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話 真相之眼
「亞凱！」
睜開雙眼，陌生的天花板印入眼簾，我趕緊起身，四處張望，此時露希坐在床邊，疑惑地看著我。
「亞凱先生，你沒事吧？」
衛斯安站在露希身後，落地窗是關著的，窗簾也綁著，今晚沒有月亮。
我猛地掀開床單，仔細檢查身體，沒有受傷、沒有血跡，身體活動自如，已經脫離夢境了？
從床上跳起，一個踉蹌，我跌在地上，雙腳似乎有點使不上力。
衛斯安想上前扶我，我趕緊退到牆邊，仔細盯著他。
「果然，你做惡夢了吧？」
「你怎麼…知道？」
衛斯安露出苦笑，我心中的恐懼油然而生。
「放心，不是夢境，我們是真人。」
「真的？」
冷靜點！（露希心念）
緊張的情緒突然安穩了下來，我沒有想過心念會如此令我心安。
「你剛剛到底怎麼了？」
「夢中夢，亞凱先生遇到二至三層的夢境了吧？」
「對，你為什麼…」
我想站起身，但腳完全不聽使喚。
露希一把拎起我，扔回床上。
「夢中夢的事待會再說，你先給我聽清楚，你要是再失控一次，本王就『宰』你，聽見沒有？」
「知…知道了。」
我跟衛斯安都被露希的語氣嚇到，房間陷入一片寧靜。
「哼！你剛剛是不是差點使用了『空間感知』？」
「啊！對，那個技能出現了…」
「當我說過的話是耳邊風？那個技能要魔力驅動，你還想使用，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我完全不敢回話，感覺要是說錯話，可能會被毒打一頓。
「你現在因為短時間吸收太多靈素，身體暫時無法適應，所以在床上好好休息，明天應該就可以下床了。」
「可是…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龐大的靈素？」
「我不是說過你的溜溜球會幫你吸收身體無法負荷的靈素值，正確來說那顆溜溜球等同於你的分身，球裡面蘊含著跟你體內同數量的靈素值，剛剛你可能不小心觸發了某種指令，讓球體內的靈素值不斷流入你的體內。」
「這個武器感覺是個雙面刃。」
衛斯安很仔細地盯著放在桌上的溜溜球。
「不止，我總覺得這東西還隱藏著某種能力，你使用這個武器最好還是小心點，再有個萬一，我也不確定是否能幫忙。」
露希站起身，似乎要離開。
「我們先下樓，等等會有人送晚餐上來。」
「等一下！別留我一個人！」
聽到我的叫喊，衛斯安轉頭看著我。
「惡夢嗎？不用擔心，應該不會再做那種夢了。」
「衛斯安，你解釋清楚一點。」
露希也一臉疑惑地看著衛斯安，從衛斯安的語氣聽來，他好似也經歷過同樣的事件。
「亞凱先生有『真實之眼』吧？」
「對，這是存在溜溜球上的技能，我必須透過溜溜球才能發動。」
「我擁有的則是『真相之眼』，這是『真實之眼』的進階技能，也就是說我不用透過任何媒介，甚至於不用下達指令，我的『真相之眼』隨時處於運作的狀態。」
「這可真是好玩，一個有女神祝福，一個有『真相之眼』，沒想到這些都讓我遇到了！」
「露希，妳是什麼意思？」
「持有女神祝福的人會成為勇者，而持有真相之眼的人則會成為下一任的『繼承人』，看來娜菲雅正把這個世界推向十分有趣的發展。」
「誰的繼承人？」
「誰知道？也有可能不會，但你成為勇者是必然的。」
我突然有種想揍她的感覺…（心念已關）
「每個人都認為真相之眼是女神的恩賜，但其實這個技能卻帶給我許多困擾，例如當初我父親安排的婚姻就是其中一個，但最讓我痛苦的就是與亞凱先生一樣的遭遇……看見往生者的靈魂。」
「你的意思是…」
「對，因為這兩個技能的效果都是『看見隱藏的事物』，所以能看見往生者的靈魂，往生者的靈魂會本能地朝向技能的持有者靠近，做惡夢或是受到驚嚇也在所難免。」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接近我？」
「是的，關聯越強，越容易被吸引。不過往生者的靈魂通常只會留在這個世界七天左右，而且也無法對活人進行任何干涉，只能透過夢境傳達訊息，倘若往生者意念很強烈時，就會產生夢中夢的狀況。」
