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鋒四人搭乘高鐵到臺北。雖然抵達時尚早,卻還是順著興致勃勃、宛如出門郊遊的燕子要求,在臺北車站的一樓大廳逛了幾圈,買好等會兒搭火車的零食和午餐之後才前往火車站,搭乘普悠瑪號朝向花蓮出發(fā)。
這個時候,李少鋒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國小、國中的畢業(yè)旅行都是一個人單獨行動,一群人聚在便利商店的餅乾糖果貨架前面挑選、或是互相聊著微不足道的事情排隊等買車票都是第一次的經(jīng)驗,不禁也有些情緒高漲。
普悠瑪號的車內(nèi)規(guī)格比李少鋒想像得更加高級,乍看之下與高鐵並無二致,紅色色調(diào)的座椅頗具質(zhì)感,也有翻折式塑膠桌、金屬腳踏板、閱讀燈和掀翻式杯架等配件,與其說是搭火車,更像是轉(zhuǎn)搭另一班高鐵。
找到位置之後,眾人依照李少鋒、楊千帆,秦樓月、燕子的組合分別就坐。
楊千帆相當(dāng)端正地坐在座位,將長髮放到大腿處之後就靜靜閱讀著自己攜帶的小本書籍,逕自營造出說是正在拍攝雜誌封面也不為過的氣場。
李少鋒不禁有些看呆了,暗忖那些美女三天就會看膩的說法果然是錯的,不然就是那些人並沒有看到真正超塵脫俗的美女,直到不久後發(fā)車才猛然回神,順勢瞥了一眼那本名為《The Last Test》的小說,將視線轉(zhuǎn)向窗外加速流逝的景色。
秦樓月將雙手放在大腿處,閉目養(yǎng)神。
燕子倒是靜不下來,一會兒就先吃起為時過早的便當(dāng),一會兒又轉(zhuǎn)身要搶李少鋒買的零食。
李少鋒姑且看在學(xué)姊的份上陪她鬧了一陣子,然而當(dāng)普悠瑪號抵達宜蘭的時候?qū)嵲谑懿涣肆耍缓靡馑嫉叵驐钋Х钤拞枺骸笌煾福m然現(xiàn)在似乎有些遲了,不過可以跟我說說蒼瓖派重要人物的資料嗎?如果之後不小心碰見卻完全不認(rèn)識感覺也很尷尬。」
「嗯,確實像笨蛋學(xué)弟會做的事情。」耳尖的燕子立刻跪在椅墊反向坐著,加入話題。
「蒼瓖派是在花蓮立足的大門派,在克蘇魯遊戲的玩家當(dāng)中聲名遠播,平時也以『蒼瓖練武館』的名義參加各種地方公益活動,頗受當(dāng)?shù)鼐用駳g迎。」楊千帆闔起書籍,流暢地開口:「不過這個蒼瓖練武館比較接近健身房的概念,成員大多是不諳氣息的普通人,也有一個說法是蒼瓖派會從他們當(dāng)中物色較有資質(zhì)的人,讓其正式加入蒼瓖派,甚至成為克蘇魯遊戲的玩家。」
「這個倒是一個吸收新成員的好方法。」李少鋒說。
「蒼瓖派現(xiàn)任掌門的夏逸舟則是修為已達第七重塵閃境界的高手,有三位孩子,分別是長子夏崇徵、次女夏旖歌和三子夏崇予。修為方面的成就以次女夏旖歌最高,目前二十歲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精通蒼瓖派享有盛名的懷玉、曲玉、蘭玉三路劍法,氣息據(jù)說也練至脫胎境界,甚至有傳言距離第六重的返老境界更是只有咫尺之遙,可以說是我們這輩的頂尖高手。」楊千帆說。
「二十歲不就真的只大我們幾歲而已嗎?居然已經(jīng)練到掌門人等級的脫胎境界了?」李少鋒訝然說,同時暗忖這些長篇大論的內(nèi)容大概也是事先擬好稿子的。
「大概是故意講得誇張點,宣揚名氣吧。反正也沒有人會主動去招惹蒼瓖派的掌門千金,誰曉得是不是真的練到了那個境界。」燕子冷哼說。
這個時候,兩名穿著紅黑色大衣的男子正好經(jīng)過,聽見李少鋒等人談?wù)摰膬?nèi)容片段不禁蹙眉,瞪了幾眼就加快速度離開。
「……三位,雖然我們尚未到蒼瓖派的地盤,不過幾乎全臺灣的隊伍都會參加這場祭典,這種帶有強烈個人主觀意見的評論就請先放在心底吧。畢竟我們不曉得同車的其他乘客是否為蒼瓖派的成員或友人,因此惹來事端也是麻煩。」秦樓月輕聲提醒。
「抱歉。」燕子偏開視線說。
「我知道了。」楊千帆微微頷首表示理解,繼續(xù)說明:「蒼瓖派以劍法著名,懷玉、曲玉、蘭玉三路劍法也確實厲害,專走奇險偏鋒、兇狠毒辣,對面時會從不曾想過的角度攻向不得不防的要害,相當(dāng)棘手。」
李少鋒正想要說聽起來似乎不像臺灣最大門派該有的風(fēng)格,隨即想到這個也算是個人主觀的感想,頓時噤聲,接著轉(zhuǎn)念一想,蒼瓖派練武的目標(biāo)想必也是為了提高克蘇魯遊戲的過關(guān)機率、為了降低殺死外星生物的風(fēng)險,如果講究光明正大而負傷就本末倒置了,隨即釋然。
