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本篇之前建議先看審判
因為這篇算是補完審判的故事。
(如果是對BL題材有興趣的話,
呈現(xiàn)的和這篇是不同的愛情...如果那算愛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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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番外篇—如果可以重來
那是迦涅爾十幾歲時的事情,他在森林採集草藥時,看見了一個男孩。
男孩有著一張非常漂亮的臉孔,但是眼神卻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從身上的華美衣裝來看,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孩吧?對於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單獨出現(xiàn)在森林中,他感到有些擔心,於是迦涅爾便走到男孩的身邊。
「小朋友,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呢?」迦涅爾關心地詢問道。
不過男孩卻不發(fā)一語,只是用非常戒備的眼神直盯著他。
「是和家人走散了嗎?我?guī)慊爻茄e好不好?」基於待人處事的直覺,迦涅爾覺得男孩似乎不會願意讓他把他送回家去,畢竟富貴人家裡,往往有些複雜的因素是外人從光鮮的外表下不能看透的,但是要他把這麼小的孩子留在森林裡,他也做不到,送他回到城裡至少也比在野外安全。
男孩一直看著迦涅爾那如水般清澈的雙眼,像是想從中確認迦涅爾的心思
。
許久之後男孩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不想回家。」
「我不想回家。」
清脆的童音,吐出的話語卻是那樣的沉重。
「那裡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那裡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男孩張了張口似乎還有話要說,卻忽然倒了下去。
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迦涅爾抱住了男孩的身體,所以男孩才沒有因此撞到地面,這時迦涅爾才注意到,男孩正在發(fā)燒,那樣的熱度甚至透過了布料傳到他的手上。
沒有遲疑地,迦涅爾立刻抱著男孩離開了森林,回到自己的家中,並找了醫(yī)生過來替男孩診療。
醫(yī)生的診斷結果讓向來溫和的迦涅爾也不禁臉色變了變,那麼小的孩子,居然有人忍心這麼對他……迦涅爾跟醫(yī)生道謝並且付了診金之後,便請醫(yī)生回去了,他一直守在男孩的床邊,直到男孩清醒過來為止。
男孩清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陌生的地方,不過後來看到加涅爾,還有自己身上的感覺,他大概也猜測出是怎麼回事了。
「你看到我的傷了?」
「嗯。」迦涅爾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言語。
接著便是一陣有些尷尬的沉默,最終還是迦涅爾先行打破了靜默的狀態(tài)。
「我的名字是迦涅爾。你如果不想回家的話,可以先住在這裡,想走的話也隨時都可以離開。不用擔心我家人的事情,因為我是一個人住;不過我還是學生,白天要上課,所以大概下午才會回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留下來。」近乎霸道的口吻,但是從男孩口中吐出卻沒有絲毫違和感,好像他天生就應該是號令天下的人。
於是迦涅爾和男孩的共同生活就這麼開始了。
迦涅爾不在家時,也準許男孩可以在他的書房唸書,那是因為迦涅爾發(fā)現(xiàn)男孩非常地聰明,認識的字彙和心理成熟度超出了同齡人許多,所以也就讓他自由地看書。
從迦涅爾書房裡擺放的眾多法學類書籍,以及迦涅爾回家時尚未換下的學生制服來看,男孩可以肯定迦涅爾必然是法學院的學生,而且從他日常生活的種種行為舉止觀察,幾乎可以預見迦涅爾未來必定會成為一位優(yōu)秀的司法人員。
但儘管是如此,男孩卻始終不願意告訴迦涅爾他的名字,而迦涅爾也沒有追問過;如果男孩不想告訴他的話,那麼就不要問吧,這是迦涅爾和男孩之間的默契,除此之外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就像是兄弟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比兄弟還要親近。
