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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鷹之道:鮮血、寒冰、與鋼鐵》--第三章-01-毫無憐憫

K.I | 2018-09-20 15:52:43 | 巴幣 8 | 人氣 177



  楊肆的軍隊果真在眾人得知其死訊後便退回韓遂的關中地帶,其原本的所屬將士也全都歸於他的麾下重新整頓。
 
  在隴城外的攻城陣線在得訊後全數撤退,幾乎沒受到太多波及的城內百姓在得知防衛成功後不禁歡天喜慶的歡呼了起來,同時也為守住居城的每一位士兵和將軍感激與讚嘆。
 

 
  那天寅時未日,清晨尚未到來,夏侯雲才回到了他的藏身處,也就是李殘的家。
  他輕輕的推開門,從進屋到推開密室石門的過程都十分小心翼翼,不想吵醒正在熟睡的老人家。原本他是這麼想的,但他下了樓梯到達地下密室後,才發現他的導師早已坐在那搖搖欲崩的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候其歸來。

  「老人,別裝死了,起來--」夏侯雲刻意的發話,「我們一群人在城外要死要活的,你坐在這裡很悠閒喔。」

  「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們那樣跑來跑去的。但,現在想動也沒辦法了。」李殘坐起身來,微微伸了個懶腰,依舊沉著的問:「如何,你打算要去阻止金文了麼?」


  「你早就全知道了?」雲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事情,李殘居然早已經瞭若指掌。

  「有時候就是得親自去聽聞,去見證,你才會真正相信。」他回道。「就算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你也不會那麼簡單就相信,還是會去想辦法找到證據的。」一開始有點被耍弄的感覺,但聽他這麼說,也覺得他說的沒錯--的確,依照自己的個性是絕不會輕易就相信自己相處日日夜夜的同伴才是騙局與陰謀的主使者的。
 
  「費惠那替你查過了,金文把這次守城成功的功勞全都往自己身上攬,現在全城上下都認為他是真正的英雄。」

  「可是這次明明是公孫翔做總帥指揮,由姜古帶田槶殺先鋒,我去直搗敵將主營的,他是怎麼--」

  「只要他想要,這沒什麼不可能的,不要忘記這世上可不是只有一個費惠這種存在。」李殘依舊冷靜且平穩地說著,並向雲說道:「最重要的,是今晚嚴幹會乘著隴城剛平定動亂的機會親自接管城縣,而金文會在這時發動政變奪權。過了今晚,這座城便會變得超越黃平所治時的恐怖,也就是真正的地獄。」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雲明白李殘的意思,只是他心裡還是不想接受。「最好的辦法就是等他殺了嚴幹還有公孫翔那些助他上位的人後再殺了他,屆時他已成了臭名昭彰的惡棍,你再殺了他就可加上解決掉黃平與楊肆的功績,成為新的大英雄。」

  「開什麼玩笑,姜古和公孫翔他們待我與全城人不薄,嚴幹也是老實人,怎麼可能讓他們先去送死!」雲語氣明顯變得有些激動。

  「那這樣今晚你要殺掉的就是所有人目前最為敬重的楷模,你的聲望將會跌到無底的深淵,往後人們看到你不但不會把你當作英雄,反而會把你當作過街之鼠,人人皆唾而辱之。」李殘了當的回道。

  雲安靜了下來,他沒有再做回應。


  「真正看穿一切的人總是會被人當作是厭世者,被當作是瘋子,被當作是離經叛道之人。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幾百幾千年都不會改變的道理,大多數人永遠總是盲從的,他們都是自認為已經挖掘到深處,但其實仍只看到表層的膚淺者。」
  李殘恢復輕鬆的躺坐,並再次閉上了雙眼。
  「真理掌握在大眾們根本無法得知的人手裡,但我不會說你是錯的。你要成為名利雙收但失去重要事物的聰明人,還是被世人當作背叛者的孤獨愚忠者,我不會阻止你,你只管選你永遠不會後悔的決定。」

