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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講有點那個,但我仔細看了一下,覺得這部作品其實不難看。
人氣低迷的情形,我決定用「現代人已經不吃異世界設定了」的理由來安慰自己,這樣好像比較能釋懷
我無力地走下臺階,走沒幾步就雙腳發軟,向前狠狠跌了一跤。我的雙手撐在地上,勉強不讓自己的身體倒下。
「都是我……都是我!」
那雙充滿油脂的手指在地上死命抓著、扒著,卻掌不住珍視的寶物,滿手都是汙穢泥土。
妮特在我身旁蹲下,但她的關心卻使我的情緒更加潰堤。
「肥、肥宅……你還好嗎?」
「都是我的錯!隨便奪走愛凝的生存意義……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不,不是那樣的。」
妮特的語氣相當堅定,好似知悉每道題目的出題老師。
「我真是個渾蛋!」
我不顧她的否定,舉起拳頭往臉上就是一拳。她卻溫柔地抓住我的手,阻止我對自己施以暴行。
雖然我很不成熟,卻沒有不成熟到接受安慰就能釋放罪惡感的程度。
「不對!就是我的錯!」
「不是那個問題,我說真的。」
「怎麼可能不是?我為了滿足自己可悲的成就感,隨意將愛凝的使命奪走,我根本是個人渣!」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夠了,不要再安慰我了!我很清楚……這全都是我的錯!」
明明決定不再鴕鳥心態,心靈的強度卻比不上能力的進步。我簡直就像收到火箭筒當生日禮物的五歲小孩,還沒認知到自己使否能夠掌握,就舉起武器開心轟炸無辜的人。
「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了,我真是個笨蛋!」
「給我住手,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試圖甩開妮特的手,她卻把我抓得更緊。
「放開我!不打自己一頓……我對不起愛凝!」
「臭肥宅……不是叫你等一下嗎!」
「這跟妳沒關──唔嘔!」
肺裡的空氣全被擠壓出來,身體向右飛起,依照慣性滾了幾圈才停下。我仰躺在地,按住慘遭重擊的側腹,氣喘似的抽搐、喘氣。
只見妮特的腿高高舉起,一瞬間,我以為她是正在練習射門的世界盃足球員。
「咳咳……妳、妳幹什麼……啊!」
「誰叫你聽不懂人話嘛,只好用肢體語言讓你明白了。」
「這……這才不是肢體語言……」
「反正你想懲罰自己,由我代勞不好嗎?」
妮特雙手一攤,在我身旁一屁股坐下。
「現在能冷靜下來聽我說了嗎?」
「咳咳……我根本……動不了了……」
「好極了。」
妮特面對我的猙獰面孔,露出從容的笑容。但我總覺得面具下有張惡魔的臉。
「雖然我不知道愛凝為什麼會逃走,但你絕對沒有奪走她的生存意義。」
「哪……哪沒有!她花了好幾年做不到的事,身為路人的我卻突然出現搶走她的功勞……」
「你錯了。」
「哪裡錯了!我──」
「你想幫伯母治療眼睛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
──世界靜音了。
搖曳的營火、悅耳的蟲鳴、芳香的泥土……全數斷線,隔了一秒,發疼的側腹才體醒我必須呼吸。
「呼嗚……咳咳咳!妳說什麼?」
「我、愛凝、還有另一個愛凝……我們三個討論過了。」
「這是怎麼回事……」
妮特一臉無奈,以繁星滿載的星空為背景,緩緩道來。
◇◇◇
《女神的工作日誌》11
「咦咦咦!」
我止不住驚叫,比肥宅還要震驚。
「天啊……什麼時候的事……我居然沒注意到?」
我立刻點開妮特的冒險紀錄,往前翻回一個星期──肥宅跟肥貓談話後的隔天。
◇◇◇
當肥宅窩在圖書館時,妮特與愛凝優閒的坐在高級咖啡廳享受下午茶時間。
突然,愛凝的身體一震,表情變得跟木乃伊一樣僵硬。
「愛凝?」
「這是真的嗎……」
「愛……愛凝?妳有聽見我說話嗎?」
「如果這樣的話──」
面對妮特的關心,愛凝只是重複著自言自語。
「愛凝……不、不要嚇我啦!」
妮特嚇得花容失色。等愛凝恢復正常時,周圍已經站滿圍觀群眾,眼見沒有好戲可看,眾人大感失望,一哄而散。
「嗚……嗚嗚……愛凝~妳終於回來了~」
「妮、妮特?」
「我還以為妳被附身了~嚇死我了!」
「對……對不起。另一個我剛剛說了件讓我有點震驚的事……」
與肥宅猜測的不同,肥貓在對談後不到12小時,就將事情全盤托出。
肥宅有能力治好失明的雙眼──妮特很快地接受這種可能性。
「這樣啊……」
妮特摸了摸口袋裡的三張魔力卡──或者說悠遊卡。