然而有一天男孩卻忽然消失了,什麼訊息都沒有留下,迦涅爾著急地四處找尋了許久,忽然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地攤坐在地上。
「終於還是到了分開的時候嗎?畢竟他還是有他自己的家啊……」
男孩消失的原因迦涅爾並不十分明白,但是卻也能夠推知一二,男孩來自貴族家庭這一點幾乎是可以肯定的,那樣的性格,不會是從普通的富貴人家教養(yǎng)出來的,何況他又是個男孩子,就算不是嫡子,也是將來會繼承其他小貴族身份的人,跟他這個平民百姓是不一樣的。
那是他們無法跨越的藩籬。
但就算是如此,迦涅爾卻始終讓男孩的房間維持原樣,或許是為了紀念,或許是心中還期盼著和男孩再次見面。
不過迦涅爾與男孩再度見面時已經(jīng)是許多年後了……
男孩確實是如同迦涅爾所想的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作為一個不受父王重視的第五王子,他沒有度過任何愉快的日子,四個哥哥經(jīng)常藉故找他麻煩,就連兩個弟弟也都看不起他,唯一疼愛他的母妃卻因體弱多病,早早地就過世了,所以他可以說是從未體驗過所謂的親情溫暖。
因此迦涅爾的溫柔,對年幼的他而言簡直就是救贖,將他從孤獨的黑暗中拉出,告訴他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需要他的,這也讓本來對王位不感興趣——或者說是不敢奢望的男孩開始奮發(fā)圖強,他小心翼翼地隱藏鋒芒,暗中在朝廷裡培養(yǎng)出自己的勢力,等到時機成熟時再除掉他的幾個兄弟們——
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幾個年長王儲自相殘殺導致的後果,其實背後都出於男孩的策劃,最後他成功地在僅僅十六歲時就逼退了年邁的國王登上了王位,卻是踩踏著無數(shù)的屍體和鮮血推砌成的臺階所得來的。
也許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不再是迦涅爾當初認識的男孩了,所以多年以後迦涅爾沒有認出他,他也沒有怨怪的意思,因為他改變了,而且並不僅僅是外表而已;他知道那時候他幾乎快要走向瘋狂的道路,如果不是那個時候遇見了那一位和他年紀相若的奇妙少年,也許他連最後的理智都不會剩下。
那是他十七歲時的事情吧?成為國王沒有多久的他,偶爾也會對於繁重的政事感到喘不過氣,所以散步便成為他休閒的習慣之一,也是因為他散步時習慣自己一個人,他才有機會見到那位少年。
波平如鏡的湖畔,站立著一位最多比他小一兩歲的少年,那位少年有著一頭在這國家裡十分常見的淡紫色長髮,以及一雙有如紫色琉璃的眼瞳——在這個國家裡也是相當平常的;比尋常人略微白皙的肌膚讓那位少年顯得有些纖弱。
少年似乎沒有察覺到旁人的到來,仍舊自顧自地唱著歌,那乾淨的歌聲像是可以把所有的煩憂都洗淨一般,聽到的人心境都會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所以他並沒有打擾少年的歌唱,直到少年演唱完畢,他才開口搭話。
「你唱得真好。這是什麼歌?」
「不知道,只是以前爺爺教我唱的歌。」少年老實地回答道,「不過,爺爺說過,只有心情很不快樂的人聽到才會覺得特別好聽,不然對普通的人來說,這也只是比較能讓人放鬆的歌曲而已。你,難道很不快樂嗎?」
他無語了,被人如此直接地點出心事,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如果不是因為少年的表情完全沒有惡意,他幾乎覺得少年是故意挑釁他。
「我說中了嗎?那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有煩惱的。如果你想聽我唱歌的話,可以來找我,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在這裡。」少年微笑著,那不帶半分惡意的笑容,讓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卻又對那樣輕飄飄的態(tài)度有些莫名的惱火。
不過從那之後他就經(jīng)常去找那位少年,他並沒有告訴少年他的身分是國王,而少年也從未過問過他的事,儘管他們偶爾會聊天,也都是聊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他們都很謹慎地不去探問對方的私事。
這樣的平穩(wěn)持續(xù)了數(shù)年之久。
直到有一天他終於決定跟已經(jīng)成長為青年的少年告白時,卻被冷冷地拒絕了,他才透露了自己的身分。
