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花從柱子中分離出來。
沈離隨意拖離她的視線,當下她確實用了妖力搜尋沈離的位置,但是沈離的妖氣完全斷了蹤跡,這個隱藏快又準,沒有留下一絲絲的線索,搜尋幾次未果之後只好朝其他方向搜尋。好在她有紀錄沈離的步伐與聲音,只是浪費了很多時間。
最後還是察尉打電話給她才趕過來碰碰運氣,她在心底默默祈禱最好這場騷動跟沈離有關係。
大廳外面依然有人圍觀,風無花半推半擠總算衝到封鎖線外面,察尉一看到她便直接把她接進來,然後說明一下他們在這裡看到的狀況。
椅子上坐了好幾個男女,他們都臉色蒼白地倒在那裡,像是一群跑完馬拉松累倒的人們,幾名察尉在他們的旁邊紀錄,有的用儀器記錄儀下空氣的妖氣濃度。地上一片狼藉,有掃把有鞋子有滅火器還有各式各樣被砸爛的罐子之類的。
「我們來的時候他們正互相毆打,有些有很嚴重的傷口,我們已經讓他們去醫院了。」
風無花在沈離待久了,這等氣息他是很熟悉的,癟起嘴說:「果然是沈離在這裡搞鬼。」
察尉又說:「無花,我們調查所有的包廂,有地方我想請妳來看看。」
他們一路到三樓,樓梯間也是慘兮兮,供應的食物飲料灑了一地,地上又是地毯絨布,完完全全被染色染味道,欄桿、地板全都因為攻擊有凹洞破碎,風無花位老闆默哀,這等翻修要花不少錢。
在三樓樓梯口的時候風無花就聞到一股腥味,她皺著眉頭摀住鼻子,隨著察尉上樓,他們在其中一個包廂前停下,發現裡面竟是一整片的紅色紅色跟紅色。
整間包廂幾乎都被漆上一層,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已經氧化乾涸,幾名察尉在裡面採樣,包廂桌子上一整堆的新鮮肉塊,有些還在緩緩跳動。這些都已經被察尉扣下包裝起來,他們會給人類警察通知這些內臟的化驗結果。
風無花臉色發青,還是強作鎮定地問:「人呢?」
「我們到的時候只有一個人。」
察尉將風無花領到另外一間包廂,這是他們跟後來匆匆趕來的老闆借的,這裡是放置乾淨證物的地方,當然包含了他們打開那間血淋淋包廂之後看到的唯一一個證人。
看那個長相輪廓,風無花認出他是冰山所說的邱牧師。
因為發現的時候全身是血汙,目前不方便幫他清洗,只是先讓他全身脫光在給他毯子坐著而已。
風無花靠近的時候邱牧師一動也不動。
「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意識清楚,但是對我們沒有任何反應。」
邱牧師臉頰凹陷,面色蠟黃陰沉,嘴巴微開隨時把口水滴出來,眼神完全沒有焦距,眼白也黃濁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嘴角邊沾著深淺不一的血漬。
風無花想到他是極樂伊甸的創始人,那麼吃人肉的主意也是他出的,隔壁包廂的那堆肉他多少有沾上一些吧!風無花曉得吃人肉的基本知識,妖怪的組成本就不是血肉,自然對於病毒細菌免疫,人類想仿效只不過是東施效顰。
發自內心的,風無花心裡不同情邱牧師。
「看看能不能讓他恢復能對話的狀態吧!如果他醒了我們會很有進展的。」
「當然,我們也是這麼想的。」
結果到了這裡也沒見到沈離本人,風無花繼續貼地探查,但幾次未果之後風無花越來越急,他的殺生特權沒有被剝奪,萬一沈離在監察外做出甚麼事來風無花沒在場一定會被究責,可是沈離的位置難以捉摸,風無花急得跳腳,只想快點見到人影。
「無花!快過來!」
包廂裡頭察尉出來叫著,看起來有什麼很緊急的事情。
「妳看!」
風無花一起往包廂裡去,所有採樣的察尉正為在邱牧師旁邊七嘴八舌地討論什麼,見到風無花來了,其中一個把手上的東西交給風無花。
東西交到手上,是一張名片。
是他們早上去過的那家麵包店。
風無花翻到背面,名片背面寫著:我在這裡。
「是沈離……」風無花氣得把名片扔在地上,妖力催動,風無花的身體化為灰色,從腳開始迅速融入地板後的鋼筋水泥。
風無花再度腳踏實地的時候已經在麵包店的內部了,這裡備查為封鎖起來,目前處於封閉的狀態,連門窗都被封死了,原本明亮的麵包店現在一片漆黑。
風無花試探道:「離先生,我已經到了,您還想玩什麼把戲?」
店內依然寂靜無聲。
風無花再次朗聲道:「沈離,別藏了!你知道刻意擺脫我也算藐視法律,我可以提交在報告上的!」
店內迴盪著風無花的聲音,細碎的風聲與通風口內的聲音引起了風無花的注意,他著手調查之後不過是些小蟲遊蕩,搜索了這整棟大樓竟是沒有任何要找的人在內。
被耍了!
