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悍猶比蚩尤、貌美猶比羅剎,那就是白帝的於菟。』
Gothique Myth: Mitra
克拉克.史密斯
大國無極之西京,洛陽之京、白帝之城、西王之國;山嶽、幽谷、天險、峻崖、詭道、白帝城,那是鬼斧神工的迷途、更是如詩如畫的仙境,如果迷失於這片山水墨畫之中,不如去學著害怕、學著恐懼、學著畏懼、學著恐怖,學著恐怖將化作幸福的感觸,那才叫做懂得何謂戰戰兢兢啊!
「雜學家,那不該叫做顫慄嗎?」在有無奈何之間徘徊著,不愧於那陰陽家之名,但腎氣不足而脾氣特別好的他,又懂得甚麼叫做口舌之快嗎?我試探道:
「這片山海之景、風水之畫,如何?恐怕,能夠超越這幅傑作的,也唯獨在那三流的墨畫山水中,添上一筆調虎離山而已了吧?」語畢。
只見他閉起了雙眼、吸吐了一口,猶如於沉思之中品味著,品味著充斥了鼻腔、口腔、胸腔、腹腔的東西,直到一個形同雞肋的道理,呼之欲出。
「上好的墨、上好的紙、上好的硯、上好的筆,都需要描繪個千幅、萬幅,才能夠僥倖得到那張上好的山水墨畫,但藏於其中的又該怎麼辦呢?與陰陽、與烏兔、與日月相稱的,開明、瑞獸、吉祥、貴人。」
白帝的愛妃、寵妾、萬千佳麗,皆為太古三皇的後人,並且是天皇之後、人皇之前,是地皇的、是炎皇的、亦是獸皇的後裔。而那可不是子虛烏有的名堂,放眼望向這西京的土地就足夠明白,不可預測的天象、不可掌握的地勢、不可捉摸的風情,孕育出了那唯一、唯那一朵,不可褻玩的日月睡蓮、不可一世的西國之王妃、於菟之女帝。
「強悍猶比蚩尤、貌美猶比羅剎,那就是白帝的於菟。如今白帝不在,還有甚麼比接受女帝所賜予的器,更加戰戰兢兢的呢?」
II
藏兵,盡出,太荒,必誅。
玄帝、青帝、赤帝、黃帝,藏有四把兵器:玄鐵之劍「巨闕」、斬龍之劍「龍淵」、弒獸之劍「太阿」、無人之劍「工不」。
途徑北之京、東之京、南之京、中之京;見過北王妃、東王妃、南王妃、中王妃,由那四位王妃手中接下,接下討伐大荒之敵的重任,但那不過是癡人說夢而已。
白帝城,有著四座殿堂、四道樞機、四重權現,坐落於白帝城的四個方位,北方「北辰宮」、東方「昊天宮」、西方「虛空宮」、中央「紫薇宮」。
王妃,見了北辰、見了昊天、見了虛空、見了紫薇、見了梁柱,見了一個、又一個的廟會、議事,才又於紫薇之宮、純白之堂,堂而皇之、曉以大義道:
「『太荒』、大荒之地,那是極其兇險的蠻荒之境:行三日則無滴水、行六日則無糧草、行九日則無人馬,是飢荒之境、是無人之境。在那生命無法延續的所在,所謂詛咒反倒是備受恩惠、愛戴、孕育;『九頭蛇的崽子』油然而生。」真言,不就是給予愚者的話語嗎?
愚者,那些拿著「斬馬刀」的庸才,除了擅於誅殺騎著馬的騎士之外,基本上沒別的用處了。然而,此時此刻所謂愚者之名,又該歸誰所擁有呢?
