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尼在意識朦朧間睜開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被帶進這個什麼也沒有的房間,並被銬上手銬,牢牢銬在鐵製的椅子上。雖然最近幾次自己有印象的時候愈來愈少了,不過在自己有印象的期間,只要每次來到這裡,就會是長達好幾個小時的折磨。他感覺自己似乎永遠也無法逃離這個惡夢,就像小時候一樣。
東尼抬起頭,看著水泥色的天花板,那沉重而陰鬱的灰色,像極了自己的祖父過世的那天。
鐵灰的天空奪走所有色彩,只給墓園裡正在啜泣的人們留下灰暗的色調(diào)。這畫面就像黑白電影。墓園裡的狄亞茲家族正送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離開人世,其名為『羅伯?狄亞茲』。
正當所有人依序上前瞻仰遺容,並向羅伯做最後道別時。一名青年滿臉不屑地站在原地,不肯上前。
「東尼,你在幹嘛?快去跟祖父道別啊!」在外地工作,許久未見的父親推著東尼上前,迫使他到棺材前。
東尼進到排隊的隊伍,看著一旁的親友的懷念以及不捨地落淚,這讓東尼內(nèi)心的厭惡感不斷湧出。他們根本不知道羅伯在東尼七歲被老爸老媽丟到羅伯身邊讓他照顧時,自己受了多少虐待、咒罵與毒打。他們只知道這個雙面人假裝出來的『老好人』模樣。
東尼上前看著棺材內(nèi)蒼白的老臉,心想『你這老禍害終於死了』。東尼正打算在心中詛咒了他幾句,讓這老頭在黃泉路上可以好好回味時,他感覺到一道視線似乎盯著自己。
「!?」東尼看見羅伯微微睜開眼瞪視著自己。他嚇得向後退了一步,但棺材內(nèi)的羅伯仍舊平穩(wěn)地躺著。也許是角度的關係,才讓自己產(chǎn)生錯覺。這個傢伙連臨走之際都還要恐嚇我嗎?東尼心想。
鬧劇這場結(jié)束後,東尼便準備回監(jiān)獄裡繼續(xù)服刑了;自己在上個月的時候因為竊盜罪而入獄,在羅伯過世時,他可以向獄方請三天的假。雖然自己非常厭惡羅伯,但是看在可以放風的面子上,東尼還是決定向獄方請假出來參加喪禮。
「東尼!」一臺灰色的豐田駛了過來,在駕駛座上的爸爸問:「一起回家嗎?」
東尼聽見這句話時腦中瞬間斷路,他怒吼:「我沒有可以跟你們一起回去的家!」東尼氣憤地離開,打算去朋友家借住。
東尼來到好友安德魯家中借住一晚,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監(jiān)獄報到。安德魯?shù)哪赣H正準備好晚餐,而其父親則在餐桌旁來回踱步。
安德魯看著面有難色的父親問:「老爸?怎麼了嗎?」
「那個……兒子啊,你去看看東尼洗澡洗好了沒有,他已經(jīng)洗了三十分鐘了吧?」安德魯?shù)母赣H說。
安德魯笑著說:「老爸你忍著點,我馬上去叫他。」
東尼站在洗手臺前,他表情呆滯地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在他打開水龍頭的剎那,突如其來一陣嗡嗡聲佔據(jù)他的腦袋,使他心神恍惚、無法思考。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蒼老的男聲在東尼腦內(nèi)響起: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社會敗類!」接著就是一串連珠炮般的咒罵。
罵人的聲音愈來愈清晰,東尼甚至可以辨別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緩緩轉(zhuǎn)頭,往窗外看去。漆黑的夜裡,窗外的樹木上蹲著詭異的身影。東尼看見全裸的羅伯披著如同國王的披風、戴著王冠,蹲在細小的枝幹上瞪視著自己。
羅伯眼見東尼終於與自己四目相交,他既開心又憤怒地咧嘴而笑,露出他從來不曾有過的尖銳的牙齒,繼續(xù)怒罵著東尼。此時的東尼,仍在恍惚當中。
「東尼?東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jīng)進到浴廁,來到東尼身旁的安德魯眼見他神情怪異,於是上前抓著他的肩膀:「你還好吧?喂!」無論安德魯如何呼喚,東尼仍不為所動。
愈來愈覺得不對勁的安德魯立即向父母求援:「爸!媽!你們過來幫忙一下!東尼他怪怪的!」
從水龍頭中湧出的水更大了。
接到安德魯一家電話而趕過來的救護人員將車停在安德魯家門口,兩名救護員下車,上前敲門,但無人回應。兩人面面相覷,決定直接開門進到屋內(nèi)。
聽聞這家人在電話的另一頭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兩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救護員已經(jīng)做好看到任何可怕光景的心理準備了。
「安德魯先生,你們在家嗎?我們要進屋了!」救護員說完後便將門打開。
眼前的景象與其說是駭人,更多的是詭異。屋內(nèi)放眼所及的所有東西都被水淋濕了,就像是水管破裂還是怎麼樣的。兩名救護員走進屋內(nèi),卻發(fā)現(xiàn)天花板上不斷降下水滴。兩人抬頭,就算是水管漏水這樣的水量也太誇張了。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搞成這種樣子?
