走出屋外試圖倚著門,勾著近點的零散物,只看它無情的強風玩鬧似地愈吹愈遠,也吹弄他倚靠的門,再下去他將難以立足,甚至扭傷自身的手腕,他用最後力量,將被拉扯的軀幹拉回,他試圖將門押上,防止強風吹進他最後棲所,倚著剩下的殘壁,他勉強緊壓著,直到風暴停止的最後一刻。
颱風過後的早晨,椅立孤門的歐忠誠,握著門把悄然入眠,在這突如其來的災禍中,他已經精疲力竭、神經耗弱,僅能在夢中繼續與強風較量般,但身體已經無力支撐,鬆弛的門把、滿是刮痕的門框以特殊的平衡,拖著他虛弱的胴體,沒有屋頂的棚屋溢流著剩餘的雨水,倒塌的櫃子、歪斜的床單、水桶及散落的工具,對比另一側完好屋頂,颱風的破壞清晰可見,但大多的私物已被吹離棚屋四周而毫無章法,所幸颱風已離去,大自然的挑戰已遠離這一人的小小棚屋,但另一個清晰可見的聲音卻相繼而來。
「叩!叩!叩!」
「叩!叩!叩!叩!」敲門的聲音愈來愈急,急躁地敲擊著。
「歐忠誠!你在家嗎!」敲門的人以不悅的語調叫喚著。
大聲的聲響,喚醒疲累的歐忠誠,他鬆手而跌落在地上,目光呆滯地坐在地板,也在他放手之際,斑駁的門鬆開了,而敲門的人正是歐忠誠的鄰居歐進發,他橫眉豎目地看著呆滯的歐忠誠,就好像要教育村內的劣童一樣。
「你腦子裝屎是不是!你知道發生甚麼事嗎?」歐忠誠一臉呆滯而難以回復,實際上,他如今已難以承受譴責,某方面,毫無反應已經是最後的防線了。
「你有沒有羞恥心啊,是不是故意裝聾作啞!」看到無力癱軟的歐忠誠,歐進發並沒有因此收起氣焰「你那些破碎的雜物,都飛到菜田跟我的屋子了,一整個早上我都要花時間整理你的爛攤子,你他媽是不是要故意搗亂!」語畢,他雙手抓起歐忠誠溼透的衣領,撐大雙眼盯著對方的雙眼。
「要是你沒有意願把你的拉雞整理好,我就跟領導檢舉你這擾民的廢物。」他將忠誠往後一拋「媽的,窩囊鬼。」氣憤地離去了。
歐忠誠再次跌坐地板,他默然不語,面對過去曾起過爭執的鄰居,癱軟的身體一時無法反應,他拍拍身上的塵土,在雜亂的棚屋中拉出僅存的布巾,豎立起儲水桶,倒出些許的水,布巾攤在雙手上,他看地上的水窪,水窪上浮現那骯髒扭曲而滿是泥濘的面孔,他漸漸地恢復神智。
『要是能蓋個房子,能多好呢?』這念頭不禁迴盪,一貫的海風吹拂著,男人在海風下不斷地擦拭著臉,雖能用布巾擦去滿臉的泥濘,但滿滿的淚水沾濕了骯髒的布巾,他止不住啜泣、吸著鼻子而難以換氣。
「活了下來,有什麼用呢?但最後還是有....有人阻礙我蓋房子...」
「就算我....我盡一切努力抵....抵抗我的困難....災害.....村裡...都不願給我家一個安身...安身之所。」
他已經沒有昨晚的安然自若及勇氣、自信,也漸漸的感受自身的無能及弱小,索性地低鳴且嘶吼著,他癱軟一地、雙手一攤,嗓音低鳴繼而壓迫至無聲,淚水失控奔流而殆盡止息,他放縱悲傷而張大雙嘴而強迫自己泣淚,握緊雙拳往地上使勁槌!槌!槌!直到手背綻開、流滿鮮血,感受痛楚之際,讓自身恢復冷靜,紅腫的雙眼、破開的拳頭、帶血的嘴角,在屈辱感、疲勞感相繼退下之後,情緒已經接近崩潰而無法恢復理智。
歐忠誠蹣跚地走向歐進發一家的獨棟豪宅,他看見破碎自己的鐵皮屋頂飛落到鄰居的出口旁,看著鐵皮上不均勻的積水處,一個蹣跚而瘦弱卻破裂的身形映照而出,歐忠誠先是細看了一下,那倒影露出一副可悲的形象,他慢慢靠近,倒影變得更加扭曲,顏情扭曲漸漸地變形將五官不自然的扭曲。
「你是誰?你在看什麼?」他不自覺地問了。
那倒影愈是扭曲、愈是奸邪而不堪入目,它深深盯著歐忠誠,彷彿若有所求般。
『我究竟變成甚麼鬼模樣了?』
『這人是我嗎?不,絕對不是的,這是一個可憎的逃犯?或是異樣的怪物?一個垂死的罪犯?』
他無法直視那扭曲的倒影,歐忠誠順手將鐵皮拉回去自己的棚屋旁,他在棚屋內拉出一把滿是水珠的刀刃,剎那間,順勢便戳向鐵皮,俐落而連續,握緊的刀使他手上的雙口再度裂開而滲血,一滴滴鮮血低落坑坑洞洞的鐵皮上。
「喀!」
「喀!」
金屬發出變形而扭曲的摩擦聲,刺耳而令人不適的尖銳,鐵皮彷彿求擾般發出最後的聲音,但歐忠誠此時此刻已經不在意了,為了將那扭曲的幻象揮去,發狂地停不下手中的動作,看著手上的血滴一滴滴地落在鐵皮上,愈積愈多,他停下手邊的動作,回過神來,眼前只剩一片扭曲而都是破洞的爛鐵皮,他緩了緩看著滿是傷痕的刀刃上,一言不發的看著,表面則折射出一座熟悉的豪宅,他緩緩的走了過去.....
當天晚上中國新聞的一篇報導:
『2021年10月10日下午,福建莆田上林村發生一起重大刑案,嫌犯歐○誠在與鄰居起爭執之後,歐○誠持刀闖入歐○發家中砍傷其家人,造成兩死三傷的重大血案,並迅速逃逸,當局警方已出動眾多警力全力追捕中。』
行兇完,兇手迅速地逃逸現場,留下了一片片血泊及難以估量的社會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