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掃帚,朝舒瓦茲魔藥工坊飛去。
之所以會去,是因為經過一番考慮後,決定親自跟克勞迪雅?舒瓦茲談談──關於她如何說服查理斯,以及對查理斯的真實想法。我想知道的並不只有她如何說服查理斯繼續在魔法騎士團工作,而是她究竟如何看待查理斯這個人。
我很肯定查理斯很喜歡她,那她對查理斯呢?雖然十之八九兩情相悅,但唯有親自確認,才能更加斷定。
確認這種事可能是痛苦的過程,得知答案後或許更加痛苦,但或許唯有確認心意,才能了斷自己始終無法放下的情結吧。
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我苦笑,從高空向下俯衝。
※
「所以說,費雪學長是為了跟我討論查理斯的事,才會特地來找我嗎?」
眼前的烏黑長髮女子,在櫃檯內跟我對坐,並與我四目相接。
這是現在的克勞迪雅?舒瓦茲,過去的她留一頭清爽俐落的短髮,如今卻留了優雅秀氣的長髮。這種變化或許也不奇怪,畢竟距離上次見到她已經超過十年了,換個髮型或許也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我一點也不在意。我完全不會關心,她為何會有這種改變。雖然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她似乎因飽經風霜,而頗有成熟女性的風味,無論是相貌聲音、舉手投足都更有獨特的魔性與魅力。
光是與她目光交會,就能感受到她的美麗。連厭惡女性的我都不得不承認,真不愧是成熟的魔女嗎?
不過,我的心可不會如此容易被攪亂。
「可以這麼說。畢竟這也是他建議的,我認為或許比起跟他談,跟妳談或許可以得到其它觀點。像是對『查理斯這個人』的觀點──妳是怎麼看的呢?」
這才是我來的最大目的。
雖然這很唐突,從學生時期起,我跟這女人就幾乎沒什麼互動,至多只有禮貌性的問候,要這樣針對某個話題深入對談,這是第一次。
而且還是很敏感的話題。
「查理斯這個人嗎?就是很單純的好人吧,他因為耿直,耿直到有些笨拙。因為笨拙,而不善言詞,不善表達自己的情感,他的思緒幾乎都被理想佔據。他一心一意,都想實現當正義使者,拯救他人的理想。會有這麼強烈的執著,是因為在他心中,住了一名英雄──那就是他早已亡故的父親。他的父親生前是個時常行俠仗義,樂於助人的大好人,這讓他對父親相當崇拜。不幸的是他父親早逝,他就覺得自己必須繼承父親的遺志,代替父親活下去。」她話鋒一轉:
「當然,或許理由不只這些。不過剛才的事,有聽他說過嗎?」
「沒有。」
原來是深深受到父親的影響嗎?因為憧憬某人,受其影響而立下志向似乎很愚蠢──不過我也沒資格說他就是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兩位關係很好,肯定會聽他提的呢。」
她的語氣不帶一絲諷刺,似乎是真心如此認為的。
「對了,我去泡杯茶,到那邊慢慢聊吧?」她指向櫃臺附近的待客桌:
「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提早打烊吧。這樣就能慢慢聊了。」
「不,沒關係。生意還是比較重要,為了別打擾妳太久,還是長話短說吧。」
身為貴族,禮節風度總是要有。
「沒關係,畢竟費雪學長是稀客,還是為了這種事大老遠跑來。相信費雪學長也很忙碌吧,但為了查理斯,居然願意這樣大費周章跑來,我想是因為查理斯對費雪學長而言非常重要吧。」
我赫然,心思被看穿了嗎?
