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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一手撐臉,神色莊嚴地斜倚在座位上,半張臉被書房窗戶射進來的陽光照亮,像溫和且光明的神祗面容,另外半張臉則壟罩在重重陰霾之中……
他很年輕,前任教皇退位得早,如今這傢伙的年紀大概跟「我」差不多,卻經常擺出一副家長般的模樣來對付我。
我保持單跪姿,直著背脊盯地板。
這位曉徽教廷中最受敬仰的聖者飄出最輕柔善意的話語來:「整條街的攤販、兩條街的陽臺、十幾名輕傷者、二十幾件妨礙風化、一整隊巡守帶傷休假、財物損失二十萬利拉、針對你個人的投訴案件……要我繼續說嗎?」
別說了。
教皇挪動姿勢,手指交握,笑容半黑半白。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你需要帶護衛了?」
「……?!?/div>
「但你每次都還是不帶護衛。」他依然在笑。
我討厭跟屁蟲,尤其是會看著我去辦蠢事的跟屁蟲。
滿教廷只有我這個聖騎士有護衛,還是教皇欽派的,簡直是嫌我不夠落人口實……但無論帶不帶,反正我今天都買不到面膜了。
「你知道什麼叫做丟臉嗎?」教皇對我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困惑表情,語氣依舊輕柔,嘴角邊卻掛著嘲諷。
「……?!挂幌氲骄退阄鞯履莶徽f話,明天開始還是會有一堆人跑來問我面膜配方,或是用「我就說吧」的眼神看我,甚至是保養品公司又來找我……我就只想沉默。
教皇緩緩換了個方向斜倚在座位上,優雅端莊,又開始撐臉?!溉绻野涯阒付橄氯谓袒剩屇忝刻旆笊弦淮蛎婺ぃ瑫曰战掏綍裟昃捅椴既澜鐔??」
我怎麼覺得會被全世界討伐?然後直接把我們當邪教?而且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面膜的事情了,我明明都解釋過那是西德妮要的……
我低頭,彎下背脊,謙卑回應道:「神愛世人,不分種族?!够€他。
教皇的目光掃過天花板,看起來像沒翻成的白眼。
「你在唬爛我?!?/div>
「怎麼會呢?那是我虔誠的信仰之一?!?/div>
「法術公式跟魔法,你偏好哪個?」教皇詭異地轉移了話題。
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我還是邊組織語言,邊緩緩開口,盡量延長思考的時間。
「正如我所說:神愛世人,技術對我來說也不分邊界,各有優缺,我會如我侍奉信仰般,尊敬它們並將它們平等地看待……」
「你知道當你說話變慢時,就代表你在思考組字唬爛人嗎?」
那你就不要問爛問題啊。
我哀聲回答:「請不要想像那麼可怕的事情?!?/div>
「神愛世人嗎?」教皇深吸一口氣,彷彿茅塞頓開大徹大悟?!负?,聽你的。法術師、魔法師各一名,明天開始編入護衛隊,就這樣,退下吧。」
我抬起頭,幾乎都忘了禮節。
「呃,其實我偏好魔法而已……」
「那好,再一名魔法師,總共三名?!?/div>
「等等……」
「也對,不大平衡,就各兩名好了,總共四名?!?/div>
我閉嘴了。
曉徽神在上,總有一天我要丟一頭吸血鬼到你廁所裡。
「你的表情就像在說你要丟什麼糟糕的東西到我房裡一樣。」
「您真是想多了,冕下?!刮医o他一個滿分微笑,並且將面膜散發得更閃亮。
教皇盯著我,用一種深沉的懊悔語氣緩緩說道:
「我有時候真的很想把那個當初招募你進教廷的訓練官找出來——」
「……?!拐宜鰜韼质颤N,先戳瞎然後燒死嗎?
「弄瞎他的眼睛,然後燒死他。」
「……。」你這個惡魔。
退出教皇書房,四張憂愁且同情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護隊隊長帕諾、副隊長帕瓦、隊員桑恩、菜鳥貝里,渾身飄著北方人少見的汗味,髮型狂野,活像剛完成高強度操練,尤其是貝里,他今天的鈕扣又全掉了,用別針代替著。
我看著他們繃緊腿準備起跑的姿態,嘆了一口氣道:「別墊腳尖了,我最近不出門?!挂矝]臉出門了,聽說我被搶走的斗篷又進了拍賣場的壓軸商品中。
我總有一天必定會因為不斷買新斗篷而破產。
護衛隊長帕諾問我道:「聖長,需要我找人幫您代購面膜嗎?」
去他吸血鬼的面膜,不要再提面膜了!
