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沒多久,紅緋突然有感而發。
「一個人是遊俠、兩個人是夥伴、三個人就是隊伍,我們隊伍組合挺標準的呢,有補師小白、戰士白猿、還有勇者紅緋。嗯嗯,從現在開始要聽我指揮的說!」
「啊?這是什麼歪理。」
米娜忍不住吐槽,紅緋真的幹過太多蠢事。
要是什麼事情都聽她指揮的話,找到黛安的時候自己早就變成老婆婆了也說不定。
「咯咯咯,誰當頭都無所謂,快點找到那條狗,然後玩遊戲!遊戲遊戲遊戲!」
「還是小白妳想要當勇者,這可是件苦差事喔,每天都要接受魔王軍的鍛鍊,就算想要睡到自然醒也會被魔王軍叫醒,就算還沒到發薪日也要請大家吃飯喝酒,很辛苦的說。」
「這是什麼奇怪的人生建言,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
白猿相當的不開心,這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世間少有凡事能令她心浮氣燥,只要活得夠久,做到這一點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她常為自己的修養感到自滿。
要成為一位劍術的頂點,禪理佔六成,劍理佔四成。
無念無想,無我無心,去除掉所有,方可達到心劍合一的境界。
除了人生三大樂事「劍術、遊戲、美酒」受到不知名力量的阻礙,否則白猿基本上不太生氣。
然而,此刻她卻感覺自己處於很微妙的惱怒邊緣。
紅緋抓著天下無敵的劍一路亂砍,看到什麼不明物體就用劍去戳個幾下。
完全不懂得尊重「劍」!
雖然此劍永不毀損,但是最基本的尊敬還是要有的吧。
「咳咳。」白猿清喉嚨。
紅緋揮劍,整片藤蔓應聲被劍斬落。
「咳咳!」白猿用力地清喉嚨。
紅緋揮劍,半倒不倒的樹木被蠻力劈成破片。
「咳咳嗯咳咳咳咳嗯!」
「妳是感冒了嗎?離我遠一點的說。」
白猿有苦說不出,那把劍已經是紅緋的東西。
主人想要怎麼搞,外人哪有插嘴的餘地。
還在自我安慰之際,紅緋舉劍從樹上戳下一丸東西。
「小白妳看!這坨樹脂黏滿螞蟻耶,螞蟻糖球。」
「矮額,好噁心喔。」
「嘿!甩不掉耶……」紅緋在樹幹上磨蹭,沾滿草屑黏液的長劍變得更髒了。
猴尾巴毛瞬間炸開,「咯咯咯,接下來就由我來開道吧。」
白猿話不多說,拔出腰間另一把長劍大喊,「劍氣如虹!」。
虹色的光炮轟出一條筆直的道路,不知為什麼,在不遠處突然變成紅、綠、藍三原顏色四處亂炸。
「這樣黛安會被妳嚇跑啦!不對,在嚇跑之前搞不好就被燒成無毛狗了!」
「奇怪……」
白猿還劍入鞘,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
「前面有東西阻擋我的招式,不是弱者……苦蹲山穴數載未見人煙,今夜卻是大豐收,最好是個使劍的。」
擋在前方的不是人,而是一大塊晶瑩剔透的大水晶。
「難怪光炮會被散射回原顏色。」
「驚訝的還在後頭的說。」
紅緋指了指樹林的後方。
各種顏色的水晶從意想不到的地方長出,月光照射下各自反射閃閃光芒,如同踏入水晶王國。
「好漂亮……」
米娜往前走幾步,腳底傳來酥脆的聲音,原來地上也長著零星的小水晶柱。
「紅緋妳看這塊水晶,自然界中要找到這麼大又沒有雜質的水晶……」
眼前的奇景令她說不出話來。
就像是電視突然被轉臺,又或者是戴上夜視鏡,在視網膜上成像的不是熟悉的風景。
樹幹、樹葉、乃至星辰、稜線,全部的可見物均失去色彩,成為純粹的黑,無形的黑。
物體的邊緣則是發散著鮮豔的螢光色。
跳動著、扭動著。
由螢光描繪的世界、不停跳動變換色彩的世界、純黑畫布上頑童塗鴉的世界。
米娜感到頭暈,強烈的不協調感啃食她的感官,大腦急速運轉,意圖理解世界。
徒勞無功。
米娜意識到名為自己的個體,單獨的、處於螢光森林的中心。
「幻術嗎?」
她揮動雙臂,企圖搜索身在四周的夥伴。
如果只是奪去視覺的話,這招或許還行的通。
但若是直接干涉五感的術式,就徹底完蛋了。
琉璃色的覺悟之靄──
有人這樣說著,小女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