頭戴三角帽的魔女走向廚房。
「費雪學長,請問要喝什麼呢?」
溫柔親切的嗓音,傳入耳畔。
☆
終究無法推辭那魔女的盛情招待,我喝了她泡的花茶,在待客桌跟她談話。
她泡的茶比想像中入口,我不清楚是哪種花茶,只知道是淡淡的清香,或許是類似她的味道。
……這就是這魔女的可怕之處,即便對她很不是滋味,但對她的好也無法視而不見。
「怎麼了嗎?臉色似乎不太好。」
「沒事,請繼續。」
我的臉色應該未曾好過,只是剛才可能更微妙了吧。
「若不打算繼續談了,請務必跟我說。」
「沒問題。現在我想談的,是關於妳剛才說的,查理斯對正義的執著,或許不只跟受到父親的影響有關。那妳覺得還跟什麼有關?」
「比方成就感吧,或許是在助人的過程中,越來越能感受到助人所帶來的快樂。這已經不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自己了。因此助人並不盡然無私,許多時候是助人者也迷上了這種感覺,是為了滿足自己,才會這麼做。有時也不單純是為了成就感,可能是彌補罪惡感,為了贖罪。有些看似樂於行善的人,其實是為了彌補過去的罪惡,或許也是怕死後下地獄吧。」
「妳是說查理斯也有可能是為了贖罪?怕下地獄?」
「當然不是,我只是分析人會行善的可能性。實際上查理斯究竟是抱持什麼心態行善,為何如此執著正義,我也無法斷言。只能就我的了解,去做一些推測而已。」她舉起茶杯:
「此外,就我所知,他之所以會這麼執著留在魔法騎士團,也是不想讓人失望。比方不想讓我失望,他認為我跟他有相同的理念,不想背叛我。」她啜飲一口後,放下茶杯:
「不過,其實我的想法也跟過去不同了。我雖然還是想幫助他人,但不會再像過去一樣想四處救濟了。我之前曾旅行五年,這五年間憑藉治療魔法,救濟了不少人,但也付出許多慘痛的代價。治療魔法並非萬能,有時會被這種能力反噬,因此我放棄救濟之旅了。」
「妳所謂的反噬是?」
「現在談的重點不是這個。之所以會談到這個,是因為我要解釋我不再是他所認知的人了。」她刻意扳回話題:
「現在我不再執著救濟,因此他就算不再為正義而戰,不再樂於助人,也沒有背叛我。我們誰也沒有背叛誰,只是向現實妥協罷了。」
她神色平靜,沒有悲嘆,仍是從容優雅的她。
「我一直跟他強調,只要為自己而活就夠了,不需要顧慮任何人的想法。也跟他說不需要把自己當成劊子手,因為是為了拯救大家,才不得已這麼做的,不需要有任何罪惡感──」
「我知道,我都聽他說過。不過妳是真心這麼想嗎?還是只是想讓他放下而已?」
「是真心這麼想。這世上有很多無奈的現實,任何事情都必須支付代價。包括魔法雖然可以實現很多事情,但也會帶來代價,魔法所帶來的副作用,可能超乎想像得多。」她加重語氣:
「縱使如此,也不應否定魔法,魔法確實造福了社會,魔法所帶來的負面效應,就是我們要努力克服的。這道理套用在查理斯身上也一樣,魔法騎士團的工作性質就是如此。或許他是參透了這點,才能釋懷吧。」
「說穿了,只是看穿了『現實』罷了吧?」我再度舉起茶杯:
「現實就是要達成某種目的,就必須支付相對應的代價,所謂的『和平』也是用他人的鮮血所換來的。這種道理雖然再簡單不過,但要能參透其實並不容易。人時常會祈求十全十美的解決方案,不希望有任何犧牲,但這往往是不可能的。人類就是如此貪婪的生物。」
杯中的花茶,依然氤氳蒸騰。
「只是,認清了現實,或許可以放過自己,但這樣真的好嗎?現在的查理斯,或許已經放棄成為正義英雄,但為了守護這個社會,他還是願意繼續賣命。但他這樣持續賣命下去,總有一天會真的把命賣掉的吧。或許不用很久,一旦他有了不怕死的覺悟,那或許……」
「這也是沒辦法的,這是他個人的選擇,沒有人有權干涉。」她壓低聲調:
「我想查理斯未曾怕死,他若怕死,不可能踏上這條路。他應該是做好覺悟了,才能坦然接受這些風險吧。」
「妳無所謂嗎?要是他犧牲了,妳真的無所謂嗎?」
我拔高音調,對於她的淡然,我深感不悅。
「我當然希望他能平安,但是,人的生命總有盡頭,擁有魔法血統的我們更是不長命,因此……我不會有什麼執著。」她放下茶杯,神色黯然:
「生離死別,不過是遲早要面對的課題罷了。」
「妳!我的意思不是這樣!難道妳不希望,查理斯能夠安度晚年嗎?妳不希望他能夠多珍惜自己嗎?」
我用力放下茶杯,茶碟發出清脆的聲響。
「無論是否希望,我都無法改變什麼,這是他才能決定的事,我們旁人唯一能做的只有祝福,還有在他受傷的時候,拉他一把吧。」
這女人的態度消極到不可思議,她雖然幫助了查理斯,但也只有最低限度的幫忙,也不打算積極關心他,這讓我相當難以接受。
「我說啊,這就是我無法接受的地方啊,妳覺得他要怎麼做是他的自由,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句『這是他的選擇』就可以撒手不管的。就像妳明知道妳重視的人,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難道妳能坐視不管嗎?」我抓住桌緣,從座位起身:
「妳就不怕失去他嗎?」
這就是我最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這女人到底重不重視查理斯,是把他當成舊識?老朋友?以前的青梅竹馬?心靈相通的知音?還是──
「費雪學長在意的是這個嗎?會關心查理斯,是因為怕失去查理斯嗎?」
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口吻。
語氣很溫和,沒有帶刺。但對我而言,如利箭穿心。
「不要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我問的是妳,我問的是妳怕不怕失去他!」
「怕又如何呢?就能夠阻止他嗎?還是這只是情緒勒索而已?」她持續坐在位置上,抬眼與我對視:
「真的珍惜他的話,就該去思考什麼才是他最能接受的方式。或許這也不是絕對,但至少在這件事上,我覺得這樣比較好。」
「所以其實妳也怕,只是無可奈何嗎?」
「剛才說過,我不會有什麼執著了。」她輕輕搖頭:
「我只希望查理斯能夠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任何人。若強迫他放棄現在的工作,可能只是使他更加痛苦吧。他可能會懷疑過去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得更加空虛。這樣對他而言真的比較好嗎?」
我緊咬牙根。
這種事情我當然明白,但是──
「對我來說,怎麼做對他最好,就怎麼做而已。因此根本就不會有『怕不怕失去』這種問題。」
她的聲色沉穩依舊。
真是可怕,理性到可怕。
或許是在逞強,即便如此,她連眼都不眨,沒有一絲動搖,還是讓我不寒而慄。
「我說……妳是因為很重視他,才會有這種心態吧。雖然我不完全能夠認同,不過我很清楚,妳不是因為冷血,才會說出那些話。」我坐回位置:
「只是啊,我無法跟妳一樣,完全用『理性』來看待事情,尤其是對重視的人。在我看來,妳就像是扼殺了自身感情一樣,只追求理論上的最佳解。妳以前不是這樣的吧?妳到底……遭遇了什麼?」
發自真心的疑問。
並非關心她,而是純粹想釐清,她會變成這樣的緣由。
「費雪學長知道我以前的模樣嗎?我們以前沒什麼交流吧,為什麼會認定我跟以前不同了呢?」
平和的口吻,犀利的反問。
我知道剛才那種說法可能不妥,很像在裝熟,但我根本不屑裝熟,尤其是對這個女人。
「直覺吧,雖然以前我跟妳幾乎沒什麼交流,但至少還是有看過妳,大概可以看出妳是什麼樣的人。像以前妳比較有笑容,現在的話……已經不是發自真心地笑了吧。」我舉起茶杯:
「妳可能會覺得我自以為是,明明什麼都不懂還胡亂推測,讓妳有這種感覺的話就不好意思了。」
「不,我沒這麼說。」但沒說有沒有這麼想。
「不過,比較讓我意外的是,費雪學長居然會對我的事產生好奇,不然也不會問這種問題吧。若是誤會,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沒有要擅自揣測學長想法的意思。」
她是刻意用相似的話來回敬我嗎?