  「我知道了。」夏侯雲也變得非常沉靜的回應,「我會照著你說的去做。」

  隨後他便向李殘行了禮,並回頭離開了密室。

  雲回房去醒來已是午後,李殘又遇到他時只見他表情相當鎮定,不像剛開始對於得知金文的事後那樣的有些情緒與激動。
 


 
  時間很快的又到了夜晚,城縣府前已聚集了許多人民,而在府內的大廳則是聚集了城裡所有大小縣官,就連天水太守嚴幹本人也在,場面頗為隆重。

  「快看--又是那一天十二時辰看起來都像喝醉的傢伙……」小官們一見到姜古步入,便紛紛私自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眼神大多都帶著幾分畏懼。「可是我聽說這次戰功大多都是他立的,與他接觸到的敵軍都被狠狠擊潰了……」

  「不過金文大人真是厲害,居然還想到要派刺客前去直取楊肆,他這舉可是保了我們所有人性命啊!嚴幹大人真應該讓他接管隴城的--」一旁的人這麼說著,親耳聽到的田槶立刻就想上前,但反而被公孫翔拉住,搖了搖頭示意不需要。

 
  這時廳門被衛兵退開,眾人都為之開路的,是換上一身高官華麗服飾的金文。他一進廳內,便高昂的喊道:「各位,我金仲略來也!」
 
 

  在城府後院的暗巷角落,王宰和莊驛受一封可靠的匿名信約到此處,並與該名發信人進行了會面。

  「--我們查到的消息的確和楊肆對您說一模一樣。」莊驛說道,「但唯一不一樣的是,那位名為岳真的同門徒弟並沒有死,他當時早有察覺自己會被暗殺,因此隨身攜帶能夠讓身體呈現假死狀態的藥飲,並在被殺害前自行飲用了該藥,後被棄屍於荒郊野外時才得以逃脫。」

  「小子,說到這你也該明白是誰主動告訴我們這件事的。」王宰將一封信丟給了他,並說道:「就是岳真本人。」

  「他在黃平死前就一直試著以書信想告知我們這整件事,但當時我們都認為只是有人在造謠就沒有加以理會,直到後來金文大人與嚴幹大人連日商談隴城之主的寶座之事時,我才發現金文大人的確相當的不對勁,他的態度與語氣都變得與平常甚為不同。」莊驛直視著他的雙眼,表現出十分誠懇的說道:「現在只有您可以去阻止他了,否則若按照岳真先生與楊肆所告訴你的話看來,隴城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劫難。」

  「不只是那些傻子人民而已,連我們這些為他鋪路上位的都有可能被圍剿!」王宰更是語氣不悅的罵著。

  莊驛又說道:「拜託你了,我不是希望你殺害對我們地位有威脅的人,而是希望你能拯救黎民百姓們--」

  「不用再說了。」那位匿名信人,夏侯雲,語氣十分冷靜的回:「我只是來確認這件事的真偽而已,我早就做好決定了。」

  王宰將手上的酒瓶放下,眼神懷疑的問:「小子,你的決定是怎樣?」

  「我才不會做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我會選對我自己最好的決定。」說完,他便直接離開該處。其他兩人心裡很是擔心,按照這樣看來,他是不會去阻止悲劇發生了。
 

