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好久沒這樣放鬆身心了,真是通體舒暢啊!千歌妳別想跑,先給我把明天開店的準備做好再回房間!」
賞櫻大會圓滿結束,因為玩得太過火的關係,等到千歌一行人回到茶樓時,天色早就已經暗了下來。
每個人全都因為充實的一天而疲憊不堪,但是曜此刻卻意外地清醒,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曜利用矯健的身手悄悄地離開了茶樓。看了下後方沒人跟上來後,曜馬上開始朝著目的地前去,依照著記憶中的最短路徑,很快就看到了那棵巨大的櫻花樹。
不過與不斷拉近的距離相反,曜的速度卻是漸漸地減緩,就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排斥著曜靠近樹木。終於在隔著櫻花樹只有一座牆的位置,曜的腳步完全停了下來。
順著牆壁上的小洞窺探,梨子已經坐在樹下等著曜了。跟偷偷跑出來的曜不同,梨子很明顯已經洗過了澡,身上也換了一身淺櫻色的和服,與被微風吹落的花瓣一同構成在曜心中堪稱最為美麗的風景。
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到說不出任何話來,曜就這樣幾乎都要忘了呼吸地看著梨子,直到梨子做出了看手錶的動作,曜才意識到與梨子見面的時間正一點一滴的流逝,曜深吸一口氣後,慢慢從牆壁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終於來了呢。」
「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
「不會,我也才剛到而已。」
看到終於現(xiàn)身的曜,梨子微笑地從坐姿轉變?yōu)檎咀恕km然從語氣聽不出任何破綻,不過曜的緊張程度連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其實曜的雙腿正微微發(fā)顫著。
「晚安,曜醬。」梨子一邊說一邊彎著腰行禮。
「晚安,梨子醬……是說不用這麼拘謹沒關係啦。」
「也是呢……雖然是這樣說,不過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了,我也很難改過來。總之先坐下吧。」
梨子示意曜坐在自己身邊,就像賞櫻時一樣,曜也沒有理由拒絕。即使沒有相互接觸,在這麼靠近的距離下,剛洗完澡的梨子身上的體香與體溫用堪稱暴力的方法,向曜強調著梨子的存在,曜必須集中精神才能勉強維持住自己的意識。
櫻花花瓣不斷地被微風吹落,兩人的身上也漸漸沾上了一些,象徵時間持續(xù)流逝,明知如此兩人卻也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不可以讓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樣從自己手中溜走!這樣想著的曜決心要由自己發(fā)起對話,但是說要聊天到底是要聊甚麼呢?思考了一下後,曜選擇用最稀鬆平常的問候來突破這陣靜謐。
「梨子醬,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跟往常一樣,早上從家裡來茶樓讀書,直到打烊才回家,雖然簡單,但我很喜歡。」
「那天晚上為什麼會在這裡?」
「睡不著覺,出來吹個風、看個書,剛好就遇見了曜醬。」
「為什麼會知道我回來了?」
「街上的人都說茶樓裡有名漂亮的女性軍官在當服務生,我就猜是曜醬了。」
在這之後兩人就一直說著稱不上是對話的對話,一人提問題,另一人回答,就這樣一直下去。而這樣的模式仍然有極限,曜的腦袋已經擠不出問題來問梨子了,明明對現(xiàn)在的她一無所知,但卻諷刺的什麼問題都想不出來。
對了!不是還有那件事嘛!
