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邊境,邊境之外那神祕的世界。
那隱藏於血紅的月光之下、腥紅的大地之上,黯淡的二十道陰影、二十則深淵的故事。」
Gothique Myth-Xenos
3-0-0:妮露的深淵童話
第二章
邊境之外,在走出天空的暴風、途經月蝕的陰影、越過最為寒冷的邊境之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被廢棄的都市,都市彷彿經過了千百刻歲月的摧殘,早已無法留下任何東西了,除了那通往天空的痕跡還殘留著。
那座都市,藏著數百萬不亞於無名之塔的巨大柱子,巨大柱子那基層像是大教堂特有的四角王廳,頂部卻像是黃金陵墓中受風沙侵蝕的四面王墓。那曾經繁華的模樣,可能媲美了無名之塔的不可高攀、教堂之地的不可侵犯、死者之都的不可親近;那如今也都成為了指向天空的道標,並且指出了虛幻的泡影、破滅的徵兆。
走出廢都,眼前那是零星分散的城邦、祭壇、巨像,坐落於風光不再的廢都之外。那是無法用荒廢來形容的古老,古老的文明、信仰、守護者,守護者佇立於歷經漫長歲月的第五顆太陽之下,捍衛著最古老的防線、抵禦著紅色災難的侵蝕、反抗著毀滅廢都的滅頂之災。
第五顆太陽,帶來了人類最輝煌的時代、最燦爛的黃金太陽;但是與太陽一同升起的腥紅月亮,帶來了顛覆了輝煌時代、黃金守護者的災難。
過去的太陽,過去的守護者們站了出來,歷經了千百歲月摧殘的他們、不敵月色恐怖的他們,只能於古老的祭壇前等待,那些過去支配天空的古老太陽,能有再次回來的一天。
黑色的太陽,最初的太陽、最古老的太陽、最黑暗的太陽,那是有著白色光芒的黑暗、如水清澈的火焰、虛飾善意的惡念、自取咎由的罪責、寬恕萬物的審判,是渾沌、是完全、是太陽、也是月亮。
撲通!
隨著一陣預想之外的悸動,如同夢中甦醒過來的她睜開了雙眼,並對著身邊的他說道:「看起來?那確實是個難題??!尤其是對一名英雄而言?!?/font>
「曾經,無名之城與其建立者,擋下了無數被鮮血侵襲的夜晚;現在,黑色的月亮安撫了夜晚,夜晚這般還有甚麼令人不安嗎?」
「現在的世界確實令人安心,但邊境外的世界又如何?」
「毀滅了,但卻是個不失過去光彩的世界。尤其,對我們這種曾經待過,世界中心、無名城邦的旅人而言,那過於虛無的景色真是格外鮮豔?!?/font>
「你的記性可真令人堪憂,還是說你們侵略了邊境外的世界,就順手將壞掉的東西、可憐的巨像,當作報酬了?。俊?/font>
那不過是,不可抗力而已。
「當然,是??!他們為無上的天空犧牲、奉獻,並且遭到你們肆意的破壞,否則何來的無上指引、至高顯現???」
恩,不可否認。
「別默不作聲嘛,不過是闡述事實罷了。只是,如果英雄跟你一樣神經大條的話,你現在也不會來到女神身邊了吧?」
難道是?對破壞巨像一事產生了罪惡感,而對人們眼中的英雄一事產生了懷疑嗎?
「錯得離譜??!有問題還是直接問比較好,走吧!」恩?
「請問?」
「還有甚麼好問的?出發!」
奧古斯特,徑直前往了最後的一個樓層。
「快!快!快!別停下來!」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完五百階梯後就能到達塔頂。
「不要只用手的力量!腰部也要用力啊!」
多虧女神不斷在耳邊竊竊細語,才能讓人忘記疲乏而不會停下腳步、鬆開雙手。
「哼哼!這就對了,蒙受女神的愛戴,愛戴女神之人?。 ?/font>
在頂樓,妮可拉斯在他們之前登上了塔頂,與眼前的二人談論一些話題,正說道:
「我親愛的英雄大人!您可準備的真是周道,想必那是為了塔裡的女神們,您特別設計的吧!好讓她們天天纏著你不放。哈!」
「是??!那些令人輾轉難眠的夜晚,使得我深怕獨自前往死者之都的賢者們,無法感受這段日子以來的寵愛。如果這一點心意,能讓各位感受到曾經的恩寵,那可是我們莫大的光榮?。」 ?/font>
他們討論的甚是熱烈、甚是大笑的程度。但是,有一個帶著些許不快的聲音,從他們身後發了出來:「甚麼樣的光榮???說來聽聽!」
「這不是,我敬愛的……」英雄轉過了身子,停頓了一秒後緊接著說道:「今天可真是美好的一天!女神能適得其所、賢者能得其所愛。能夠滿足客人的各種需求,不就是身為主人的最大光榮嘛?我敬愛的姐姐?!?/font>
「恩!做得不錯,真看不出是那名愚鈍的弟弟呢!」
相較於他們二位的開朗,有一人則以鄙視的口吻說道:「還以為,你怎麼走到一半又化為雲霧了,原來是發現了一位摯愛的女神??!祝福你,奧古斯特!」
呼!呼!無法反駁!