我微笑,維持平時的禮貌形象回答他:「帕諾,你真貼心,我會將你的好意轉達給波特仕女。」
「聖長。」帕諾用激勵的表情看著我說道:「別擔心?!?/div>
擔心什麼?我什麼也不擔心啊,面膜又不是我要的!
「我懂?!古林Z朝我眨眼,彷彿已經看穿我的心思……
我的心臟都要穿孔了,你根本什麼也沒搞懂好嗎?
連教皇殿內路過我們的神職人員們也瞥來「我們懂」的眼神。
「冕下?!?/div>
在第七騎團長離去後,書房的另一道門外傳來聲音,武裝齊全的中年男人開門,沒有侍從通報的詢問,因為從這個門進來的會面在紀錄上不存在?!?/div>
教皇仍然坐在椅上,只給他一個背影,沒有回頭。
「切斯因隊長,許久沒有看到你了,見到你真好?!?/div>
航特.切斯因走來,在椅旁單膝下跪,捧住教皇伸來的手,輕吻權戒。
「我敬愛的聖父,我由衷高興您有好心情,可惜我的工作只會徒增您的憂愁,如果再也沒有任何因素驅使我完成職責,您的喜悅也將是我的喜悅。」
「別貪戀我的喜悅?!菇袒实恼Z氣忽然不悅?!竿V鼓愕墓Ь?,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那是給神的?!?/div>
航特開始說明來意:「我帶來一項新事務徵求您的指引,事關重大,我不認為我能獨自決定。」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教皇轉頭看向這位年紀比自己還大的從屬官,「你有問題、任何指引首先都應該請示你的神,所有的一切都應先歸於祂。政務就算了,現在連驅魔事務都要我插手?」
「……這項事務涉及某位高層,我帶來了證人?!?/div>
「不見。你不僅不懂如何向神說話,連人的也不懂。你是鎮邪手,只有神能干涉你的決定,你也應依照神的原則去信仰祂、遵循祂。」
「我做錯了,冕下?!?/div>
航特本來想跪禮,但想起教皇的性格,他只好又直了膝蓋,並直白地認錯道:「我剛才應該遵於神予我的職責,直接帶隊進來逮捕阿貝爾.薩普特,但我竟然全心全意只顧慮您。我將會謹記您的提醒,注意不要再度疏遠神?!?/div>
「我要見你的證人?!?/div>
航特抬眼,教皇正用能形容為傲慢的表情看著他,並且就這樣維持了約有一分鐘,也不催促。
航特提高音量喊道:「蘭登神官,進來?!?/div>
小門打開了,穿著實習神官服的女孩走進來,跨步大且俐落,身體沒有太多搖晃,不到二十歲,神態肅穆並有著果決的狠厲。
她用的不是點額禮,而是鎮邪手的禮節。
頭不低、眼不挪、背不彎、腳微開、膝微曲。
一拳砸在心口上。
「這是茜茜.蘭登,表身分是神官?!购教卣f。
教皇注視著茜茜起身,他毫無妝點的白長衫卻充滿壓迫力,茜茜在這位長者身上看不見慈祥。教皇繞著她走了一圈,視線紮得她心底湧起伏罪的衝動。
「你向神詢問過了嗎?」教皇問。
「我無時無刻不在心中祈禱,回憶確認我所看……」
「不不不!」教皇厲聲打斷她。
「你有大聲、並拼命地祈禱,向神請示這個職責是否要落到你身上嗎?你所看見的,是你自己去看的,還是神讓你去看的?」
茜茜的牙關忍不住顫抖,並首次認知道這位教皇不是以前那些和藹迂迴的老人們,他不祝福也不安撫,他有的只是對神的虔誠。
「只是因緣巧合,冕下,可能是神對我耳語,所以我才去掀開那個兜帽,並發現難以置信的……」
教皇再度打斷她。
「神對你耳語?」
「是的?!?/div>
「你怎麼會知道那是神的聲音?」
「因為我因此發現了……」
「連我也沒聽過祂的聲音!」
教皇三度打斷茜茜,怒吼讓這個女孩身體劇顫。