 
  與此同時,在城縣府的大廳內所有人都已就坐,在場的所有人至現似乎都還沒發現有任何異狀。

  嚴幹稍微端正了坐姿,清了清嗓子後笑問道:「金文兄,今日你怎麼如此重裝呢?之前從未看過你穿過如此奢華的服飾呀!」

  金文道:「為了慶祝隴城的危機終於解除,且天水將迎來全新的時代,我當然開心得想換上珍藏已久的特製服裝啊!」

  嚴幹有些不解,又咳了咳嗽並再次清清嗓子,問:「喔?為何天水將迎來新的時代?」

  「稍後您就知道了,也祝您的嗓子早日康復。」金文露出自信的笑容,刻意賣著關子,又道:「不知道今晚在座的各位心情是否愉悅?我的內心可說是非常雀躍呀!」

  田槶也笑道:「金文大人您怎麼了,今日特別興奮啊--」

  「就說是特別的原因。也罷,不妨就讓我們一起去見見城外的人民吧!」
 

  金文帶著廳內的所有人走出大門,從城府門的大階梯平臺上瞻望過去,幾乎全城的百姓都匯集在這裡,他們仰望一見帶頭的金文走出來,立刻齊聲歡呼。

  「金文大人--」,「您才是真正的英雄!」,「由您來領導我們吧!」眾人的歡呼此起彼落,甚至幾萬人同時呼喊而起,完全無法停下。
 

  一旁的公孫翔不打算邀功,他既沒有不悅也沒有不滿,反而依舊面帶微笑的看著金文被歡呼;同時姜古翻了個大白眼,站姿非常不端正的一邊吃著不知道是什麼的詭異食物,一邊用手肘撞撞公孫翔並問他怎麼可以忍受有人幹出搶功勞這種無恥的事。
 

  「各位--」金文一發話,百姓們幾乎是在頃刻間就安靜了下來,「今夜非常榮幸能夠與大家相見。我金文,金仲略在此向各位保證,由黃平和楊肆所構成的威脅已經結束,所有由無辜的鮮血編織的騙局都已經落幕,接下來要迎接的,是由我們這些做官的為各位盡心盡力,沒有流血的時代!」
  他一說完,又是一陣響徹雲霄的歡聲雷動。
  「儘管天下大勢依舊是動盪的亂世,但只要我還在這裡,整個隴城,整個天水,都將在我的雙手中庇護著!」
 
  在群眾的歡呼鼓舞之餘,莊驛與王宰已經到場,只是他們卻不敢太過向前進入金文可見的視野,以免隨時發生危險。
 
 
  又與群眾說了不少勵志演說之詞後,金文帶著他們回到大廳之中。但就在他們全都就坐之後,才發現金文還站在中央面帶得意的微笑,且得意的有些詭異。

  那個表情,是他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想像過會出現在他臉上的。
 

  「嚴幹大人,我有個問題想再問您一次。」金文只笑不出聲了許久後才終於開口說話。「您到底為什麼不讓我來接管隴城呢?」

  嚴幹的神情也隨之改變,此刻任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出氣氛已經完全不對。

  「看看這全城的人民,就以我守城擊破楊肆有功與推翻暴政黃平有勞,這些名聲要是傳播出去,恐怕隴城還太小--整個天水郡都應該歸我才對吧?」

  「金文……果然沒錯……」嚴幹結巴的說著。「那個人是對的……」

  「呵呵,誰啊?難不成是在場的任何人?」金文拍了拍手,在廳內各處的衛兵全都倒戈相向,將武器改指向了所有官員,就連公孫翔和姜古等人都動彈不得,「你是說我搶了那個口音奇怪的正經將軍和那個瘋子的戰功麼?還是我贏得了比你們還要多的人心讓你們很嫉妒?」

  「是岳真……他說的事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果真是事實……」

  「岳真?」金文表情一開始有些不敢置信,但很快又笑道:「哈哈--看來你是特意派人去調查過我了,只是你編出這種死人說話的謊言,恐怕要讓大家相信也難啊!」

  「不會錯的,我敢肯定那個人一定是你的曾經親手謀害的同門子弟,我也敢肯定他最後一定能夠阻止你!」嚴幹眼神與語氣都變得異常堅定的呼道:「各位!金文這個人才是真正主使楊肆和黃平發動假戰爭,使得全城陷入水深火熱的真正始作俑者!」

  被當場揭穿的金文有些惱羞成怒,強忍住並假笑了幾聲已顯大度後立刻拔出了腰上佩劍,並喊道:「老傢伙,不管是誰告訴你的或者你知道了什麼,全部都已經來不及了!」
  說完,他直接猛然往完全沒有準備的嚴幹劈砍下去,劍刃撕裂皮膚的聲音清楚無比,全場看到那劍揮下並聽到那聲響後無人不被其震懾,特別是姜古的表情精彩得難以用言語形容。


