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從第一句開場白,就能感受到本篇文本的不易閱讀性。「如果要由來自圖果村的瑞拉夫來說,這場戰鬥和他人生中打過的那二十幾場也沒什麼不同」一句,資訊量飽足的塞入兩段句子,或許是因為這是系列中的一小部分。筆者有略看作者的小屋,這篇小說建立在宏大的世界觀底下,並且看似以北歐神話作為雛形,以其為軸心延展出眾多人物、地名等,這些都不是初見的讀者會熟悉的。
如果焦點在瑞拉夫,那麼瑞拉夫這個名字前方放太多的字詞(「如果要由來自圖果村的……」+名字),讓人抓不清楚本篇小說的重點原來是瑞拉夫的故事,先假設對於讀者而言「圖果村」是個陌生的地名、所以圖果村似乎很重要,吸引力放上圖果村,那麼瑞拉夫這個關鍵詞就會由視線很快地帶過去。總之,就是節奏上沒有強烈的讓瑞拉夫突顯出來,孕婦之後的描寫就會不知道到底是要寫誰的故事。
筆者看到中間,都還以為孕婦夫人是主角,所以看到後面的戰鬥,瑞拉夫又忽然間成為了主要描寫對象時,不禁思考瑞拉夫是誰──因為孕婦夫人的描寫:「『閉嘴!閉——嘴——!』夫人淒厲嚎叫著,那神態像極了落入陷阱的野豬,聲音幾乎能像第一軍士吹響的號角那樣透穿戰場,不只鑽過瑞拉夫的耳,顯然也能鑽進那些符金的耳。」第一、「夫人」放在該斷句的最前方,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描述的主體是夫人;第二、神態描寫的到味,就算是看到這邊還不知道「瑞拉夫」是誰,不知道「符金」是什麼,至少能夠簡單的釐清夫人大吼的樣貌;結論是,孕婦太吸睛又描寫鮮明導致讀者會迷失焦點。
針對開場白第一句下這麼多工夫,並非在對作者吹毛求疵,而是小說的第一句話通常就是要將讀者帶入故事,而非讓讀者略過不懂的字詞看下一句(然後依然找不到可以理解文本的線索,「難以閱讀」就是這個意思);若作者嘗試要有些讀者可以真正理解自己的文本,那就有必要先降低門檻;艱澀的字詞並非不好,而是註解在最底下,這對於讀者要拉上拉下而言閱讀起來是很困難的,何況有些詞彙跟語境如果沒有相關知識會完全看不懂。
以上還只是看第一眼的印象,用粗略的角度大致上的勾勒出這篇文本最大的問題──艱澀。並且說明了艱澀意味著什麼,對於文本而言會是多大的硬傷,並且以下將會以文章張力、人物描寫兩項作為切入點,作為對於這篇小說一些簡單的建議與分析。
──本文
張力──帶動讀者情緒的必需品
張力,是小說中通常藉由二元對立,兩種不同的元素相互衝突交織而成。先來解析瑞拉夫在本篇故事中帶有的形象:剛猛、威武、不屈不撓、成熟。與瑞拉夫剛猛、威武所對應的,則是敵人的孱弱與畏懼;相對於不屈不撓,則是敵人最終的認輸;成熟,對應於敵人沒有上戰場的覺悟。然而,本篇故事中強調瑞拉夫的形象,那「剛強、不屈不撓」的樣態過度的鮮明,導致這個角色略缺乏立體感,立體感所指的是多面向的角色特質,或者角色自身就是衝突本身,譬如一人帶有剛猛,同時又有孱弱,兩者之間強烈的情緒拉扯,強、弱的對立撞擊;張力也會因此而顯現,但瑞拉夫似乎在角色刻畫上單面向而顯得單薄,這是比較可以充足的部份。
此外,倒是有種衝突,挺讓讀者玩味的,就是「溫柔女神」與「男人慰藉」的衝突,「讓我躺下就好。離我遠一點就好。我要的是育種神女溫熱柔軟的胸脯與香吻,不是你。但瑞拉夫想如此大喊,不過只來得及喊出:『呃——』」這段不只是張力的顯現,更是一種作者的幽默吧。作者用幽默的口吻結束了瑞拉夫的一生,卻再次聲明「育種女神便以吻封住了他的唇。」──算是也給瑞拉夫表面上雖然有點難堪的內心,有個美麗而柔軟的收尾。