風無花略為惱怒,打算往其他地方偵查。她才剛剛蹲下身去觸碰地板,馬上就有一道白光噴射出來,此光削過風無花的眼角,帶出了一絲絲的血紅。風無花仰頭看個清楚,那白光的圓形是一枚十元硬幣,現在正穩穩插在天花板上。
抹抹臉上的小傷口,風無花往廟包店除非內探看,偷偷地開了燈,裡面早些被他們翻出來的肉塊包裹已經被收走了,上面有察尉留下來的紀錄,但是紀錄上卻有被惡作劇般撕毀亂畫的痕跡。
再度開啟冰箱,那顆頭顱不在了,風無花還是係找裡面的夾層,雖有些許味道瀰漫還是能夠忍受。
從冰箱深處,她探到了一個金屬把手。
風無花原本就用妖力探查,這個金屬把手是藏在後面的,連察尉都不見得能搜到。獲得線索的風無花大喜,把冰箱翻倒推開之後,她直接將金屬把手處給刨開,稍微摸了下周圍門的位置,風無花索性把整面擋住的都給翹出,總算得以把門開起來。
門後通往地下,周圍牆壁斑駁,看起來竟像是剛鑿好的。
沈離不太可能有這種破壞力,唯一的可能就是金未姬造成的,如果情況更糟會有連冰山都不知道的人物在裡面,風無花深呼吸一輪,就算知道這是陷阱她仍然往前邁步。
地下室看起來深不見底,但是卻意外的短,不到兩樓就到底了。底部的門跟上面的一樣,有個金色的門把。
風無花準備好手上的妖氣,瞬間開門之後她立刻架起手勢警戒。
啪一聲,眼前一道光打下來,光中坐著一個火辣辣的女人。
「歡迎,妳就是風獅風無花嗎?」沒等風無花答應,金未姬又說:「哎呀!反正會找到這裡來的就只有妳了,坐吧!我們兩個女人好好聊聊。」
「沈離呢?」
「歐,別這麼猴急,離先生是我們的偶像,我很忌妒妳總是能在他身邊呢!」
「妳為什麼要引我過來?」
「唉呦我的小妹妹啊!姐姐請妳坐,妳就坐,坐穩了我再告訴妳怎麼樣?」
「不必了,我站著聽就好。」
金未姬攤手,自己坐下來。從胸罩之間把字條拿出來,「我問妳,妳知道啞吧花嗎?」
「……不知道。」
「嗯,啞吧花呢,就是不會說話的花妖,跟魂花那種噁心的東西不一樣,啞巴花是很漂亮的,而且還能拿來美白保養,超棒的一個美顏聖品喔!」
相比於金未姬興奮的狀態,風無花對美容保養顯得無感,說:「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金未姬一臉嫌棄的模樣說:「看妳的德行就知道妳一點都不懂得保養,不過呢,啞巴花以前有很多,現在幾乎都沒有了,但只有一個地方還保留著啞巴花,據說是以前風獅老爺保留下來的地方。」
「啞巴花現在已經被列為管制,除非議員等級不然誰都不可能拿到。」
「妳果然知道啞巴花的事情。」金未姬瞇起眼睛,笑得很燦爛。
風無花沒有動搖,回答:「那又怎樣,妳找我來不是已經確定我知道啞巴花的事情了?」
「嘿嘿,我還以為妳跟風老爺一樣是個古板的小屁孩,結果還挺細心的嘛!」
風無花沒回應,有點不滿地望著她。
「妳就簡單說出來,我們剛好幫助彼此,我也可以跟上面報告了。」
「妳想要啞巴花做什麼?」
「嗯,製藥?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上面的人要啞巴花做什麼。」
「啞巴花能製藥?」
「欸?妳不知道嗎?」
聽她這麼一說,風無花停下來思考。啞巴花確實如金未姬稱讚的一樣可以美白保養,但啞巴花充其量只是外服用,不要說製藥了,就連吃進去對妖怪來說也有巨大危險,這也是啞巴花被管制的原因。
風無花架勢一出,妖氣立刻運功上身,四周開始蠢蠢欲動,「如果妳們要拿來製毒,就算我知道啞巴花的位置我也不會告訴妳。」
四周開始騷動金為既不慌不亂,輕笑道:「呵呵,我不是說製藥嗎?誰跟妳製毒啊!」
