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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嗣學(xué)院的最後一課-試煉 ( Trial ) 完整翻譯

天天貓耳的撫慰娘 | 2019-03-29 12:38:20 | 巴幣 38 | 人氣 483







  當(dāng)薩佛瑞娜.芮恩 ( Severina Raine ) 沿著簡陋搭造的隧道前往第三十區(qū)防空洞 ( Dugout 30 ) 時,地道內(nèi)的砂塵灑落到她的身上,地表每傳來一次爆炸,潮濕的泥土便會掉在她的盔甲、外套和帽子上。

  為了攻佔港口都市阿特拉克斯 ( port-city of Atraxis ),明眼者 ( Sighted ) 一直有系統(tǒng)的轟炸安塔爾人的防線,這讓芮恩和她的團(tuán)-第十一安塔爾步槍團(tuán)-被迫在地底下搭建掩體、地道、碉堡、防空洞和防線避險。

  芮恩的世界被冰冷又黑暗的泥土、陳舊的空氣、雷聲、震動和沙塵所充斥著,她等待她的部隊轟炸來打破局勢。

  或者其他的事。

  芮恩走過隧道,就像她每兩個小時所做的事一樣,她巡視哨衛(wèi)崗位,看著空蕩的坑洞和昏暗的房間,檢查她部隊駐紮的地方。

  她經(jīng)過粗製打造的洞穴,裏頭坐著一些安塔爾人正吃著減半的配給,其他人正在祈禱,或是保養(yǎng)他們的工具,有些人心不在焉的玩著紙牌遊戲,要不就在講故事,每個人都帶著傷或受過包紮,他們之前才在敵人有系統(tǒng)轟炸下?lián)敉肆藬橙祟l繁的攻勢。

  沒有人在睡覺,在頭頂上的雷聲停歇前不可能有人睡著的。

  無論他們在做些甚麼,當(dāng)芮恩經(jīng)過時每位安塔爾人都會停下動作看著她,他們都知道她的存在,有些人輕聲回應(yīng)她,用一句低沉的「政委。」或是「長官。」,有些人會對她敬禮-將一隻手放在心臟上,剩下的人只是看著她的眼睛,然後快速將視線移開。

  芮恩不用一直在四周徘徊,她不需要,她只要看一眼那些安塔爾人,讓他們看到她的存在就行了。

  所以她繼續(xù)往下走,雷聲和他們輕快的歌聲一路跟隨,髒水滴落在她四周,接著流進(jìn)在地板上的漆黑水坑,空氣裡瀰漫著油汙、潮濕和腐敗的氣味,還有那些看不見的害蟲,迅速的消失在支撐隧道的梁柱與牆面的黑暗之中。

  串成一線的燈泡晃動的同時發(fā)出碰撞聲,接著在隧道中拉出了細(xì)長的陰影。

  在頭頂上,明眼者的轟炸持續(xù)著,從不間斷。

  第三十區(qū)防空洞位於隧道的最尾端,同時也是最小的一個,它很舊,甚至比這場戰(zhàn)爭還舊,天花板低矮且具壓迫感,由厚木樑和石塊作為支撐,每次爆炸都會發(fā)出嘎嘎聲和悲鳴。

  這理由三個不同的區(qū)域組成:一個足以容納六人的營房,雖然目前空無一人;一個軍械庫和一個儲存室,但它目前和營房一樣空蕩,最尾端還有一個小房間,只比洞穴本身稍大,那裏被用來規(guī)劃攻勢。

  芮恩知道在那裏能找到安德烈費爾 ( Andren Fel )。

  風(fēng)暴突襲隊的隊長獨自一人坐在計畫室內(nèi),他拆解成塊的地獄槍 ( hellgun ) 就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每個組件都經(jīng)過仔細(xì)擺放和安排。

  槍管被高溫雕磨和燻黑,槍托上粗糙的黑色塗料也破損脫落,費爾的甲殼護(hù)甲和武器一樣,有著被灼燒、刻痕和擊碎的跡象,他一手拿著槍機的上半部,一手用針型工具將內(nèi)部的組件拆開來,在步槍的零件旁擺著兩個錫杯和一包乾口糧。