「那就是賜與我們的嗎?」一名不懂得何謂:「斬馬」的庸才,感嘆於此、於此「太和」之地。
「多少次了?日月輪替多少次了。」我對著,十三日、十三夜中的月色,淪落至此的無名月色,問道。
「『名殘』,十三夜之月。您這是第幾次,詢問她的芳名了啊?」御伽之主、御伽之前,惹人憐愛的金色狐貍,對著遠自「無極」而來的我,回復道。
御伽之眾,一群傳誦著不會褪色的故事,且載歌載舞的金色狐貍之名。不時,我會向他們的公主,訴說著自己的回憶、故鄉、故人。至於,我為何如此嗎?
可能是因為,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們的關係吧!
「日昱啊!啊囉哈!」這不可能!那個自視甚高的傢伙,為甚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一樣的問題,請你捫心自問好嗎?陰陽家。」
「捫心自問嗎?那可真不適合你啊!雜學家。」這是甚麼樣的機緣、或是甚麼樣的巧合、又或者是甚麼樣的情懷呢?竟然,會讓我接著說道:「不可能啊!」
「巨闕!」他怎麼能若無其事,將那大而無用的兵器,背在身上?
「擺席、設宴,在鴻門宴上設了一把巨大劍,誰拿得起沉重如鼎的兵器,理所當然的足夠鼎立一時半會。」莫非是?西楚霸王!
「唯獨仙人!」仙人……也好,還是你的嘴厲害。
「唯獨仙人!」她搖曳著尾巴、喊出了動靜,接著再也停不下來的問道:
「那就是仙人嗎?那他來自仙鄉是嗎?那他見過阿賴耶識的境界嗎?」恩,這個嗎?我將眼神朝向了那張嘴,說道:「雜學家,解釋、解釋。」
「是啊!當然是啊!小姑娘。」瞧,他那浮誇的口吻,虛浮如此令人不敢恭維!但是,他能夠接著上氣,下氣滔滔不絕道:
「是仙人!是佛陀!是至高、是無上的境界!他夢中有阿賴耶識、他眼中有無量識處、他心中有大千世界,從異鄉、常世、仙界之外而來,於無邊、空中、逍遙、自在的仙人。」
『克拉克.史密斯。』
原來如此,一名無極之士,帶來了一位異鄉之人?只是這人的名字,怎麼聽得像是,牧羊之人、巡禮之人呢?
只不過那個男人,確實不像所謂的仙人啊?聽過他的口吻就知道了。
「抱歉。術式展開、領域展開,那些是甚麼?我也不懂。」
雖然是相當獨特的理解,卻也展現了自己的一番見解啊!不愧是那個雜學家,雜學家才會去結識的奇人啊!
「日昱、日昱啊?」那張嘴,在光天化日之下摸了過來,使了使眼色、咬了咬耳朵道:「這位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不知道你對蘿莉塔,也別有一番見解啊?」
一張大嘴、有眼無珠,只怕他今天是站在了泰山府君的眼前,唯恐他也是那副好似渾然不覺的模樣吧!
「算了、算了!」畢竟,我也沒見識過泰山府君。不才如我,不如介紹、介紹道:
「雜學家,我想就算是你,也看不出來吧!這位可是……」但是!很快地!
只聽他,以廬山不識泰山、盧生不懂太君的口吻道:
「知道!御伽的公主、草子之御前,沒錯吧?」
III
巨闕,不凡的命、不朽的運,不知何謂:山窮水盡。
那像極了曾經的我們,不懂得何謂乾坤扭轉之理。然而此刻,我佇立於「太虛」的力量之前;恰如彼時,我駐足於「太荒」的荒蕪之前。峰迴路轉,曾幾何時我以為落日之景,與旭日之色是大同小異呢?但是,那其實猶如「太陰」與「太陽」的不同截然,誰料想得到呢?「太虛」與「太和」交織出來的,竟然是這般景致嗎!
「區區文韜、區區兵家,似乎還不如一名,飄忽不定的劍俠、墨客呢?哈!」
「文韜!你這是,怎麼了文韜?」你這是在唱戲是嗎?雜學家。但是!只見他故作驚慌的搖了搖頭,且還如此說唱道:不要緊吧!不要緊吧!