「啞巴花不可能拿來製藥,妳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好吧!妳看起來真的不清楚,那我也沒必要繼續問了。」金未姬一彈指,周圍忽然幾個大漢湧上,全都是個頭大的保鑣。
風無花雖然極力嚴防妖怪近身,卻忘了要提防還有人類這一個選項,風無花掙扎幾番全然無效,這些大漢的一巴掌都比她臉大,風無花掙脫幾次一邊大罵:「金未姬!妳又想幹嘛!」
「抱歉,妳看起來實在太礙眼了。」
金未姬妖嬈的姿態靠近,一手捏住風無花的臉,說:「聽說風獅都很耐打,我們來實驗一下!」
看著金未姬從身後拔出的黑影,風無花的眼底從怒意換上了驚懼。
*
同時間,麵包店外面。
沈離站在麵包店外面,來回走,時而踢著小石子,時而巴著玻璃窗往內看,時而無所是是做在邊緣發呆。
「喂!這裡已經被封了,禁止進入。」那留守的察為看清楚在這裡遊蕩的人之後立刻警戒,「沈離?你在這裡做什麼?我姐姐呢?」
「姐姐?」沈離回頭一望,來的這個察尉看起來還真跟風無花有幾分相像。「喔,你是無花的弟弟?」
這個察尉經沈離詢問下才知道,他叫風想樓,是風無花的小弟。年紀也才五十左右,但好歹被派遣出來實力還算是可以的,他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跟風無花簡直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沈離不禁感嘆風獅都是一個樣子,沒新意。
風想樓四周找了找,問:「我姐姐呢?」
沈離指了指麵包店裡面,聳聳肩,意義明顯。
「我姐姐在裡面?」風想樓一聽立刻就要越過封鎖進去,沈離一伸手就把他給抓回來。風想樓使勁把沈離拍開,生氣道:「閃開!你又再害人了吧!我姊姊一定是被你引進去的!」
為了不讓他繼續往裡跑,沈離費力把他攢在身邊,說:「前面那句話沒錯,但說是我把她引進去的也太壞了,我才沒那麼做!」
「操你媽的!放開我!」風想樓使用妖力盡可能擺脫沈離的手,可惜他的能力甚至連風無花的一半不到,風無花尚且被沈離耍得團團轉,他這個小弟更是無法動他分毫,就這麼被沈離逮著。
沈離也是嫌麻煩,說:「你答應我不進去我再放開你。」
「幹你沈離!要是我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沒了!」
「那我只好在你姊姊掛了之後把你也殺了,不然煩死我。」
此回答出乎風想樓意料,只得張著嘴巴瞪著沈離,霎時說不出話來。
「肯安靜了?」
「從實招來,你又幹了什麼?」
「請你做件事情,包你升職。」
「屁!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所以這事沒那麼容易。」沈離把手機塞到風想樓的眼前,上面有著一個男人的照片,說:「你幫我去找他,完事之後告訴我。」
風想樓起初拒看,但是看清楚照片之後大大驚呼:「這不是屈周平嗎?」
「你們在追他吧!」
「水仙王的行蹤連察尉上級都還沒有查到,我又怎麼可能……」
「我可以告訴你他大概會在哪裡,你幫我去確認,然後把這個給他。」沈離把一包東西交給了風想樓,順便扒了他的手機在裡面輸入範圍資料。把位置設定好塞還給他之後,沈離又說:「記住一定要先傳給我喔!不然你姐姐死得不值得喔!」
「你果然拿我姐姐去做了什麼交易吧!」
「呃……對,抱歉!」
風想樓立刻爆炸:「我才不會幫你!」
「好啦好啦!你就乖乖點去幫我做事,還可以告慰你姐姐在天之靈咧!」
風想樓手上捧著沉甸甸的東西,有點生氣又有點茫然,「我、我、你認真的嗎?」
「我辦事你放心,回頭記得給我點樂子就是。」