「所以我這幾天都會夢到艾琳？」
「應該不會了，她似乎傳達完訊息，已經離開了。」
「亞凱，你剛剛到底做了甚麼夢？」
「我一開始夢到艾琳，她似乎有話要對我說，但我聽不見她的聲音，接著就開始進入很可怕的情境，她長出獠牙，嘴裡有很臭的血腥味，兩個眼睛像黑洞，不停的流血，還啃咬我的肩膀與脖子，我的床邊也出現了一堆黑影，眼睛都發著紅光，笑聲都很詭異。」
「你說經歷的應該就是艾琳要傳達的訊息，就是她受害死亡時的狀況，獠牙應該就是兇手的特徵。」
露希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
「既然不會做惡夢，你就放心的休息吧。」
「可是…」
「我陪著亞凱哥哥吧。」
優娜突然走進房間，看到她臉頰上的紗布，讓我心揪了一下。
「那就交給妳了，我們會請人送晚餐上來。」
「好了，謝謝露希小姐。」
露希他們離開後，優娜關上門，走到我的床邊，拉張椅子坐了下來。
「娜雅呢？」
「娜雅姊姊還在休息，我怕吵到她休息，就先離開房間了。」
我看著優娜右臉頰上的紗布，雖然衛斯安用治療術緊急處理過了，但醫生說很有可能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對不起，我大意了，沒有防備。」
「不，是亞凱哥哥救了我們，如果你沒有及時上來，我跟娜雅姊姊也沒辦法活下來了。」
「但對方是針對我來的，是我讓妳們受到了波及。」
「沒有這回事，我是自願嫁給亞凱哥哥的，而且沒有亞凱哥哥，或許我跟泰格斯他們現在可能會在街頭流浪了，請不要自責，好好休息。」
「但是…」
「抱歉，打擾了！」
「請進！」
霍格曼領著一位女僕進來，餐車上擺著兩份餐點。
「給我就可以了。」
優娜將晚餐擺在一旁的桌上，霍格曼便領著女僕離開了房間。
「來，我餵你。」
優娜十分熟練地餵著我吃飯。
「亞格斯小時候身體很不好，都是由我餵他吃飯的。」
優娜的笑容讓我感覺有點害羞。
「其實我自己可以吃飯……」
「不行！病人就該乖乖躺在床上，來，張嘴喔～」
優娜躲過我想拿碗的手，但湯匙很迅速地湊到我嘴前。
有種很害羞又很幸福的感覺…
吃完飯後，優娜拿著餐巾，很熟練地幫我擦嘴，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著優娜，心裡的小鹿似乎要把心臟都撞破了。
優娜收拾好餐具之後，突然掀開了我的被子，躺在我的身邊。
「小時候，亞格斯做惡夢的時候，我都陪著他一起睡，這樣就不會做惡夢了。」
「優娜…我…」
「噓，不要說話，閉上眼睛，乖乖睡覺了。」
我被優娜抱著，她的香氣讓我感覺好放鬆，感覺好平靜……
＜露希劇情＞
我跟衛斯安在餐廳吃晚餐，讓霍格曼帶著那些僕人去協助房子的修繕工作，這樣就能好好討論之後的計畫。
「就亞凱先生夢境的部分，露希大人可有頭緒？」
「嗯…獠牙…黑影…血腥味…難不成是…伊莉莎白？」
「露希大人說的是誰？」
「伊莉莎白·巴托里，以殘暴出名的臭女人，她不是魔族，是被『靈魂流放』的真正惡魔，據說她在世的時候是高官貴族，特別喜好處女的鮮血，甚至用鮮血沐浴，死亡後成為惡魔作亂，當時的驅魔人沒有能力消滅她，只能放逐到魔界，被我封印在魔界的角落，看來是被伊德烈放出來了，這小子玩過火了。」
「伊德烈是何人？亞凱先生也提過這個名字。」
「衛斯安，你既然是調查官，難道沒有在南城區遇到魔族？」
「我是東城區的調查官，主要負責東城區與支援中城區的調查工作，南城區不在我的管轄範圍，而且南城區的居民多屬於無業平民，除非是居住在南城區的冒險者，或是日常用品的貿易商人，否則進入南城區都需要提交申請單才能進入。」
「原來是這樣，從制度上將南城區與其他城區隔離，難怪會有魔族躲在南城區了。」
「如果魔族躲在南城區，其實我不意外，因為奧納多古總共有三個入城檢查的關卡，一個在東城區，一個在北城區，專屬於高官貴族的通關處，另一個則是位在南城區的港口，主要是用來與其他國家進行貿易交流，坦派斯特帝國就是利用南城區的港口進行武器輸送，但也因為制度上的限制，非本國人民無法從南城區進去其他城區，所以間諜都會想從東城區的關卡進入我國。」
