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之一:來自亡者的邀請】
屍影的討伐戰,以討伐未果告終。
即便有濃霧作為掩護,衝天的火柱和爆炸聲,還是引來了附近居民通報。
莫可奈何的絕,只能請玄賀先在下水道入口張開強力的結界,防止屍影逃跑,等到明晚再一舉攻堅。
完成女王委託的夏櫻,心情格外愉快,回程的路上硬是請三人吃了肉包,之後才帶著自己那一份消夜離開。
返回千代大社已將近十點了,站在爐子前的織夜,一聽到玄關傳來開門聲,立刻關掉爐火,提起客廳的醫藥箱前去迎接。
「爺爺、哥哥、曉神,應該沒有少人吧!?」
見到三人安然無恙,她這才鬆了口氣。
「有沒有好好看家,幫妳帶了個肉包喔。」
「好耶,肉包~」
織夜笑咪咪地接過玄賀手中留有餘溫的肉包,卻又不滿地出聲抗議。
「欸欸欸、你們在外面吃過了?我正在煮紅豆湯耶!」
跟著從客廳走出來的丸香,見曉神跟景杉衣服破爛,看似被打得落花流水,忍不住掩嘴竊笑。
「呵呵,小鬼頭就罷了,連妳也灰頭土臉的,還真狼狽呀。」
「對方是意料之外的強敵,比某個吸血會嗆到的傢伙強多了。」
「妳說什麼!?跟我到外面來,我要好好教訓一下妳這活化石!」
景杉回到溫暖的室內後,才把被屍犬扯爛袖子的外套脫掉,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
「不過爺爺,你怎麼知道那些野獸的腹腔裡有咒符?」
坐在玄關脫鞋的玄賀,從懷裡掏出那張先前撕下來的符紙。
「將屍體的腹部掏空,再藉由特殊的咒符控制,是屍術師慣用的伎倆。」
「屍術師?」
「基本的防腐、神經連接,進一步的強化肌肉、人格植入,甚至可以做到與施術者的感官共有。在術士的世界裡,屍術師可是惡名昭彰的反面教材。」
他對出生術士世家,卻絲毫沒有半點相關知識的孫子,大大地嘆了口氣。
「與鬼頗有淵源的麻鬼一族,時常與屍術師一同被譏諷為旁門左道。其中屍術更遭世人唾棄,為自甘墮落之輩使用的邪術。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的玩弄死者,是不該存在於世的災禍之流。」
嗤之以鼻的玄賀,將符紙用手掌擰揉成一團。
在他的印象中,屍術師最後活動的記載是在新朝末年,一子單傳的邪術派系,照理說早該在一百多年前失傳,如今不知怎的卻又再次出現。
「照理來說,操控的屍體數目多寡,會影響屍術師的精神,能一次操作這麼多的屍體,對方絕非泛泛之輩。」
張牙舞爪的丸香聽到這段對話,興起疑問轉頭插話:
「等等、屍術師?那傢伙分明是操屍妖才對。」
「怎麼,妳有見過施術者嗎?」
「何止見面,我跟那老頭講過好幾次話,也的確看他施展過妖術。」
那副散發屍臭的羸弱身軀,毫無疑問是個死人。
與其說對方是用某種法術延命至今的老人,不如說是占據人類屍體的妖怪還比較合理。
「如果有哪個妖怪浪費精力,修行調性不合的人類法術,那肯定是腦子有問題。我可以斷言,你們人類那種折磨肉體砥礪精神的修練方式,一點也不適合生性躁動的妖怪。」
每種妖怪都擅長不同的妖術,例如獸妖就擅長改變身型外貌,是種族本身的特性。
與其花費大把工夫去學習人類的法術,不如專精於自身的天賦。
自尊心極高的妖怪,更不會將妖術傳授給可恨的人類。
由於一夥人在玄關聊得起勁,遲遲不肯進屋,織夜忍不住揮手打斷對話:
「管他是屍術師還石獅子,再聊下去紅豆湯要冷了啦!」
「不用盛我的那一份,我要去洗澡休息了。」
精疲力竭的景杉,劍袋隨手靠牆一放,拖著滿身臭味的身體往浴室走去。
「啊,哥哥,你有未接來電喔。」
「真的假的!?」
聽到疑似悠紗打來的電話,景杉立刻精神一振,衝進客廳拿起櫃子上的手機,九點和九點半各有一通來電,確實是悠紗打來的沒有錯。
景杉確認掛鐘的時間,指針正好落在十點整的位置。
「這時間昭月同學應該還沒睡吧?」
喜形於色的他躲進房間,確認鎖上門後才按下回撥鍵,沒過多久對方就接起了電話。
『麻鬼同學嗎?抱歉,這麼晚還讓你回電。』
「不會,我剛剛臨時出門,找我有什麼事情?」
一聽到悠紗的聲音,景杉今晚的疲勞頓時煙消雲散。