  嚴幹跪倒了下來,雙手摀著被砍傷的臉部並發出了微弱的低鳴。金文則是又笑的很非常自信,似乎等待這一刻已久了。

  然而,在眾人都處於驚訝之時,公孫翔發現好像有些不太對勁,輕聲的自語道:「劍上……沒有血?」

  金文正想要第二劍直接處斷掉他,但就在此時,他赫然發現自己的劍上的確沒沾上任何一點嚴幹的血,但卻有一些殘留的皮質留在刃上。

  仔細觀察,嚴幹的低鳴並不是在痛嚎,而是在非常低沉的笑著,而且那笑聲已經不是他原本的聲音,而是一個讓金文足以毛骨悚然的久違笑聲。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他摀住臉的雙手抓住自己的臉皮並緩緩撕開,抬起頭來,露出的臉龐讓金文嚇得倒退三尺--「想念我嗎?師弟。」

  「岳……岳真!」他的劍差點沒握緊掉在地上,一旁的眾人聽到這個名字也很是意外,「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到底還是個小師弟,連謀殺的技巧都那麼不到位,害我還特地從地獄爬上來教你什麼叫做真正的復仇,千萬別忘了我可是以逃跑出名的唷。」岳真的聲音比嚴幹纖細許多,想必就是剛剛他模仿其聲帶才造成的不適,「嚴幹本人已經安全的躲起來了,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不要忘記我的武藝還是遠遠凌駕在你之上的,你的劍術在我面前根本就是小孩扔樹枝呢--」

  「可惡……但就算你再強也沒用!現在這全都是我的人,只要你稍微敢動一下,我就下令把旁邊所有人都給殺了!」金文憤怒的喊道。

  「這些人之中有幾位是能夠在戰場上以一擋百的,你怎麼會覺得區區幾十個普通兵卒就能擋得住他們?到頭來你也只是作繭自縛,自尋死路罷了。」岳真不顯緊張,仍舊非常自然的回應道。

  「沒用的!你們不可能敢動手殺我--現在不管是誰敢傷害到我一絲一毫,都會成為遺臭萬年的惡人,因為現在我才是真正的英雄--!」

  金文見情勢不可再拖,否則公孫翔與姜古馬上也會反擊,於是便再次舉起劍準備要下令屠殺,親自處決眼前的岳真。
 
  這時,被脅持的官員們忽然見門外的衛兵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那是一名身著武俠服,面戴與雙瞳同色的血紅色面罩,左手持著一把拳刃,有著一頭深黑短髮的的刺客。
 

  就在金文緊張過度,太過專注於眼前岳真的挑釁以及擔心周圍的人隨時會反擊的境況下,那名刺客直接以拳刃從背後給予金文的致命一擊--「嗚!」
 
 
  所有人都看呆了,這次仍誰也不例外。金文倒了下來,但那人卻還順勢扶持住他的身體,將他溫和緩慢的輕輕放低置地。
 


  「你是怎麼突破我的守備的……你是誰--」他瞪大了眼,看著眼前著服裝陌生,但露出的面容令他熟悉的殺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他溫緩的回道,「你試圖謀殺同門,偽裝在黃平麾下實為操弄假戰局讓人民白白流血的陰謀已經被揭穿了,這是你因果循環的業障。」

  「呵呵--至少我獲得的眾人的尊重,我獲得了他們的景仰……你該聽聽他們的聲音,我在他們眼中是學習效法的對象……是最值得尊敬的目標……而你只是個嫉妒我的惡人罷了……」

  「你覺得如果是我這種連工作都懶的人,會想去嫉妒對我而言一點用都沒有的名聲嗎?」他拉下了紅色面紗,果真是夏侯雲。他的語氣就像慈父般慈祥,使金文完全不敢相信這樣溫柔的眼神和語氣,居然是來自於一個平常如此驕矜不屑的人。

  「你……我就知道你的眼裡是容不下我的……我太優秀了,太多人愛戴我了,讓你眼紅了是吧?」

  「我的眼本來就是紅的。再說了,就算我本來就覺得你並不是個真的多有本事的人,我也認為能夠讓眾人擁戴你這就是一種才能。」

  「那你為什麼要來殺我……等我當上了城主我還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當時在城外的會面,那些想殺掉所有人的黑衣軍是你派來的吧?」他一語道破,「我在地下密道聽到黃平和楊肆他們提到少一個人,後來在山上會面時他也因為你沒有到來而感到異常憤怒,這些都說明了你連同伴都可以隨意拋棄,那你還有什麼是值得人信賴的?」

