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若不是因為那天在家工作,
我也不會成為當時最先知道桐生可可畢業消息的那一群。
但對於可可的畢業,老實說除了很受衝擊外,對於她選擇畢業一點可以說一點都不訝異吧。
然而個人也不完全相信事情跟鳴神裁那種所謂的「通靈」完全關聯,
有更大部分應該是她在會限裡提到的,也是我很感同身受的一點─
跟公司理念不合
作為曾在美國這個教育環境成長的其中一員,其實某貓個人感覺美國的環境真的比較自由一點,
同時也講究個人的自主與努力,這也就塑成了我們對不少美國人的印象,實際上也是如此。
我一直記得很清楚在美國的第一個冬天自己去買東西的故事。
當時從學校轉運站出去的公車是環狀,繞過近一公里遠的超市再繞到國際學生宿舍,
這樣的狀況在夏天只是走過去再等公車回來,可是冬天就截然不同了。
因為你要走過的地方,除了有剷過雪的地方,其他都是雪白一片。
而融雪又積聚在低窪的十字路口,踏下去基本上是整隻腳都濕透了。
但讓積雪的狀況更麻煩的點,在於你完全不知道雪底下是什麼狀況,
底下可能是洞,是水溝,或其他難以想像的東西,
這也就是我在美國學到的重要一課─如何學習在雪地行走。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個人會覺得美國的民風普遍剽悍的原因,
因為條件惡劣,人只能盡其所能地保障自己能夠活下去的文化,
那種自主與積極是身處臺灣的我們未必充分了解的。
這也告訴你為什麼即便美國有財大氣粗的大企業,但在各地還是擁有為數不少的小公司,
因為這種創業家精神與環境,真的跟他們的文化環境有很大關聯,
至於背後的優劣就不在這裡多論述了,因為這並不是這篇的重點。
我只是想藉這點告訴你在美國的年輕人的機會與可能,
真的在很多意義上比東亞文化圈的同等存在還多,
不只是因為社會氛圍,包括在法規與制度上也是如此。
即便是要求你責任制,也對加班與其他額外時間的出勤紀錄要求相當明確,
這樣講究權利與義務的文化,才得以塑造每個人主動、積極的思維,
因為即便你失敗了,機會也不會少,而不是像韓國那樣不進入大企業就沒有未來的「地獄朝鮮」。
轉回到桐生可可這邊來,
其實對照.LIVE的炸箱慘況,HOLOLIVE已經算是相對很好,
但普遍的問題都是一致的─太過保守而導致處處設限。
這件事其實在兔田佩克拉身上也約略有影子。
光就她企畫被拒絕,卻沒有從營運那邊得到改善方向的回應來看,
COVER在理解旗下VTuber提出的企畫時,更應當是理解執行面的諸多事項,並提出修正方向,
而不是一句不OK,就把提案者構思搞不好為之數月的企畫直接推倒重來,
這樣子不只是浪費時間成本,根本失去了更加打造符合VTuber形象的大好機會。
這應該也是我跟桐生可可都隱約感覺到的一點,
那就是這個圈子的高層都只想維持所謂的「穩定」,卻從不理解如何能讓狀況變得更好,
對,即便那是我之前待過的美國公司也一樣。
美其名是「美商」,實際上是幹部都已經是臺灣人的「臺商」。
那麼臺商裡所發生的各種各樣事情也就不足為奇了,我們這裡也一樣會出現。
若單單只是作為受限就算了,
重點是我碰到的Manager很多時候還是一問三不知,連責任都不敢承擔的那一種,
而他還不像不少我認識,還至少會進FAB的存在,他是繞進去玩一次就沒再進去的那種。
這就變成他事事只聽他所謂「可靠」的來源,至於那背後細節是不是事實就不多說了。
於是我就成為那個既得不到資源,又處處被他搞的存在。
工作時未必找得到資源來處理事情也就算了,還被他當成派遣員工四處支援,
打考績時還理所當然被打最差的LC (Limited Contribution)。
那種感覺就跟可可一樣,即便以自己的方式全力努力,還是遠遠無法達成所需的目標。
那根本就不是自己不願努力,而是根本就拿不到足以讓自己成長的資源,自然沒辦法達到那種水準。
那當然半年過去還差同期一截也不是毫無道理的。