最後,是精神的存續。這邊拉出來的張力點在於「圖果村的瑞拉夫,他的血脈於焉結束,但精神將永存。我兒將以他為名,終其一生必將以恩父之份銘記於他。」相較於短暫的生命,人的一生可能短,血脈或許無法傳遞於永久。但是精神是永存的,這篇小說最凸顯要表達的在於瑞拉夫就算是沒有血脈上面的存留,卻依然有精神上面、武勇的精悍傳承下去,所以題目也很顯性的稱之為「不凡之名」。埋個瑞拉夫沒有後嗣,與新生兒的誕生作為一種對立,大概也是本篇小說的張力所在。一開始會不明白為什麼要安排一個戰士與一名新生兒的誕生,而後才有開顯出這個開局的所埋下的種子。不過,這篇故事的易懂度實在很低,導致讀者能不能讀到這一塊,精神上面能不能真正透過文字展現,期待作者能夠有比較柔軟的筆觸來陳述以後的故事──不是說剛硬的筆觸不好,而是過度的剛硬反而導致的不易讀懂,緊湊過度的節奏讓人無法意會,這是比較需要注意的。
人物描寫──文本的肉身
描寫如皮膚,人物如肉身,大綱如骨架。這是筆者這邊經常使用的譬喻,以聲明三者的重要性,缺一不可。剛才在張力的部份已經將皮膚與骨架帶過,接下來是要略說人物的部份。本篇主角瑞拉夫,副主角夫人,這是兩位最顯眼的人物了。筆者嘗試定位的時候不代表這是作者的定位,而只是讀者或者筆者在看這篇小說後,有所感最突出的兩位人物而已。
當然,瑞拉夫的夫人不是這篇的夫人,這篇的夫人似乎是別人的夫人──開場大叫大鬧生小孩的夫人,看過小說的應該知道筆者在講哪位即可。「但前一刻還開弓射人,下一刻便就地而坐,豪不忌諱地掀開裙子,要身旁手掌兵戈、生平只會開腸剖肚的男人為她接生的,這可是人生首見。」這段寫出夫人的豪邁與堅毅,身為母親在戰場上面不做作而為母則強(?)的姿態。後段的側寫出旁邊的士兵不知所措的樣子,算是作者的惡趣味,或者是硬梆梆的文章中必較讓人有意願吃下去的有趣部份。夫人的哭嚎貫徹整個戰場,讓整篇文章有生命力的絕對是夫人,不是瑞拉夫。
瑞拉夫的描寫比較偏向於殺敵、砍人,總之,就是戰鬥場景一幅接著一幅,一幀接著一幀,將他的武藝與的敵人的退縮抓出張力的角色。但反而會讓讀者打算看下去的「動力」,也就是「生命力」在夫人身上。我們都知道瑞拉夫他武打很厲害,也知道作者在描寫瑞拉夫的武戲上頭下了大篇幅的功夫。但是「生命」往往是更加讓人注目、甚至筆者認為可以加重力道去描寫的東西。
總會有種期待,到底生出什麼樣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樣的生產結局。到底是否能夠順利生產,藉著那些士兵不專業的方式夠嗎?這些會讓讀者有所疑慮的問題都是很好的引子,能夠吸引讀者往下閱讀。有生命的肉,或者說是有生命的人物描寫,或許對白可以顯現一部份,但是動作、表情的白描,誇張的音效確實能夠極力的將讀者吸引到現場,觀看這場戰鬥。不僅僅是一場武勇的殺戮戰,更是一場不凡之名的誕生。
──尾聲
這篇小說總結而言,最大的問題就是文筆太「硬」,不易閱讀。如同歐美的小說文采直接搬到中文的檯面上面硬翻一樣,有些用法跟中文的描寫方式有微妙的不同之處。但是,各方面而言其實還算是可以的小說,說是「可以的小說」是因為至少要表達的事物,有如實的透過文字顯現。筆者有看到「不凡之名」不凡在哪邊,作者題目的用意有彰顯開來,那麼至少在表達語意上,還是足夠的一篇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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