『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但是鈴心說最近有送外賣到你們那邊,所以想問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頭緒……』
「向原鈴心?」
摸不著頭緒的對話,聽得他一頭霧水。
『是這樣的,稍早前鈴心的哥哥打給我,說她傍晚打工結束後沒有回去,因為聯繫不上,所以問我曉不曉得她去哪裡了。』
景杉想起早上在車站時見過鈴心一面,對方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就沒有特別留意。
「我今天見過她一次,她當時也只說要去打工而已。」
因為悠紗的聲音聽起來很擔心,景杉便半開玩笑的回道:
「放心啦,她不會有事的,八成是手機沒電或掉到水溝裡了,可能正在想辦法撈。」
『她應該不是那麼粗心的人才對,總之如果有什麼消息的話,請再跟我聯絡。那就先這樣子了,麻鬼同學晚安。』
「嗯,晚安。」
結束通話的景杉,顧不得骨折的手臂,激動地握著手機在床上打滾。
「嗚啊啊剛才的玩笑時機點是不是不太好!?」
情緒好不容易平復的他,再次看向手機螢幕,注意到有一條未讀簡訊,時間是上午九點出頭。
『約會要加油喔,騙子先生~』
不用查班級通訊錄也知道,這絕對是鈴心傳來的訊息。
想到近日頻傳的失蹤事件,這下連景杉也開始擔心她的安危。
「都這麼晚了,那傢伙到底在哪裡遊蕩啦。」
帶著夾雜抱怨的擔憂,景杉點擊螢幕,回了『別在外頭閒晃,沒事就早點回家』的訊息送出。
深夜,南區的一間廢棄工廠內,三名男性屍人圍著一張生鏽的鐵桌開會,老舊檯燈微弱的燈光下,主持的年長男性說道:
「有新的指示了,公寓、教會跟神社。」
此言一出,底下把玩刀子的綠髮青年,立刻興喜若狂地歡呼:
「呀呼~!來啦來啦,終於不用再幹擄人這種枯燥乏味的差事了。」
「來得正好,那個該死的神父,右手的仇我還沒報呢。」
恨得牙癢癢的鬍渣男,抬起右臂大難不死的證明,如同遭機械切割的腕部斷面十分完整。
「其他組呢?只有我們去爽?」
「哼,瘋神父追得這麼緊,其他組搞不好早就死光啦。」
「沒有提及,從聚集過來的人數來看,或許其他組真的都被幹掉了。」
仔細一看,黑暗中徘徊著二十多名人影,一個個搖頭晃腦地到處走動。
不同於一開始擄來的遊民和工人,今天這裡聚集的人形形色色,有平凡的上班族也有青少年。
他們之間只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無意間被蓋上了印記。
加工死者遺骸,植入虛假人格,令其作為部下使喚的做法,屍術師稱作『屍人』。
還有種更惡毒的手法,直接在活人皮膚畫上咒印,如同毒品產生的後遺癥,咒印會一點一滴的影響當事人精神。
經過數小時的侵蝕,意識會陷入半夢半醒的混亂狀態,遭受施術者控制。
這種名符其實的行屍走肉狀態,則被稱為『魁儡』。
無法接受複雜指示的它們難以駕馭,只會憑藉原始衝動進行殺戮和破壞,甚至有可能反過來攻擊施術者,因此在屍術師之間也不盛行。
「人數怎麼分,各帶走三分之一?」
「嘻嘻嘻,當然是賭一把了,我賭白色。」
面露壞笑的青年,攔住一位魁儡狀態的女店員,將小刀抵住她的臀部。
鬍渣男思考了一下,瞇起雙眼回答:
「水藍色。」
刀鋒劃開裙子,發出布料特有的撕裂聲,展示出底下的黑布。
「哈哈哈~看不出是個騷貨。平手,再來一個。」
他將女店員隨手推開,起身走向另一名綁著藍色馬尾的少女。
「別玩了,再拖下去,等這些人侵蝕加深可就不好控制了。」
年長男子分別對鬍渣男和青年指示道:
「教會比較麻煩,你帶一半的人走,剩下的我們倆平分。」
「好!看我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領命的鬍渣男,用僅存的左手從口袋拿出鈴鐺,聽聞鈴聲的魁儡紛紛被吸引了過去。
舔弄刀尖的青年也從位置上起來,張開雙臂狂笑道:
「哈哈哈出發啦,今晚就讓我們盡情大鬧特鬧~!」
同一時間,燈火俱熄的千代大社萬籟俱寂,靜得連根針掉落的聲音也能聽見。
裹著毛毯的曉神,由於戰鬥的疲憊,今晚罕見地陷入熟睡。
