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你醒了嗎?Abel又發作了,我們快出門!」
「什麼?天!Abel!他在哪?他在家嗎?還是s9?」
「快快快──不知道!他家廁所?或Six Feet……My God! 我不知道!聽來像廁所,有水聲和Echo……」
?。每毂凰麌標懒耍瑩Q衣服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連髮蠟都懶得抹、一把拉開門喊:「藍志冷靜點!你認真想下,他真在廁所嗎?」要知道,該死的s9廁所也有裝飾水簾的,天,C第一次這麼厭惡鄭哥的風雅!沒事裝什麼鬼水簾!
「他家浴室不像有這個水聲……s9!一定在那!」
C穿好鞋就拉著藍志出門;她的策略很簡單,他們直接去Abel家堵他,至於s9?讓誰去才好她需要想一下……慢著!
「天!我們是白癡嗎?快打電話給亞博!」
「對對對!」
嘟……「幹嘛?你最好說快點,我這忙翻了──該死的過年!」、「你說他們不在家待著都來這晃是怎樣!」、「鬼知道?想打砲唄。」
藍志仔細分辨亞博在和誰說話,直到被C狠掐才著急說道:「亞博,Abel鬱癥發作了,聽聲音好像在你那廁所,快找找!我怕他把自己弄死!」
見C一臉緊張,藍志才想起開擴音,等待間,他們倆不自覺屏息……
聽著s9傳來碗盤、杯具的碰撞聲,藍志腦內都是Abel曾幹過的「大事」──來他家洗澡卻送他們被染紅的一缸水,飲酒過度胃出血送醫是常有的事,在頂樓燒紙錢給前任卻差點把自己弄成火球……
他們的Abel真的很神,神經質的神。
「別緊張,他還沒死呢?!箒啿┟黠@叼著菸的平淡語氣,使他們深深吐了口氣。
「老天,這個小妖精害我沒睡回籠覺……」C吐槽時,藍志追問:「他怎麼了?還好嗎?」
「他喔?像無尾熊一樣抱在我身上呢;下去、別哭了,下去──」亞博拍了幾下鬧劇的主角無果,Abel似乎打定主意趁今天鬱癥發作把亞博的胸肌摸回本;被性騷擾的那位無比驚訝,以往哪個王八敢碰他?他還不廢了誰?可今天,他卻難得露出笑臉,只因身旁的白癡捧著肚子大笑的模樣很可愛……
?。糜掷{志說了什麼,藍志笑著說:「Abel還能像這樣──把亞博當樹抱呢!沒事、沒事,不怕死的都死不了啦?!顾麛堖^C的肩膀,C順勢偏過頭靠著他,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藍志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拍她,一邊在嘈雜的西門仔細聽亞博那的聲音,猶豫是否去s9提人,但想到亞博的反應便舉起手機叮嚀:「亞博,Abel暫時拜託你了,真的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br>
亞博剛嫌s9吵也開了擴音,他身旁的人碎碎念似的:「放心他會的;真是一個個都,咳……不對,那藍志嗎?」那人指著手機,亞博點頭說:「好像還有?。茫俊?br>
那個好聽的男聲遲疑了片刻,就命令亞博把Abel扛進裏間:「手機給我吧?我和他們說?!菇舆^後,他關掉擴音說:「是藍志和小C嗎?我是B君?!?br>
「嗯!」、「B君好久不見!」
「?。?,我單獨和藍志說些話?!?br>
「喔喔、好!」、「怎麼了?」藍志拿回手機、順勢關了擴音,B君問:「你關擴音了嗎?」
「嗯!」藍志一面用空出的那手和C玩拇指遊戲,便聽另端傳來:「我有件事要拜託你,這段時間看著點?。?。你也知道的,『那事』。」
──藍志是聽懂了。
一星期前,兩間Bar最駭人的消息;他身邊的C,當時還收到「那之一」死前的靈異照片……
「當然,別擔心。她最近還是那樣,蠢蠢的。」藍志見C取出菸,一臉狐疑想問是誰蠢的模樣,發出噗嗤的聲響,被C又掐了一記。
等待B君下文的時候,他用手勢向C求了根菸,在C幫他點燃時,B君終於開口:「我也知道C的個性。但只要是人,經歷這些事都不可能毫髮無傷,不要心存僥倖……」
藍志總有種B君說這話時像在隱射什麼似的;他是看不到B君的臉色,但亞博看得清楚──「何況你們還有個……你懂的『Abel』?!梗戮f完,接過亞博幫點的駱駝,狠吸了幾口。