「梨子醬之前應該有考試吧?考得如何?順利嗎?」
「啊,那個啊……很不幸的,我落榜了。」
「啊……對不起……」
「不是曜醬的錯,不需要說對不起啊。」
「抱歉……」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總會有失意的時候,重要的是如何從陰影裡走出來啊!我現(xiàn)在也仍在努力,希望下次能有好結果呢。」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問題一瞬間就因為噩耗而邁向了終點,曜也無法說出任何話語來安慰梨子,還是該說自己沒資格呢,只能不斷地以道歉來回應。
────明明下定決心要好好的跟梨子聊聊的啊,為什麼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呢,果然現(xiàn)在就正式見面還是太早了嗎……
在這之後兩人就又不說話了,只是凝視著前方的花瓣不斷飄落。場面雖美卻也尷尬至極,曜的腦袋以超越在戰(zhàn)場上指揮的速度運轉著,不過也是徒勞無功。
「……啾!」
有別於微風的寒風突然肆虐了一陣,可愛的噴嚏聲從曜的身旁傳出,瞥眼一看,梨子正用雙手摀著鼻子,身子也有些顫抖。看見這樣的她,曜沒什麼思考就把身上穿著的和服脫下來罩在梨子身上,以防梨子著涼。
「謝謝。」
「不……不會。」
寂靜再次降臨,不過與剛剛相比,氣氛很明顯溫暖許多,這樣的氣氛令曜緊張的心情些許放鬆了點,也有助於曜的思考。
「曜醬妳……還很在意當時的事嗎?」
「欸……?」
才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才剛爬升的思考又落回了谷底。
曜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不管多麼用力地想要獲取新鮮的氧氣,氧氣卻像是調皮的精靈般,就是不願意往曜的口鼻進入,令曜幾近窒息。
只是在腦內回想起那件事,曜就感到無比地痛苦,全身宛如被捅了好幾刀般的疼痛。明明那件事只要不說出口,永遠記在腦袋藉此懲罰自己就好。
明明就不想要再聽到的,還是從梨子口中聽到的……而且梨子在說出口的同時應該也會想起那悲慘的回憶吧……
「看來還是很放在心上呢……」
「那不是當然的嗎,那種事叫我怎麼忘得了……」
「我知道的哦,一直以來妳都在逃避我。」
「沒這回事……」
「那為什麼要逃走?」
「我沒有逃走。」
「遠走高飛去從軍那不叫逃走嗎?」
「…………」
曜被說得啞口無言,因為梨子說的都是事實。自己至今一直都在逃,就像膽小鬼一樣不停的逃。
說實話,當初確定戰(zhàn)爭獲勝後,曜對自己毫不猶豫就要回沼津這件事感到非常訝異,可能是覺得經過戰(zhàn)場的洗禮後,自己已經有所成長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卻是一點都沒變才對。
「曜醬,就像我剛剛說的。人呢,一定都有遇到挫折的時候,但那都不要緊,只要能跨越難關成長就行了。」
「那種事……」
梨子發(fā)自內心的安慰在曜的耳中聽來是極度地刺耳,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嘲笑曜的無能為力,又像是不斷地在對曜的身心施行殘酷的鞭刑,所有的一切都讓曜覺得痛苦難耐、心浮氣躁。
「我知道,我當然都知道!但是如果自己造成的挫折會傷害到別人的話,那就不能這麼用這麼簡單的話語輕鬆帶過了!」
「就算是這樣好了,曜醬妳難道不知道一直這樣的懲罰自己,也是會有人為妳感到傷心的嗎?」
「梨子醬妳根本就不懂!根本就沒有人能了解我心中的痛楚,那件事就像夢魘一樣糾纏著我,過去立下的誓言就像是笑話,到最後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這樣沒用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讓人為我傷心呢!」