在這樣子的安靜夜晚,白髮少女一如往常睜開淡紅色的雙眼,穿上動物造型的毛拖鞋,下床離開了房間。
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的安靜步伐,熟練地避開製造噪音的老舊地板,摸黑往後庭的方向移動。
悄悄來到後庭的少女,在一根梁柱旁邊蹲了下來。
皎潔月光映照在她面無表情的白皙臉頰,增添了幾分哀愁。
指尖輕撫過表面紋路,就這麼陷進了木質的柱子裡頭。
揭開遮掩凹洞的小塊破布後,纖細的手指取出了一包黃色粉末。
不能被家人找到的灼麻粉,絕對有必要謹慎再謹慎。
深夜的服毒時間,是她結束一天的例行公事。
帶著厭惡表情的織夜,用茶匙小心翼翼勺了一匙量的毒藥,捏著鼻子準備送入口中,卻被一個彈指打落在地。
「原來藏在這裡,難怪我只聞得到味道卻找不到。」
「丸香!?」
突然出現在背後的丸香,嚇得織夜驚叫出聲。
一個不留神,手中的粉末就被整包奪去。
「快還給──啊!」
織夜出言命令以前,丸香就搶先用手指放出妖火,點燃危害健康的粉末。
易燃的灼麻粉,發出黃色光芒及惡臭,感官靈敏的丸香忍不住抬手掩鼻。
「……唔!這種鬼東西,不能再讓妳吃下去了。」
「妳幹什麼啦!?要是不繼續吃,我的病弱屬性就要沒有了!」
織夜生氣的捶打丸香胸口,後者則默默忍受這孱弱的打擊。
「少囉嗦,那兩人根本就已經麻木了。既然結為姊妹,我就不允許妹妹做這種慢性自殺行為。」
「妳這樣剝奪了我唯一的用處,而且灼麻對去寒很有功效,睡前吃可以暖身子哦。」
「就算講得像驅寒祛濕的偏方也不行,哪有這種副作用比適應癥還要強的藥啦。」
「絕交,我要跟丸香絕交!」
雙手抱胸的織夜不高興地撇過頭去,腮幫子大大鼓起。
下一秒,少女的側臉感受到柔軟觸感和溫暖的體溫。
織夜被丸香擁入懷中,不知所措的她兩眼睜大,不知該作何表情。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丸香將臉輕靠在織夜頭頂,漂亮的白髮飄散著淡淡洗髮精花香。
丸香猜想織夜肯定在懷裡露出脆弱的表情,於是輕輕撫摸她的頭,輕聲細語的在她耳邊說道:
「多相信身邊的人一點,現在有我在,妳不需要再受苦了。」
「…………被實際體型比自己小的人抱住,感覺有點微妙耶。」
眉間微皺的丸香加強力道,懷裡的織夜頓時喘不過氣。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的鈴鐺劇烈晃動,打破夜晚的寧靜,丸香不悅地拉長了臉。
「哪個傢伙這麼猖狂?膽敢入侵本姑娘鎮守的神社。」
從熟睡中驚醒的曉神,在第一時間趕到前庭。
來犯的對手共有八人,石燈籠微弱的光線下,看得他們出手無寸鐵,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活像是一群誤闖他人住家的醉漢。
「人類?」
沒有放鬆警戒的曉神,視線緊盯最前方的綠髮青年,手持搖鈴的他似乎在引導其他人的行動。
「哎呀~殺氣騰騰的呢這位大姐,要不要和我做點快活的事情呀?」
無動於衷的曉神,一眼就看穿對方只是個雜魚,左右張望尋找有沒有其他藏匿起來的氣息。
此時景杉、玄賀及丸香三人也陸續趕到了外頭。
「哇啊!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你們解決了屍影的看門狗,看樣子對方來回禮了。」
「景杉你們回去睡覺吧,這點程度的對手,我一個人便可應付。」
「媽的,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這就讓妳瞧瞧無視我的後果!」
見對面依然故我地閒話家常,火冒三丈的青年隨手一揮,用利器劃傷了旁邊大叔的手臂,鮮血從傷口濺灑而出。
睡眼惺忪的市民們,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浮現青筋的雙手摀臉扶額。
玄賀見狀臉色一變,伸手制止舉起武器的曉神。
「慢著,如果我沒猜錯,那些人都還活著。」
「他們怎麼看都是死人吧?」
喪失理智的表現,僵硬笨拙的動作,與景杉印象中的殭屍如出一轍。