「沒事!只是被風壓吹倒了而已。」那僅僅是揮舞著,就產生了巨大的風壓。
沒有劍術、沒有技術、亦沒有路數,不是兵家、不是墨者、亦不是俠客,他使及短劍、使及長劍、使及輕之劍、使及重之劍、使及巨大劍,猶如使及有之、無之劍,就好像使及的是甚麼都一樣。沒錯,他使及削鐵如泥的巨闕,還比我們使及雙手來得輕鬆呢!
然而?那就是仙人?那就是太虛?
「是啊!那就是太虛啊!那就是能夠,視荒蕪為無物的太虛啊!」
雜學家,你這是瘋了嗎?或者,還是一如既往的癡人說夢而已呢?
「如果注定了邯鄲一夢、黃粱一夢,誰還不願意做一個癡人呢?」
誰才是癡人?我們應該心知肚明。畢竟,我們可是當下唯二,體驗過那種力量的人啊!那與我們口中的太虛,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那種悖離了常理的力量,簡直就像是:
『九頭蛇的崽子』
「文韜,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們也無法否認吧?我們根本分不清,甚麼是『太虛』、又甚麼是『太荒』吧?」是嗎?
「雜學家?你對陰陽之劍『干將』與『莫邪』,了解多少?」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一刀下去、二刀下去;女帝藏兵,國士無雙啊!」胡扯。
「那麼你知道,上古四兇的『渾沌』嗎?」
「當然!那是鳥獸、是陸獸、是海獸、亦是野獸,似熊、似菟、似豚、似犬、亦似人,居為九幽八荒、少為七竅五府、多為倒四顛三,是為無二唯一的上古之兇。」這不很是清楚嗎?
且據傳說,渾沌是黃帝的後代、亦是上古之兇,即是大惡。所以,黃帝取渾天之大義,以驅逐上古之大惡,卻也造就了渾天、天地、陰陽之敵,也就是渾沌的後代。
「渾沌的後代?難道是四不像、奇馬耶拉?」胡說八道。奇馬耶拉又是個甚麼東西?
「不就是異鄉之人口中的,四不像而已嗎?反倒是,渾沌生甚麼才是個問題吧?」
「你回想、回想,荒蕪生荒蕪、渾沌生渾沌,你不也看過那模樣了嗎?」
「你說九頭蛇的崽子嗎?這不會太過於離奇了嗎?」雜學家,原來你也有不能接受的事情嗎?
「所謂兵者,就是詭道、就是怪奇,就是在黑白二色的棋盤上,添上三重、四重、五重的色韻,也好讓我們的敵手認為,那不過是說三道四而已。」
「啊!所以,我是一位好敵手嗎?」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要討『太荒』之敵,我是沒有辦法了。但是『詛咒』又如何呢?以大惡消滅大惡、以大兇消滅大兇、以大荒消滅大荒,以詛咒消滅詛咒又,如何呢?」
IV
完全之真人,第一位皇帝、初始的皇帝,是大國無極的第四皇、第六帝,是無極、唯一無二的,不死、不滅之皇帝。然而那些名字,本來只會出現在傳說、或是詛咒之中才是。
「道藏先生?您還清醒嗎?」是洛妃嗎?這裡是虛空殿?
「是的,正是洛妃;而這裡則是虛空殿的寢室。」女帝最為信賴的四位貴人,然而貴人之所以被信賴至此,由她們的外貌就可以略知一二:白色的絲綢纏繞於她們身上,猶如白黑的於菟受到日月加冕,不染而脫俗。
清醒後,第一眼見到的是她們,著實令人心安不少。但是,為甚麼我也在這?方才,我應該在宮殿的幽谷之下、這座宮殿的正下方,那令人不寒而慄的景致之中,與異樣的光景對峙才對啊?