   「隊長。」芮恩說。

  費爾從他的工作中抽身抬頭,他的臉和喉嚨有著刮傷和擦傷的痕跡,灰色雙眼因為缺乏睡眠而快閉上了,不過他仍然坐直身子,看不出懶散。

  他仍然對她微笑。

  「政委。」費爾回應(yīng),並用靴子將對面的椅子推了出來。

  芮恩拉過他推給她的座位,然後從她大衣的口袋裡拿出她的餐具組,她慢慢用水將錫杯填滿,水不冷也不熱,還有著油膩的回收物質(zhì),但這是她僅存的水。

  「謝謝,」菲爾說道,同時小心翼翼的將槍機放下,「吃過甚麼了嗎?」

  芮恩不得不想一會,她開始往回計算轟炸開始的時間。

  「從第一次觀察開始就沒有。」

  「我早就猜到這情況了。」費爾在打開口糧前用亞麻布擦了下雙手,他將口糧棒分成兩半,把其中一半分給芮恩。
  
  「謝謝你。」芮恩回應(yīng)。

  費爾點點頭,趁著芮恩將她手中那半條口糧棒分成塊狀時回過身子繼續(xù)工作,在她進(jìn)食前她將每塊都泡進(jìn)水裡軟化,口糧嘗起來濃郁且細(xì)膩,餘味帶有明顯的合成蛋白質(zhì)味,當(dāng)他們進(jìn)駐艦隊時她感覺自己少了些甚麼。

  「那把步槍,」芮恩發(fā)問,「它損壞了嗎?」

  「還沒,只是聚焦晶體 ( focusing crystals ) 需要更換,輸出太高的話會對陣列造成壓力,接著晶體會起霧,晶體一旦起霧就會變得脆弱。」

  他輕輕按了一下讓組件歸位,接著將槍機傾斜讓晶體陣列 ( crystal array ) 掉入他的手中。

  「它們壞掉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費爾靠在桌子對面,將晶體傳到瑞恩手中讓她看看,芮恩將組件拿到燈光下,她能看到晶體的邊緣向內(nèi)開始變得混濁,像是一滴血落入水中。

  「你怎麼知道它們開始變霧的?」

  費爾開始試著從他的工具裡拿個新的陣列更換,芮恩知道如果必要的話他可以重新組裝整把步槍。

  「扣板機時的輕微延遲,當(dāng)螺栓嘶嘶作響時它們會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有時候光束會跟著扭曲。」

  「反正你就是知道。」芮恩說。

  費爾點頭回應(yīng),「沒錯,我就是知道。」

  他們兩人之間忽然被沉默壟罩著,轟炸的聲音逐漸增大,芮恩發(fā)現(xiàn)她開始思考地表會變成甚麼樣子,她已經(jīng)看夠多戰(zhàn)場了,她知道阿特拉克斯平原只會保留一小部分,剩下的部分會被轟炸轟成黑色的土壤。

  農(nóng)業(yè)牧場將會消失,灌溉溝渠甚至是屍體都會因為砲擊而成為土壤的一部份,墓地也不復(fù)存在。

  「我稍早和基恩 ( Keene ) 將軍談過了,」芮恩說道,「她說撤離民眾需要的時間比預(yù)期的長。」

  費爾點點頭,「我聽說了,從營部那傳來的消息是說要花上兩天。」

  「那我們得預(yù)期要花上三天。」

  「果然,」費爾說道,聲音不帶任何的苦澀,「反正不管要付出甚麼代價,或是她要求我們做甚麼。」

  這就是芮恩對他的期待,安德烈費爾不是那種會退讓或是畏畏縮縮的人,這是一部分芮恩對其他人無法的方式信任他的原因。

  當(dāng)然也不是指團(tuán)裡的其他人,她想起了那些人,他們坐在碉堡或掩體中,唱著他們的歌或是讚頌詞,她想到他們身上的瘀傷和繃帶,還有他們空洞的灰色眼神,死去的他們會為了砲火而離開埋葬地。

  她可能不能信任其他步槍兵,但她能輕易的讀懂他們、預(yù)測他們的行為,這就是她訓(xùn)練的目的,就像費爾對他步槍所做的事,芮恩知道在他們崩潰前的瞬間會做甚麼、會說甚麼還有看起來會怎樣,她也非常清楚發(fā)生這件事時要如何處理。