「怎麼說呢,雖然可能是我的錯覺,但其實費雪學長是很關心人的吧,絕對不是冷漠的人。光是這一點,我似乎也比較能夠理解,為何當初查理斯會依賴您了。」
我愕然。
「這麼說可能有點失禮,我確實不了解費雪學長,但至少從查理斯那邊聽過一些。他說費雪學長雖然看似冷傲,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好人。看似以自己的貴族身分為傲,但其實並不是愛擺架子的人,無論是對什麼身分的人,都會給予尊重,最多是嘴巴刻薄了點。」
我無言以對,沒想到查理斯居然會對這女人說這些。
溫柔的好人什麼的……我承擔不起。
「聽起來可能有點矛盾,不過正因為費雪學長會尊重他人,才會善待查理斯,並指導他魔法,甚至保護他吧。」
我緊握茶杯,俯首默然。
「他也有跟我說,學長當了老師,回母校任教,很受學生愛戴。不只是因為教得好,而是善待每一個學生。尤其是越認真、越需要幫助的學生,越是盡心盡力。這樣的費雪學長,他很欣賞。」
「真的嗎?」
明知他過去就很憧憬我,但能從他人口中聽到這種話,仍不免訝異。
「當然,他就相信費雪學長是很重感情的人,可能是有『大愛』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吧。」
「大愛?」
我不懂,什麼是大愛?我不懂。
「慷慨且無私的愛吧。並非對特定的人才付出的愛,而是只要是有需要的人,都能付出的愛。這也是能做好老師的必備條件。」
黑髮魔女與我四目相接。
「但是,要說到大愛……我不曾如此想過,也不認為自己懂愛,更不認為自己無私。說不定我就是因為自私,才會不願意看查理斯繼續自我犧牲下去。」我垂下目光,壓低聲氣:
「雖然是以保護他作為理由,不過就像妳說過的,沒有人有權干涉他的選擇,我們能做的只有祝福。或許就類似,若強加自己的『善意』,那還是善意嗎?這種事,真的很難啊……」
雖然茶很好喝,但沒胃口了。
「即便如此,也是人之常情,本來人就很難只憑理性做決定。像費雪學長這樣,還有豐沛的感情,就某方面來說也讓人很羨慕吧。」
「什麼?」
「費雪學長重視查理斯的心意,是很珍貴的。我只是想說這一點而已。」她話鋒一轉:
「會這麼重視查理斯,有什麼理由嗎?」
「這……沒有,畢竟我沒有什麼朋友,學生時代中,查理斯是唯一會跟我來往的人,只是這樣而已。」
居然自曝沒什麼朋友的事實,為了不被誤會,還是說清楚一點好了。
「我本來就是個很孤僻的人,一來我是貴族,很多人對我敬而遠之,即便接近我可能也另有所圖,對於這類人,我也不願深交;二來我一直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有『疏離感』,這個世界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在家裡……這說來有點話長,總之我不被父母重視,他們重視的是我的兄長。而我的兄長曾經是唯一會重視我的人,在遇到查理斯之前,我未曾感受過他人對我的感情。」
緊握茶杯的手微顫。
「我一直覺得,自己不被任何人所愛,自然也不理解愛為何物。縱使是兄長跟查理斯,我也不確定他們對我懷抱的感情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已經是我唯一的溫暖了,因此我十分珍惜他們。」我黯然俯首:
「但這樣的他們,還是會離我遠去。兄長之後成為了市議員,由於他勇敢揭弊,聲望水漲船高,就被政敵盯上,而被暗殺了。我就很擔心,兄長就是人太好,才會犧牲了自己,查理斯是不是也會面臨到同樣的命運……」
嗓音發顫,杯子從手中滑落,茶水傾灑而出。
「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才會無法放手啊!」
緊抱住頭,渾身戰慄。
真是夠了,怎麼會這麼難看,在這個女人面前……
「我可以理解,辛苦費雪學長了。這樣的話,更是人之常情了,不是嗎?」她的目光閃爍:
「而且,我相信學長是因為有被愛過,才會懂得愛人。無論是什麼愛,只要能感受到自己是被珍視的,那就是一種『被愛』了吧?」
心頭一震。
「費雪學長的愛,並不是只對查理斯,還有對其他需要的人,比方自己的學生。這些學生感受到了您的愛,將來也一定會有所回報的。」
「……妳是認真的嗎?不是在安慰我?」
「不是,這只是常理而已。而且,相信查理斯也感受到費雪學長的愛了。相信他會銘記在心,以某種形式回饋的。」
「是嗎?回饋就不用了,我不會期望這種東西。」
比起回饋,我更希望的是他能珍惜自己──雖然這可能是最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無論如何,雖然或許有些事物無法強求,但至少可以有其它的期待。費雪學長最渴望的是什麼呢?不需要回答我,只要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魔女克勞迪雅?舒瓦茲嫣然莞爾。我分不清這笑容的真偽,但或許這不重要。
重點在於,她的提問。
我當然知道自己最渴望什麼,只是我得不到。
得不到自己理想的愛、渴望的愛。我雖然信奉孤狼哲學,但或許我早已厭倦,想擺脫孤獨了。
未來,我可能還必須跟不愛的人在一起──
「若是我的話,我會為了那份期待,而努力活下去。」
黑髮魔女悠悠道出這番話語。她蔚藍的明眸,宛若清朗的穹蒼,攫住我的目光,以致目不轉睛。
她是發自真心的,只是──
「若期待落空了呢?」
「至少期待過了、努力過了,那就沒有遺憾了。」
堅定有力的語氣。
──我會為了那份期待,而努力活下去。
這番話在我的心畔,蕩漾不止。
「費雪學長渴望的東西,一定可以找到的。」
這是她在喝完茶前,最後的饋贈。
☆★☆
不久後,談話告一段落,我便騎乘掃帚,踏上歸途了(為了答謝對方還順便買了一些魔藥作為回報)。
此時早已入夜,我凝視手中的金戒,陷入尋思。
──費雪學長渴望的東西,一定可以找到的。
那魔女是如此說的,她說的是「找」到,顯然那個東西,還在未來吧。
──我會為了那份期待,而努力活下去。
她會這麼說,或許她真的是因為懷揣某種期待,而活著的吧。只是那份期待是什麼?她為何而活?這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夢想雖然幻滅了,但或許真有什麼新期待也說不定。
那我呢?
我能期待什麼呢?
可以確定的是,經過這次的談話後,我不打算阻撓查理斯了,也不應對他施加自身的期望。或許,真該放下了。
雖然我很難相信自己能夠找到真愛,不過完全不相信的話,肯定也活不下去了吧。
我可以就此放開掃帚,從高空墜落。
但我不打算這麼做,該做的是──
嘩刷。
金戒從手指脫離,飛入口袋。只要稍微施加魔力,就能輕易辦到了。
多虧了那魔女,我才能做到這早該做的事。
我果然,無法打從心底討厭她。
即使我們幾乎沒有共通處,甚至還站在對立面,仍無法把她當作敵人。
她若真是查理斯的心上人,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輕聲苦笑。
不過,也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都難得來了一趟,總該多帶點東西走,不然太浪費了。
比方,趁現在好好感受這微涼,也微亮的星空吧。
我仰望星辰,沐浴於星輝之中──
費雪學長篇終於告一段落了,下一章就是克勞迪雅篇了!終於輪到真正的主角了,相信很多讀者應該知道真正的主角是克勞迪雅了才對,前三章只是藉由他人的視角,去側寫克勞迪雅而已。
這回其實我想了很多,相較於前兩章的收尾,可能真的比較平淡,比較沒有激情。但對我而言只是時序不同而已,費雪學長發洩激情的橋段已經過了,他跟克勞迪雅畢竟不熟,關係還很微妙,自然不可能用跟夏洛特、查理斯一樣的方式處理。事實上類似的套路重複上演讀者應該也會疲勞,因此換個方式呈現也很正常吧。
大概是這樣吧──最後說個題外話:現在疫情嚴重,祝大家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