「不過,你的臉色應該不是本來,就慘白如此吧?看來小巧的禁果,著實是超乎想像的豐滿??!」
「妳的讚美,令我感到很欣慰啊!真想不到,妳那彷彿受無上天空拋棄的悲慟,使世界產生隔閡的囂張跋扈,竟然有如釋重負的一天。這是多麼令人動容的故事啊!妮可拉斯。」
「哈!可不是嗎?」
「坦白說,妳確實該休息。從死者之都回歸,又跟著我們的腳步前往邊境之外。我真的很難想像,到底是甚麼樣的意志驅使妳不斷行動,妮可拉斯?!褂⑿坜D過頭,接了一句話:「你也一樣?!?/font>
……。
「如果你累了,還是先把『她』放下來吧。」
『她』看向了我,面露喜色卻用著擔憂的口吻說道:
「怎麼了?怎麼氣喘吁吁的,沒問題嗎?」
接著她,如同喜出望外的孩子那般,搖晃起雙腿、雙手、身軀,開心地說道:
「完全沒問題!」
「好吧!況且,我大致上已經聽說了,賢者們要找我的緣由?!顾聪蛄颂炜?,才接著說道:「我的盟友、我的弟弟,問題並不像他所傳達的這麼複雜。只是天上那個黑色的東西,總會讓我想起,最初的冀求而已。」
渴望,讓我們成就了英雄、盟友、賢者、女神,或是生命。
「所以,我才會想聽聽你的意思?。≠t者?!?/font>
吸!呼!吸!呼!
用力的吸吐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呼吸逐漸平穩之後,接著以最簡單的辭彙解釋道:
「我不知道。」
聽到這個答案的英雄,似乎並不怎麼驚訝,只是把視線轉向了另一賢者身上,說道:
「未知的價值???」
曾經,無像的賢者也這麼說道:
「天空上的萬千指引並非永恆,因此才會被冠以無像之名。那暗喻著數之不盡的涵義、不可預知的未來?!怪徊贿^這些,都與英雄所看到的相差甚遠。
「畢竟,有人在黑暗中看到了未來,就有人在黑暗中丟失了未來?!?/font>
「難道你是指?邊境外的廢都?」
「那只有一半;而另一半是,曾經在紅色月光下發生的一切?!?/font>
「你所謂的另一半,我是否可以想成你是指,在這瘋狂月光、腥紅月色中,奉獻生命的大陵墓、囚禁靈魂的大教堂呢?」
「難道你忘了?我們無名之城的狩獵者、掠奪者、侵略者了嗎?」
「英雄?;蛟S曾經廢都是榮華之至,但那也無法與此時、與此地做比擬?!?/font>
「果然你清楚嗎?曾經的廢都是甚麼樣子。而我只知道,曾經的無名之城、死者之都、教堂之地,遺忘了古老光芒的天空;受到了紅色月光的指引,森林裡無數的野獸、教堂中無價的女神、陵墓內無窮的古神、以及高塔上無名的領袖,用那彷彿聽命於月色的恐怖模樣,在這鮮血染紅的大地上,留下不可抹滅的痕跡?!?/font>
這就是英雄、是領袖,或者是他的煩惱嗎?
「這算是煩惱嗎?這不過是令人無法忘懷的惡夢。你應該還記得吧?我們是如何在邊境之外的廢墟生存,生存又讓我們觸及了甚麼回憶。」
廢都,毀滅的緣由已經無可知曉,但那通往天空的痕跡卻告訴了我們,他們曾經是何等繁榮,繁榮且是如何被造就出來的;那是追求著被遺失、被遺忘的,尋找屬於失落於古老時代的某種東西,並且將那握於掌心中的結果。只是,那真的可以被稱作東西嗎?那是一種異常虛無的存在,甚至令人分不清楚是被時光沖淡了?還是那本身就如此令人毫無感受。
使得我們,只能用隻言片語去形容,曾經毀滅整個廢都的道標:神?