兩人來到廚房時,看見安德魯一家人躺在地上。他們渾身濕透,奄奄一息。而站在一旁的東尼則一直面對著牆壁,不為所動。
「咳咳!」倒在地上的安德魯痛苦地咳出水來,他的狀態(tài)看起來像是溺水了一樣。
其中一名救護員上前詢問安德魯?shù)臓顩r:「你沒事吧?」
「先生,請問你知道這裡發(fā)生什麼事了嗎?先生?」另一人走向東尼。此時,他看見幾滴水滴從自己面前向上飛行,回到天花板上去。正當他以為是自己看錯的瞬間,他又看見好幾滴水滴從自己面前平行飛了過去。
「你有……看到嗎?」他向同事問道。同事雙眼圓睜地點點頭。
空中地水滴開始圍繞著東尼旋轉(zhuǎn)。東尼忽然踮起腳尖,不,他漂浮了起來。他在空中轉(zhuǎn)向走近自己的救護員,並且用手指著他。
「咳!」救護員忽然嗆到,但他並不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口鼻內(nèi)忽然冒出大量的水,讓他不斷咳嗽,他不斷揮動雙手,但水仍然源源不絕地冒出,最後他終於無法呼吸,痛苦地在地上打滾。一旁的同事愕然地看著詭異的情景在自己面前上演,卻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這時,安德魯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東西塞給眼前的救護員:「用這個……救他。」救護員接過,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十字架的綴飾。救護員看著手中的十字架,他鼓起勇氣,衝上前將十字架按在東尼的胸口上。東尼發(fā)出像老人又像是女人的嘶吼聲,向後飛了出去,倒在地上。
屋內(nèi)的雨逐漸停歇。
※
「您有遇過這種狀況嗎?神父先生。」典獄長向身旁的神父問道。
神父聽完這種狀況後皺著眉頭,搖搖頭說:「不,老實說從來沒有。這種狀況很罕見,而且這麼具有威脅性的也是第一次遇到。他遇到的可能是很強大的惡魔。不過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告訴我這件事?我每個月都會來這裡跟受刑人講課啊?」
「不瞞您說,我們其實一直想用比較『科學』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畢竟我們需要考量外界對我們的觀感。但是我們找了許多心理醫(yī)生,甚至也帶東尼去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都沒有用。」
神父表情有些彆扭地說:「我倒是希望你們對我多一些信任。」
「我很抱歉。那,您有把握驅(qū)魔成功嗎?」
「我會盡全力去試試看。」
兩人來到關押東尼的特殊房間。典獄長打開厚重的鐵門,小房間內(nèi)下著滂沱大雨,甚至無法看清楚坐在其中的東尼。這麼激烈的雨勢,典獄長也是第一次看見。
「您進去之後,我會先把門關上。麻煩您完成驅(qū)魔後再叫我,我會幫您開門的。」典獄長對神父說。
「好。」神父拿起聖經(jīng),走入房間內(nèi)。他來到被銬在椅子上,低著頭的東尼面前。在如同簾幕的雨勢下,神父無法看清東尼的表情。在他準備驅(qū)魔時,他看見東的背後,一個高大的影子飄浮著,隱藏在大雨中。
一陣騷亂後,房間內(nèi)再次恢復平靜。典獄長聽見敲門聲,便馬上將房門打開,他看見全身溼透的神父,面如死灰地站在自己面前。
「成功了嗎?」典獄長問。
「你進去看看吧。」神父說完後,便直接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
典獄長進到房間內(nèi)查看東尼的狀況。他來到東尼面前時,發(fā)現(xiàn)他身旁有一堆散落的紙張。典獄長探頭看向東尼的椅子後,是一本被撕成兩半的聖經(jīng)。
眼見東尼對自己的叫喚毫無反應。典獄長於是將東尼的頭扶起,但他看到的卻是七孔流血,已經(jīng)明顯死亡的他。
就在這時,典獄長身後傳來鐵門上鎖的聲音。
------------------------------------------------------------------------------------------------------------------------------------------------
今天帶來Guns N Roses的經(jīng)典好歌November Rain。祝大家有個美好的周末!下周要變天了,各位朋友記得注意保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