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替罪羔羊
──說出事實並沒有不對，不是嗎？
午後天光雲(yún)影共徘徊，空館裡達安娜徜醉墨香。
「……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人坐嗎？」
「不好意思(Pardon)？」
「請問，我、能、坐、這、嗎？」
一個稚嫩而有些高傲的女孩聲響起，剛好讀書到一段落的達安娜只聽到了尾音，茫然的抬起頭。
啊，是那個第一個完成魔咒的女孩。女孩下巴微昂充滿了自信與傲氣，但是眼睛裡閃爍著耀眼光芒絕不是睥睨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之輩所能擁有的。達安娜盯著紅金色領(lǐng)帶，對女孩的身份已經(jīng)有所猜想。
只是……圖書館這麼空，為什麼非要和我同桌？達安娜點了點頭，不思議的猜想著。
「我真不敢相信，環(huán)境這麼好藏書量這麼多的圖書館竟然只有我們兩人來！喔，我是妙麗．格蘭傑。」
氣勢沖沖一屁股坐下的女孩，不帶停頓不可置信的感嘆道，兩顆略微偏大的兔寶寶門牙和蓬蓬捲捲的濃密長髮，鼓著臉的小臉蛋，真的像小動物般軟萌可愛。
住手！達安娜！不能摸！大概是因為前世太喜歡妙麗的錯，當(dāng)真人頂著自己最喜歡的毛茸茸出現(xiàn)在面前時，達安娜發(fā)現(xiàn)自己必須竭盡全力克制自己撫摸對方頭髮的衝動。
「你呢？你的名字叫什麼？」
「嗯？喔，……安娜．伊諾特。」盯著妙麗頭髮眼神發(fā)直的達安娜猛然回神過來，不自在的回答道。
妙麗完全不介意達安娜的不自在，探頭看了看達安娜讀的書，然後將自己看的書拿出來準(zhǔn)備交換心得。
「這本書我也有看！裡面的魔咒感覺都超有趣的！如果你也喜歡，我推薦你也看看這本書，鈴蘭火咒感覺實用又可愛！喔，還有凍停咒，雖然我現(xiàn)在還只能停止一個杯子裡的水……」
達安娜微笑聽著妙麗連珠炮般的讀書心得，打從心底覺得過去敬佩的妙麗怎麼這麼可愛，邊記述下妙麗的推薦分享。
「妙……格蘭傑，我有些好奇，你怎麼會想和我搭話呢？鑒於我……剛開始好像沒有聽到你說話？」
直到妙麗將想分享的心得倒乾淨(jìng)喘口氣後，達安娜才將自己的疑問問出口。
「喔，我早在進符咒教室時就想找你搭話啦！」妙麗直率的說，「畢竟你可是我第一個遇到的東方人，好好奇東方究竟長什麼樣子、又有什麼樣的文化呢？」說著，妙麗的棕色眼眸熠熠生輝，其中彷彿燃燒著貪婪吞噬一切知識、永不熄滅的火焰。
……東方人？啊！從來不曾受到過外國人待遇，已經(jīng)當(dāng)了11年英國人的達安娜延冗了十?dāng)?shù)秒才反應(yīng)過來。
對喔，我現(xiàn)在是披著阿海姐姐的皮……該不會……我從一開始就很顯眼了吧？達安娜後知後覺的想道，可是變形師雖然可以隨心所欲變形，要穩(wěn)定卻需要足夠的熟悉度，與徳思禮無關(guān)熟悉又適合的外表就只有阿海姐姐了呀！雷文克勞都是聰明人，赫奇帕奇出名的體貼關(guān)心他人，不管哪一個學(xué)院，不穩(wěn)定的變形風(fēng)險都很大。
沒錯，雖然達安娜的確不討厭任何學(xué)院，也無法直率說出自己心儀的學(xué)院，但是其實在分院前，達安娜潛意識便已經(jīng)將有哈利的葛萊芬多，與有總是挑事製造麻煩的馬分等人的史萊哲林，剔除在選擇之外了。
果然，變形課我就不該藏起成品，而是應(yīng)該充份展現(xiàn)東方人的好學(xué)精神才對。達安娜如此檢討的想道。
「伊諾特，你可以跟我介紹介紹嗎？」看著眼冒精光的妙麗，達安娜思索著該如何回答。