  「那也不會是我的錯……世道本來就是這樣,不是我主動去抓住,就是別人去抓住……也罷,沒有對你多加提防是我最大的錯誤,我真不該把你當作普通大眾那些蠢材看待的……」

  「群眾往往盲目,但就算不是我,遲早也會有人站出來的。」雲見他氣數已盡,便說:「我不會在這種時候假裝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演出殺了你讓我很痛心這種騙取大眾同情的戲劇。但是我必須說,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很希望我們能就這樣好好的相處在一起。」

  金文在最後反而笑了出來,他閉上了眼,用最後一口氣向他說道:「厭世的傢伙……明明看得清卻執意要與世道逆行……」說完後他便失去全身所有力量,逝去在他的懷中。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全場鴉雀無聲。就連那些脅持官員的士兵也不知道該如何動作才好。


  「各位,放下武器吧。你們的雇主已經死了,要是敢再動到那些人的話,你們就只是單純的殺人犯而已了。」夏侯雲站起身來,對那些持刀槍架住官員與將領們的傭兵說道。「我知道你們只是受命於他,不會以謀反問罪你們任何人,現在也沒有讓你們戰鬥的理由了。」

  他們聽了後也互相看了幾眼,眼神中完全沒有帶有敵意,便一個接著一個的將武器扔於地上,舉起手示意投降。

  田槶與公孫翔和其左右護衛見狀,不禁露出喜色;而莊驛和王宰則是明顯鬆了一大口氣。
 
 

  走出了大廳之外,從高臺上面對下面等待著金文的數萬民眾,雲絲毫不畏懼,直接大聲喊道:「隴城的百姓全都給我聽好了!你們在等待的金仲略,金文大人,實質上是一個叛徒!」

  「你在胡說什麼!」、「金文大人可是我們的英雄!」、「你對金文大人做了什麼--」萬人聞之,頓時噓聲大作,紛紛撿起垃圾與食物殘渣往他在的高處上丟。


  「信不信由你們,但是他的性命已經被我取下。想要為他復仇的話就來找我吧。」他更向前一步,對著群眾呼道:「我乃『陳』,『西涼之刃』是也!」

  民眾們幾近暴動,是府外的士兵動用全員加上出了全力才稍微將他們擋住不直接闖入府中的。


  回到了城府內,岳真已經不見蹤影,他只留下了一張字條,寫著「多謝協助,來日再會」幾字,就像他最出名的能力「逃跑」那樣,他果然就這麼的逃離了眾人的眼光,再次隱匿而去。
 
 

  夏侯雲將那一身遊俠武道服還有暗紅色面紗丟在一個荒廢的房間中,隨後換上自己原本的服裝。更衣完畢走出房,便見左仁與右易已經在那等待著迎接他,他便微微一笑,然後與他們肩搭著肩的前去找公孫翔他們了。
 
  但,就在他們都離開後,有個步伐艱辛的身影,緩緩走進了那荒廢小房裡。
 

 
  那夜過後,隴城幾乎是陷入了一陣混亂,但在王宰和公孫翔等人的強力鎮持,還有避難回來嚴幹加持下,城內才於半個月內逐漸安定。

  眾官員對於金文的背叛,或者說是他一直以來的策畫感到十分憤怒,因此對夏侯雲即時現身將其反殺一事感到讚譽有加,只是對於此事他從未做出正面回應。

  而為了讓大眾的怒火稍微平息,他們宣稱他們已知那位血眼紅曈的殺手姓「陳」,原因不詳,且繪製了與夏侯雲不太相像的通緝令,還懸賞了幾乎是天價的賞金,昭告百姓們若能提金文報仇則能獲得這不可能得到的重賞。
 
  但自從金文死後,夏侯雲的心情就一直很低靡。雖說他們以前關係沒有特別要好,甚至在外人眼裡看來還有點生疏,但是誰也沒想到他的死居然使雲這的消沉。每當有餐會或酒宴,他都會一人坐在窗邊,拿著不是道是裝茶還是裝酒的杯子一個人望向月亮,就連工作也很漫不經心,經常突然消失,發現時總是一人在某個小房間裡啜泣,使得不論是田槶還是公孫翔他們都不太敢去打擾,想安慰他時雲也不會說一句話。甚至田槶直接去詢問李殘,他也只是搖搖頭不做回應,使得他的心境成謎。

