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這樣啊……」陷入憂鬱的不只張蕓允,還有秘書,她勉強保持著笑容:「希望蕓允讀書順利,將來還可以回來公司上班。」
「我會盡快調人手給妳。」秘書在聽到她即將離職的消息,瞬間像是老了十歲,我現在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深怕下秒她也想辭職:「我會替她安排補習班做出國讀書的準備……妳覺得,蕓允得花多久時間?」
「三個月。」秘書非常肯定說著。
「我看大多數人都得準備一年?」
「總經理,您也知道蕓允的學習能力很強,會問我這句話,代表您心裡早有個底,只是想確認一下吧。」她笑一笑,還是很難過:「三個月就可以了,她之後得考TOEFL跟GMAT吧?您擔心她這方面不行嗎?」
「嗯。」
「那可以放心,這幾個月我有放手讓蕓允去整理國外傳來的資料,雖然她無權處理,可是聽說讀寫沒太大障礙,幫了我很大的忙,只差再修補一些缺失就沒問題了,我相信考試難不倒她,只是一開始會很辛苦。」
「聽妳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我們為她的事情沉默許久,秘書非常疼張蕓允,就像帶親生女兒一樣,我突然有些好奇:「妳喜歡張蕓允嗎?」
「嗯?她是不錯的孩子。」秘書說完先是停頓:「總經理,您是想問……」
「為什麼我好好養卻養歪了?妳跟她相處卻沒問題?」
這件事情我真的很在意,她小時候莫名其妙喜歡上我,就做了那件事情,回來後我雖然很生氣搧了一巴掌趕她回去,人卻不肯走,就這樣黏著我黏到現在快一年過去,我不只習慣了,還整個順其自然下去。
「嗯……您總是有很多超乎常人的舉動,所以我可能無法替您解惑。」秘書一臉尷尬:「總經理,您大概哪時候會調派人手?」
「今天就找,最慢後天。」
「好的。」她點點頭,沉默半晌:「蕓允還會回來吧?」
「我在這,她想跑哪去?」
我一個挑眉,秘書露出微笑。
「也是。」
她出去之後,我轉頭看一下躲在椅子後面的張蕓允。她今天眼睛都紅通通的,讓人看了不捨:「別揉了,如果真的難過就哭出來,不要一直傷害自己的眼睛。」
「哭出來又沒有用!」她咕噥著:「秘書長人很好……想到要跟她掰掰就很難過,搞不好下次回來,她已經退休不幹了……」
「退個頭,我都忙成這樣還會讓自己更忙嗎?」
張蕓允不大開心的皺眉,就往我的大腿上鑽過來。
這天,我沒有讓秘書一直待在辦公室,而公司裡也沒人知道,張蕓允一直躲在我的辦公桌下面發呆,時而眼睛濕潤時而無神,直到下班後,我特地帶她去之前跟牧澤武一起去的高級飯店吃飯,她還是悶悶不樂。
「振作點。」我說著。
「等明天啦……今天就讓我難過一下,當時離開妳,我可是傷心了整整七天才釋懷耶。」她悶悶不樂用湯匙切丸子,我扯扯嘴角,吃人的還傷心?張蕓允終於將丸子撈起來吃掉:「牧澤武沒問題嗎?他不是跟部門的人聚餐,會不會被吃掉呀?」
「不會的,現在那裡由我信任的主管負責,那些人不會像之前失控。」
「喔……」
又是一顆丸子被切成兩半。
「牧沉……所以,妳是打算讓我去美國嗎?」
「美國或是德國。」我說著,夾一片牛肉給她吃:「美國最基礎準備是TOEFL跟GMAT,如果不要TOEFL沒關係,但是申請商學院幾乎會看GMAT的成績;而德國則是IELTS,看妳決定要去哪裡,就選擇哪個。」
「這樣看來,我是不是選德國比較好。」她漫不經心用湯匙戳牛肉:「有要求德語嗎?應該有吧。」
「我替妳找的沒有要求,但如果有,會是加分作用。」我說著:「美國跟德國,我希望妳選後者,前者的分數雖然高、排行也前面,但是獨立性來說,在德國妳比較能自己成長。」