「曜醬,我……」
「不好意思梨子醬,我有點累了,下次再聊吧。」
也不管梨子的勸留,曜頭也不回離開了梨子的身邊,只剩梨子自己一個人落寞地看著曜的離去。
在梨子看不見的地方,曜悄悄回頭看了一眼,梨子仍孤單地低著頭坐在樹下,表情透露出了無限的懊悔,罪惡感也怒濤般地向曜襲來。
對話就跟那天完全一樣呢,只是立場對調了過來,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情緒一個失控就忍不住把怒氣全發(fā)洩在梨子身上,自己還是一樣幼稚呢,曜不禁悲哀地苦笑了起來。只會用憤怒來武裝自己膽小的心靈,以保護自己不會再受到外來的傷害,也可以藉此在裡頭盡情懲罰自己。
情緒一個失控就忍不住把怒氣全發(fā)洩在梨子身上,自己還是一樣幼稚呢,曜不禁悲哀地苦笑了起來。只會用憤怒來武裝自己膽小的心靈,以保護自己不會再受到外來的傷害,也可以藉此在裡頭盡情懲罰自己。
錯的人是曜,是自己又再一次放任梨子孤單一人,為什麼要連梨子也感到痛苦呢?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都是因為自己的軟弱才會讓梨子受傷,看著這樣痛苦的她,自己應該過去抱住她、安慰她才對,然而……
「該在梨子醬身邊的不是我啊……」
曜很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沒有資格可以追求留在梨子身邊的權利,甚至連祈求梨子的原諒都辦不到,因為自己就是如此差勁的一個人。
沒再回頭看過一眼,曜行屍走肉地走著,不知不覺間就回到茶樓。都這個時間了,其他人大概都已經睡著了吧,進房間前要記得不要吵醒她們才行。
才剛打開大門,曜就發(fā)現(xiàn)大廳裡頭的小燈還亮著,而在燈光底下有一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蜜柑色的頭髮沐浴在橘色的燈光,如果不是那根突出的呆毛,從遠處來看還真像是一顆大蜜柑被放在桌上。
……難道是在等我回來嗎?
曜躡手躡腳盡量不發(fā)出聲音地來到千歌的身邊,面向廚房的睡臉還是跟以前一樣天真無邪。雖然不想吵醒她,不過為了身體著想,還是回房間睡比較好吧。
「千歌醬!千歌醬醒醒!在這裡睡覺會感冒的啦!」
下意識地又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千歌身上,結果才想起來剛剛已經把披在外面的衣服給梨子穿了,現(xiàn)在身上只剩下單薄短袖內衣。因為是店裡的衣服,下次遇到必須拿回來才行。
「嗯……曜醬?曜醬妳終於回來了,妳不見了我好擔心哦!打電話去妳家也說沒有回去,害我都要緊張死了……」
「小……小聲一點,不然等下又要被美渡桑罵了。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沒事了沒事了。」
真是太差勁了,不管是作為青梅竹馬還是朋友……
曜忍不住又開始厭惡起自己,讓兩個對自己來說都是無可取代的摯友受傷、擔心,到底渡邊曜這個人還能廢物到什麼地步呢?
「曜醬妳到底去哪了啊,這麼晚才回來。」
「這個……我剛剛去跟梨子醬見面了。」
「欸!為什麼不找我一起去?好久沒有三個人在一起了說……」
「早上不是才一起賞櫻過而已嗎……」
「那不一樣啊,我說的是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在一起啦!」
「抱歉抱歉,下次會記得叫妳的。已經很晚了,我去洗澡,妳快去睡覺吧!」
「好吧,那曜醬洗完也要趕快睡哦!」
把千歌安撫完並道過晚安後,曜馬上就去浴室洗澡了。熱水淋在身體上令曜十分舒服,感覺疲勞都和水一起被沖刷殆盡了,熱水造成的蒸氣更替曜增添了層薄紗似的美感。
因為換洗衣物放在房間的關係,所以洗完澡的曜只能暫時圍著浴巾回到房間。只圍著浴巾讓曜性感的身材曲線展露無遺,對自己的身材曜還是頗有自信的。
