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灑進小巷,從手臂蔓延至軀幹的光芒。
對我而言這代表了又是一天的開始。
起了身子拍拍身上塵灰,伸展著四肢。
「唔嗯唔嗯,又是個不錯的一天。」藏匿於面具之下,我的嘴如此躍動言語。
「唔姆唔姆,著實不錯。 要是能起身於一個典雅些的房內就更好了。」
從後聽來,熟悉的聲音,卻又有點不同。
「不過那種地方不熟悉我這人呢。」轉身望去,是個穿搭風味與我不相上下的...男子才是。纖細的身軀、面具的臉龐,本該是難以辨認其真貌;但是有種感覺,眼前的人是位男性...或許這就是愛(喜好)吧。
「哦嗚~? 真是如此認為?」
那傢伙走到了我的左方,光彩散落於對方面具上,瞳孔閃耀著日光。
相較之下背對陽光的我,雙眸肯定是黯淡無光的吧。
無論是否面對著光芒。
「說不準並非是不是如此。」隨便的應付了下,真要說的話那種房打掃清理起來大概很不方便。
對方笑著,即便我看不見,但是肯定是笑著;我有著這樣的感覺。
熟悉,似是非是的感覺......這個傢伙,與我相同?
不 不 不 與我相同的人並不會用這種話語的吧,既然是同種人那就用不著將刺抵著對方頸部才對。
那麼,以這奇幻的地方而言;這是另一種可能性的我之類的?
畢竟服飾也挺相近的。嗯,有待考察。
有趣的事情降臨在我身上了嗎? 不,來臨的應該是麻煩才對。
一開始新鮮,不用多久就會感到乏味了。遲早的。
「那就給予你這無可救藥又索然無味的傢伙一點救贖好了。」
對方一手搭著我的肩膀,一手在空中揮舞筆劃著一個又一個的迴圈。
緩慢,在我身旁纏繞圓圈,為了避免對方手腕無法伸長的缺陷,好心且細心的我伴隨著對方圓地繞圈,視線始終停留在僅能望見側臉的一面。
最終其停下了步伐,正眼望著我。
「哦?」 雖然說的話令人厭惡,但還挺感興趣的。
順帶一提,行為也是;太親近人了。 縱使我沒資格說這話。
「沒什麼沒什麼,你缺乏的是動力。 目標什麼的早就在那裏頭有個底了吧。」
對方取下了面具,烙印在我腦海的畫面。那個人,是誰呢?
即便我心中有了底,在心中也不願道出那名字嗎... 是從何時開始的。
所謂的”我”,是什麼。
在另個世界,有著與我相仿與我相似外貌。
經歷也大多相同,直到某個點的來臨後,開始與我不同。
那樣的是”我”嗎? 否,絕對不是。
在有了與這個意識不相同的記憶後,那人便已不是我。
我本是這麼想的,這傢伙...另一個我彷彿不像我似的;原先覺得只是套了皮的傢伙罷了,但是。往往就是會有那麼的但是。
明明武術勝餘我、
法術強於我、
槍術高於我。
看起來完全不像我的存在,卻又著實是種我。
手裡取著食物以及小刀,他教導了我戰鬥方面的事情還有些生存方面的。
同時還帶著我做了平常想做但是沒去行動的事情,雖然說是因為有他在我才去的。
沒有了他,即便我到了現場我大概還是會選擇逃跑。 可以說是被對方硬拉著玩,我沒有反抗就是了。 所以我實際上也挺盡興的。
最後一天的完結是選在無他人的地方嗎,就位置來說不錯。
破舊的教堂,可從那開了大洞的屋頂望見整個星空。
雖然老舊卻又沒有什麼昆蟲或動物在此築巢。
堆疊起了營火、食著狩獵而來的肉品、享受風的舞蹈。
不愧是我,不如說正是我,所以即便有我在也覺得不會像是面對陌生人般警戒。
「吶,我說呀。 你應該也知道些什麼吧。」
他先提出了口。但我不明白。
「什麼東西? 造成此事件的原因我一概不知喔。」
「...那就先說說我所知的好了。 『終焉審判輪迴』 這麼說的話有印象嗎?」
「嗯.. 要說的話,類似的流言蜚語隨時都有。在事實來臨之前大眾可都當其為流言看待吧。」雙臂向後支撐起身子,抬頭望著星空。
「那就長話短說吧,你的世界猶如樹木的軀幹,暫且不論根部;只要你所處的這世界被砍倒怎樣都行。 其餘的樹枝,其餘的你都會消失,包含你。」
「還真是,沉重的話呢。」對這唐突的話題驚嚇,流言其中幾個也太不容易讓人信服。間隔著營火,望著對方的臉。
「就算幾根樹枝斷了,軀幹的你卻還不會消失。 對我而言..不,對於所有其餘的韴修而言,你可以說是他們之中最為唯一最為真實的個體了吧。 即便事情並不是這樣看待。」
「心靈上的感覺差異..是嗎。」營火持續燃燒著。我不清楚這叫什麼現象,不過在某些很熱的地方的空間,看上去都有些扭曲感。藉此,我無法看清他的臉龐。
「你也明白呢。 那麼,你要做為韴修過活嗎?還是爵爾斯?」
「爵爾斯吧。」明知是個危險的答案,但是爵爾斯已經...也像是我了嗎..?