他對說謊者的態度尤為憤怒。
「少假借祂的名義,神是沉默的,所以我們才要不斷追求與祂溝通,我就任教皇時祂是沉默的,你掀開那個兜帽前祂也是沉默的!」
淚水充盈茜茜的眼,她面無表情,承受著這可怕的憤怒。
航特靠前幾步,替屬下解圍道:「冕下,蘭登接受職責的時日不久,她聆聽的都是舊任的教皇教誨,如今她終於首次受到您的帶領,她不會再犯錯的?!?/div>
教皇轉身回到書桌,不再看兩人一眼,「只有神不會犯錯,我們只是人,你要請求的是神的原諒,不是我的?!顾匾沃校碜嗣C然。
「晚安,冕下?!购教氐吐暩鎰e,轉身朝小門的方向離開。
茜茜跟上長官,輕巧地關上小門。
等到書房中再也聽不見聲響,教皇從抽屜摸出一張平整的紙,手拿紅木鋼筆沾墨,流暢的字體在他的書寫中流洩,最後,他寫上一個鉅額的數字。
毫不猶豫。
「薩普特聖長?!?/div>
斯奈克.蒙特麥斯手上端著食盤,擋在我面前。
我停下腳步,覺得牙癢癢。
雖然這裡是散播正向力量與守護的曉徽教廷,但大部分武官不太喜歡我,原因除了我長年攻佔「年度最帥聖騎士」以及「最想玷汙的教廷人員」排行榜第一名以外,也有其它正常的原因。
就我心知肚明的部分——
第一:當年的就任莫名其妙。
第二:素行不良,包括勾引(非自願)八歲到八十歲之間的女性(或男性)、藐視教皇殿欽派的護衛隊、貪戀美貌(關於保養的傳聞)等等……無法成為信徒榜樣的劣行。
第三:害人跟女友(或男友)分手(但我根本不知情)。
想到這裡,我最合理的退休姿勢根本就是被罷免……但除了形象問題以外,我沒有大過小錯,也不想要去做會導致我被罷免的事,那還不如當著所有人的面變成鎮邪手的目標。
「聽說您的護衛隊要增加到十人了?而且是兩名魔法師與兩名法術師?」
斯奈克是討厭我的人之一,非常討厭我,他大概是全教廷最討厭我的人了,由於他與屬下關係不錯的原因,他麾下的神職人員通常也不太喜歡我。
順帶一提,我麾下有一些聖騎士與神官也有點……呃,不太與我親近。
「曉徽神保佑您,您今天在商店街的遭遇真是太可怕了,看看您,臉色怎麼會這麼黑,若不是您沒買到……面膜?也許就能幫忙替雕像校色了?!?/div>
曉徽教廷內的雕像大多是純白,而且需要定時清潔漂白,再用一塊純白色的色板當作校準。
「蒙特麥斯聖長又在欺負薩普特聖長了……」我捕捉到這段低語。
明明斯奈克是真的很討厭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對立在別人眼中反而像熟人間的你來我往,甚至被解釋成真正的關心。
「感情真好?!?/div>
看吧!我都不知道他們到底看去哪裡了。
我回敬斯奈克說:「謝謝您的關心,蒙特麥斯聖長,您令我驚訝……難道您真的經常參與雕像校色嗎?真是多才多藝?!?/div>
斯奈克的笑容更深了,深得就像一片漆黑的海溝。
我突然給他一道燦笑,閃得斯奈克眉毛狠狠一抽。
這副面貌唯一的好處就是就算這傢伙再討厭我,我還是能成功刺激他的心跳。
大多神職人員已經習慣我的容貌,不會像一般民眾一樣容易對我趨之若鶩,但他們對我的抗性仍然遠遠落後於我的護衛隊。
斯奈克的嘴角掉下來,變回平時的表情:傲慢而且不悅。
他端著食盤擦著我的肩離去,語氣依然緩慢輕柔。
「我很好,倒是您,祈禱時別總是忘了給膝蓋墊個軟枕……」
他在諷刺我活得嬌生慣養還要裝沒有。
話說回來,斯奈克跟我一樣明明都是騎團長,騎團辦公室有專門的廚房為我們準備飯菜,他卻跟我一樣老是來神職人員的公共餐廳吃飯。我已經不知道他是專門來堵我,還是純粹因為這裡菜色多而來的了。