「話雖如此,臺灣也有不少以劍術(shù)聞名的門派,蒼瓖派之所以能夠成為臺灣最大的門派還是在於獨門心法的《翠華訣》,不同於尋常的九重境界,那是另闢蹊徑、自成一套特殊的內(nèi)功心法,練至巔峰時候的『黏勁』和『碎勁』兩項變化更是威力磅礡的強大招式。」
「話雖如此,蒼瓖派的歷史上其實沒幾位掌門練成翠華訣的心法。」秦樓月補充說:「現(xiàn)任掌門的夏逸舟也是走九重心法的路子,因此才會是第七重的塵閃境界。」
「啊啊,所以沒有辦法同時練不同心法嗎?」李少鋒問。
「較低階的心法姑且沒問題,可以兼容並蓄,然而高深的心法是花費一生鑽研也可能毫無收穫的艱難挑戰(zhàn),氣息路子繁瑣且複雜,動輒走火入魔,如果同時練兩種高深心法不僅事倍功半且走火入魔的機率也增加兩倍,通常不會有人那麼做。」秦樓月開口解釋,同時起身走到楊千帆的座位旁邊,站在走道加入話題,倒是沒有像燕子那樣沒規(guī)矩地直接跪在座位轉(zhuǎn)身。
「樓月姊,對這笨蛋不用講得這麼含蓄啦。」燕子訕然說:「沒有人可以同時練兩種心法啦,再怎麼天賦異稟的天才都不行,而且真氣的心法修練只進不退,真想要練第二種就先自廢武功再重來吧。」
「不是,我想要問的是其他事情。」李少鋒稍微斟酌詞彙,開口說:「我本來以為每個門派、工房的心法都不同,然而現(xiàn)在聽下來殲滅軍的總帥楚久樘是練九重心法,蒼瓖派的掌門夏逸舟也是練九重心法,學(xué)姊們也是如此吧?既然如此我也那麼練就行了,有必要再去買其他門派的心法秘笈嗎?」
「九重心法只是一個概略統(tǒng)稱,也可以說是累積無數(shù)玩家前輩的經(jīng)驗,那是最有效率、最容易練的心法路子。實際而言,即使同樣走九重心法的門派、工房也都在細節(jié)之處有所差異,越是高深的部分,差異就越是懸殊。」秦樓月說。
「而且心法必須配合招式才會發(fā)揮最大的威力,各個門派的武器、武術(shù)都不同,自然也會讓差異變得更加明顯。」燕子說。
「原來如此,所以雖然都統(tǒng)稱為九重心法,然而楚久樘和夏逸舟練的九重心法其實各有不同,就是這個意思吧?」李少鋒點頭說。
「正是如此。」秦樓月說。
「九重心法是大多數(shù)心法、變化的基礎(chǔ),再多麼脫離正統(tǒng)、邪道詭譎的心法在最基礎(chǔ)的部分也會與九重心法有相通之處,只是在某一個關(guān)鍵點脫離九重心法的路子,逕自向外延伸,以蒼瓖派的翠華訣為例,應(yīng)該是從第五重或第六重境界開始偏離,自成一路。」楊千帆補充說。
「啊啊,所以目前在第五重脫胎境界的夏旖歌可以選擇今後要走九重心法或翠華訣心法,然而已經(jīng)在第七重塵閃境界的夏逸舟就沒有選擇,只能夠繼續(xù)練自家九重心法的路子了!」李少鋒恍然大悟地說。
「是的。」楊千帆頷首說。
「帆帆,聽妳講得這麼詳細,難不成以前和蒼瓖派的人交手過嗎?」燕子好奇地問。
「不算正式交手過。」楊千帆搖頭說:「剛才那段是師父說的。她以前有段時間希望親自見識蒼瓖派劍術(shù)與心法變化的奧妙之處,曾經(jīng)藉口借翠華訣一閱,上門單挑,很可惜在接完懷玉、曲玉、蘭玉三路劍法之後輸了半招,主動認(rèn)輸離開,沒有機會見識到出自『翠華訣』的變化。」
「維洛妮卡小姐曾經(jīng)和夏逸舟交手?而且接完三路劍法?」秦樓月訝然問。
「那時好像夏逸舟不在花蓮,過招的對象是某位蒼瓖派耆老。」楊千帆說。
「是嗎?這件事情還是首次聽聞……下次見面可要好好問問細節(jié)……」秦樓月自言自語,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
「師父的師父感覺也是一位有點亂來的人啊。」李少鋒苦笑著說。
「也是?」楊千帆蹙眉反問。
「咦?」李少鋒並沒有暗指楊千帆也同樣亂來的意思,只是隨口一說,當(dāng)下急忙解釋說:「這個應(yīng)該說是言語的修飾才好,還是沒有經(jīng)過思考的語助詞才好,嗯,所以說……」
「越描越黑囉,笨蛋學(xué)弟。」燕子壞笑著說。
「學(xué)姊!」李少鋒低聲喊。
楊千帆依舊微微蹙眉卻沒有計較,總結(jié)地說:「總而言之,蒼瓖派在劍法、心法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因此才能夠成為臺灣的最大門派。」
「感謝師父的說明。」李少鋒急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