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說好的、敲門呢?現在的大人、真沒禮貌?!?/font>
贛話殺手自顧自地訴說自己的不滿,完全沒注意到兩人早已邁開腳步,在偌大的倉庫中展開搜尋。
「他人應該在樓上的辦公室?!巩吀癫ㄋ勾竽懲茰y。
「誰知道?搞不好在前面也說不定?!?/font>
尋著宛蓉手指的方向望去,畢格波斯發現前方確實有個小隔間。在泛黃燈泡的微光照耀下,顯得孤獨又沉默。
「那麼,找個地方繞過去?」
貼在貨櫃堆砌而成的牆壁轉角,宛蓉的雙手在半空比劃著。孰料……
「還是、我過來、找你們?」
伴隨著刺鼻的甲醛氣味,贛話殺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要不是宛蓉立刻丟出手中的空槍、打落憑空出現的藍波刀,畢格波斯早已中招。
「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趁我說話、的時候,找到我?!?/font>
贛話殺手的聲音從四周傳來,難以鎖定其正確位置,逼得兩人只能背貼背、注意力全集中在下一波襲擊上。
「哈哈,那又、怎麼樣?」
說到這裡,贛話殺手不再說話,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畢格波斯覺得可疑,連忙向宛蓉問道:
「行嗎?」
「試試看囉。」
無須多說,宛蓉立刻會意。忍著一閃而過的頭痛,宛蓉拉著畢格波斯、朝向倉庫中央跑去。
「快點!」
「在跑了!」
「轟隆──!」
不到三秒的時間裡,四周陸續傳來金屬摔落的聲響,回頭看向剛才所站的位置,無數的廢鐵堆積、形成一座小山,來時的通路徹底被封閉??磥?,贛話殺手打算把兩人困於此地。
「意外的展開呢。」將關節擰得嘎吱作響,畢格波斯凝重的表情放鬆不少。
「沒辦法,中二病嘛?!雇鹑貙W著畢格波斯的口吻,愜意的給予回應。
「先別急著下定論,搞不好是別人幫他安排的?!?/font>
畢格波斯不忘提醒宛蓉,凡事都要多想三分鐘,免得遺憾終生的道理。
「咿呀──!」
當甲醛味再次變得濃烈的瞬間,畢格波斯側身迴避,好讓身旁的宛蓉得以踏步上前,一拳揮向氣味最重的位置。
「匡噹──!」
隨著藍波刀落地,被擊中腹部的贛話殺手立刻現形,被紅漆染紅半邊的臉孔扭曲、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足見宛蓉的這一拳確實打對地方。
「……竟……打、肚子……」
硬要說話的後果,就是耗盡肺部最後一絲空氣、頹然倒地。贛話殺手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油漆的味道,竟造成自己的敗北,難道這兩個人是狗不成?竟然可以靠味道追蹤到自己?
「那又怎麼樣?聞得到就是聞得到,又不是人家自願的。」
彷彿看破贛話殺手的心思,宛蓉緊盯贛話殺手瞇成一條線的雙眼,滿不在乎的說出事實。
「哎呀,廢話說太多,還是先綁起來吧。波斯!」
不等畢格波斯跟上,宛蓉搶在前頭、來到贛話殺手身前,伸手往他的手背抓去,不料這一抓下去,竟撲了個空!