  這些也是她在葛隆 ( Gloam )上的學(xué)院受的訓(xùn)練,芮恩很清晰的記得每一次的試煉、那些試煉學(xué)到的事還有對她的要求,但在這一刻,她想到了特別的一課。

  「最終試煉 ( The last trial ),」她說話的同時將手裡破損的晶體放下,「在安塔爾的學(xué)院也保留了這個試煉?」

  費爾從步槍的槍機上抽身,「沒錯,他們確實這麼做。」

  「你能和我談一下過程嗎?」

  他點頭,「最終試煉總是在仲冬時進(jìn)行,」他邊說道邊修理他的步槍,「我們收到的資訊很少,只有會被帶到曠野中然後獨自留在黑森林的最深處,要通過試煉我們只需要在森林裡活下來,在太陽落下三次前找到回圍牆的路。」

  「但事情沒這麼容易。」

  費爾再一次露出短暫的笑容。

  「沒錯,」他說,「一向都沒這麼簡單。」

  這句話有許多含意,芮恩沒辦法用笑容回應(yīng)他,即便是多麼簡單的笑容。

  「導(dǎo)師對我們保留了許多細(xì)節(jié),這是他們的權(quán)力,」費爾的聲音依舊沒有一絲苦澀的跡象,一如往常的冷靜,「他們可沒告訴我們,我們會被藥物迷昏、被矇眼、手腳都被綁住,他們沒告訴我們他們會拿走我們的護(hù)甲、手套和靴子,我們只能靠身上的訓(xùn)練服、軟底鞋和一把刀來想辦法回到學(xué)院的圍牆旁。」 

  費爾放下步槍的部件並從他的腰帶上拿出他的戰(zhàn)鬥軍刀,當(dāng)他把玩軍刀時刀柄上的雕刻歷歷在目,芮恩看到了怪物和神話,就和那些刺在費爾身上的一樣。

  「我醒來時已經(jīng)天黑了,不過那沒甚麼差別,在森林深處總是保持著黑暗,因為樹木會將它們的頂部纏繞成一體好將陽光阻擋在外,裏頭沒有下雪,但土壤和石頭一樣冰冷,在那裏看不到任何的太陽、月亮或繁星,一切看起來都是黑色、白色和灰色的,除了血甚麼看起來都一樣。」 

  費爾將刀子插在桌面上讓它站著,然後將袖子向後捲,並用手套的尖端描繪出左手臂內(nèi)側(cè)的疤痕,疤痕非常蒼白,遠(yuǎn)比其他的紋身還要久遠(yuǎn)。

  「他們在那些進(jìn)入森林的人留下疤痕作為代價。」

  「外爾德狼 ( wyldfolk )。」芮恩說,她回想費爾第一次告訴她這個故事的場景,他們坐在德拉芙特 ( Drast ) 的山坡上,大概是不超過六個月前的事,但感覺像一輩子這麼久,多虧了他們到現(xiàn)在所付出的鮮血。

  「正是。」費爾繼續(xù)說,「但傷痕本身就和寒冷和黑暗一樣是個考驗,不只有那些仙子或樹木渴望鮮血,那些狼也是。」

  那些狼是費爾告訴她的另一種安塔爾上的生物,那可不是甚麼民間傳說或預(yù)言,那是真實存在的,芮恩在聽完費爾的家鄉(xiāng)故事後就找到了有關(guān)牠們的資料。

  生物紀(jì)錄將牠們列為第四級頂尖獵食者,一種智能犬屬動物,牠們是徹底的群居性掠食者(pack hunter),經(jīng)過幾代的隔離演化後變得兇殘。

  牠們絕對位於食物鏈的頂端,尤其是當(dāng)你剩下一把刀。

  「我找到往東方的路,接著不停地走下去,黑森林就和居住其中的生物一樣邪惡,樹木會改變你的方向、誘惑並阻止你找到出路,外爾德狼則像是樹叢一樣擋住你的去路,牠們會不停阻止你並放慢你的速度,直到狼群能得逞,唯一的辦法就是堅持下去並不停往下走。」費爾搖了搖頭,「但即便如此,狼群還是會抓住你。」