回到房間裡,每個人包括千歌都已經熟睡,曜也趕緊把衣服換好馬隨後倒在床上準備就寢。剛爬上床睡意瞬間就壟罩了整身,整天的疲勞一鼓作氣爆發(fā)開來,曜的意識很快就墮入黑暗之中。
然而在睡著前,曜腦中想著的還是梨子。自己對她那麼兇,雖然很自私但還是希望梨子能能不在意平安的回家,當然曜是不可能會知道正確答案的,至少現(xiàn)在的她是不知道的。
「這樣啊……我會幫忙注意的!」
「那萬事拜託了。」
一下樓馬上就看到志滿、美渡還有那個人是……梨子的母親圍坐在桌子旁,滿臉凝重地不知道在進行什麼對話。
今天曜已經比昨天還早起,連開店的時間都還沒到,不過房內的三人卻都又更早就離開了寢室,本以為一樓已經如火如荼的準備開店,沒想到卻是一陣低迷冷漠的氛圍。
「嗚……嗚嗚……」
感到奇怪的曜側耳傾聽,發(fā)現(xiàn)除了大廳的三人外廚房裡好像也有人在啜泣的聲音,曜開門查看,結果一股有別於大廳的悲傷更直接撲在曜的臉上。
聽到的哭泣聲是由現(xiàn)在蹲在地上的露比所發(fā)出,而花丸正在身邊安撫她,千歌則是背對著曜些許落寞地站著。
「露比醬怎麼了?」
「嗚嗚……曜醬……嗚……」
連講話都有困難了啊……到底是發(fā)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整間屋子的人都這麼不對勁呢……
「千歌醬,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
曜的話還沒說完,千歌就突然跑進了曜的懷裡,沒過多久也開始傳出了細微的嗚咽聲,曜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只能暫時用手梳理著千歌的頭髮,靜靜地等著千歌冷靜下來。
同時曜想起了小時候也常有這樣的狀況,只因為一些小事就惹得千歌嚎啕大哭,志滿和美渡束手無策時就只有曜能讓千歌重展笑顏,這是令曜引以為傲的特技。
「好了,能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嗎?」
等到千歌終於冷靜了,曜溫柔地詢問了千歌,然而從千歌口中說出的答案,卻反而頓時讓曜的腦袋喪失了運作能力。
「梨子醬,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梨子醬的媽媽一早就跑來問志滿姐說梨子醬有沒有來在這裡,好像是昨晚就沒回家的樣子。」
「等……等一下!昨天不是才剛聚會過嗎,怎麼……」
啊……不會吧!
「昨天晚上梨子醬洗完澡之後,為了跟曜醬見面又出門去了,可是之後……」
「也就是說……」
「曜醬?」
沒等到千歌的正確答案,曜的腦袋甚至沒有思考,身體就擅自且粗暴地動了起來,以幾乎快要把大門拆下的力道奪門而出,在大廳的三人全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大跳,完全不清楚發(fā)生了什麼事。
一瞬間就來到櫻花樹下的曜開始查看任何可能是梨子遺留下的蹤跡,不過什麼也沒找到……
……直到看到了掉在樹叢裡的一把小刀和疑似梨子衣服的碎片。
「這是武士用的脇差?這種東西會什麼會在這裡……可惡,原來是這樣嗎!」
檢查下衣服碎片,上頭有疑似脇差造成的破洞,碎片的一角是顏色深到奇怪的紅色,而且摸起來還是濕的,嚐起來則是有點鹹又帶了點鐵鏽味,種種跡象顯示紅色液體是鮮血,至於那是不是梨子的卻不得而知。
事情終於有點眉目了,曜往自己猜想的梨子所在的可能地點跑去,心跳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快速,二氧化碳不斷刺激著曜快速換氣,腎上腺素也因為等一下會發(fā)生的事而增加分泌。
────都是因為我,如果昨天沒把梨子醬一個人丟在那裡的話,梨子醬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難道我又要再一次犯下和以前一樣的過錯了嗎……
────難道我又要再次打破那個誓言了嗎?
