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啷──』
巨大的聲響使我猛然睜開了眼,豆大的汗珠從額角緩緩流下。
彷彿是為了要掙脫方才夢境中的窒息感,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五坪大的小房間,雜亂且汙濁的空氣。
忽然於鼻息之間,闖入那一股熟悉的淡雅香氣,我連忙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的那聲巨響,並非源自於我的夢境。
「該死!」
碎了一地的玻璃、仍在木質(zhì)地上蔓延的液體,一時之間竟找不著我的立身之地。而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迅速竄入了床底,帶起的旋風攪亂了房內(nèi)那擴散開來的香氣。
這一切,都猶如那一日,我們爭吵時的情景。
***
初見你時,你在盛綻的花海,如一身雪白的妖精輾轉(zhuǎn)其間。我情不自禁地,用快門鎖住了你的笑顏。當時那醉人的香味,我還以為是滿園的花爭豔。
後來才知道,原來滿山遍野的花香都掩不了你的芬芳。
想想也是,嫻靜淡雅如你,怎是尋常花香能比的上?
後來,我得知了你的名字、你的工作、你的居所。
後來,我成了你的鄰居。
後來,你成了我相機視窗中,那唯一的風景。
香氣從摔碎的玻璃瓶中,輕易的霸佔這壅擠的小房間。
紊亂的衣物、堆疊的雜誌,甚至連昨晚吃剩的泡麵殘湯,都沾染上了那股淡香。
彷彿你就在這裡一般。
房間中唯一被我整理的一塵不染的,是那一牆關(guān)於你的回憶。
開心的你、哀傷的你、晨跑的你、以及在陽臺曬著衣服的你。
還有第一次對我微笑的你。
關(guān)於你的一切都該乾乾淨淨,如同你身上總帶著的淡雅香氣。
饒是如此,這股淡淡清香現(xiàn)在卻濃烈的纏繞著我,薰的我眼眶泛起了苦澀。
***
『你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我拜託你?!?/font>
『承安……』
『不要叫我……我最討厭你了!不要靠近我!』
『承安,你不要這樣,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啊!』
『沒有,你什麼都沒做錯,是我不該出現(xiàn)在你面前……我拜託你,放過我吧?!?/font>
『不是,你這樣說要叫我怎麼接受?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我討厭你了!再也不想見到你了!這樣還不夠嗎?』
『等一下,你不要走──』
『放開我,給我放手……』
『框啷──』
***
看著那一地的碎片,以及緩慢擴散的液體,甚至是木頭地板上的傷痕。
一切都與那天的你重疊。
當鮮血從你身上不斷流出,我只能顫抖著將你緊緊擁抱,渴望這樣就能將你永遠留在我身旁。
***
我親手將你下葬,就在離我最近的那山頭上。
想你時,我就去看你。
墳邊不知何時長起了一株株的小白花,散發(fā)著幽幽淡香。
就好似你。
於是我將它們一一蒐集,煉製成一瓶以你為名的香水。
每日睡前抹一點,似你伴我入眠。
每日晨起灑一點,似你喚我醒來。
而現(xiàn)在,你如那日一般,伴隨著玻璃碎屑逐漸逝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會失去你這件事。
是從我瞞著你偷偷去看戒指的時候?還是你總在半夜咳醒的時候?
是從我笑說蜜月要去夏威夷的時候?還是你發(fā)現(xiàn)你已癌末的時候?
是從你倒下我卻救不了你的時候?
還是如你所說,在我們相遇的時候,就已決定了這樣的結(jié)局?
我不知道。
我親手為你的墳埋上了最後一抔土,如我現(xiàn)在撿拾起最後一片碎片。
在這一室的殘香之中,我終究,無法留住你。
不知是否因為最近寫詩比較多的緣故,筆調(diào)似乎就變成這樣子了。
原本想挑戰(zhàn)看看反轉(zhuǎn)的,可惜前半部的氣氛營造似乎做的不太好,轉(zhuǎn)不太起來。
最近這種寫敘述多於對話的文章好像比較多,下次試著再增加人物互動的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