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在2017年11月20日再現
卡洛特在天之蛇姆拉迪亞的戰鬥中被捲入爆炸,創受重創而昏迷。
全身都……灼熱,眼前白茫茫一片。我仍記得最後的畫面,烏納帶著我突擊天之蛇的下巴,此時發生了意料外的白色光流爆炸。
我被爆炸吞沒了,恐怕烏納也……希望被帶在一起亞茵小姐和菲娃沒事兒吧……
儘管感受到體內的高溫,空氣卻冰冷無比,體力和意識正隨著時間一同流失。這是死亡前的預兆,過一會就會從鳳凰神殿恢復過來吧。
又搞砸了,心裡禁不住一陣內疚,又一次讓隊長失望了,他不會說出口,可是我忍不住猜想他的想法:卡洛特阿,果然不是適合的小隊成員阿。
哈哈,曙葉大概不會這樣去想的吧,不過果然還是會有點害怕阿……
…………
總覺得,要撐不下去了嘎,彷彿靈魂正被虛無吸引,舒服得叫人放鬆下來,更能聽到慫恿自己該好好休息的低語。
反正會被復活過來的,既然如此,在這裡……就……
……「────!」
……什麼聲音?這感覺……似曾相識,他在說著什麼……?
聲音逐漸清晰,視野由白轉黑,灼熱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腹部傳來像被貫穿數次後的劇痛,唯一不變的是身體依舊無法動彈半分。
聽見的聲音變得具體,包括自己虛弱而無意識的喘氣聲在內,全都像直接湧進靈魂的耳朵中一樣清楚。
「撐著點,夥伴,馬上就到『醫騎長』那兒了!
你沒事的,撐著點!我不許你就這樣死去!」
一名聽起來比我年輕的男人喝令道,溫暖但陌生的觸感從我那被緊緊抓住的手掌傳來。
這男人說的是我?他是誰?夥伴……從來沒人這樣稱呼我過,他是……醫院的人嗎?我被送到了阿斯嘉特的醫院了?不……感覺都不像……有點害怕…………隊長,隊長他在哪?
我無聲的疑問自然沒得到回答,輕輕的搖晃和空氣流動,讓我感覺到自己正躺在車上被推著疾走,跟醫院中的病床車如出一轍。
在那之後,聲音和觸感模糊,意識則仍保持清晰,時間在黑暗中流動著。
直到聽到了簡單有力的宣告:
「『他』沒救了。」
雖然當下我沒有身體,但意識上還是不禁吸了口氣。
作出宣告的不是最初的男子,而是更為穩重的男性聲線,說出我即將死亡的事實時,不帶一絲情感,像是同樣情景已見識到不再有感受一樣。
從前一段聽來,這人應該是『醫騎長』,可以想像是一名德高望重的人。
接著他不知對著誰更詳細地說明:「貫穿他腹部的箭一共三發,那種箭本身的威力眾所周知,更不說上面附加了邪惡且強大的魔法。」
……咦,我受到的是龍的傷害,以及爆炸的傷害吧……?箭傷是怎麼回事……
「事情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沒想到還會再次面對這種魔法。想要淨化這種魔法,就算是總動員也得耗上三天作準備,但問題的重點根本不在這。」
「我們已經用上所有目前能做的治療手段,也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要好好照顧的話,作準備的三天內,正常人是不會有任何惡化的可能性。『他』則是特例中的特例。」
「說到這份上,能明白老夫所說的嗎?『他』受到的攻擊和魔法不是偶然,而是策劃過的行動,世上已經不存在任何將『他』拯救的辦法了。」
「妳跟『他』一同二十多年了,希望妳能停止自欺欺人的想法,放棄『他』吧,這樣的話,老夫保證『他』會沒有痛苦地、靜靜地休眠。」
在醫騎長踏步離開之前,他使用嚴肅的語氣:「請別心存妄想,大小姐,老夫代將軍發話,眼下已容不得妳的任性了,老夫也會對小少爺說同樣的話。」
「只要你們都聽話,老夫保證『他』的葬禮都會如你們所期望的進行;
「否則……」
醫騎長沒把話說完,就出現門閉上的聲音,在黑暗中回響,最後四周沉寂下來。
我胸口像是梗住一樣不舒服。剛才的說話讓我一頭霧水,大致理解的是:『他』──聽起來像是我──受到了沒法治癒的重傷,即將要被放棄了。
但從醫騎長的說法聽來,『他』的身分十分特殊,除此之外還有兩名人物:大小姐,和小少爺,我想現在試圖探究他們的身分是不會得出結論的。
那麼,由最根本的開始吧:這一段,是夢?還是記憶?屬於誰的?發生在哪裡?發生在什麼時候?是有著某種含意的體驗?
可惜的是,沒有足夠讓我判明所有事實的線索,確定的是,這裡不是現代,也不是阿斯嘉特,因為只要住在阿斯嘉特,都絕對會知道紅雀擁有的生命復活能力。
而目前而言,說這是屬於我的回憶最能夠說服我,我不認為夢能夠這麼具體,也不認為別人的回憶能夠讓我清晰地看見,只能認為是過去的我發生過的事了。
那麼,是我因詛咒而變成狼人前的事嗎……?
……不,雖然聽起來像是正確答案,但剛才醫護長也說了:『妳跟「他」一同二十多年了』。
以我所知,我變成狼人之前的人類年齡大約是十六到十八歲左右,時間長度沒法對上,也就是說,這段不是我變成狼人之前的……回……憶──
想到這裡時,
突然一股侵襲全身的惡寒及頭裂一般的痛楚強行阻止我繼續深思,
我像是溺水一樣抽搐,腦袋中一片花白,錐腦刺疼讓我返回現實。
全身的灼燒感回來了,伴隨著足以讓人昏厥的骨折、內傷,呼吸無比艱難和紊亂,口腔中因我無意識的哀嚎而湧血。
身體不受控制地在繃帶的束縛中掙扎,思緒也沒從痛苦中恢復過來,
直到聽到熟悉的喚聲:「……洛特,卡洛特!」
……
「……隊……長……」
我冷靜下來後,再度陷入黑暗的昏迷,這回再也沒有奇怪的體驗了。
*
待續,直到記憶補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