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子澤像古代皇室的侍衛一樣,對國家、對團體忠誠,可以獻出自己各種力量幫助他效忠的對象,其『好好先生』的老實人性格,大家都喜歡與他相處。但他的內心和外表上的接受度截然不同,像是城堡裡的監牢,向來沒有幾個人真正成功的進入其中。
或許這和他的早年經驗有關,樸子澤出生在一個以『謊言』維生的都市家庭。實際上他的家庭並不算窮,但他的父母出於貪念,將戶頭的金額掏空,就為了多領些社會福利補助金,而樸子澤在求學階段申請補助時,時常被迫要替父母說謊,即使是年幼的他,也深知這樣的不對,故此樸子澤對於父母相當的不信任。
年少的他曾總懷著赤子之心和他人接觸,但那一次,深深的彷彿利刃切割了他的心。
中學時,他曾有個心愛的女友,兩人從分班後便認識,相處非常愉快,三年來的情感如膠似漆,形影不離,樸子澤時常在睡前暗自感激上天賜予自己這麼好的良緣,能在乏味的學生生涯中有這樣支撐自己的甜蜜情感。
卻說這天意無情,他們倆升學那年,樸子澤的女友因車禍去世。她的喪禮上,樸子澤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甚至一人獨留教堂至最後。但就在這時,另一名同齡的受傷男子捉住他的肩,質問他是誰,是否為往生者的『其他』男友。
談話過後,樸子澤才得知,原來他心愛的女友在去世前,一直是暗中出軌,在樸子澤不知道的時候與其他男子同時交往,不少還有親密關係,甚至女友去世時,就是在和其他男友一起約會的路上。
得知此訓的樸子澤震驚不已,他不敢相信原來他信任的一切、會感到傷心的一切,完全是一場謊言。他想要問個清楚,但能確認的對象卻只剩下女友的其他男人,從那時開始,樸子澤已經分不清楚有誰是可以信任。
後來他放棄普通升學,考入警校成為軍警人員,而後結識陳曉等人,組織成小隊後又晉升為特勤幹員,縱使他的身分殊榮,外貌與性格都具魅力,但他卻不曾再與他人有所親密關係。
他那把標準款 MAC-11 迷你衝鋒槍,名為「皇家守衛」,擁有華麗的藍色底漆與金色雕刻,就像他高潔的人品與操性一樣充滿皇族之氣,同樣的,也像皇族一樣即便近在咫尺,也有強烈遙遠的距離感。
「『壯膽』這種行為,是有本事的人提升自信用的,例如練過武術的人才能空手劈磚頭,普通人,只會把自己的手砸斷。」紹興九面對著眼前舉槍的樸子澤,仍不顯半點畏懼的說道:「就像你現在主動和我一對一單挑,表面是士氣大增,還把我逼上絕路的模樣,但真正被逼上絕路的人,是你自己啊!」
紹興九迅捷的身法躲過樸子澤的瞄準線,待他槍口想要跟著其移動時,邪惡鬼王已經換好彈匣且朝他舉起,那隻霸氣逼人的金眼銳利至極。
「勝利僅屬於──我紹興九!」
光火從邪惡鬼王的上下槍口一同發出,頓時成為黑暗中最亮的光點。
沒有錯,是黑暗中。
因為在他開槍的前一刻,公路上的電子看板和路燈突然都暗了下來,方圓一百公尺內陷入一片黑。
「或許是因為我連自己都不信任,所以我隨時都會留一手。」夜空中的濃雲漸漸散去,月光緩緩照在公路上。只見樸子澤已經移動到紹興九視野死角的側邊:「我已經駭入了這個路段的電力管理,現在,你得為你殺害的那些攤販、路人們付出代價。」
紹興九竟在關鍵時刻敗北,他怒得大喊又想轉頭:「你個下賤的鳥糞啊──!」
但樸子澤已經開槍射穿他的手臂,隨後衝鋒槍更是毫不留情地火力全開:「把所有子彈打出去!」最終將紹興九徹底擊倒。周圍的手下見狀,紛紛嚇得當場撤離,想要開走灰色轎車的傢伙被陳曉開了兩槍就嚇跑了,現在也不是逮捕他們其他人的時候。
敵人終於被擊倒,丁惡骨才忍著痛下車。儘管步履蹣跚,他明顯仍有刻意加快步伐,他走到灰色轎車後方撬開後車箱,看見被綁手綁腳又以布塞口的丁俊會安好無事,終於稍微鬆了口氣。
丁惡骨一幫他鬆綁,丁俊會便感動又激動地大喊:「老爹!」
一旁的陳曉和樸子澤也相當感動。卻說這時,賊心未死的紹興九拉著公路欄桿爬了起來,他仍緊握邪惡鬼王要朝丁俊會開槍:「勝利……仍然屬於我!」
「嘁……」這時陳曉立即抓出自己壞掉的手機朝他丟去,並刪除時間一秒,紹興九反應過來時,手機直接砸中他受傷的手。
樸子澤利馬補上一整發彈匣的射擊,紹興九當場從欄桿摔了下去,最終墜地身亡。
丁俊會受到了驚嚇,緩衝了好一會,丁惡骨材載著他們到附近的速食店吃上一頓,稍微休息休息,順便告訴他們有關吳光的其他訊息。
「聽著,你們必須把它搶過來,以免又一樁悲慘的疫情發生,最終得利的又是那人渣市長。」
陳曉回想當時的研究中心:「我沒記錯的話,那間研究室很冷,不是空調強了點的那種小冷,是像冰豬肉的冷凍庫那種大冷!我猜,那病毒應該要在低溫下才能保存。也就是說,他們應該會用冷凍裝置什麼的把那病毒冰起來。」
「老子也這麼想,想起我以前最後一次的調查,他們應該會運去某一間市立大醫院,趁某個時常接觸人群的病患就診時注入病毒,這樣,病毒就能輕鬆的大幅擴散開來。」