「賢者,我從來就不知道是甚麼毀滅了廢都,但身為一塊無名之地的領主,我很清楚是甚麼將會毀掉這座無名之城?!?/font>
「英雄?你擔心這裡會是下一個毀滅之地?!?/font>
「毀滅早就已經開始了。因為那些造就毀滅的,不都匯聚在這座塔上了嗎?」
女神?
「不是還有那些,曾經受到紅色月光眷顧的人們嗎?」紅色月光眷顧……我們嗎?
「難道?英雄沒有感受到、或是無法接受,黑色月亮的光芒嗎?」
「只能說,那真的非常耀眼,想必是與照亮天空的,第一道光芒是一樣耀眼吧!但那又如何呢?我們這些對第二道光芒俯首稱臣的,不論是在這片大地之上、或在那片邊境之外,所到之處無一不被沾染血紅的色澤。還是說你想用,所謂的巨像根本稱不上是人,之類的話來搪塞我???」
廢都,因有所追求而繁榮,也因有所追求而毀滅。
「那些巨像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脆弱,脆弱到根本不曾想過:在另外一片緋紅色的大地上,那能預見兇兆的多明努斯、統帥野獸的賽巴斯蒂、招喚大霧的奧古斯特,到底是多麼的恐怖?!?/font>
我們,則是追求著光芒,是嗎?
「真是白癡的想法呢!」突如期來的一句話、一陣風、一落地,暴風女神的雙腳,隨著風落在了塔上,並且語帶不滿的說道:「黎明、黃昏、薄暮、晨星、光明、白夜,異邦大陵墓的青衣、黃衣、白衣,他們誰掌管了像是毀滅的東西嗎?你們又怎麼會跟大教堂內,那些因恐懼而蜷伏的白癡一樣有著;尋找強大的女神以主宰腥紅之夜,這種荒誕的想法呢?」
「姊姊,那我很清楚?!?/font>
「你才不清楚呢!話說的就是你?!?/font>
「我很清楚那,沒有第一道光芒的純白、沒有第一顆太陽的耀眼,那麼毀滅就會來到這個地方、這個邊境。」
「你果然跟他們想的絲毫不差啊?」
「……?!?/font>
「真是愚鈍極了?!?/font>
「貝爾。」
「怎麼了?愚鈍的賢者。」
「那倒是沒什麼好否認的,畢竟我才剛了解到英雄的擔憂。那所謂破滅帶來的真實,真實而令人無可抗拒,除非能親眼目睹毀滅廢都的東西;否則,我們就只能永遠去相信,那個東西遲早也會毀滅這無名之城、無名之月?!?/font>
這些話,確實帶來了些許驚恐、詫異,以及些許嘲笑;那來自快要遺忘自身價值的她,就嘲笑道:「你不愧於狂人之名啊!你知道、你話說的是甚麼東西嗎?還是該問你怎麼會產生如此迥異的想法呢?換種說法吧!你怎麼會覺得有甚麼可以毀滅希望呢?奧古斯特。」
「那是我在邊境外遇到的,是廢都、廢墟、毀滅的起源也說不定?!?/font>
「等等?!谷欢?,在妮可拉斯提出疑問之前,貝爾先一步出聲問道:「那『應該』不存在你的『記憶』中,沒錯吧?」
「是啊!我不記得。那只存在我的夢裡?!?/font>
非常罕見的是,她們二位同時投出了一種,比起憐憫白癡還要可憐的眼神。然而,我遇到的就是這麼不真實,不真實到連口述也無法令人理解的程度。畢竟:
「真實,果然是得親眼目睹的東西吧?」
咚!
隨著奧古斯特的話語、也隨著從天而降的巨響,有甚麼東西落在了眾人的眼前,然而知曉真實的那個人只是指向了天空,那個樣子彷彿在說:所謂的起源就是來自那個地方。那個地方竟然不知何時、不知緣由的,好像被破壞了、催生了、發現了,一個肉眼可見卻無法被理解的洞,就出現在黑色月亮的中心。
「那東西?」隨著貝爾發出的詫異聲,大部分的人才意識拉回到,那彷彿是天空落下的一隅、碎片之上,只是那東西的形狀並不像碎片,那是巨大門扉的鑰匙、摧殘生命的刑具、浮華虛飾的布匹、遺落深淵的錨碇、失去協調的天平、獻祭野獸的長槍、操演魁儡的權杖、吞食月光的刀刃、愚鈍無知的真理,以及那是不完全的渾沌、渾沌中的虛無、無名之物。
「哈哈哈……!原來,那就是你帶回來的價值嗎?那是早已失落的價值嗎?還是遺棄世界的價值呢?」妮可拉斯以及她的嘲笑聲,終於在踏足了所有可能的邊境之後,第一次見到那真實而未知的價值。
只不過,英雄則是看見了,身為英雄最不願承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