「你真相信我?我會打開來看把你逮捕歸案!」風想樓早就嗅到包裹裡飄出來的聚氣丸原料的味道,他是不知道沈離跟水仙王有什麼關係,但是光憑非法製作聚氣丸就能安他個罪名,對風無花或風想樓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這叫防君子不防小人,你是小人嗎?」
「我當然不是!」
「那就別打開來,幫我辦成了請你吃飯。」
風想樓愣了一下,說:「不需要!」隨後拎著那包裹揚長而去。
看風想樓走得遠遠的看不見影,沈離鬆一口氣。
「總算打發走了。」
沈離一翻起封鎖線,悠悠哉哉地走進麵包店內。
看看幾處是風無花搜索的痕跡,沈離佩服風無花的搜查能力,至少他自己是不會翻箱倒櫃裡裡外外檢查哪裡有變化的,既然風無花已經為他開了路,他就順理成章地往下走。
*
「嗚……」
風無花的唇滲出了血液與妖氣,造成這些的不是別人,是風無花自己的牙齒。
「風獅真的比想像中結實,來,再刷一道。」
金未姬拎著刷子,看起來是一般的軟刷,但是旁邊另外兩人每當用這個刷子刷過風無花裸露的肌膚時,風無花痛得咬緊牙,逼出眼淚。
這個處刑來自於早年人類使用的鐵刷削肉的刑罰,不過對妖怪而言肉體不是最重要的東西,身為妖怪的核心與精氣才是為妖最切身的一環,金未姬這每一刷,刷掉的不是風無花的肉體,而是內在的妖元神。
原理其實差不多,都是讓受刑人痛苦不堪的。
金未姬蹲在垂頭發抖的風無花前面,說:「你們把啞巴花藏哪了?」
孩風無花被架住的時候還以為會直接被了斷,她並不怕死,但是卻沒想到金未姬扒了她的一身,竟開始處刑再度問起啞巴花來了。
風無花已經痛到渾身麻痺,就算她聽得到金未姬的話也無法吐出半個字。但金未姬可不容她這麼任性,風無花只顧著喘氣不說話,金未姬就狠狠在她肚子上踹上一腳,抓住她的臉,逼她吐出個一言半語。
「我……不是說……我不知道……嗎……」
「還裝啊?只要是風獅就算不知道確切位置,也會知道會埋在哪邊,我以前就聽說了,妳說了,我會讓妳舒舒服服的,怎麼樣?」
「妳媽的……穢玉怎麼可能……這麼……」
「不然我就找妳的弟妹們開刀了?」金未姬偏頭想了想,說:「妳才第八十六個,後面好像還有幾個小的吧!」
「就算……妳抓住……他們……他們也不知道……」
「是喔,那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也跟妳一樣嘴硬。」
風無花一口氣上來,攪著血噴出話來:「……金未姬妳少囂張!……就算我死了……神脈一樣會逮捕妳!……妳準備去阿遼等死吧!」
「齁齁齁,好啊!那我這就先跑了。」金未姬把手上的刷子交給旁人,交代道:「繼續吧!刷到她死就行了。」
金未姬離去幾步,手下輕聲在她旁邊說:「是不是要先堤防神脈的追擊?」
金未姬睨看那個人,碎嘴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快點把她殺了我好交代!」說完才沒過幾秒,金未姬看著風無花的模樣,一伸手,一道光影直接穿透風無花的心口,在後面的土牆上蹦出巨大的聲音。
風無花一口血大嘔出來,金未姬的妖力射擊不僅重傷了風無花還震飛了旁邊幫忙的手下,那兩人臉上茫茫然,一邊往金未姬那裏尋求解釋。
金未姬扭扭腰,說:「我改變心意了,還是我親自動手。」語畢,金未姬手指成槍的手勢,咻咻咻幾聲又發射幾枚過去,接連穿過風無花的腹、胸、頭。風無花完全只能任她魚肉,血液從地板開始蔓延,流到了金未姬的腳底板下。
叩叩叩。
金未姬身後的木門響起。
「開門喲!」
﹉﹉﹉﹉﹉﹉﹉﹉﹉﹉﹉﹉﹉﹉﹉﹉﹉﹉﹉﹉﹉﹉﹉﹉﹉﹉﹉﹉﹉﹉﹉﹉﹉﹉﹉﹉﹉﹉﹉﹉﹉
嗯,打文的時候呈現一種升天的狀態,最近很順暢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