昨天早上,妮特從肥宅皮夾裡抽出悠遊卡時,她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她沒料到,在異世界還能見到與從前生活密不可分的東西。
聽到愛凝的說法後,她更加確信肥宅的真實身份──他也是轉生者。
比起那頭臭肥宅,眼前這名表情曖昧的少女,似乎想跟自己說些什麼。
「那個……妮特,可以稍微聊一下嗎?」
妮特將令人在意的事情藏回心裡,對愛凝微微笑著。
「當然囉,我們是朋友嘛。」
「嗯……謝謝妳。」
愛凝緩緩訴說,妮特靜靜聆聽。
當愛凝說到興奮的往事時,妮特便提醒愛凝注意音量。
當難以啟齒的心事銜在嘴邊時,則營造輕鬆的氣氛,讓愛凝自然開口。
何時萌生出想讓母親重見光明的想法。
不顧村民的勸說毅然決然離鄉。
跪下請求不願外傳醫術的固執老醫生。
第一次幫受傷的小孩治療。
不顧安危踏入受傳染病肆虐的村莊。
在戰場上命懸一線卻無法拯救的士兵。
婉拒某個小國邀請成為御用醫師的機會。
利用《雙重人格》躲避野蠻人的追殺。
完全能獨立成書、份量十足的冒險故事。
──全都是只屬於愛凝,完完整整的成長經歷。
「生命是比烤箱裡的冰塊更脆弱的東西,沒人能保證自己會一直活著,也沒人能保證橫禍會何時飛來奪走生命……就算不是靠我自己,我還是希望媽媽越早康復越好。」
「妳仔細想過了呢。」
妮特撫摸著愛凝的背,調侃似的笑道。
「現在才吐槽可能有點晚,但肥宅也不一定做得到吧?」
「哈哈……總覺得是肥宅先生的話,一定沒問題呢。」
妮特的腦中突然閃過幾個月前,當自己被當成奇珍異獸關在鐵籠受眾人唾棄時,突然像歌劇般戲劇化登場的那位「英雄」。
「說的也──」
但是,妮特話才剛說完,英雄的身影便搖曳幻化,化成好幾個渾沌的身影。
點火不成掉進水裡的狗熊。
夥伴死後立刻泡下一個妞的人渣。
偷窺女澡堂未遂,被眾人團團包圍的變態。
「怎麼了嗎?」
「不、沒事。肥宅一定沒問題的,放心吧!」
先別破壞肥宅在愛凝心中的印象,否則愛凝一定會受不了──
「對了,我們知道他的計劃這件事,還是先瞞著他吧?」
「咦?為什麼?」
「那傢伙的抗壓性很低,是那種『不施加壓力會做得更好』的類型。」
「原來如此……」
「所以,在肥宅準備好之前,我們就在這座城市好好地玩,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支持喔。」
「這樣啊……總覺得有點罪惡感呢。」
「妳只要開心地玩、開心地露出笑容,那隻肥宅就會興奮到皮開肉綻了啦。」
「欸?那我到底要不要露出笑容啊……」
◇◇◇
我看完劇情回顧,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這樣啊。」
沒想到在我睡著的時候,關鍵劇情就立馬出現了。這就是所謂的莫非定律嗎?
「不過……」
既然愛凝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為什麼會逃跑呢?
我把劇情回顧的頁面關掉,叫出主劇情的畫面,沒想到──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肥宅躺在地上,左手握拳捶向身旁的石頭,完全不顧輕重,簡直就是要置自己於死地。而畫面上顯示的理智值……已經崩潰了。
『肥宅?』
『憑什麼……祂們憑什麼……』
只見妮特手足無措的揮動雙手,想讓肥宅冷靜下來。
『那、那個……你還好嗎?』
『我到底造了什麼孽!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雖、雖然我也是轉生者,你也沒必要這樣吧……』
『這是什麼狗屁機率?夠了!我不玩了!我受夠了──』
妮特的安撫毫無作用,我一臉茫然,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難不成──」
我再次打開劇情回顧,上頭顯示的紀錄是我最害怕的那件事。
「該死的莫非定律啊啊啊!」
咚──仰躺著的肥宅憑空出現,落在和室桌對面。第三次了。
「嗚……為什麼……嗚啊啊啊……」
想必這次,他應該不會再說出「原來是夢啊」這種不好笑的冷笑話了。
我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還是基於禮貌向他打了招呼。
「……歡迎回來。」
「嗚嗯……嗚……」
肥宅用手臂擋住流淚的眼,試圖強忍淚水。
好一段時間,除了擤鼻與哽咽的哭腔,和室內沒有半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