偏偏我遇到的那種又是超愛過河拆橋,有心計的Manager。
我有個與我差不多時期進來的同事,他從訓練完之後就一直被派日本的東芝半導體,
大概前後支援了近一年之久,結果回來還是被前輩呼來喚去,還鑽高架地板底下工作,
約一年多一點就離職了。
對外的原因是家庭因素,但實際上看過他怎麼被對待的存在,對於他為什麼離職一點都不意外。
就我聽過的說法,光在那Manager在位的這三年間,包含我在內就有5個人陸續離開,
對比另一個部門這段時間以來只有2個人的狀況,流動率真的不算太低。
但對照有密西根大學學歷,卻傷到腰而轉部門的某個同英文名學長,
我能夠幾乎能夠全身而退,已經是萬幸當中的萬幸。
重點是我當時還面對到他與不少學長們的聯手逼退,還早就在暗示要我轉到另一個職缺,
甚至是最後把我硬轉過去之前支援的部門,只為了要我幫他把那個部門沒找到的料件給找回來。
幸好不是臺積18廠的客戶跟我們家的駐廠工程師部門的鼓勵,才讓我充分了解到自己真的沒那麼糟糕,
進而下定了真正離職的決心。
就像我那時對旁人的說法一樣─
即便你再喜歡一份工作,與你共事的人們,以及那份工作的待遇,你還是會選擇離開。
更不要提到最後已經是責任制無下限了,
要自主加班還不能報加班時數,做完的還要砍勞動時數,
一臺應該要兩個人勞動時數才能裝完的機臺,砍半到要你自己在同樣時間內想辦法湊出來,
叫你去疫區出差半年以上,結果實際上只拿得到90天的口罩,還不知道歸期在何時,
對,這就是檯面上有頭有臉的美國半導體機臺供應商對待他們員工的方式,
看著現在疫情又開始變得嚴峻的時刻,只怕那些曾與我一同戰鬥的同僚們,日子只會更苦。
看著他們又大肆招募著很多剛畢業的學生,令我感到極其複雜,
這些人的心思未必是找到適合職位的人,但更像是為了能順理成章地剝削沒有經歷與身分的畢業生,
就算最後真的因為各種原因而離職,結果仍是有在做事,卻被迫離開的人去承擔。
發生在桐生可可身上的事情,絕對不只發生在她身上,也發生在半導體業界的我跟我同僚身上。
這也是我之所以會寫下IC Excellence的原因。
為得不是證明自己的對錯,而是不願讓少部分人透過社交平臺掌握話語權,
進而把無數真的在產線日以繼夜在產線戰鬥,卻不被允許留下名字的工程師們的一切給記述下來。
如同VTuber要有魂與皮才能完整發揮,
再精良的晶片製程也要有條件良好的製造機臺才得以發揮高良率的製造水準,
那就是我和與我相同職能的諸君發揮所長的戰場。
正因有這些精良的機臺,我們的存在才被賦予了意義。
倘若無法倚靠這些機臺而戰鬥,那我們不過是只被允許展露雙眼的無數遊魂。
這也是除了這個業界的黑暗外,我想傳達給更多人的事情。
請記住,
半導體業界不只有高薪、高工時,也有著許許多多不同於無塵室外面的故事。
將這些故事帶給大家,是我向這些仍在產線上兢兢業業付出的人們最高的敬意。
相較於不少人訝異為何我會離開,
我倒是覺得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進來,跟自己為什麼要離開其實來得更重要。
在前公司的這兩年多,對我而言並不是無物。
從一知半解到喜歡上機臺,正是我這兩年的一切。
即便有過凌晨4點離場的時候,也曾有過在臺積15廠值一整週夜班的紀錄,
我還是回過頭來再次找類似性質的工作,
因為我喜歡,才會想再回來。
離開時,我那麼覺得,直到現在找到同樣類似性質的工作時,我還是這麼覺得。
真正留住你的,並不是年薪百萬,或者什麼頭銜,而是為了自己想做的一切拚上所有的堅持與熱誠。
這是我的選擇,相信也是桐生可可最終的選擇。
我們都希望在能力所及之處綻放自己的舞臺,那就是我們奮鬥至今的理由。
祝福桐生可可未來的擁有更加良好的發展,能在另一個舞臺再次與我們相見。
也希望大家能像我與機臺一般獲得別人的認可,在自己戮力發展的領域全力以赴。
茶葉貓 擱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