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被特殊巡邏隊從荒郊野外拎回來之後,在場的員警立刻叫了臺救護車,把我送進了烏山鎮(zhèn)的醫(yī)院。
接到警局的通知後,媽馬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xiàn)場,接著似乎就一直待在急診室。
在今晚,我動完手術(shù)後,她看到我渾身纏著繃帶躺在病床上被護士從手術(shù)房推出來時,原先強忍著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媽平常是一個很堅強的人,看來這次她是真的嚇得不知所措。
「妳還好嗎!」媽衝上前,看著我包著繃帶的胸口與頭,想要摸摸我卻又怕我會痛,接著她又轉(zhuǎn)向一旁的護士,「小姐!我女兒現(xiàn)在還好嗎!」
「不好意思,小姐,」護士連忙伸手擋住我媽,防止激動的她撞到一旁的點滴架,「請先讓我們把您的女兒推到病房中…」
「媽,我現(xiàn)在人很好!完全不會痛啦,真的!」我咬牙忍住痛,淚水在我的眼眶裡打轉(zhuǎn),但是為了不讓媽擔心,我只好撒謊,不過這謊撒的非常爛,因為我現(xiàn)在肯定忍痛忍到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
聽見自己的女兒這樣說之後,儘管不放心,但媽還是稍微變得比較冷靜一點,從病床前退開,默默跟在醫(yī)護人員身後。
走在最前面的護士拉開了九一二號病房的房門,把我的病床推進去。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晚了,但是透過九一二房的窗戶卻能看見還算不錯的景色,這樣應該算是不幸中的小雀幸吧。
在安頓好我之後,護士跟媽說了幾句話,應該是注意事項與探病時間之類的,不知道,我沒有仔細聽,然後進離開了病房,留下我跟媽兩人獨處。
她坐在我的床邊,我透過窗戶看著烏山鎮(zhèn)佈滿路燈的街道,可能是因為病房不能太吵。
現(xiàn)在看到一根一根的路燈總會讓我聯(lián)想到可樂口味的棒棒糖,看到棒棒糖又聯(lián)想到駿,最後聯(lián)想到他的超級加速。好極了,現(xiàn)在我一陣反胃,想吐卻沒東西可以吐。
「小薇,妳還好嗎?」媽看見我對著窗戶乾嘔,「會不會很痛?」
「還好…」廢話,當然很痛啊!我原本想這樣吐槽,但到嘴邊的話還是被我硬生生吞回去,因為我知道媽沒有惡意,說這句話是出自於關(guān)心。
「警、警察說,妳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媽的聲音很沙啞,說著說著眼淚又快潰堤了,「我原本還以為妳已經(jīng)、已經(jīng)……」
「……怎麼可能,我可是屬貓呢,貓有九條命。」警察說我出了車禍。聽到這裡我才驚覺,原來他們對我的父母有所隱瞞,媽一定還不知道綁架跟特殊巡邏隊的事。
「但是小薇,十二生肖沒有貓…妳的頭是不是……」媽哭了出來。
「冷靜點啊!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真的啦!」雖然越南的生肖真的有貓,但是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的我選擇乖乖閉嘴,不然媽一定會跑去幫我加掛精神科。
我們兩人又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我沒有開口,媽則在一旁靜靜地用因為捏著太久而起棉絮的面紙擦眼淚。
「好了,我也該走了,」媽深吸一口氣,「探病時間快結(jié)束了,明天再來看妳。」
「妳也太薄情了吧!不再待一下子嗎?妳女兒很痛苦欸。」
「我看妳現(xiàn)在明明就生龍活虎,就差把點滴管拿來當跳繩玩。」我笑了出來。聽見媽開玩笑讓我鬆了一口氣。
「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啦,妳女兒被車撞飛還開刀欸,怎麼可能不痛。」
「妳似乎適應得還不錯啊!」媽自己也笑了出來,雖然眼睛與鼻子依舊紅腫,但是我知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
「好啦,妳明天還要上班,妳先走吧。」我微笑著說,「有什麼嚴重的事我再打電話給妳。沒有嚴重的事我也會打啦,只是,妳知道的,語調(diào)不會像是手指被吉娃娃緊咬不放那樣。」
「那是什麼奇怪的形容啦。」媽彎腰,親了我的額頭,然後拿起放在櫃子上的包包。「那就明天見囉,愛妳。」
「我也愛妳,媽。」與她道別後,媽離開了九一二房,我這才嘆了一口氣,放鬆身體。
沒辦法,畢竟「偷東西」與「被綁架」這兩件事被媽知道的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反應是一定會有的,只看是哪一件先發(fā)生而已。
話說旁邊的桌子上有蘋果耶。不知道是不是動手術(shù)消耗了許多體力,我現(xiàn)在快餓死了。
正當我以一種「懶得下床卻又想拿到很遠的東西」的詭異姿勢伸長四肢勾蘋果時,傳來了「叩叩」兩聲敲門聲。
接著,被駿稱為「長官」的男性警官拉開了門。
他本想說話,但看見以我一隻手撐著地板,另一隻手伸得老長,努力想摸到桌上那顆鮮紅的蘋果的樣子,嘴巴開開闔闔,似乎忘了要講什麼。
「……好吧,妳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皮。」警官推了推眼鏡,率先打破這愚蠢的寧靜。
「我只是想吃蘋果。」我爬回床上。警官嘆氣,把桌上的蘋果遞給我。我開始狼吞虎嚥。
「吃慢一點吧,我可不想看到妳因為噎到又被送回急診室。」
「但李苦能欸搶我呃玲果。」我滿嘴蘋果,口齒不清地說。
「我又不是餓死鬼,才不會跟病人搶食物。」他翻白眼,「要搶我還寧願搶點滴,那東西的營養(yǎng)程度比蘋果高。」
「那你今天為何會在這時間過來找我?探病時間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我吞下那一口,嘴裡全都是蘋果酸酸甜甜的味道。
「你國文是不是不好?因為你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呃,不順暢?」
他直接忽略我的嘲諷。我原本以為他會覺得我因為開刀太累情緒不穩(wěn)定而打住,隔天再說的。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林若薇小姐。」他坐上媽剛才坐的那張椅子。「要不要加入烏山鎮(zhèn)警察局的特殊巡邏隊?」
「喔喔,原來是要加入巡邏隊啊,嚇死我,我還以為要被抓去關(guān)了呢──欸!?你剛剛說、咦咦咦咦咦咦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