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不朽之神正在施展奇蹟。
在神殿中,無數神之手整齊劃一的動作著,指尖在空中勾勒出線條,一層又一層堆疊出形狀和厚度。雖然不朽之神從未降臨,但祂在現世的手創造出信徒們所需的一切。
此時神正在創造無數的聖蟲。聖蟲都是在神殿中誕生,接著爬行到充滿劇毒菌絲的「外界」,為不朽之神取回貴重的資源。
神殿中,少女看著神之手劃下最後一筆線條,聖蟲就這樣獲得了生命,抬起顎角開始向前爬行。這神蹟每次都讓少女驚嘆,不禁低頭讚美不朽之神。
當少女抬起頭時,看到神殿的另一側堆積著聖蟲蒐集的資源。許多孩子衣著骯髒襤褸,在那之中為資源分類。少女曾經也是他們的一份子,但憑著過人的天賦,他被選為「戰士」的一員,在日夜不懈的訓練後更成為了其中的佼佼者。
少女並不懷念作為苦力的日子,但戰士的訓練似乎沒有盡頭。祭司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導他們,戰士們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只因為不朽之神的神喻還沒下達,他們至今還沒有機會消滅真正的敵人。
「姐姐。」此時少女的身後傳來呼喚,是他同樣身為戰士的弟弟。
「大祭司正在找你。」
少女點點頭,跟隨弟弟前往大祭司的所在。弟弟如今也是個優秀的戰士,雖然有時稍微魯莽。眾人都說弟弟是為了跟隨他的步伐才成為戰士,但少女有時反而覺得自己才是受到弟弟的啟發。
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了戰士的殿堂。一踏入殿堂中,少女和弟弟就為眼前的景象震懾。所有祭司排列兩側,而中央則是如同黑色石碑一般的大祭司。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所有祭司齊聚一堂,身份低微的兩人立刻伏身行禮。
「戰士啊。」大祭司的聲音從面具之下傳來,「神喻終於降臨了。」
少女睜大了眼睛,神喻降臨,意味著他們終於可以戰鬥。
「這個時刻終於到來,不朽之神將賜你力量,成為消滅邪惡的先鋒。」
黑影籠罩著少女,他抬起頭,大祭司沒有五官的面具近在眼前。
「去吧,消滅邪惡,消滅一切人類苦難的元兇——喪屍。」
少女睜開雙眼,只看到毫無特徵的天花板,他感覺自己躺在一個冰冷堅硬的平面上,於是試著起身,身上的單薄被巾因此滑落,顯露出佈滿青綠色線條的身軀。
少女的手指劃過這些線條,感覺到些許的突起,觸感也和周圍的肌膚不同。他盯著這些線條良久,試著釐清一個問題:他身上本來就有這些東西嗎?
「本來」又是什麼樣子呢?
少女站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在一個不算大的房間,周圍排列著幾個平桌,和他剛剛所躺著的相同。除此之外,這個房間沒有太多的特徵。他走向房門,透過光滑的門板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倒影中的少女身型嬌小,全身被青綠條紋包覆,這些條紋集中在腦側,他伸手輕觸,感覺到一道厚厚的疤。接著他注意到臉部,有著和條紋一樣青綠的眼眸,以及無表情的陌生面容。
少女歪著頭看著自己的樣貌,此時,門突然開啟。他反射性的跳開,但沒有看到任何人進來。疑惑之餘,他才聽到下方傳來聲音。
「你醒啦?」在地面上,一隻長著眼睛和嘴巴的手注視著他,接著跳上了桌面,「感覺如何?有哪裡不能動或是沒知覺嗎?」
雖然滿腹疑惑,少女還是照那隻手說的檢視了自己的身體,似乎沒有異常。
「很好。」那隻手說,「因為你的菌絲沒有依照正常的程序移植,我們原本還擔心會不會出錯呢。」
「......菌絲?」少女問:「那是什麼?」
「不用擔心,你才剛重生,我們會慢慢告訴你的。」手說:「在那之前,我得通知那傢伙你醒來了......」
就在那隻手短暫放空之後片刻,門外突然傳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非常急促,幾乎可以說是狂奔,接近到一個程度時地面甚至開始震動,一隻巨大的手抓住了門框,一位彪形大漢甩尾衝進了房間。
「萊姆......」大漢身上佈滿著靛色的條紋,「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來了......」他注視著少女,那笨拙的表情夾雜著喜悅和責備。
大漢情不自禁的伸出雙手走向少女,就在被碰觸到的一瞬間,少女反射性的抓住了大漢,一個掃腿將他摔倒在地。
「咦?」大漢一臉茫然的躺在地上,少女這才回過神,「對不起!」他趕緊放開。
「真是的,看到像你這樣的大塊頭不管是誰都會嚇到。」會說話的手走到大漢身邊,後者一臉尷尬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少女看著他們,終於問出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這裡到底是哪裡?」還有更重要的,「我是誰?」
「這個嘛......」會說話的手跳到了高處,像是做出重大的宣布一般,「這裡是新的冰箱,我們的新家。」
「至於你則是第二代的萊姆,一位全新的喪屍。」
喪屍。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詞對少女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