「不死……皇帝呢?」
她默不作聲,只是點了點頭。
而我,我卻感受到了,好像一切都沉寂了下來,又好像一切都進了土裡。
大地之中、深淵之中、幽谷之中,那令人不寒而慄的景致,就懸掛在了,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有著數百、數千、數萬座的寢宮,但全都是上下顛倒的樣貌,並且像是由上而下、不合常理的堆砌而成之。
為何建造?為誰建造?都不是最為重要的問題,問題是那般搖搖欲墜的模樣,模樣之身就足以令人領悟到,悟到幾個不可理喻的疑惑。那五道的黑影,像是高塔、又像是石柱的是什麼呢?那坐落於黑影之中的,作為宮殿不會太過奢侈、浮華了嗎?那猶如毀滅過後的可怖景致,會是誰渴求、又是誰想要一睹的呢?那不該是人之子、獸之子、龍之子,不該是任何事物的追求、不該是任何後代的渴望吧?
「道藏,不要回頭啊!摔下去怎麼辦啊?」雜學家,講的沒錯;如果被身後的東西,給嚇得呆若木雞,沒有不慎摔死就是萬幸了。
印象中,山峰、峽谷、懸崖、幽谷,所構成的景色是多麼有序、美麗;但是,回過頭的瞬間,那些確實存在於回憶中的光景,瞬間被塗抹上了一種名為:「不可言喻」的色彩。
方基、圓頂、爬梯,隨著往上的步伐,穿過了有圓、有方的樓層,最後見到的竟然是,沒有止盡的深邃之景。我只能對著自己揶揄道:
「我這是糊塗了嗎?竟然連個天地、圓方都認不出來了?」那感覺猶如,踏入了大荒的沙漠一般,會讓人在朦朧之中失去對感覺的把握。彼時,眼中尚存東西、四方、縱橫、八方的我,我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孤獨,四面楚歌。此時,呈現在我的眼前卻是,東西之道、縱橫之理,也無從去理解、理喻的道理,只有荒誕、無稽、魔性、異常的方法能夠,茍且偷生。
雖然,我早已講不出清晰的話語,但小狐貍則能清楚地說道:
「那感覺是,跨越『境界』的感覺。」與橫跨大荒之境一樣……的意思嗎?
「當然不同啊!是你糊塗了,道藏。我們穿越了名為『境界』的大門,看見了為數『三千』的世界,難道你還以為三與三千只是,大同小異?」或許雜學家是對的,而我還在糊塗吧?
只是緊接著,遠自異鄉而來的他,也說出了一個詞彙:『落淵城。』
「落淵城教本,一個有著阿布德爾之名的阿拉伯人,他發瘋似地寫下了最為不實的夢,好讓沉迷於文字的受害者,著迷於轉述的恐怖。然而,就是那受到了無數又、又數無的人,所轉述的可畏景色之中,有著一座用言語無法形容的城堡;只看過一眼的人們都會紛紛的描述道:形狀、大小、高低、色澤、所在,但是在不盡相同的言語之中,我們只能看到、或是理解道:混沌、深淵、以及地獄而已。」不知為何?
那本該是,我最無法理解的答案才對。但是,我卻恍然大悟了;不滅真人、不死皇帝,為何身居於幽谷中呢?
「那就是,我們的詛咒。」事到如今,才說道那樣的詞彙嗎?洛妃。擺明,妳是再清楚不過,不過是個詞彙、不過是陳腔濫調而已。
「不是的,詛咒並非空談而已。所謂真人,所謂真人所求的道、所謂真人所求的理、所謂真人所求的真,唯獨九幽、幽谷之境,才足以藏之、道之。」
藏之、道之嗎?
「道真人,即是人。」這都在語道甚麼啊?