「跟我走吧!梅特,我是認真的,我希望能娶你為后,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不能。」青年拒絕了,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
「至少你該給我一個理由吧?你明明就不討厭我,甚至算是喜歡我的吧?」他知道他對青年而言是特別的,否則以青年的冷淡個性,絕對不會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來拜訪,「是因為我是國王嗎?我國歷史上並不是沒有男后的例子,也並不是說不能立貴族子弟為皇儲,你是在顧忌什麼?」
「是我不能,不是你不好。」青年這麼說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全名,梅特只是中間名而已,我的全名是狄卡勒?梅特?格里恩,所以我不能……」
他憤怒地揪住了青年的衣領,「為什麼,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你說啊!神官長!」神官任期中本來就不能結婚且要保持貞潔,何況是終生任職的神官長,沒有認出青年並不是因為他的愚蠢,而是因為神官長在主持各類祭典時,那身典禮用的服裝幾乎是包得密不透風,而且還隔著帳幕,所以若是他能認出青年,反而是奇事一樁。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那憤怒的年輕國王。
良久,他才再度開口。
「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如果揍我可以讓你消氣,你就揍吧。」青年靜靜地闔上了雙眼。
「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如果揍我可以讓你消氣,你就揍吧。」青年靜靜地闔上了雙眼。
年輕的王舉起了手,卻遲遲沒有揮下去,最終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如果你不是神官長的話,我真想殺死你。」
「我很快就不會是了。」青年這麼說道,「到時候你就可以殺死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不解地開口,卻被青年突如其來的吻給嚇了一
大跳。
「雖然也許是無意的,但是你喜歡上我是事實,而我其實也喜歡你……雖然我沒有把身體交給你,但是心中早已背棄了神明,我是不可能再做神官的了。」青年望著國王,那雙眼裡沉澱了許多複雜的思緒。
「那麼,為什麼你不能嫁給我?」他不懂,也無法理解,這一切對他而言都太過衝擊,彷彿有種非現(xiàn)實的感覺。
「我已經(jīng)背棄神明在先,所以更不能嫁給你,你就殺死我吧。算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一點補償……」青年淡然地笑著,眼裡沒有淚水可是那雙眼卻像是在哭泣一般,充盈著哀傷的心緒。
因為種種理由他走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他親手用殘酷的手段殺死了梅特——那個他曾經(jīng)深愛的青年;並且也因此逼瘋了,那個同樣是他內(nèi)心無比重視的人——審判長迦涅爾。
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呢?
也許沒有人能夠做出一個完美的回答。
「吶,梅特,你會後悔遇見我嗎?」
年輕的國王對著那製作精美的人頭標本這麼說道,赫然一看簡直就好像梅特還活著一樣,標本的皮膚也確確實實是梅特的皮,裡面支撐的骨骸也的確是梅特的頭骨,而不是另外製作的支架,他可是花了不少時間和金錢才找到一個願意製作人頭標本的的工匠,那雙紫色琉璃的眼珠,製作的尤為精巧,雖然是沒有生命的玻璃珠,在工匠的巧手之下,卻是栩栩如生。
梅特當然不可能回應,他愛憐地撫摸著梅特淡紫色的長髮,爾後轉頭看了看一旁對此毫無情緒反應的迦涅爾。
「如果你能復原就好了……就算在這種狀況下得到你的人,我也不會覺得快樂。」國王對著迦涅爾這麼說道,在迦涅爾的額間輕輕地印下一吻,「在這裡等我回來。」迦涅爾乖巧地點了點頭。
說完國王便走了出去,房間裡只餘下被製作成人頭標本的梅特和失去情感的迦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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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唸:
這篇算是把之前沒有交代清楚的部份,
完整地描述出來,
迦涅爾和梅特這兩人,
其實都是王所深愛的對象。
儘管最後的結局是有缺憾的,
但是他們的感情也確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