 
  由於除了田槶外沒有人知道夏侯雲住在哪,知道的他也替雲保密,因此有時候整個城府或官舍都找不到夏侯雲的蹤影。真心感謝他的那些人們總是替他擔心著,也為他當時必須親手殺害自己的同伴以顧大局這時感到不捨與心疼。
 
 
  唯有一人,對這事感到異常的懷疑,不但不對夏侯雲的憂鬱感到同情,反而很是好奇他那憂傷的葫蘆裡賣著什麼藥:這個人大搖大擺的在官府裡晃著,完全不像其他彬彬有禮的官員展現出該有的夫儀之姿,甚至還不像常人一樣正常的走路。

  「要死,就跟他們說了那白癡的頭是自己掉下來的,判禁我半個月做甚--」
 
  在轉角處時,他與經過幾名官員身旁時無意擦撞到,對方手上抱著的書簡全都散落一地。

  「喂!你不長眼啊,走路看路啊--」撞到他的人還沒看清對方是誰就先大聲的罵道。

  「嗯?你說我麼--」那人目光移向他,氣勢很是自然,卻自然地十分恐怖:「那你得幫幫我長副眼對吧?還是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借我用用如何?」

  「姜……姜古……」他一發現是他,下意識的被嚇退了好幾步,「失……失禮了!」他立刻就與身邊的人匆匆撿起地上掉落之物,一群人緊張的三步併兩步離去。

  看著他們慌張逃走的背影,姜古只聳了聳肩,蔑視的說了句:「嘁,和我姊一個樣,每個月總有幾天脾氣特別差。」
 

 
  進到了官舍深處,一個用來放置無用和過久的文紙與書簡的倉房,這裡似乎有他想找的人。他在房外用耳朵貼近了房門想聽裡面的聲音,但這次並不像之前一樣有聽到微微的悲鳴聲,而是異常的安靜。
 

  只過了幾秒的思索不到,他便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並後退了幾步,甩了甩手在原地繞了幾圈,他開始助跑上前,迅速而猛烈的直接撞破了那道木門。

  「啊--!」一陣灰塵四起,待塵霧散去且姜古爬起後,見到的是夏侯雲在吊床上被捆的動彈不得的畫面。

  「我就知道你這王八蛋成天假裝憂鬱,其實是躲起來偷閒了!」

  「那個……我們等等再說好不……你把我撞翻了我現在根本沒辦法動--」

  他翻了個白眼,隨後把「床包夏侯雲」整個轉了幾圈,待束緊的繩子和床布鬆開後他便直接摔落在地。

  「好的--你找我什麼事來著?」雲站了起來,拍了拍身子後問。

  「你該先問問你自己發生什麼事!明明就沒很傷心還在那邊一副失去人生唯一知心好友的樣子,以為在演賤君子啊!」

  「誰演戲了,我是前幾天得了風寒喉嚨不舒服才沒辦法講話,是他們自己當作我是因為那件事才變成這樣的!」

  「你再接著唬!那你在這拉吊床睡大頭覺又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想說……既然大家都想讓我休息一下,而且前一陣子我真的到處跑來跑去快累壞了……就……」他說著說著,自己也變得有些心虛。

  「那你再給我解釋解釋,最近田槶那小鬼常聽到你躲在房裡哭天喊地的,難道真的是因為你砍了那個你從頭到尾就根本不欣賞的小王八蛋而感到自責嗎?」

  「哪有哭天喊地,那是情感的宣洩而已。能算哭麼!」夏侯雲轉過頭翻了翻自己的行囊,隨後拿出一本小書,向姜古解釋:「就是這個,這是住我隔壁的小陳寫的故事,叫『西涼之刃』。一般而言我都會嘲笑那種看詩歌書文看到自己情緒受影響的傻子,但是他真的寫得太好了,我看得眼淚完全保持不住啊!」

  「所以你就把你家隔壁的小陳的拿去當作那個『通緝犯』的姓氏?媽的,你比我想像的還賊。」姜古想罵他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懶得多說,改切入正題的問道:「總之我最近在處理一些疑似與龍蛇會有關的小王八時出了一點意外,所以被公孫翔那小鬍子強行乞假禁止工作,現在無聊得很,要不要去喝幾杯?」