「那是人?藏在那幽谷之中的,還是人嗎!」
身披伏羲之鱗、腰帶神農之鞭、背負軒轅之劍;身當龍淵、太阿、工不,雙手撐起天地、陰陽、干將、莫邪,與之相比的我們簡直是……
「簡直是一個笑話,甚麼詛咒、甚麼崽子、甚麼真人?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我們根本甚麼都無法理解啊!還不如在太和之地老死,來的快活!」
本以為,我只是自顧自地發了瘋而已。但是……
「這就是,詛咒。」
甚麼……甚麼?為甚麼啊!為甚麼還能,神色自若地說出這種話來?
「龍之子、獸之子、人之子,不惜拋棄龍之皇、獸之皇、人之皇,也得去詛咒那拋棄天之后、地之后、人之后的,真之子、仙之子、神之子吧?」
「洛妃?」您到底在說甚麼啊?
她的眼神,泛出了不屬於人之子的火光,像在迷霧中茍延殘喘的細小燈火,根本點不開濃濃的大霧,反倒是濃稠的墨跡被劃得更深了。
「我們的詛咒,泯滅了。士人們,請接受我們的謝意。」她致上了感謝,但是我們……
他們呢?他們在哪?然而,面對著無聲的質問,她只是神色淡然的望向了,一旁。
一旁,寢室內空曠的廳堂之中,我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就擺放在那個地方:五把舉世亦無雙的兵器。
「我們能找到的只剩下,這些……」
龍淵、太阿、工不、干將、莫邪……
「請節哀……」
節哀順變……不需要。起碼,我們──不需要!
「軒轅之劍與玄鐵之劍,也不知所終了。」
上古奇鋼與天外玄鐵?真人與仙人嗎?
克拉克……異鄉之人啊!曾聽聞,所謂的仙人能夠不受那,那有形、無形、有善、無善的因果拘束。不選擇自己,而選擇了小狐貍,豈不是顛倒是非了嗎?
「小狐貍?如果您是指御伽女士,她似乎已經逃離了那個地方。」
逃走了?那就對了,儘管逃離這大國無極。
「道藏先生?您不需要動身,我們會找到她的。」
「不,我也該離開了。」反正,隻身於此也一無是處啊!
只是,聽到了我要離開的意思,她將藏於身上的某樣東西,取了出來。
「請慢──還請您先收下這個。」
這錦囊,是小狐貍從儒者那收下的啊?
「原來小狐貍就是,不死皇帝想要的東西啊?」
不死皇帝想要的東西?
「小狐貍的火焰,果然是照亮荒蕪的『祝融』嗎?」
……祝融?
這個錦囊、那個儒者,所提及的;果真並非,不死皇帝。
儒者、墨者、道者、法者,是五位帝王中的黃帝,黃帝的親信。
其中,就屬儒者最為該死!
「那個儒者!有一個令人作嘔的習慣,會將所謂的『義』套進錦囊之中。但是,他其實就是塞了一些,一些毫無意義的詞彙而已。」至於,如何看待那個錦囊嗎?因人而異。
洛妃,合起了眼、合起了嘴、合起了手,企圖遮掩住那,不懂得落落大方的笑容。
「先生,您可真是頗為風趣呢?竟然會這麼讚賞,那位黃帝的親信。」是啊!
「可不是嗎?我也沒想過,竟然會有人去欣賞、欣賞那,臭名昭彰的儒者啊!」
「欣賞?欣賞些甚麼呢?」
「欣賞,與『方士』、『道士』沆瀣一氣的傢伙,有多麼陰險狡詐、老奸巨猾啊!」
「呵呵!」博君一笑,若妳不是西王妃的貴人,該有多好?