「宛蓉!快退開!」
畢格波斯的呼喊,對現在的宛蓉來說,根本毫無意義。挑在這時候隱身有什麼屁用?不過是個被打到吐奶的小鬼,只要循著甲醛味的軌跡,就算爬得再遠也捉得到……
「咦?」
一瞬間的懷疑,換來意想不到的逆襲。夾雜著刺痛與痠麻的強烈觸感從背後傳來、接著傳遍全身。不到一秒的時間,宛蓉被電擊棒電得渾身乏力,即使拼命掙扎,也只能躺在地上、不斷抽搐。
站在後方、來不及拉開宛蓉的畢格波斯見狀,頓時氣血上湧,掄起拳頭就往電擊棒的方向揮去,不料卻撲了空,贛話殺手早就不在那邊。
「嘻嘻,想不到、還有、這招吧?噗噁……」
贛話殺手得意不到兩秒,就因為宛蓉剛才的一拳再次乾嘔起來。然而,在成功消去甲醛味的瞬間,贛話殺手再次掌握優勢的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他人質疑??v然自己也傷得不輕,只要能解決眼前的兩人,贛話殺手就能夠繼續走下去,直到自己的功績化為傳說、直到永恆。
「宛蓉?宛蓉!」
「別、別吵啦!笨、蛋?!?/font>
就算電擊棒的餘勁還在身體裡流竄,也無法阻止宛蓉出聲叫罵,同時,這也是宛蓉現在的全力,若想從麻痺中恢復過來,沒有個幾分鐘是不可能的。反觀贛話殺手,就算他的身體再怎麼虛弱,也一定能在中拳後的兩分鐘內,徹底恢復行動能力。
這下可好,麻煩大了。眼下既要保護宛蓉,又要抓住贛話殺手,在失去氣味引導的現在,這兩件事簡直比在講臺上挾持獨裁國家主席、逼迫對方簽屬和平協議難上數十倍。
「放棄吧。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贛話殺手的耳語徘徊於四周。
「喔?是這樣嗎?」
畢格波斯表面嘴硬,實際上則是逼迫著腦袋全速運轉、試圖從中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綻。
半途浮現的武器、連味道都能隱藏的隱蔽能力、被痛打之後的現形……所有與贛話殺手能力有關、一般人無法目擊的怪奇現象不斷在腦海中盤旋、糾結,最終統合成一個疑問:
『既然能夠隱身,為何不乾脆全程隱身,連同揮舞刀子的聲音一併消去?這樣一來,完全無解的完美殺人根本不是難題?!?/font>
「還是說,打從一開始,贛話殺手根本就沒有隱身?」
危機當前,間接引發畢格波斯腦洞大開的想像,嶄新的思考方向如同上天新開的一個黑洞,將畢格波斯的注意力盡數吸引過去……
「波斯?波斯!」
眼看畢格波斯陷入極度專注、阻隔外界一切動靜的沉思狀態,宛蓉恨不得立刻打醒畢格波斯,無奈半邊身體仍處於麻痺、能伸手搭上畢格波斯的肩膀已是極限。
「波斯!看前面?。 ?/font>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兩人前方、空無一物的空間中,一把隨處可見、軍用品店都能買到的藍波刀有如穿過水面般、自空氣中緩緩浮現。只要再向前三十公分,藍波刀便能刺進畢格波斯的胸膛!
「是放棄掙扎、了嗎?」贛話殺手疑惑的同時,藍波刀在半空中打轉兩圈。
「你好膽試試看!」宛蓉的恐嚇徒有氣勢,全身的力量仍舊無法集中。
「那麼,就先送他、上路?!?/font>
「──!」
還來不及發出驚叫,藍波刀已經來到畢格波斯胸前,染血的結局已經無法避免。
「鏗鏘──!」
循聲望去,半截刀片落在地上,彷彿某種硬物擋住突刺,刀身承受不住突來的抵抗、應聲斷開。再看看畢格波斯,並沒有任何東西擋在胸前,似乎是向陷入混亂的宛蓉、贛話殺手表明:
『這把藍波刀實在有夠鈍,連我的胸肌都敢頂撞它?!?/font>
「波斯?」
比起胸肌比刀硬的世界級怪事,宛蓉更在意畢格波斯是否還在沉思。猛力扯動其褲管,畢格波斯如同酒醒的醉漢、從恍惚中回歸現實。
「嗯?是宛蓉啊?!巩吀癫ㄋ购翢o自覺,自顧自地說起自己的重大發現:「我想通了。原來,贛話殺手根本就不會隱形!」
無視瞪大雙眼、不斷在斷刀跟自己之間來回觀望的贛話殺手,畢格波斯以一副剛解完世紀大難題、準備開心接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口吻,對贛話殺手的能力展開講解:
「一般來說,只要有東西接近自己,人的五感都會有所反應,其中,視覺作為人類最為依賴的感覺……」
「波斯大笨蛋!」
眼看畢格波斯又要開始他的長篇大論,宛蓉怒火中燒、一巴掌甩出,打得畢格波斯昏頭轉向。
「說重點!十秒內結束!」
不等畢格波斯回應,宛蓉匆忙起身、腳步仍顯虛浮的站在畢格波斯身前,說什麼都不會讓贛話殺手越過雷池一步。
「OK?!?/font>
宛蓉說得沒錯,現在可不是長篇大論的時候。對此感到認同的畢格波斯清了清嗓子,兩手搭在宛蓉的肩上,自信滿滿的說道:
「這傢伙只是個強迫別人忽略自己,毫無存在感的邊緣人!」
驚人的結論出現,贛話殺手頓時有如玻璃心碎滿地的牆國人,摀著胸口、發出意義不明的哀號,說什麼也不願意承認畢格波斯道出的事實。
「才不是、才不是這樣!這、這是只有、偉大的無名刺客,才夠資格擁有的能力!」
「邊緣人就邊緣人,哪這麼多理由?」
贛話殺手出乎意料的反應,令畢格波斯玩心大起,緊抓著邊緣人的話題、開始大做文章:
「不管是誰,都有被無視的時候,只是你被無視的比例高於常人,高到你以為自己真的是透明人,所以才使得這份能力覺醒,對吧?」
畢格波斯說得正經,與努力憋笑的宛蓉形成強烈對比,更使得贛話殺手羞恥心炸裂,前所未有的殺意鋪天蓋地而來。
「呵呵,波斯,別說了。他好像、快要氣炸了?!?/font>
如同畢格波斯所言,只要逼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贛話殺手身上,贛話殺手本身散發出的『請無視我吧』的氣場頓時減弱許多,儘管在陰影的掩護下、贛話殺手的身影十分模糊,但比起先前的完全隱形,簡直就是專家級與新手級的天大差別。
剩下的,就是抓住贛話殺手、把人送到警局,接著回家洗洗睡。
「咿呀──!」
贛話殺手猶如殺豬般、淒厲而尖銳的叫聲迎面而來,宛蓉二話不說、立刻擺出架式。順著贛話殺手單調的攻擊路線,宛蓉借力使力,再次往贛話殺手的腹部補上一記重拳。
「波斯,換手。我拿個繩子。」
在宛蓉翻找背包中的童軍繩時,畢格波斯上前、使勁彎折對方瘦弱的手臂至背後,並借助自身的體重、將其強壓在地。除非贛話殺手還有沒用上的隱藏能力,否則畢格波斯沒道理壓制不住他。
「你們不能、抓我!」
贛話殺手不斷高喊各種與贛話政客相關、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義的說詞。對比他不斷扭動身軀、試圖掙脫壓制的可笑模樣,簡直是雲泥之別。
「沒看到那些、拍手叫好的民眾嗎?我可是他們的、救世主??!贛話政客不死,逮丸不會好!」
「噁──,廢話真多。波斯,我可以打暈他嗎?」宛蓉放下繩子,緊握的拳頭蠢蠢欲動。
「嘿,別這樣。要是把他打成白癡該怎麼辦?」
伸手攔住宛蓉,畢格波斯滿臉疑惑的看著對方的後腦勺,冷不防地發問:
「殺人就可以當救世主?這也太輕鬆了吧?你以為你是醬普漫畫的主人公,只要殺了大魔王,世界就會和平嗎?」
贛話殺手聞言,情緒愈發激動、給予的回應預發不知所聞。
「只要、把那些說贛話的傢伙、全都幹掉,剩下的人、一定可以、造出更美好的世界!」
「就算那些說贛話的廢物都死光了,只要補上來的人一樣廢物,事情還不是一個樣,一點進展都沒有?」
贛話殺手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擺出一副死活都要面子的無賴模樣、不斷哭鬧著:
「你他X的是住海邊逆?別管我!」
「No、No、No,話可不是這麼說的?!?/font>
畢格波斯興致一來,開始解釋自己出面抓人的一百零八種理由。由於內容過於冗長、贛話殺手能聽懂的也沒幾個。不過,有個理由確實成為壓垮贛話殺手的最後一根稻草:
「既能教訓小屁孩,又有錢可拿的好工作,找遍全島沒有半個。正所謂可遇不可求??!」
聽到這裡,一旁的宛蓉徹底無語,已經解開的童軍繩散落一地。要是可以的話,宛蓉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直到這齣大人欺負小孩的鬧劇劃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