  「當(dāng)牠們纏住我時,我已經(jīng)耗掉了兩個落日。」費爾說道,「總共有兩頭,一頭黑的和一頭灰的,龐大、充滿傷疤而且咆嘯著,我知道我不可能躲開牠們,而我也不可能甩開牠們。」

  芮恩想到那些嘗試過的所有人,那些人不假思索就擊倒或打垮其他被拋下的人,她想起隨身攜帶的懷錶,依舊在她口袋內(nèi)行走著。

  「才沒有這回事。」她心不在焉地說,接著將這個念頭推到一旁,「所以,如果你逃不掉或躲不了,你做了甚麼?」

  「我站在原地,」費爾說,「握住我的刀保持防禦姿態(tài),等著牠們來找我,牠們嚎叫、血口緊閉的同時低吼著,牠們試著讓我逃跑,但我不會這麼做,我向牠們喊叫,直到我們聲音嘶啞為止,這讓黑狼變得謹(jǐn)慎,開始和我保持距離,但灰狼被我激怒了,牠直接朝我撲來,將我撞倒在地。」

  他將右手平放在左胸前,連鎖骨都碰到了,只剩下喉嚨沒事。

  「牠咬住我這一塊,試著用甩的把我甩死。」

  他接著把桌上的戰(zhàn)鬥刀拔了出來,「但我也有我的牙齒能用,所以我刺了回去,牠發(fā)出的叫聲彷彿將所有痛苦都一次全喊了出來,雖然牠對我造成的傷害比較大,但牠還是讓我離去。」費爾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做的,總之我重新站起來,牠們先看著我,然後看向狼群。」

  「牠們沒有咆嘯或低吼,只是看著我,灰色的那頭血都流到了地板上,不過我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更多的代價。」芮恩說。

  「沒錯,」他微笑著說道,「或許這已經(jīng)夠了,因為當(dāng)我向前邁步時狼群轉(zhuǎn)身接著快步消失了,牠們讓我進(jìn)行剩下的試煉,在那之後我繼續(xù)向東移動,所有我記得的只有走路和流血,狼牙把我體內(nèi)某個東西咬碎了,我連呼吸都很困難。」

  芮恩知道那種感覺,槍傷或是嚴(yán)重的創(chuàng)傷也會那樣,她搖搖頭,忍不住回想起從前的過往,為了周圍的空氣而掙扎,被刺穿的肺從破洞發(fā)出喘息聲。
  
  「但你還是到了圍牆邊。」

  他點頭,「太陽降到很低的位置,但還沒沉入大地,它照亮整個天空,直到地表邊緣都被變成金色了,」他停頓了一下,他灰色的眼睛不知不覺變得軟化,「那景象我還記得。」

  芮恩不知道那種感覺,她也無法想像。

  「我從沒看過像那樣明亮的天空,」芮恩說,「除了我們自己弄出的燈光外,葛隆總是保持著黑暗。」

  「對很多地方來說也一樣,」費爾說,「特別是這裡。」

  一連串的轟隆聲再次衝擊了整個房間,從遠(yuǎn)方安塔爾人傳來的歌聲也被淹沒,芮恩忍不住抬頭盯著天花板,直到沙塵不再落下為止。

  死者化成的沙塵。

  「特別是這裡。」芮恩點頭說道。

  聲響變回了以往的雷聲,芮恩不再看著天花板,從她的杯子內(nèi)啜飲了一口再生水。

  「我們的最終試煉也是在仲冬進(jìn)行,」她說,「在最後一年裡幾乎所有人都在談?wù)撨@件事,總是都有些耳語傳出,總是在傍晚燈光調(diào)暗後或在黎明的鈴聲前談?wù)摚偸窃谠洪L聽不到的地方談?wù)摗!?/div>

  費爾輕輕地笑了,他重新開始組裝他的步槍,他已經(jīng)快完工了,只剩下外殼和一些附件要組裝。

  「其他人則談?wù)撛嚐挄陨觞N方式進(jìn)行,」芮恩接著說,「我們會像動物一樣被束縛獨自丟在海邊;我們得從三個聖餐杯(chalices)裡選一個,其中兩杯裝著毒藥;我們會被矇眼後丟進(jìn)深淵裡,或者我們只能靠雙手和其他人戰(zhàn)鬥,直到剩下一個人站著為止。」