我從不離開教廷吃飯,原因眾所皆知(就是今天街上的那種事),而且騎團辦公室那裡全是我的部下,比起被一堆熟人注視,我寧願選有一堆神職人員的公共餐廳。
雖然吃飯不是我的必要行為,我還是會按照北方人的時間吃,找我很容易,三餐時段的教廷餐廳裡一定有我。
人族的食物很棒,雖然冰雪大陸的食物沒那麼多樣化,大多都是肉、肉、肉,但我還是很喜歡,畢竟我的「食物」太單一,所以人族菜單對我的吸引力還能維持上許多年。
說到人族菜單,真是懷念教父的手藝……
儘管喜歡,但我每餐吃的量比減肥中的淑女還要少,留下的廚餘超多,還得拿著盤子在自助區轉上幾圈讓人相信我拿了幾趟,而且總是吃不完。
餐廳是自助式的,幫了我很大的忙,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特別注意到我吃了多少量。
「聖長,您怎麼吃這麼少?」做完飯前祈禱後,一名男性醫護神官經過餐桌對面時出聲問道,讓我有種心聲被打槍的感覺。
他說完才發現話溜出口,趕緊補上一個點額禮。
我微笑,用叉子戳了戳盤裡的煎肉和鬆餅。
「我只是不想讓太多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這個吃完我還會再去拿,不用擔心?!谷绻业摹甘澄铩拐娴某霈F了,那才是所有人需要擔心的。
醫護神官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我方圓三公尺內全是空位。
像是想彌補尷尬一樣,他禮貌問道:「請問我能坐這裡嗎?」
我有點受寵若驚,畢竟通常沒有人願意跟我一起用餐。
我對他的長相有點印象但想不起來,所以我看了他的穗帶,非常新,而且是第七騎團的設計,我更受寵若驚了,因為我的部下就算對我有點好感也不會特意親近我。
他是新來的,可能還不熟悉我的風評?
好吧,希望他不會待很久。我給他一個歡迎坐下的邀請手勢。
「你不覺得我這裡冷清的話?!?/div>
醫護神官端著食盤坐到我對面。
他食盤裡的食物堆得老高,有燉猛瑪象鼻肉、燻鮭魚肚、蛋龍煎蛋、烤瘋瘋豬火腿等等……看來他是個食量很大而且對肉食情有獨鍾的人。
噢,我好像想起了新醫護神官的名字,叫啥來著,巴摩?
「你是巴摩?」
「巴摩.渣渣。聖長,您記得我???」他臉上有訝異的喜悅。
當然要記得啊,罰人時講不出名字可是很丟臉的。
「渣渣……獸人姓氏?」冰雪大陸的原住民跟曉徽教廷不太合得來,居然有部族血統的人願意擔任神職人員,真是讓我驚訝。
「是的,我有十六分之一的披索血統,不過外表上的部分一點也沒遺傳到……」神官不好意思地搔搔臉,普通的臉龐雖然掛著無奈的笑容,但誰都會注意到他頭髮的顏色有些偏紅,像獅鬃。
我對他說:「巴摩,如果你遇到困難,記得要讓我知道,好嗎?」
巴摩不是我的直屬部下,如果他因此遭遇了什麼,又沒人向我報告,我很可能從頭到尾都不會知道。
「好、好的……謝謝您!」他快速點頭,用充滿敬畏與感激的眼神看我。
「不客氣?!乖摾泄铝?。
我開始散發面膜、溫柔微笑、侵略對方的眼睛跟精神。
十秒過去了,巴摩無動於衷,甚至還問我是不是有任務要交代給他。
……出現了,有如我護衛隊程度的免疫強人。
雖然這樣講感覺有點像自誇,不過我很確定我的外表用掉了某個老太婆一堆極品模型來混合而成,堪稱祂的絕作——絕不會再做一遍的那種。
太累神了,又傷眼。
我的外表跟使命沒什麼直接的關聯,所以從誕生到現在我都想不透,為什麼那個死老八婆要花這麼多精力在我的外貌上?