「待會再解釋,總之別殺死他們,儘可能把人擊昏就好。」
屍影對這些魁儡下的指令有兩個,一是跟隨鈴聲移動,二是聞到血的味道時,殺光在場所有人。
狂怒市民猶如陸地的鯊魚,嗅到空氣中混雜的血腥味而活躍起來。
「上啊上啊!把那些傢伙撕個稀巴爛!」
隨著青年一聲令下,魁儡紛紛拔腿狂奔。
昏暗不清的前庭裡,化作野獸的市民朝四人襲來。
丸香右指爪浸染腰間的顏料瓶,往前一揮形成斬擊,命中前頭兩人小腿,沉靜之藍止住了他們的步伐。
迅速上前的曉神用槍柄敲擊對方後腦杓,卻沒能成功打昏。
「糟糕,力道太輕了嗎!?」
她閃過一記揮抓,等待下個攻擊的機會。
曉神過往面對的,都是比自身強大的惡魔或魔獸,以脆弱的一般民眾為對手,又得手下留情這還是頭一遭。
至於景杉就更吃力了,用刀背劈砍的他,不但沒能擊退對方,被抓住的手腕還差點遭啃咬,幸好另一名魁儡為了攻擊把同伴頂開。
一時想不到其他辦法的景杉,乾脆直接跑給對方追。
「爺爺!想點辦法啊!?」
玄賀在外廊上立起一道屏障阻絕攻擊,輕撫鬍子陷入沉思。
「嗯……按照常理施術者必須與法術保持一定距離內,這個道理應該也適用在屍術師身上,但是結界又沒有偵測到其他反應,這狀況的確棘手……」
「噗哈哈哈!因為是活人所以下不了手,你們是白癡嗎?」
見到如此滑稽的場面,青年忍不住捧腹大笑。
「那邊的死人,給我安靜點。」
踩著其中一人肩膀,跳躍至空中的丸香右臂一振,飛舞的紅之斬擊將青年攔腰斬斷。
「不過這句話我認同,戰爭原本就會牽連許多人,傷及無辜再所難免。」
以石燈籠作為落腳處的丸香,抽了一口煙管,用白煙噴吐底下的魁儡。
「對第三者心軟,最後吃癟的肯定是自己。」
「等、等一下,住手啊啊啊啊!」
中了幻術產生幻覺的魁儡,紛紛將目光投向僅剩上半身的青年,一齊撲了上去,將其無情的分屍。
面對怎麼打倒都會站起來,又無法對其下殺手的難纏對手,曉神原本打算攻擊雙腿令他們致殘,但是忽然想起另一種更為有效的方式。
她看準男性撲上來的瞬間,手掌按住對方的髖骨,轉換體內微量的影之力,耀眼的紫色雷光短暫一閃,失去意識的男性應聲倒下。
曉神在過去的戰鬥裡,曾經不小心讓雷擊的餘波打中無辜的人,對方當場失去知覺暈厥過去,這裡就是運用當時的方法。
「靠電流強行中斷意識嗎?不錯的方法。」
如法炮製的玄賀劍指一比,貼有雷擊咒符的紙人群,如同降落的傘兵從屋頂一躍而下,貼上三名魁儡的後頸,當場電昏他們。
神社的另一頭,為了不讓屋內的織夜被發現,遭魁儡追殺的景杉選擇逃進倉庫裡面。
因為倉庫平時沒有上鎖的習慣,一時找不到木檔條的他,直接用號稱不易損壞的紋風刃橫擋在門上。
「又不是漫畫,怎麼可能隨便敲兩下就讓人昏過去啦!」
倉庫的木門被以人類而言過於猛烈的怪力捶打,景杉心驚膽顫的從門前退開,燈都來不及開就慌忙尋找其他能擋門的東西。
突然其來的人影,遮住窗外透進來的月光。
「不好!這邊也有嗎!?」
玻璃傳出短而響的破裂聲,破窗而入的魁儡壓制住了景杉。
女性手掌以超乎常理的強勁力道,緊緊掐住景杉脖子。
「呃──!」
滲進倉庫的月光,照亮了綁著湛藍色馬尾的女性側臉。
無法呼吸的景杉,看清對方的樣貌後,訝然地睜大雙眼。
意圖致自己於死地的不是別人,正是失蹤的同學向原鈴心。
「什麼!?」
他試圖扳開鈴心的手腕,骨折的手臂卻使不出力氣。
騎在景杉身上的鈴心,面容因發狂而扭曲,施在雙手的力氣逐漸加大。
景杉模糊的視線,落在一旁的打刀上頭。
他打消浮現腦海的危險念頭,繼續與對方角力。
無法傷害朋友的景杉,周遭的世界開始變得狹窄,窒息導致手腳漸漸失去力氣。
就在他認定萬事休矣的時候,鈴心的後頸突然被一道雷擊打中,鬆開了緊抓的雙手。
失去意識的她,如同斷線人偶倒在景杉身上。
「呼~千鈞一髮。」
「景杉,你沒事吧!?」
玄賀與曉神著急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視野復原正常的景杉,看見失去意識的鈴心趴在自己胸膛,內心無比的震驚和憤怒。
「可惡、為什麼偏偏是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