「開什麼玩笑……我說什麼都絕不會再讓它發(fā)生!梨子醬,等我!我一定會找到妳!」
曜如疾風般地狂奔,她的目的地是位於城鎮(zhèn)後方的小山。在沒有經過絲毫開發(fā),完美地保持原始狀態(tài)的山中,卻有著令人畏懼的存在。
「山賊」,聽起來就不是這個時代會有的詞彙,然而在沼津還是有這樣一個無惡不作的職業(yè)。
在曜還沒出生的時候,山賊在沼津早就已經聲名狼藉了,偷竊、拐騙,甚至是殺人的事蹟屢見不鮮,當?shù)氐木用穸紩貏e叮嚀家中的小孩在外面玩耍一定要有大人陪伴,不然就會被山賊抓走。雖然只是警戒少開玩笑多的性質,不過也著實地在孩子們的心中造成了極大的陰影,嚇阻力十足。
而曜在沼津訓練時就被詳細地告知了山賊的各種現(xiàn)有情報:
1. 沼津的山賊有組織,且規(guī)模龐大。
2. 內部分兩大派系鬥爭,因為鬥爭的關係,組織的分針變?yōu)橹刭|不重量,也就是說人數(shù)漸減,不過每個人都實力堅強。
3. 這群山賊自身有強烈地武士認知,行為舉止都像個武士,武器穿著也像個武士,而且在脇差的刀背上會刻著獨特的圖樣,曜會斷定梨子的失蹤與山賊有關,也是依據(jù)這一點。
不過由於現(xiàn)在軍武科技的進步,使用相對簡陋的裝備的山賊日漸不敵,活動的頻率變得極低,通常不會貿然行動,目標也只選大門戶下手,照理來說應該沒有理由會找上梨子才對。
反正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擄走梨子這件事對曜來說可是罪不可赦的禁忌,曜是絕對不會原諒那群罪犯的。
此刻的曜,腦袋已經專注於思考,而身體完全依照著本能在行動,只想著要救出梨子,絲毫沒有考慮到即將會面臨一大群的強敵,連自己是否能平安撤退都是未知數(shù)。
太陽還沒完全升起,森林裡呈現(xiàn)著一股詭譎的氣氛,冷空氣像是死神的吐息般不斷刺激著曜的後頸,就某些方面來講,這次的行動比以往任何任務都還要險惡。
「咻!」
細微卻尖銳的聲音引起了曜的注意,曜直覺地低頭一閃,頭上的樹幹就發(fā)出了「咚」一聲,上面則是插了一支箭矢。在感官完全覺醒、敏銳到極點的狀態(tài)下,曜可是連子彈都能躲過的高手,區(qū)區(qū)暗箭根本傷不了她。
不過沒能察覺到殺氣呢,看來那支箭應該不是人為的,而是自己不小心觸動了陷阱吧,腳上纏繞的細線則證明了這件事。
「哼!只會耍這種小手段,看來這群山賊也墮落了嘛!」
曜因為時間緊迫,沒空去在意每個陷阱,偏偏最快捷徑又充滿了大量的機關,所以曜沒有選擇,只能在前進的同時,不斷地引發(fā)陷阱。所幸在確定自己一定能閃過的自信下,曜毫髮無傷地閃過了所有的攻擊。
「啊!這裡有血跡!還沒乾……是最近才留下的……」
在地上有一條痕跡不明顯但卻很新的血跡,從量不多的情況推測,傷者的傷勢應該沒有太嚴重才對,當然也有可能只是敵人沒擦拭乾淨而已。
曜仔細地追蹤著地上的痕跡不斷向前跑,周圍樹木的密度比起原先的道路也漸漸稀少了起來,就好像前方有著什麼一樣,正讓曜更確信自己的方向是正確的。
然而阻礙總是來的突如其來,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般,一把長刀從曜的右方砍了過來,多虧驚人的反射神經,曜才勉強躲過了這一擊,不過臉頰還是難免被劃傷的命運,血珠慢慢的從傷口滲出。
剛剛的斬擊在還沒開始之前根本就無從察覺,沒有聲響沒有氣息,如果是ㄧ般人早就身首異處了。曜的腦袋瞬間切換成戰(zhàn)鬥式思考,既然敵人也是個高手,想必對方不會讓自己這麼簡單就繼續(xù)前進吧。
「啐!竟然被躲過了……」
暗處裡伴隨著聲音響起,一張滿臉鬍渣的臉孔慢慢地現(xiàn)身,隨意穿著的灰色和服顯得破舊不堪,壯碩的胸膛清晰可見,手裡則是拿著造成曜臉上傷口的元兇。