……我記得我應(yīng)該是鳳凰會成員的遺孤，既然都被牽扯進上一次戰(zhàn)役了，自然就不是什麼外國人。由茉莉夫人監(jiān)護----就當(dāng)作我是茉莉夫人的故人之子吧……雖然不用裝純血，但也要注意提到麻瓜界的態(tài)度，裝完全不了解太容易露餡了，幸好亞瑟先生對麻瓜是出了名的好奇……
「讓你失望了，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國人喔。」
聞言，妙麗明顯的失落了起來。見此，達安娜連忙補充：「喔，不過只是聽說的話，或許我還是可以說一點的。你想聽什麼呢？」
「真的？嗯……我想想……不如就說說慶生吧！東方人都怎麼慶生的？會辦派對嗎？」
「慶生呀……東方的慶生，也是親友團聚，吃蛋糕、吹蠟燭呢。不過傳統(tǒng)上，年輕人的生日是不會張揚，更不會大辦的喔。壽宴----呃，就是派對，通常都是小孩為父母辦的。」
「為什麼？」
「因為生日是孩子讓母親受苦的日子呀。而且東方人認為，還沒有足夠功績的年輕人大肆慶祝生日，是會『折壽』----提前消耗幸運和生命的。」
「讓母親受苦……從來沒這麼想過呢……」妙麗若有所思，又有些欲言又止。
達安娜看看欲言又止的妙麗，猜測他是不是其實更想聽的是東方的特別慶祝方法，繼續(xù)說道：「為父母辦的派對為了展示孝……嗯，對父母的感謝，就會辦得很盛大，會有很多好吃的，也會送禮物服飾，或是帶父母出去渡假旅行。小孩子的生日則是吃麵線、豬腳和紅蛋。」
「麵線？豬腳？紅蛋？」
「麵線是一種由一根細細長長的麵條做成的一道料理，象徵長……可以活很久；豬腳就是豬的腳，可以踢掉不幸；紅蛋則是像復(fù)活節(jié)彩蛋一樣把蛋殼塗紅，剝蛋殼象徵新生。」
「啊，還有一個比較有特色、有趣的慶生----抓周。」
「爪舟？」
「抓周，這是為滿一歲的小孩慶生的方式，在派對上父母會放很多有特殊意義的物品給小孩抓，來預(yù)測小孩將來的興趣專長。」
「喔！聽起來好有趣！」妙麗一瞬間興奮得就好像自己也要為小孩辦抓周似的，然後又有些悶悶不樂了起來。
嗯……到底是怎麼了？達安娜不解的盯著妙麗，我說的還不夠滿足妙麗的求知慾嗎？可是要再深入說下去，我可能就需要去查資料研究要怎麼翻譯了呀，而且我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國人知道太多也很奇怪吧？
「伊諾特，你都不會不開心嗎？」
「？」
這是什麼奇怪的發(fā)展？要我當(dāng)心理諮商師嗎？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們都在背後說我是討人厭的萬事通！我不明白！回答老師問題替學(xué)院加分有什麼不對！符咒課上我看到了，分組練習(xí)姑且不論，後面打水仗時也沒有人找你玩，你為什麼不會不高興？」妙麗愈說愈激動，最後甚至欺身而上。
「……」
雖然我反而慶幸，打水仗時，沒被以「友好活動」為名群起圍攻，陷入有苦難言還必須言謝的困境就是了。
妙麗，你擁有我永遠學(xué)不來的坦率與衝勁呀。但是……不是我要說，姑且不說太出風(fēng)頭的事，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直接戳破對方弱點與窘境，還質(zhì)問對方為什麼安於現(xiàn)狀的？還有，太近了！保持社交距離呀！
達安娜面對熱情的妙麗，呆愣了數(shù)秒思索該如何應(yīng)對，而後眼角餘光瞥見平斯的身影。
「噓……這裡是圖書館。」達安娜將食指輕輕的伸到妙麗紅潤的唇前，在妙麗的耳畔低語道。
妙麗立刻閉上嘴坐回椅子上，達安娜思考著該如何回答妙麗尖銳而一針見血的問題。
「首先，你覺得你為什麼被排擠？」
「因為我一直搶答問題？」
不，其實是你沒有足夠的人脈關(guān)係就太出風(fēng)頭了，而且說話太直接，因此成為了負面情緒最好的出口。達安娜如此想道，卻不打算直接這麼說。