  「不行的,『西涼之刃』我才看到中間而已,我想知道後面主角會不會和他失散多年的親生父親決鬥啊。」

  「你他娘的是真的想惹我嗎?還是你希望我去和小陳他親生母親決鬥?」依姜古的性格看來,他可能不是單單隨口說說的。

  「真是的,但你可千萬別告訴其他人我根本沒在為那件事傷心啊。」

  「懂得懂得,我們都是一樣冷血無情的禽獸!」

  「你才禽獸咧!」
 
 

  不久後夏侯雲從其他人的眼皮底下溜過,與姜古逃出了官府裡,去了附近一間平時他們倆常去的客棧並叫了幾壺酒。
  「城西南那邊開了一間新的酒館,叫做『寶城』,改天有空我們一起去吧。」

  「那間有什麼特別的?」

  「我上次經過看那寶城特別華麗,裝潢簡直像宮廷一樣奢侈,而且酒水美食也都是上好的。聽說是中原的富商看隴城解放後才來開店的,那裡簡直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啊。」

  「寶城?好像有聽說過,可是去那裡吃次飯不是都要花上一整個月俸祿的麼?」

  「是啊,所以我才特別省吃儉用好一陣子,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夏侯雲說著說著,浮現的白日夢讓他興奮了起來。「對了,你剛才說你到底是惹了什麼麻煩了?」

  「嗯?麻煩?我一點都不麻煩!我是那種幾杯酒或者幾斤肉就可以讓我開心上好幾天的傢伙--」

  「我是說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人或什麼事,不然怎麼會被公孫翔下禁令?」

  「你知道那小鬍子總是一板一眼的,我只不過是多揍了幾個混帳,然後……你知道的,吃了一些豆子,砍了幾個王八蛋,又吃了一些豆子,後來嚴幹就覺得我行刑過當,不敢親自跟我講就叫小鬍子開給我禁半個月的令命了。」

  「那就當作是休息吧,等你的禁令結束了我再假裝走出傷痛一起回去工作好了。」雲笑道。

  「按照你這老鼠死了都會難過的鳥個性,其實你真有點傷心吧?」姜古戳了戳他。

  「哪……哪有,就跟你說我是看小陳的書才……才被感染情緒的……」夏侯雲又虛了起來,講話開始結巴,頗像他記憶中的某個人。

  「剛剛你說你那麼多天才看到一半而已,而那看起來根本就不厚,就代表你也是最近才開始看的,所以前陣子是在?」

  雲聽了後頓時脹紅了臉,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反駁他說的實話,同時也很訝異這傢伙推斷和觀察力居然如此入微。只好回道:「我……我還不是為了救你們才不得已下殺手的!不然我當然會找一個可以讓大家都不死的方法--」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對你的愛和看法已經不會改變了!」姜古酒杯敲在一臉無奈的雲頭上,當作乾杯後直接飲盡。
 

 
  這時,他們倆無意間同時注意到有個行跡鬼鬼祟祟,左顧右盼,腳步明顯刻意想放輕的中年男子在往館子樓上走。

  「喂--你看到那傢伙了嗎?他一臉就像要幹什麼壞事!」姜古說道。

  「這裡也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大概是想背著妻妾來外面玩點刺激,別人的事咱們就別攪亂了。」

  「不不不,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這傢伙肯定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也覺得是見不得人的事,但這種事要是旁邊有人在看會很尷尬的啊。」雲表情很鎮定的說著些骯髒的話,「再說了我們第一次相信你直覺的時候,你害我和公孫翔誤闖地痞的地盤差點被砍死;上次有別人聽你直覺的時候,左仁和右易都差點被那富商的私人衛兵追殺。」

  「至少我們每次都完成王宰那聒噪的死胖子叫我們做的事了!這次也不會錯,那傢伙肯定圖謀不軌。」

  「那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我可不想去打擾人家辦事。」

  「王八蛋,要是我是對的,到時候我就把你的頭骨和皮都扒下來!」
 

  隨後姜古便真的跟隨著那個人悄悄上樓,看著他走進依房間並將房門鎖上後他繼續跟進,蹲在門前就像稍早要找夏侯雲那樣的用頭貼著房門,想聽聽有無任何動靜。
然而他聽到的並不是什麼陌生的聲音,而是一個剛剛才感受到的氣息。
 

