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傳說中的
在男子扣下扳機射擊的同時,李雨花向前進了一步,並且張開雙手──
槍聲使她閉上眼睛,沒有看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臭婊,亂動可是很危險的呀……」
聽到對方的聲音,李雨花重新張開了眼,這才發(fā)現(xiàn)第一發(fā)子彈是威嚇的射擊,不過因為自身移動的關(guān)係,子彈似乎真的差點擊中了自己,彈孔落在她與風(fēng)靖之間。
恐懼讓她癱坐到了地上,不斷顫抖,說不出話。
「哼。」
男子拉起槍栓退殼,然後再次壓下,推上新的子彈。
「下一發(fā),可就不是威嚇了。」
男子精確的將槍對準了龔風(fēng)靖的腦袋。
「還有那邊那個,別動。」
男子指的,自然是原先待在更後方的乙未。
現(xiàn)場這種狀況,她當(dāng)然不會乖乖待著,藉由他開第一槍的時間,她站起了身,走到了走道之上。
乙未知道,自己雖然沒辦法跑得比步槍擊出的子彈還要快,但對方如果將槍管對準了她,那麼她將能夠佔據(jù)優(yōu)勢,衝向前方,將對方制伏在地──畢竟子彈可傷不了機人分毫,根本沒有閃的必要。
不過男子從頭到尾都沒轉(zhuǎn)移過目標,一秒都沒有。
「再動我就扣下扳機,讓那邊那位頭髮長到很適合插花的臭雞巴腦袋開花。」
就連放著話的時候也是一樣。
「…………」
拿龔風(fēng)靖做威脅的話,乙未確實沒有任何辦法。
雖然乙未其實也藏有槍,在她的左右手上那看似裝飾的手環(huán),其實是裝有20發(fā)9×19公厘魯格彈的衝鋒槍,對人專用──可惜已經(jīng)錯失使用時機。
如果不是被要求非常危急的情況下才能使用武裝,這樣的事肯定不會發(fā)生,因為她會在男子持槍衝進門的那一刻,就向前將他給解決掉。
哪怕對方其實沒有開槍的意圖……帶有敵意的違逆之民必須死。
「乙未。」龔風(fēng)靖見到乙未似乎想要用「槍」指向?qū)Ψ剑妒呛魡玖怂瑏K且搖了搖頭,要她不要輕舉妄動。
接收到那一訊息的乙未放下了手。
並且補充道,「如果他殺了您,乙未會將他列為危險目標,就地正法,可以嗎?」
龔風(fēng)靖點一下頭。
而聽到這話的男子笑了一下,「哈,就地正法,憑妳的樣子,做得到嗎?臭雞掰毛。」
「咦。」先不論這男子的奇妙用語,龔風(fēng)靖感到一股不可思議。
身為軍人卻沒看穿乙未的真實身份嗎?
可從他槍口挑選的對象看起來又不像那麼一回事……
「哼,不用急,解決那邊的臭雞巴後就會回來解決妳的。」男子舔了一下嘴唇,「體會一下生離死別的快感吧!」
「等一下!」跪坐在地板之上的李雨花用盡全力發(fā)出了聲,接著夾緊了大腿,一邊對抗著因恐懼而產(chǎn)生的顫抖,一邊站了起來。
必須要幫二人說話,不過話都還沒說出口──
「閉嘴!整天穿著鑲金服飾晃來晃去的有錢臭婊,這裡沒有妳說話的餘地。」
面對男子的高聲喝斥,雨花又再次的蹲回了地上。
龔風(fēng)靖看了一眼雨花,然後正眼看向前方的男子,「你們不是同為自警團的一員嗎?有必要這樣和自己的夥伴說話嗎?」
碰──
又是一次威嚇的射擊。
子彈飛過了龔風(fēng)靖的側(cè)臉,能夠感受到風(fēng)壓但並沒有劃到,接著子彈落在了更遠一些的地方。
一般人應(yīng)該是會嚇到,但在戰(zhàn)場上什麼風(fēng)浪沒見過的風(fēng)靖,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上一下。
「你對你的槍法有足夠的自信嗎?」
喀嚓──
面對風(fēng)靖的問話,男子將槍再次上膛。
「想射的話,連你那多話的嘴都能射爆。」
雖然不太理解對方的威嚇射擊為何都故意射的這麼偏,但三八式步槍使用起來並沒有那麼困難,精準度也是值得性賴的,風(fēng)靖不認為他在說謊。
即使如此,他還是蹲下了身,扶起雨花,讓她一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好好的站起、好好的說話。