「唉。」藍志這人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夠單純,和C這種有時單純有時又深沉的不同,B君不擔心他會因為這些事就怎麼了,反倒是C這種人比較容易受影響。
藍志和B君忽然沉默了;C不解,抬頭看他。藍志露出溫柔的笑,把她當寵物安撫;B君想到一些陳年舊事,坐姿變得頹廢。在吧臺內的高腳椅上,他放空般緊盯電視轉播的球賽,偶爾,搬出家人問候支持敵對的客人們……
直到該局比完,B君才對手機另端的人說:「我讓他先睡裏間了???。讓他回去知足點,他可是犧牲亞博的胸肌才救回來的,別總想些新潮的死法、懂嗎?藍志。」
B君這話算是誇大了,當時的情況是:亞博一接到客人通知就踹開門,而災星Abel?門一開就朝亞博撲。大家都捏了把冷汗,包括他。所有人都在想,亞博會不會一拳打斷Abel的肋骨?但出乎意料的,亞博沒這麼做,還破天荒忍受他的騷擾。
「看來你可以被傳三個月了?!箒啿┏鰜頃r,B君已結束通話。還他手機時還刻意吹幾聲口哨,亞博氣得去捏他下體,不意外吃了幾記拳頭。
「說真的,這群人別總搞事就好,一個跳海另個也去那就算了,鶼鰈情深嘛!你說說裡面那隻算什麼?綠到分手就成天鬧自殺。拜託、那麼想死就乾脆點,別跟個國中生一樣孬──噢!」亞博被誰揍了。
?。戮埔妬砣耸煮@喜:「鄭哥!怎麼有空來店裡?」隨後目光被亞博遮住,他不滿推開對方,卻見鄭哥隨手將捲過的雜誌丟向桌面;可憐的雜誌剛剛教育了亞博,眼下都變形了。
「Abel搞這麼大動靜我能不來嗎?是想收屍才告訴我嗎?兔崽子!」剛打過亞博還不解氣,又抄起桌上的菸盒朝B君丟。
「鄭哥,我是無辜的,我有幫忙勸……」
「哥,我都被他吃豆腐了還沒揍他……看在我身心受創的分上,別、計較、噢!」亞博又吃了一記側踢。
「給你們看店,看看看!我s9的招牌遲早毀掉!」鄭哥指著他倆罵個沒完;B君的視線越過鄭哥,看向欲點餐卻不敢惹事情的客人,嘴裡含糊說著:「我有吩咐藍志注意點,之後應該不會……」
「閉嘴!明天就押著Abel就醫!他那些朋友能忍他,不代表我們也要忍!敢在老子的店鬧自殺,真是欠……」眼看鄭哥又要揍人,亞博立刻挺身掩護B君,嘴裡說著:「好、好!就醫!住院!沒事、沒事。別氣了,喝杯壓壓驚……」
2
「哥走了?」、「嗯?!?br>
坐在後門吞雲吐霧的兩人,喔不,是三人。偉大的Abel也A了根駱駝。
「抱歉,不,你們想聽我這麼說?我是不會道歉的?!箒啿┖芟胍徽婆乃浪戮鷦诹?,Abel一臉驚訝,B君卻說:「他都滾兩年了,你可以不用再這樣折磨別人了?!?br>
Abel聽著,眼框蓄滿淚;B君繼續說:「你認為製造很多動靜能讓他愧疚?不、不會的,他只會覺得你很煩。Abel,你懂嗎?最好的方式就是過得他媽好,把自己弄好點,梳個好看的油頭,別再一年四季裝瘋穿同一套,讓自己好點……」
亞博攬?。戮?,他不在乎Abel的哭聲有多難聽,就想說完:「等你把自己弄好,他或許不會回來了,但沒關係,你還能在這兒釣條好魚……」
──別跟本能過不去。
隔著一扇門,贏球的歡呼聲無法感染他們,Abel哭得像被輪姦,而他倆是面無表情的強姦犯,B君用「本能」逼他,亞博則是──「你知道小C和藍志也不容易嗎?紅毛看到公投結果就走了,?。煤汀耗菍Α坏年P係你也清楚。大家再討厭世界,還是拼命活著,為什麼?你想過為什麼嗎?」
為什麼?為什麼?
「Abel,別裝了,你根本不難過?!贡环质謺r,伴侶說他是個愛演戲的;愛意是演給眾人看的,被抓到的一夜情、推說是被下藥。分手的難過?難過是什麼?他活到三十幾歲,根本未曾搞懂自己在尋什麼死……
直到這一刻,他才迷迷糊糊抓到了點難過的緣由。
「Abel,當你朋友才說這些話,你要長大點,別再把自己的不滿足投射在伴侶身上了。嘿、你不是黑洞,你是Abel──」亞博打算說完,B君狠狠抽盡那根駱駝,回頭看了眼打開的門探出頭的青年、拍拍他。亞博起身,捻熄、彈開菸蒂,進門。
?。戮幚硗晁妮我策M去了,只剩Abel孤單坐在破舊沙發上,他的腦海都在回放B君替亞博說完的……
──Abel,懂嗎?
你不是瘋子,你是Abel。
後記原文為行車、定點的手機書寫,後潤稿校錯。
狀況很不好,鬱癥發作。
有時候,我們愛的只有我們自己。
我們的傷痛都是對世界不滿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