「那麼，你知道我為什麼討人厭嗎？」
「伊諾特才不……」
「不，我就是討人厭，你也觀察到了，不是嗎？」達安娜毫不留情的斬斷了妙麗為自己的辯護。
「呃……我不……」
「不用道歉，你只是說出事實而已，說出事實並沒有不對，不是嗎？」
在達安娜的詰問下，妙麗幾乎快哭了，達安娜判斷自己已經(jīng)把說話太直接的問題點得夠明白了，便自己解答為妙麗解圍：「因為我是唯一一個在雷文克勞中炸大釜，還被教授評為無能，在教授允許前不能在課堂上負責(zé)熬製的步驟。」
「什麼？石內(nèi)卜教授怎麼……」
「問題不是石內(nèi)卜教授如何，格蘭傑，那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因素。」
況且，雖然處理方式十分有爭議，石內(nèi)卜教授的判斷其實是沒錯的，現(xiàn)在自己的魔力在課堂上熬藥……除非石內(nèi)卜教授想鏈環(huán)炸炸死所有學(xué)生。雖然措辭辛辣而不易被接受，扣分的基準(zhǔn)其實也很明瞭----當(dāng)然，是在哈利和史萊哲林學(xué)生們不在的情況下。達安娜事後回顧課堂時對石內(nèi)卜的行為有了粗淺的解讀，不過卻不打算自曝其短向妙麗解釋，因為這只會模糊焦點，也因為達安娜覺得暴露弱點就像在搖尾乞憐一樣不舒服。
達安娜把話題拉回來道：「一個不成熟的團體，常常需要一個替罪羔羊，格蘭傑。這個替罪羔羊可以成為團體負面情緒的出口，也可以成為統(tǒng)一戰(zhàn)線對付的對象。可以說，沒有信念的團體，是仰賴替罪羔羊機制團結(jié)的。」
「而我們，只是因為最弱而被選上了。」
「弱？我才不弱！我至少比他們強多了！他們根本沒有一個人認真學(xué)習(xí)用功讀書的……」
「每個團體的強弱定義不同啊，格蘭傑。葛萊芬多是勇氣，雷文克勞是才氣，赫奇帕奇是凝聚力，史萊哲林是權(quán)勢……」
「你是說……我不夠有勇氣？」
「不，是你『看起來』不夠有勇氣。你仔細想想，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大家覺得勇氣應(yīng)該是什麼樣子？」
「要懂得冒險、挑戰(zhàn)規(guī)矩、不可以哭……所以我和奈威才是弱者嗎？這太荒謬了！既然如此，我就證明給他們看！看看誰才是正確的！」
……呃，我好像不小心煽風(fēng)點火了？達安娜有些苦惱於自己的不當(dāng)言論，讓妙麗走上更激烈的道路。雖然想告訴妙麗搶答前多聆聽、在課堂上適時發(fā)問有深度的問題展示虛心向?qū)W的姿態(tài)，或許會令他比較沒那麼有侵略性而被接受……
不過，這樣才像妙麗呀。達安娜輕輕一笑，摸了摸奮起中妙麗的頭，將散落的一縷鬢髮別到耳後。
「你有著能消化一切知識的聰敏，以及衝破現(xiàn)實阻礙的力量與勇氣呢。」
夕陽餘暉紅了妙麗的小臉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小女巫第一次如小淑女般嬌美。
達安娜與妙麗思想微妙錯位的相見歡
欲言又止的妙麗：人家想和你交朋友邀請你9/19一起慶生啦，你這樣說我怎麼邀請你嘛！
疑惑的達安娜：是我說的不夠嗎？@#$&/+......
妙麗：（悶悶不樂）你都不會想要朋友嗎？（爆發(fā)）
達安娜：原來是找我諮詢的啊？
達安娜：要懂得適時進退。
妙麗：我衝衝衝！看誰才是正確！
達安娜：好羨慕妙麗又聰明又有魄力……
妙麗：……（陣亡）
社交距離注意事項：在室內(nèi)應(yīng)保持1.5公尺，室外保持1公尺距離。
嗯，最後，還是摸頭了，根本沒忍住嘛！達安娜！
下回 鏡
別心急，魔力是你的心鏡。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