「銘飛先生……風(fēng)靖先生他們,不是壞人,更不是你以為的類人……」
「不要叫我那個名字!──我的名字是安藤飛!」
面對男子的暴怒,雨花稍稍縮了一下,不過有風(fēng)靖在,而且他還前進一步,替自己擋住了對方。感覺,不再那麼害怕。
現(xiàn)在她能以堅定的語氣回應(yīng)道,「抱歉,安藤先生。」
「哼,下次再喊我唐國的名字,就算是妳的腦袋我也會一併收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放下槍。」
「為何?就憑妳這臭婊替他們背書說他們不是類人?我要怎麼判定?那些骯髒齷齪的東西可是天天偽裝成人類的呀!妳是腦袋壞了嗎?竟然幫外人說話?」
「我親眼看到他們見到血沒有特殊反應(yīng),是就事論事,不是幫外人說話。」
「呸!就算現(xiàn)在不是,誰又知道以後是不是?類人可是種病,會傳染的呀!搞不好現(xiàn)在空氣就被他們弄髒嘍~妳已經(jīng)被感染了而不自覺。」
「才不會呢!醫(yī)生有說過,殺人病毒雖然最初是散播在空氣之中,被那殺死的話有可能變成類人,但變成類人後就不會再傳染了,要是與他們呼吸一樣的空氣就有問題,那麼我們大家早就都是類人了!」
「呿,空氣不會傳染,但血液很難說吧?醫(yī)生也說過不能排除血液傳染的可能,或者是……性傳染。搞不好妳這傷風(fēng)敗俗的臭婊,早就自動扳開了雞掰,和對方幹了個爽,嗯嗯,就是那裡,啊啊,高潮啦~」
「誰、誰做過那種事呀!」光聽就讓李雨花漲紅了臉,「而且怎麼可能會和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做呀,我又不是你口中那傷風(fēng)敗俗的臭婊。」
「哈,那麼沒事妳怎會幫著外人說那多好話,怎麼看都有鬼~」
龔風(fēng)靖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垃圾話就少說點吧。想開槍就開槍,無緣無故便對同伴惡言相向,不覺得羞恥嗎?」
「蛤?我有允許你發(fā)表意見嗎,臭雞巴,你覺得這裡有讓你這種雞巴說話的餘地嗎?」
「有啊,因為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真的對準我來開槍,不是說明了你比我更加可疑嗎?要嚇人,射手射腳效果更好吧?為什麼你一直射向不相干的地方?是因為你害怕看到血吧?如果看到的話,就無法再偽裝成人類了,不是嗎?」
「咕──」
對方原先很厲害的嘴,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下,龔風(fēng)靖趁勝追擊。
「雖然褲子不一樣……但我總覺得這個長度,和我們先前在巷弄裡遇到的類人,好像差不多啊。」
「咦。」聽風(fēng)靖這麼一說,李雨花似乎想到了什麼,「安藤先生,你今天巡邏位置,是這個區(qū)塊嗎?」
「不是,又如何?現(xiàn)在自警團可沒有人手,聽到奇怪的聲音,還有見到郵便局點了燈,我不過來看才是不正常的好嗎?有點腦袋應(yīng)該都能夠判斷吧臭婊!你們想聯(lián)合起來栽贓我?」
龔風(fēng)靖笑了一下,接過話說,「雖說現(xiàn)在天色微陰,但要見到郵便局的光不在一定距離內(nèi)仍是不可能的,更別說聽到發(fā)電機運轉(zhuǎn)的聲音,真的很可疑呀……」
「看來你很想死呢,臭雞巴。」安藤飛將食指放到了扳機之上。
龔風(fēng)靖見狀,以指點了點自己的眉心,「這次可要真的瞄準好啊。」
眼見兩邊局勢越發(fā)緊張,李雨花搖了搖頭,「不要啊,風(fēng)靖先生。」
龔風(fēng)靖對她笑了一下,「放心,不會連累妳的。」
說完他跨出一步,又一步,橫著向側(cè)邊走去,更加的靠向牆邊,遠離雨花。
而對方的槍口亦是一直對準他,不可能給他創(chuàng)造脫逃的機會。
風(fēng)靖前進的位置沒有窗,只有一些盆栽擺飾,本意也就不是脫逃的他──偷偷的瞄了一下遠處。