而且,那裡也是牧澤武的家鄉,我打算讓她跟二哥家走比較近,這樣將來我死了,她還有地方可以依靠,也有人作伴。
「感覺沒什麼差,去國外不是都要自立自強嗎?」張蕓允吃掉牛肉後眼睛一亮,我看著她夾走盤子的另一塊牛肉。
「不一樣,美國學校多數會主動關心學生的生活狀況,但是德國不同,一定得自立自強,牧澤武的個性就是這樣磨出來的,只是在這不管用。」我清清喉嚨,知道自己說的這句非常沒說服力:「別看他那副樣子,在德國他十六歲就自己搬出去住了。」
「我十六歲才剛被妳撿回來呢。」她咬著筷子,夾走我盤子最後一塊肉之後,自己拿起菜單做加點。
「為了不耽擱到時間,妳盡可能今天決定好,方便我找補習班,還有別太勉強自己——」
「要注意好身體狀況,記得休息?我知道啦!牧沉,妳怎麼一天到晚都在擔心我的身體狀況?我的確曾經讀書讀到吐血,但是因為那時候的情況跟現在不一樣,那時的我很笨,如果沒有考上大學就等於要多浪費一年的時間,我不想再多等一年,才拼成那樣!」
「那妳……」
「吼——都答應妳不會了!」張蕓允翻了白眼:「我不是小孩子了!牧沉,我可是妳老婆!身體健康強壯的女漢子!才不是什麼弱不禁風的小貓小鳥小殺小的軟綿綿動物!」
「因為妳是小蘋果。」
她瞬間一臉嗆到:「牧沉,妳為什麼那麼喜歡叫我小蘋果?」
「因為妳小時候動不動就會臉紅,生氣會、害羞也會。」我說著,現在想想當時的她真可愛,三不五時臉就紅紅的啊啊大叫自己逃跑,現在頂多稍微紅一下,很快就冷靜下來。
「吼!那如果是臉色發青呢!」
「小青椒?」我在她臉色變時改口:「青蘋果。」
「算了,妳真的是……如果是別人,早就翻妳白眼了,不過我是妳老婆,就勉強接受青蘋果這個說法!」
「嗯。」我繼續吃飯,發現她非常認真看著我時,挑眉。
「牧沉,妳完全不會介意說,我喊妳老公還是老婆嗎?妳不會討厭,不會不喜歡?」
「不討厭,也不會不喜歡。」
「那如果別人這樣喊妳呢?妳是不是也就隨便他了?」張蕓允難得露出緊張神情,我笑一笑,她臉紅了。
「這世界上,就只有妳敢纏著我。」還有那男人,但過去式沒有算入的必要:「蕓允,我這生已經再也擠不出任何一滴愛,去喜歡下一個人;就只有妳有辦法在灌輸給我愛時,也令我枯萎的心再次甦醒,所以除了妳之外的人,不愛就是不愛,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只有妳,我不討厭。」
「呃——啊!牧沉,妳剛剛是不是對我說情話!」張蕓允非常誇張的瞪大眼睛:「牧沉!」
「是嗎?」我只是把想法說出來。
「喔天啊喔天啊喔喔喔我怎麼沒有錄音啊!大神木居然說情話耶!牧沉開花了!天啊大木頭開花要下紅雨了,天啊天啊!我要把剛剛那句話寫下來永遠記著!天啊!」
她會不會太激動了。
「寫下來!」
張蕓允從自己包包裡翻出小手冊,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筆記,前面寫了一堆東西,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空白處,聲音有些哭求著;「牧沉拜託妳寫下來給我,剛剛說的那句話!剛剛說的那一串情話,寫給我,拜託!當作新婚禮物!」
「嗯?」她比我想像中激動,居然提出這個要求。
握著筆,回想一下開始寫,將筆記本還給她時,張蕓允淚水汪汪緊緊抱著筆記本親好幾下,露出憨憨的傻笑。
我單手托腮欣賞她的喜悅,嘴角上揚。
這傢伙吸引我的特質,就是她的愛單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