「太刀……那麼你就是山賊嗎?」
「是啊!小姑娘,妳既然都知道這裡是山賊的地盤了還敢闖進來啊,膽子倒是不小,身手也不錯……哦我知道了,難不成是想來加入我們的嗎?」
「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可能會成為山賊的!」
「唉唷唉唷,口氣還挺狂妄的欸!不錯不錯,這類型的正合我的胃口,如果不想成為山賊,那來當我的押寨夫人好啦!」
「渾蛋……」
真想衝過去揍他一頓、發(fā)洩一下悶氣,不過看那把太刀的長度以及銳度,可能還沒碰到他的身子,我就已經被砍成兩半了吧。
雖然很是不爽,不過曜依然冷靜地全面分析所有要素,並同時思考著戰(zhàn)略,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跟眼前的山賊纏鬥,而是盡快確保梨子的安全。
總之先把梨子的所在位置問出來吧,不然做什麼都只會是亂槍打鳥。
「我問你,你有沒有看過一名櫻色頭髮的少女?」
「啥……妳說啥?」
本來是想簡單套一下話而已,沒想到這句話才剛出口,眼前的男子整個人散發(fā)出的氛圍完全改變了。眼神依然輕浮卻也多了警戒,雖然刻意隱藏起來,不過曜仍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殺氣暴漲到快要滿溢出來了,而這完全反應在手握刀的力道上。
「真是麻煩啊,竟然是條子?那就沒什麼好說了,不過看妳長的也不錯,嘿嘿嘿……那就連妳也抓起來,讓我們發(fā)洩發(fā)洩吧!」
「也?你們果然抓了梨子醬呢……你們把梨子醬抓到哪裡去了!」
「哈哈哈,她被我們關在前方的基地裡,不過妳現(xiàn)在去大概也沒什麼希望了,這麼多時間早就夠其他人把她給吃乾抹淨了!」
狀況比曜預想的還要糟糕,必須馬上行動才行。這個想法一生出來,曜就再也不能悠哉地分析現(xiàn)況,也不管是否安全,馬上驅動自己的雙腳只想著要快點通過眼前的障礙。
不過那山賊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見他把太刀橫放在腰間,然後右腳一踏,刀鋒所及範圍的所有事物全都被一刀兩斷,這次曜也只能勉強避過,不過還是必須犧牲一點臉部的肌膚,第二道紅線在眼睛旁邊浮現(xiàn)了出來。
破壞力和範圍確實難以對付,不過真正棘手的是他出刀的速度,在零點幾秒之內要衝過那麼大的劍圍根本不可能。如果繼續(xù)嘗試,縱使能閃過,那也只會變成持久戰(zhàn),而這是現(xiàn)在曜最不想選擇的道路。
曜念頭一轉馬上往回跑,既然對方認為自己是警察,那看到警察逃跑的山賊一定會擔心對方是否要去通知同伴而追上來吧。很幸運的,就如曜所預測,那山賊果然大聲嚷嚷地衝了過來。
可惡,這麼大聲的喧嘩,如果把其他山賊引來,那也只會耗掉更多時間而已,必須盡快把這傢伙解決掉。
「找到了!」
曜眼觀四面地查看到了最適合的地點,不過為了避免引起懷疑,曜在距離地點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先停了下來,隨後跟上的山賊也快速地追了上來。
「嘖!還是被追到了啊……」
「哼!這是當然,倒是妳居然可以這麼敏捷啊!」
「問你個問題,你可以這麼快就追上我是因為……」
「廢話,當然是因為這座山可是我的……」
「......你是猴子吧?」
曜彷彿聽到理智線斷掉的聲音,山賊臉上的青筋不斷地跳動,咬牙切齒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身子也不停地顫抖────曜成功激怒山賊了!