「原來如此，由你守在東城區，魔族根本進不來，只有利用南城區的港口才有可能進入。」
「沒錯，而且南城區還有一個傳說，就是地下鬼域，雖然只是民間傳說，但經過我調查的結果，奧納多古的人口販子似乎是利用地下鬼域進行交易。」
「人口交易？我以為奧納多古已經不流行這玩意了。」
「我國原則上禁止買賣人口，但如果是在他國購買奴隸，本於外交條例，仍必須核準持有，所以根本無法遏止奴隸買賣行為。」
「外交啊，就是個麻煩的東西。」
「所以南城區的地下鬼域確實存在，魔族很有可能利用地下鬼域活動，而我要通知亞凱先生的事，就是我在東城區發現了一個疑似地下鬼域的出入口。」
「在哪裡？」
「愛麗絲夫人的裁縫店倉庫。」
「百特曼的太太？所以商會與人口販子有掛勾？」
「有這個可能，畢竟奴隸買賣也屬於商會聯盟的業務之一，百特曼先生經手我國的奴隸生意，也不足為奇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早就盯上推動奴隸合法化的北城區議員，宮本太郎，就在你們去帕他雅漁村的那幾天，正巧讓我發現他前往愛麗絲夫人的裁縫店，然後親眼看見他的隨行護衛進入倉庫後搬出拿出一包『貨物』，而那包『貨物』被施加了『奴隸印記』，而倉庫也存在著『密語』的技能，這就代表了倉庫有暗門出入口，專門用來進行奴隸交易。」
「外表上像是個正當商人，沒想到背地裡竟然進行這種骯髒交易。」
「目前我沒有足夠的證據進行舉發，而且亞凱先生又與帕修伊家族聯姻，等於是被百特曼先生『把持著』，我必須在事態惡化之前告知亞凱先生。」
「就算沒有聯姻，原則上亞凱也算是被百特曼把持中，畢竟還有與愛麗絲夫人的合作協議，況且我們也都不知道這裡還存在奴隸交易的醜陋惡習。」
「這個惡習恐怕也是精靈族叛變的原因。」
「嗯，可以理解，畢竟精靈與半獸人都是奴隸交易的受害族群。」
「倘若潛伏的魔族與精靈族聯手，這個國家將會陷入危險。」
「是不是聯手還是未知數，但可以猜想這個魔族想必與高層有所聯繫，甚至總理可能也知情。」
「這怎麼可能？」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多特羅議員要請你私下調查曼德拉的死因，而不是正式下命進行調查？」
「多特羅議員的意思是避免民眾恐慌……」
「不對，是因為不能曝光，他們不敢確信自己交易的對象是不是曼德拉的主人，但又不能公開調查，否則私下交易的行為將會曝露，所以美其名避免民眾恐慌，隱藏與魔族交易的事實才是主要目的。」
「我覺得這太過於牽強了，也許他們會隱匿人口販賣的陋習，但跟魔族掛勾這種事…」
「如果我告訴你，我取得部分曼德拉的記憶，而他的主人就是伊德烈，我兒子阿撒茲勒的手下，目前潛伏在南城區，能聯想到什麼？」
「南城區…監獄？」
「因為你是勇者『塔森·里德曼』的子孫，基於『盟約』，我才會透漏這些訊息給你，切記，在血之盟約下，我是不能對於盟約的關係人進行欺詐與背叛，當然，你們也是一樣。」
「了解，但露希大人好像一開始也不記得這項盟約啊？」
「臭小子，活了這麼久，有些事情忘記也是難免的，反正我也沒對你說謊過，不是嗎？」
「呵呵，也是啦！不過照這樣說來，伊德烈潛伏在南城區，而曼德拉在南城區的監獄死亡，艾琳也被發現同樣的死法，襲擊的半魔又是伊德烈放出來的，事情的確都串在一起了。」
「再加上總理那些高層的刻意隱瞞，以及在城外發現蘿菲娜苔蘚這些事，也確立了高層與魔族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連結，恐怕事態會比我們猜想的更嚴重。」
「這似乎超過我能調查的範圍了。」
「但起碼你找到了地下鬼域的出入口，我們可以從那裡著手。」
「露希大人的意思是…」
「等亞凱恢復，我們就去直搗黃龍！」
次回，隱情，預計更新日為6/7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