僅僅一瞬,但接收到那目光的乙未完全明白,不如說,從他將槍口拉向自己並往左走的那一刻起,乙未就想到了可以說是完全一樣的事情。
龔風(fēng)靖將安藤飛的注意向右吸引了開來,使他暴露了自己左側(cè)的位置。
距離不過30公尺,在沒有阻礙的情況下,穿過這樣的距離對乙未來說不用一秒。
「上吧!」
龔風(fēng)靖隨手抓了一個放在邊角裝飾用的盆栽,朝著安藤飛槍口甩去。
見狀的安藤扣下扳機。
在子彈向前飛去的同時,一道藍光從安藤飛的左側(cè)劃過。
磅鏮──
子彈擊穿了盆栽,盆栽與裡頭的植物和土受到衝擊散裂開來。
擋的角度不錯,散落的盆栽碎屑向左右擴張,只有泥土向後飛來。
龔風(fēng)靖迅速臥倒在地,任由那些草與土撲到自己身上。
子彈偏移不多,最終卡在了側(cè)邊牆上。
瞄的太高了……如果安藤瞄準的是心臟而不是頭的話,結(jié)果應(yīng)該會有所不同。
不過,無法再擊出第二發(fā)了,比子彈慢、但比退換彈加瞄準擊發(fā)快的乙未壓制住了安藤飛。
拉住他的手臂,讓他痛的放開了槍。
完全看傻的李雨花愣在原地,反倒是當(dāng)事者之一的龔風(fēng)靖率先站起了身,以手抖了抖衣物,抖掉身上的塵土,向著前方安藤飛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啊!妳這臭雞掰毛!滿身齷齪唐味的臭雞掰毛!」正面倒在地上的男子一面掙扎,一面不忘口出惡言。
但這麼做絕對是不明智的,因為壓制技本身就有讓人越掙扎越痛的效果,更別提激怒對方施力而且還是個機人。
雞掰的部份就算了,乙未沒有想法,但汙辱唐國絕對不行。
「風(fēng)靖,乙未可以殺死他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妳這樣下手問和沒問有差別嗎?好啦,輕一點,叫他以後注意點就好。」
龔風(fēng)靖趁這機會收下了對方的槍枝,並從對方腰帶上取下兩顆九七式手榴彈,確認了他沒有再藏什麼武器。
「那個……」平緩下情緒的雨花靠了過來,「安藤先生真的是類人嗎?」
「才不是啊!哈……哈……」剛得到鬆放的安藤飛還來不及喘幾口氣,立刻為自己進行了辯護,「我才不是類人,臭雞巴,臭雞掰,這是污衊!這是你們聯(lián)手設(shè)計的骯髒局面!」
龔風(fēng)靖看了被壓在地上的安藤一眼,「這傢伙是不是不太懂得檢討反省?」
「啊哈哈,本性難移。」李雨花苦笑一下,「不過安藤先生只是嘴巴壞了一點,並不是真的是壞人的!要是沒有他率先在街上巡邏,自警團就不會成立,那麼我們這些不願離開的大咕溪街居民,或許會更早一步的被類人給吃掉,所以……」
真希望他不是類人。
讀懂雨花想法的風(fēng)靖接過話說,「現(xiàn)況無法判定,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猶豫,畢竟如果在場真有類人的話,這個破玩意根本起不到效果,濺起血來就完蛋了。」
伴隨著話語,龔風(fēng)靖翻了一下手中的槍。
這動作加話顯然惹怒了安藤,「什麼破玩意!我大和國的三八式步槍是天下無敵的!才不怕類人那種東西!」
「是是是。」好一個愛國青年,「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少說兩句。」
「啊啊啊啊啊!」
來不及了,因為乙未又加重了施力的力道。
別的不提提和國,那可真的是自尋死路。
「風(fēng)靖,乙未可以殺死他嗎?」
龔風(fēng)靖笑了一下,「別吧,對待沒有兵器的俘虜予重刑,是違反國際公約的,雖然不被揭發(fā)就沒問題。」
「否定,秩序,必須遵守。」
「是吧。」
「肯定。」
乙未再次放鬆了力道。
「呼……呼……」二度獲得喘息的安藤抬起了頭,看向風(fēng)靖,「靜下來看……你好像有點眼熟。」
瞇起眼睛,仔細打量他的行頭,「工兵鏟,和製的!還有大衣裡的那個腰包,和國款式……是工具包嗎?和國士兵,而且一樣是在東部的66師團……難道你是傳說中後勤裡,那個上過前線的──後勤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