樸子澤問:「那我們是不是該調查一下,哪些醫院有可能?」
「老子根本不確定,但能猜到,病毒應該已經運出去了。因為它已經被你們看見,久留有風險,而且按距離選舉的日子看來,現在發生疫情,時間上不會近得讓人懷疑,也不會遠得讓人忘記。」丁惡骨抄起手機說道:「老子有保留一條蜂巢公司的人線,他是個好人,也是個白癡,專門幫忙送貨和跑腿,可以透過調查他的動線推測哪幾個地點可疑。」
丁俊會端著餐點來了,他買了桶全家福炸雞,興奮的到沙發桌前說:「老爹!兩位警察叔叔!這是用我打工的錢買的炸雞哦,謝謝你們救了我一命,快點吃吧──」
他們倆原本想糾正自己不是警察,但丁惡骨是理會都沒理會,繼續說:「現在就來看看那個人渣想在哪裡陷害他口中『最愛的人民』。」
丁俊會仍嘗試輕呼:「哈囉?老爹、幹員先生們,有熱騰騰的炸雞喔,我自己出的錢喔──」
手機顯示出的地點,除了蜂巢企業在各縣市的幾間分公司和倉庫外,只有一個地方很不一樣──『海島核電廠』,在國土東北方濱海區的一座小島,島上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座大型的核電廠,還有出入用的港口與小型機場而已。
「核電廠?難道他們把病毒放在這?」
丁俊會仍不放棄:「那個,炸雞要冷掉了喔──」
就在這時,螢幕突然亮起紅光,緊急的「警告」視窗彈出,丁惡骨的手機偵測到他自己被其他裝置反偵察,也就是他被駭入了。
丁惡骨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周圍客人都被他嚇得看向他,但手機上的顯示的確沒有錯,「獵手」感應到他已被駭客入侵了。
畫面顯示出一個骷髏頭面罩的人頭,腦袋也被全罩式防彈頭盔包得死死。把音量調大,能聽見一個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說道:「蒼鷹小組,陳曉、樸子澤,不想死的話就來找我。」一句話結束,駭入中止,對方自動切斷與丁惡骨手機的連結。
「該死!」丁惡骨隨即打開反追蹤功能,又令他意外的是,他原以為對方會抹去自己的一切蹤跡,恰恰相反……對方留下的紀錄非常明顯,網路訊號、位置等等的資訊透露得是一清二楚。
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對方刻意要留下的,二是初階者才會犯這種愚鈍的錯。
「他的地點在……『世界』遊樂園!」
「『世界』遊樂園?那廣告打得超兇,什麼『大人小孩最愛的祕密花園』?」陳曉很懷疑。
「對,老子確認過沒有刻意更改 IP(網路位置)的痕跡,對方的訊號就是從世界遊樂園發出的。」
「我懷疑的是,這個人究竟是敵是友?他不僅知道我們的名字,還知道要駭入您的手機來告知我們,說明他情報非常充分,但他說的是『不想死就去找他』,那他到底是誰?」
「老實說,老子現在有點受挫,『獵手』從最初改良到現在一共十二種版本,二十多年來從來沒被人反駭入過,今天是老子的恥辱日……」
此時丁俊會突然怒拍桌面,對丁惡骨大罵:「夠了!你就不能多關心我一點嗎?你兒子我被綁架活著回來了耶,而你在乎的只有你的手機被駭客入侵?」
丁惡骨一下沒反應過來,他還沒見過自己兒子這樣發怒。
「到底為什麼有你這種老爹?你罵我不工作我也去找了,錢賺來了,炸雞都買給你了,你還是什麼都不滿足?我告訴你,現在你只能悲傷的看著你兒子離開啦!」
說完,丁俊會丟下所有東西就奔出速食店門外。
丁惡骨看向桌上的炸雞桶,他想起了過去與兒子的回憶,這才覺得稍有悔意。
突然,丁俊會又跑回來怒拍了店家的玻璃窗:「我叫你悲傷的看著我離開啦!」
樸子澤和陳曉一起追了上去,他們和丁俊會有了一段對話。
得知,其實丁俊會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而丁惡骨嚴厲的管教方式又讓他覺得不受關愛,年幼的他不能理解這是爸爸希望他自立自強而展現的教育,長大後,自然也無法像他人一樣正常發展。
他還記得,小時候雖然家裡吃得都不算很好,但每次丁俊會考試考得不錯時,丁惡骨都會買一大桶炸雞給他,也因此,在被罵了這麼久的『啃老族』和『草莓族』後,丁俊會終於起身去找工作打工,也賺到錢了,第一個想請爸爸吃的也就是那充滿童年回憶的炸雞。
聽完後,樸子澤悄悄的對丁俊會說了一句話,陳曉沒能聽清,但丁俊會聽了後突然就哭出來了,隨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跑回速食店找丁惡骨去。
陳曉後來非常好奇他說了什麼,但樸子澤只笑笑地說只是在安慰他罷了。
最後,丁惡骨將剩下的電磁脈衝彈都交給陳曉,而「獵手」的使用權則確認借給了樸子澤,他們倆原本打算前往核電廠調查病毒,但考慮到先前那名駭客的言論,他們決定先繞去另一邊的遊樂園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