「不甘嗎?」明知是個不該詢問的問題,早已悉知答案的我卻還是提問。
「要說不甘心的話是不可能的。對於我們其餘的你而言,對於我而言,韴修本體是你這樣子的存在,令人,十分,十分 不滿。」
他的話語中間停滯了許久,我只能繼續望著星空,閉上了雙眼。
碰!———的聲響。 我又睜開了視線。
「你呢,你又如何。
韴修,你又怎麼想?」
對方低落著眼淚,將我壓制於地面上毫無還手的能力。
那紅潤的臉頰,軟嫩的像是未經滄桑的感覺。
由雙眸流漏而出的眼淚由如珍珠般耀眼。纖細的身型使我認為只要稍微出點力對方就要被推倒似的,雖然現實我怎麼掙扎都沒用。
雖然不符合時機,不過不愧是有其他可能性的我,連這惹人憐愛的樣子都如此可愛。
「難免為其他的你們感到惋惜..」話還沒完結前,對方那眼神及音量喝止的我的發言。
「你,又如何。」
真心替我未來著想,同時也在藐視著現在的我的他這發言。
早已料想到接下去的發展大約如何,我再次關上視覺。
...
我本該放棄才對。
「正因為在這裡的我是最為真實的我。 最普通、最平凡,最像也最符合我這落單的人類個體該有的行逕。 懦弱、逃跑,摒棄且唾棄現實的我。 所以我,所以我才是。韴修的主體啊。」
語氣逐漸縮小。對方也喪失了動力,到了隔天一早就不見任何蹤影。
我當時若回應錯誤的話大概就變成消失了存在了吧,我可並不是那種會不忍做掉自己的人,但是是還可以溝通的,應該。
如果說名為韴修的我,是最為人的人。
那麼名為韴修的我,是否早已與這不存在的、由我虛構的,有著非常人特質的爵爾斯的線條交織在一塊兒了呢?
當時那句話,韴修的我是不會說出來的才對吧。
爵爾斯等同於沒有實力的我當時與我共夜的韴修;
而那位韴修等同於我實力上的反轉版本;
而我又是爵爾斯性格、個性上的翻版。
如今的我早已與爵爾斯見構成了同一個體嗎?
等等,那這樣子前置條件該有的爵爾斯和韴修不就不存在了嗎? 這不違反時間悖論什麼的嗎?
啊,頭好亂,先冷靜下來。
我收拾著帶來的垃圾,返回了城內那塊最舒適的角落。
......舒服多了。
...這麼說接下來不就是可能變成與爵爾斯Alter的存在相見了嗎!?
不對,等等。現在的情況是會和韴修+爵爾斯的反轉版本碰面還是其他什麼?
不對不對。從時間上來看,假設當時我所反抗另個我的那句子是由爵爾斯提出的行動,那麼目前可能兩人線條的交織程度還不深邃。所以可能遇到的果然還是爵爾斯Alter嗎?
呃啊啊啊,麻煩越來越多啦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