  費爾現(xiàn)在沒有笑容了。

  「至少這些謠言聽起來還有些道理。」他輕聲地說。

  芮恩點點頭,「在畢業(yè)前的那幾個月,那些耳語都消失了,談?wù)撘蚕Я耍覀兇蠹叶吉氉陨嬷却邮茉嚐挼哪且惶斓絹恚覀冇肋h(yuǎn)不知道試煉甚麼時候開始,或者它是否已經(jīng)開始了,我們是否已經(jīng)失敗了,」她沮喪地?fù)u搖頭,「搞不好在我們不知情的狀況下我們已經(jīng)失敗了,只是沒有懲罰。」

  她再次喝了口杯子內(nèi)油膩的水。

  「接近試煉的日子裡,有些學(xué)員徹底消失了,我們的人數(shù)開始減少,舍房變得更加空曠和安靜,這種寧靜讓我難以入睡,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其他的人陪伴,即便我不會把他們?nèi)魏我粋€稱為朋友,我會在夜晚醒來幾個小時,懷念以前的噪音,」芮恩停了下來,眉頭緊皺的繼續(xù)說,「這就是為什麼當(dāng)那個夜晚尤索 ( Yuzoh ) 來找我時我還醒著。」

  費爾停下手邊的動作,只是默默地聆聽。

  「那一天距離畢業(yè)不到十個禮拜,」芮恩說道,「當(dāng)舍房的門被打開然後闔上的時候,我以為是其他人回來了,也許是伊菈瑞亞 ( Illariya ),又或是卡索特 ( Cozelt ),但腳步聲聽起來不像,我從床上坐起身子,看到尤索就站在那裏,他拿著一把軍用手槍,而且他的槍口正對著我。」

  芮恩很清楚記得那個瞬間,手槍毫無光澤的外殼,還有風(fēng)吹過學(xué)院窗孔的呼嘯聲。

  還有尤索黑色的眼珠和他眼裡的絕望。

  「理所當(dāng)然的是,我把刀子擺在身邊,」芮恩說道,「我用它在尤索身上劃了幾刀,即便我知道我的動作不會比手槍快,我知道如果我不戰(zhàn)鬥的話我會死的,但尤索並沒有開槍,他做了你永遠(yuǎn)不會做的事。」

  「他猶豫了。」費爾回答。

  芮恩點點頭,「我想是因為我醒著,他想在不用面對我的情況下安靜地進(jìn)行試煉,他一定覺得那麼做更容易。」

  「殺戮就是殺戮,」費爾說,「甚麼都不會改變殺戮的事實,都是純粹的鮮血。」

  「沒錯,」芮恩回應(yīng)道,「事實上我很驚訝,尤索是個很好的學(xué)員,他非常機靈,無論我們被要求甚麼,我從沒看過他失去鎮(zhèn)定過,但在那一刻他看起來很憤怒,甚至有點害怕,他看起來就像個小孩。」

  她搖了搖頭。

  「我想要解除他的武裝,我要擊倒他、拿起槍然後對他做出他原本要對我做的事,而我也開始那麼做的,但接著他開口了,對著我大聲吼道『該死,芮恩!』,在他向後退到門口時他的槍始終對準(zhǔn)我,在他逃跑前他看著我又說了一句話。」

  頭頂上兩次接連的轟炸暫時打斷了芮恩,更多的灰塵落到她的四周,她用手將桌子上的掃到一旁,剩餘的灰塵沾在她的手邊。

  「他只說了兩個字,」她說,「『抱歉。』」

  「妳認(rèn)為他是對妳道歉還是對他自己?」

  「我想,兩者都有。」芮恩說,「也對帝皇,祂看著整個過程。」

  費爾搖了搖頭,「他一定很害怕。」

  芮恩記得尤索把手槍對準(zhǔn)她的同時,他的手不停顫抖。

  「是的,」他輕輕地說道,「我想他是。」

  她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杯子裡只剩下些許的細(xì)沙和一層回收浮渣。

  「隔天,尤索和其他人一樣消失了,我推斷和他的試煉有關(guān),更何況他失敗了,我繼續(xù)我的訓(xùn)練、履行我的職責(zé)、等待我自己的試煉,這聽起來有點瘋狂,我對試煉感到害怕,但那並沒有讓我打消接受試煉的念頭。」