  「哎呀~真是害羞,我們這樣好像色情的變態呢。」將頭轉過去,夏侯雲一臉正經的頭也貼著房門,還不時想找隙縫看看房內到底在做什麼。

  「你剛剛不是才說這次不聽我的直覺嗎!」

  「這麼大聲會被發現的,我們在外面的可不能比裡面的還吵,不然會壞了人家興致的。」

  「你這王八--」姜古站了起來,直接一腳踹開房門。
 

  因靠著的門被撞破而跌倒的雲爬了起來,和姜古一起看到的畫面,是剛剛那名鬼鬼祟祟的男子正在掏錢,而對方則是正要給他一包不明物體的蒙面男子。

  「你……你們是誰--」那名要給錢的男子看到他們倆闖了進來,嚇得正要接過手的錦囊直接掉在地上,裡面的粉末撒了出來。

  姜古見狀立馬張開了雙手,環視了他們倆和夏侯雲後說道:「看到了沒有?我就說這裡會有不正常的事情發生!」

  蒙面男罵那名男子道:「直娘賊!你居然敢通報官兵--」

  他慌張地解釋:「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我們就是官兵!你們這些不務正業整天對這種害死人的毒藥又吸又吞的傢伙,現在還知道要躲在小房裡偷偷來了?」姜古撿起地上的白錦囊,很確認那就是他曾經自己賣過的藥粉。

  「該死,不能讓你活著出去--」蒙面男一氣之下想拔匕首將姜古滅口,但他根本來不及動作,就被夏侯雲以木刀兩三下擊暈並從窗戶把他翻了出去。而姜古也把錦囊束口打開,從窗外拋了出去,粉末四散而散去。


  「不要啊!」那男子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要到手的藥粉被撒出去。


  「那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早日戒了對身體才好啊。」雲說道。

  「你們根本就不懂!我爹現在沒救了……」他語氣帶著絕望,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你爹也犯上藥癮了?」發覺他似乎並非自己要用,因此開始放軟的關心起來。

  「才不是!那東西平常的確是有癮性的毒藥,但我爹得的怪病所需的藥就需要將那種藥粉和其他藥材混在一起煎!」

  「啊?」姜古與雲聽了後都不是很明白,這種理由或說是藉口還是第一次聽到,「哪有這種事情,毒藥還能變成正當的藥?」

  「一直都是這樣!助人的藥只要用法錯也會變成殺人的毒,反過來奪命的鴆飲只要用法對就能變成救命的仙丹!」

  「話粗理不粗……」夏侯雲有些無法反駁。「但畢竟那種東西早就在天下各處都屬於違禁物了,想要擁有的話也得讓大家都相信啊。」


  「我家裡就是開祖傳藥舖的,我的爹爹為了發揚一族之光而在戰場上流了血,為了妥善經營而流了汗,又為了想替患上重病的人們自己流下了淚。不料蒼天無眼,居然讓他得了這種只有一個最困難的藥方才有些微機會治好的病,我也親自上山和出城蒐集了各種藥材,只缺這種只在身毒異域之地種植的藥物,好不容易找到了比較好心的販子願意賣給我,結果你們卻把這最後的機會毀了!」他不像是有造假,憤怒與哀傷之中還帶著真誠,因此他們倆也不再質疑他。
 

  「呃--」夏侯雲頂了頂姜古的手肘,他還裝作一副不關自己的事的樣子東張西望。雲只好沉思一會,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存起要完成夢想的一筆錢可能就要付出流水,才痛定思痛地說道:「好吧……我們會去幫你弄到……」

  「是要如何弄到!你們這些為官員做事的公務者從來都不體恤人民真正的需求,我已經去和他們當場購買了數次都被打斷,無論我如何解釋你們的人都不聽!」

  「我們……會去想辦法弄到的……」他說得很沒自信,似乎是在擔心什麼。而姜古則是看向他,不明白他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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