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地在晚餐之後清洗碗碟,如常地在那個男人離開浴室之後進去洗澡,然後格外認(rèn)真地把頭髮洗淨(jìng)。
因為自那天開始,我的頭顱就取代了愛情電影成為他每晚的飯後消遣。
一旦我坐到旁邊,他就會馬上以雙手抓住我的頭顱,粗暴地來回拉扯反覆搓揉。直至螢?zāi)簧系膼矍殡娪胺庞辰Y(jié)束,才會不捨地放開我的頭顱,前去刷牙準(zhǔn)備上床睡覺。畢竟隔天還得回警局與情夫見面啊,消遣終究只是消遣,不能耽誤到至關(guān)重要的本業(yè)。
這個時段的愛情電影曾經(jīng)是他絕無僅有的精神食糧,如今卻只是個計時器而已,反倒是變成我得依靠電影來排解壓力。
因為他粗暴的雙手偶然會磨擦到我的耳朵,毫無規(guī)律的刺激令我無法放空思緒靜心休息,雖然畫面和字幕都是歪斜的,內(nèi)容亦單調(diào)乏味,但聊勝於無,總比——
「老婆,你是在看電視?」
「對不起。」我本能地選擇了道歉,隨後把臉往下轉(zhuǎn),不再望向電視機的方向。
然而,我的道歉未能讓這個男人感到滿意,甚至促使他抽回了搓揉頭顱的雙手,暴力地把我整個推開。因為掌中的皮球一而再地自行轉(zhuǎn)動,影響到了他的樂趣和手感?
「你那樣歪著身子看電影,整個畫面都是歪斜的,我很心痛很難受!」
「……為甚麼?」
「因為這是一部非常經(jīng)典的電影,你要用最端正的坐姿來欣賞!要表現(xiàn)出對這部名作的尊重!」
「這是……非常經(jīng)典的電影?」
「對!是獨一無二的超級經(jīng)典!需要特別尊重!」
頓時恍然大悟。
我還以為搓頭遊戲已經(jīng)取代了愛情電影的地位,原來我嚴(yán)重高估了自己!他在搓頭的期間還有在看電影啊!
最初那次只是因為新玩具剛到手才特別沉迷,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那股新鮮感了,變得能夠同時兼顧兩者,甚至,假如是為了宣揚他喜愛的經(jīng)典電影,玩頭這種程度的消遣完全可以擱在一旁。
「老婆你剛才是不是想說甚麼?還以為……甚麼?」
咦?說溜嘴被他聽到了嗎?得蒙混過去才行。
「我……我還以為你……以為你對摸我的頭這件事……已經(jīng)感到厭倦。」
「甚麼感到厭倦!怎麼可能感到厭倦!」他隨即高聲否定並伸手過來把我的頭握住,只是順著氣氛編出來的一句說話,卻意外踩到了他的尾巴、惹得他非常生氣:「就用這個姿勢!你坐好看電影,我用單手摸頭!」
看來搓頭遊戲在他心中也有著不低的地位,即使比不過經(jīng)典電影,但也是需要嚴(yán)肅對待、表現(xiàn)尊重的……所以,我得尊重自己的頭?這是怎麼回事啊?
「……嗯。」我假裝已經(jīng)明白,隨後轉(zhuǎn)頭過去默默地看電影。
單手搓頭的力度和頻率明顯比雙手的時候低,加上他的注意力被電影吸引過去了,彷彿就是單純地把右手?jǐn)[在我的頭頂,偶然想起才會動一動。雖然有種從皮球玩具降級為沙發(fā)扶手的感覺,但不必一直彎腰歪頭,無疑是比較輕鬆的。
待所謂的經(jīng)典電影放映結(jié)束,本以為今晚也就這樣結(jié)束了,沒想到他又突然伸出雙手搓揉我的頭顱,而且是以比過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粗暴的形式,毫不留情地全面蹂躪,彷彿是因為只用單手的期間無法盡情搓揉,要趁現(xiàn)在一口氣補償回來。
我上床睡覺的時間因此被迫延後了半個小時,與起床吃早餐的他不一樣,我是負(fù)責(zé)起床煮早餐的那個啊!睡眠不足還用刀是很危險的啊!
翌晚,洗完頭的我如常地在沙發(fā)坐下,這個男人卻沒有立即把我的頭顱抓住,而是笑容可掬地向我介紹今晚的電影:「雖然這一部比不上昨晚的,但也算是經(jīng)典之一。我們繼續(xù)昨晚的模式,老婆你正常地坐著就行。」
竟然又是單手模式?難道又要重演昨晚的慘劇了嗎?
「……要不要嘗試換個方式?」
「換方式?要換成甚麼方式?」他顯然也對單手模式不甚滿意,故此非常樂意聽取我的改善建議。
「請你把大腿再分開一點,盡量分開。」
待他把雙腿撐開之後,趕在他察覺到我的意圖之前,我迅速地坐到了他的雙腿之間。
為了讓他重新意識到頭顱以外的多餘部分;讓他重新回想起心跳驟亂所帶來的痛苦,以及寄宿在女性肉體之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