「妳這傢伙……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啊,納命來!」
山賊一個箭步瞬間來到了曜的身邊,曜雖然同時向後退了一大步,不過還是做無用之功,一樣逃不出山賊的攻擊範圍。
山賊將太刀舉過頭頂,準備要朝曜的頭頂砍下,然而這時一大把暗箭從山賊的後腦射來。就算是突如其來的攻勢,那山賊仍側身躲過了所有的箭矢,但砍擊的軌跡也已然偏離,不過山賊用盡所有的力量調整軌道,最終還是砍中了曜的右肩。
雖然頓時血流如注,所幸傷口沒有太深,不過仍是火辣辣的一震疼痛。曜忍著劇痛,快速貼近還沒抓回平衡的山賊,一個回旋踢精準地解除了山賊的武裝,隨後猛力地連續(xù)出拳,胸口、腹部、心臟,一拳接著一拳,不讓山賊有絲毫的反擊機會。
曜的搏擊技術在還沒從軍前的訓練營裡就非常有名了,一直以來都喜歡筋肉訓練的她,再加上格鬥技的訓練讓曜更是如虎添翼。力道強勁、出拳快速、熟知要害,每次只要有參加比賽,那第一名一定非曜莫屬。
最後曜朝著山賊的下巴使出一記上鉤拳,然後再一腳踹向胸口踢飛了對方,讓山賊昏死了過去,結束了不過短短一分鐘的搏鬥。
不過能傷到曜的山賊固然也是箇中好手,引誘失控的山賊誤入陷阱,本來是想直接讓他受傷不能追擊自己,結果還是被閃開了,而且還能對曜造成不小的傷害。
據(jù)曜所知,現(xiàn)存的山賊都是這一類的好手。之前就有因為任務而被迫要與山賊戰(zhàn)鬥的情況,當時情勢非常險惡,對手雖然只有一名而且還是女人,不過戰(zhàn)技卻十分高超。最後雖然獲勝並把對方繩之以法,但曜也被逼到遍體鱗傷的地步。
「不賴啊……這廝……咕!好痛!」
才剛從感官極限的狀態(tài)下回歸正常,終於可以傳遞其他感覺的神經馬上就把痛覺傳送到曜的腦袋裡,劇痛令曜不得不先休息,倚著樹幹蹲了下來喘口氣並按壓著傷口試著止血。
曜現(xiàn)在的狀況絕對稱不上是最佳,但是從那山賊聽來的情報,絕對是沒那麼多時間給曜療傷,更沒時間等曜恢復到絕佳狀態(tài)。
曜把右邊衣袖撕下來當成繃帶纏在右肩上,牙一咬,站了起來繼續(xù)行動,不過還好一路上都沒再遇到敵人就找到了應該是山賊口中的基地。
曜在樹林裡駐足觀察,所謂的基地是指一座以一大片巖漿冷卻後所形成的火成巖為基底建築出來,足以稱為要塞的堡壘。
想必裡面一定有著更多強悍的對手吧,而且自己傷勢不算太輕,所有已知訊息都沒辦法支持曜的行動,不過曜現(xiàn)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把梨子平安救回來,那麼犧牲自己這一條命也不算什麼。
更何況自己這一條不值錢的命,本來就是屬於梨子的啊……
曜帶著必死的覺悟,來到了堡壘的門口,站在門前深吸了幾口氣後,懷著堅定且唯一的信念,曜推開了大門,再次投入了賭命的任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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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脇差就是武士切腹用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