「好比說,他叮囑了御伽女士,要小心錦囊之中的『火』。然而,我們以為那是『太和』、他們以為那是『地皇』、妳們則以為那是『祝融』。」
我還是第一次清楚地聽到,那位「皇帝」都不一定叫得出來,她的「名字」。
「我們是士人、他們是帝王、妳們又如何呢?為甚麼想要得到『祝融』呢?」
沉寂之中……我看著、聽著她,輕輕地卸下衣帶、且輕輕地說道:
「『你們』?為甚麼?都這麼善於,區別男人與女人呢?」是啊!為甚麼呢?明明都是衣冠禽獸,我們卻能區別男人與女人。但是……
「很遺憾地,我、我們、人們,都不擅長、也無從去區別,什麼是人?」五帝藏兵,帝王們殊不知。知道的,只有從王妃手中接過兵器的我們;當然,仙人也會被蒙在鼓裡,且直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竟成了他人的棋子。
「先生,別說甚麼棋子了。您自己不也是一樣嗎?」當然!當然毋須我多話,她就以虎狼也不及的姿態,斥責道。
洛妃,緩緩地取下五顏六色的絲綢,在那一層又一層的薄紗之下,五道深邃的傷痕才漸漸的清晰可見;原來,她的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早已被鑿出了五個竅,刀傷。
「哈哈!睡過頭了吧?」
逃走吧!孤身一人也無須害怕!畢竟,你們可是賜與皇帝一死的,不死皇帝的恩人啊!
V
紫陽之花,讓七重、八重的色彩,不斷地躍動、綻放,將擁有九重、十重的紫薇花瓣,陪襯出不屬於此世的優美。
真美,雖還遠遠不及那大荒、大虛、大幽,大幽、九幽那般令人著迷的絕世之景:
渾沌在舞跳,饕餮在唱曲;
檮杌在低吟,窮奇在高歌。
「洛妃、可憐的洛妃,沉魚落雁的江之貴人、傾國傾城的湖中太君,命定如此且楚楚可憐的妳,是不是受了女帝的恩惠而開始,圓潤了啊?」
「蠶妃、親愛的蠶妃,懂得包容、又懂得兼愛的您,還懂得糟糠之好,將落於甕底的牲畜五臟、五臟六腑給視如珍寶。我真是怕了您,怕了您會這麼日漸消瘦下去啊!」
「百花爭艷,在這紫薇之宮前醜態盡現,若非不死的陰霾早已煙消雲散,織妃還以為妳們仍在咒罵那,那不死的皇帝呢?」
「嫦妃知道,知道妳們只是餓了,但詛咒彼此白白浪費精力,弄得自己飢腸轆轆又是何必呢?」
四個貴人,在品頭、在論足、在冒犯、在褻瀆、在辱罵、在詛咒,直到──
「吃吧!儘管吃吧!」女帝,開恩。
「蠶妃,向女帝謝恩!」狼吞虎嚥,就是形容像她這樣,用六隻手抓起食物、一張嘴進食的人啊?
洛妃,向女帝謝恩。
「啊──」吸──嚕──。冰冷的觸感,由喉嚨滑進了胃袋,不同於剛取下來的溫口、不同於煮熟之後的燙口,這冰冷、血腥、柔滑的生臟,真是別具風味啊!
「我就免了。」看著我們大快朵頤的模樣,似乎讓她們有些反胃了呢?織妃、嫦妃,是生得那般高貴,除了六臟、七腑、腦髓、血脈、女臟腑、紫河車,那般稀少而珍奇的食材之外,怎麼能遐想她們的吻呢?
「放蕩吧!儘管放蕩吧!」女帝,令下。
洛妃跳起了舞,蠶妃唱起了歌;
織妃端上了黑色的器皿,嫦妃端上了白色的器皿。
黑色的器皿盛裝的,是仙人獻上的貢品,異鄉之人的心臟;
白色的器皿盛裝的,是真人獻上的貢品,不死皇帝的心臟。
「白帝、親愛的白帝!這是您所深愛的於菟,獻給您的供品。」語畢。
女帝,將新鮮果肉,送進了腹中。
VI
「女帝之子,有著一雙異色蛇眼的鬼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