  「那不會很瘋狂,」費爾說,「一點也不。」

  芮恩輕輕一笑。

  「五天後,我回到舍房時有個密封捲好的羊皮紙卷軸正等著我,沒有任何人碰過它,因為他們知道那是甚麼,跟我一樣。」

  「試煉。」

  芮恩點頭,「當(dāng)我打開卷軸時上頭寫著一個號碼,五-零-四,那是學(xué)院裡其中一間緊閉室的房號,指示就寫在下頭,它寫著妳的試煉就是審判。」

  她搖了搖頭,「那時候我很確信我會上絞刑臺或是被槍斃,尤索就是我的試煉,而我失敗了,但上頭沒有提到任何失敗的指示,所以我捲回卷軸,帶上它前往五零四。」

  芮恩停頓了一會,她開始回憶,「妳可以在尖塔裡隨處聽到海洋的聲音,尤其是在底層,海水像是要打破牆壁似的沖刷牆面,底層非常黑暗,而且很冷,不只是凝結(jié)成冰的那種冷,而是結(jié)厚厚一層霜的那種。」

  「五零四的門被關(guān)上了,但並沒有用鐵栓鎖上,當(dāng)我打開門時我沒看到院長,也沒有絞刑臺,我才知道那房間不是給我的,而我也不是失敗的那個人。」

  「是尤索。」費爾說道。

  芮恩點點頭,她第一眼看到那房間裡的尤索時她的記憶非常清晰,就好像是尤索被送去殺了她的那個夜晚一樣,他看起來就像個陰影,或是一個被抓住的可憐影像,他很瘦弱,不單單侷限在肉體上。

  「他的手腳都被上了鐐銬,我們兩個之間擺了張鐵桌,上頭擺著一把手槍,就是他沒對我扣下板機的那一把。」

  費爾呼了口氣,但他甚麼也沒說。

  「當(dāng)他聽到門被推開時他抬起頭,」芮恩說著,她記得尤索的眼睛,它們像是他臉上深色的凹洞,還有絕望,「我在那等著他站起來,但他沒有,他只是坐在那。」

  芮恩心不在焉的轉(zhuǎn)動手中的錫杯,「那時候他開口了,他問我我是不是來審判他的,而我告訴他是的。」

  尤索臉上黑暗的凹洞變寬了些,更加的絕望。

  「他告訴我我該講道理,這些試煉在這個痛恨我們的宇宙裡是個殘酷的比試,而且我不該屈服於院長他們的血腥遊戲。」

  「然後妳回他甚麼?」費爾問道。

  「甚麼也沒有,」芮恩回答,「所以尤索繼續(xù)說下去,他說他在其他方面都表現(xiàn)得十分出色,他不應(yīng)該有這種下場,她告訴我他血脈的高貴與英勇,還有那些應(yīng)該值得證明他的價值。」

  芮恩搖搖頭,尤索開始哭泣,沒有哭聲、沒有歇斯底里,只有眼淚緩緩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

  「尤索告訴我他不想死,那就是為什麼他沒有殺了我,還有那應(yīng)該代表些甚麼吧?」

  費爾現(xiàn)在專注的看著她,「代表甚麼嗎?」

  自從那件事之後芮恩已經(jīng)思考了很多次,當(dāng)她選擇以責(zé)任之名生活時她總會以某些方式想到尤索,因為那些事都一樣。

  一個選擇。

  「我告訴他他沒殺了我代表了一件事,」她說,「失敗,我告訴他這就是軟弱,他在舍房裡的道歉證明了他自己也知道那代表的含意。」

  「那麼,妳做了甚麼?」費爾平靜的問道。

  芮恩記得她拿起了軍用手槍,還有當(dāng)她瞄準(zhǔn)尤索時手槍冰冷的重量和他的聲音,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讓她確信她的決定是正確的,尤索被解決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拜託。

  「我沒有猶豫。」

  費爾沉默了,芮恩也是,這一刻唯一的聲音只有明眼者在他們頭頂持續(xù)轟炸時火炮震耳的雷聲。

  從不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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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konoe
翻的漂亮!
2019-03-29 19:5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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