為了解決我那堆日常的麻煩,被選拔為護衛的人員全都是「免疫者」,讓我有時候會忍不住去推測護衛們有什麼審美觀殘疾,但他們對美醜的定義卻很正常,又同時不會受我影響。
「聖長……聖長?您在想什麼?」
巴摩仍然沒意識到坐在我身邊應該要坐得多麼「不舒服」,除了要近距離面對我的臉一整頓飯的時間,背後還要承受許多粉絲的刀子目光
巴摩連呼吸都沒亂,神色自若地在用餐。
我為孕育母神的手藝被打槍感到愉快,又同時感到困擾,因為這盤鬆餅才巴掌大,我已經切了它三十次還沒吃掉一半,該拿去倒掉了,而且不想讓人注意到。
我回答道:「我只是在思考今日特製的大鼻角龍肉有多好吃,巴摩,你想去拿一點嗎?」我看向他的盤子,那堆肉幾乎不剩下什麼了。
曉徽神在上,好久沒看見青菜了,希望明天的特製食物是蔬菜,或水果,水果簡直是曉徽神的奇蹟,我不懂這麼棒的東西為什麼在別的地區是小孩的挑食名單第二名……而第一名是青菜,他們真該遭天譴。
巴摩一聽,眼神就亮了,端起盤子離座,興沖沖地去找大鼻角龍肉。
我鬆了一口氣,也準備起身去繞上幾圈然後偷偷倒掉鬆餅……
「讓我猜猜,您今天『又』提早吃過飯了?」斯奈克站在我身後,涼涼地說。
你為什麼每餐都要監視我浪費食物!
「商店街的事情讓我有些沒食慾。」我微笑回應,保持好風度與禮貌。
「您的『食慾』真是『穩定』?!顾鼓慰瞬灰詾槿?。「您總是如此擅長製造『善後工作』,想必已將能接手的人員都訓練得非常之好吧?」
他撇下這一句,端著空空的食盤離去。
我用和善的表情遮掩瞪視的眼神,目送斯奈克離開。都幾歲了,有夠幼稚,不但老是想故意抓包我的不良行為,現在連我的屬下都諷刺進去。
「聖長您與蒙特麥斯聖長的感情真好啊?!股磲醾鱽砹w嘆的語氣。
醫護神官巴摩.渣渣直接誤解了我目送斯奈克的舉動。
努力不讓笑容垮掉或抖動,我回頭面對巴摩,他怎麼又回來了?這次食盤裡裝著一根燉大鼻角龍腳趾,肥嫩多汁、香氣四溢……
不對,他怎麼還吃得下!
我的食量如果能跟巴摩均分,也許斯奈克就會懶得來找我麻煩了。
巴摩在那個巨大的腳趾上灑上一堆香料,看起來是從家鄉自帶的。
「我們只是曾經一同受訓。」除此之外只有負面交情。
「聖長,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聊善後工作……」巴摩有點謹慎地壓低聲音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但如果您打算交接您的工作,我想讓您知道我知情,而且不會說出去。」
「我並沒有要交接……」我靈光一閃。
對?。∥以觞N沒想到?
我可以提早退位啊。
我一直想要用死亡退場反而侷限了其他想法。
認識斯奈克十五年,今天第一次對他有好感。
「謝謝你!巴摩?!?/div>
醫護神官一頭霧水。
「好……不客氣?」
我起身就要走。
「聖長,您的鬆餅——」見我回身要端走那個幾乎還算完整的鬆餅,出身部族的巴摩忍不住說道:「如果您不打算吃完它,可以給我嗎?」
難道巴摩是在擔心糧食不夠?
「巴摩,餐廳還有在供應鬆餅,這盤已經冷掉了?!?/div>
「『我將分食長者的食物,因我要追隨他。』」巴摩憨厚地低聲說,手指焦躁地纏在一起。他說的是披索人的習俗,而且有點擔心我用異樣眼光看他。
「《披索巨石之書》第三章?」我微笑回應他。
巴摩揚眉,耳朵往後動,頭髮像沾了靜電。
我把鬆餅推給他。
「『我將分你我的食,因接受你跟隨我。』」
好了,事不宜遲,今晚就來布置退休姿勢!
阿貝爾.薩普特跨著大風般的步伐走了,四米外的四個護衛已經早早用完餐,整齊劃一地又跟在了聖騎士長的屁股後面,變成了巴摩經常聽聞的奇特景觀。
遠處傳來不可置信的低語:薩普特聖長竟然開始把屬下當成廚餘桶。
巴摩.渣渣呆在桌旁,一頭霧水卻又喜悅難言。
「阿媽,他們都亂講,我明明有個好長官……」
安安明天(今天早上)要出門出去外宿半個星期
我彷彿得了戒斷癥一樣渾身焦躁
本來想挑戰一日或兩日一章《阿貝爾》
看來得暫時中斷惹
現在趕緊貼一章給你們
省著吃啊乖(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