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至少看完8-2再來看外傳比較容易溶入劇情喔!
外傳: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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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水滴滴落的聲音,像滴在半滿的木桶裡,那聲波又從牆面反射,像一圈一圈的繩索,把艾爾文的意識拉回現實。他睜開眼睛,視線依舊昏暗,除了靠近屋頂的地方有一扇裝有鐵桿的小窗之外,只有壁上一盞油燈靜靜燃燒著。
艾爾文躺在一張鋪滿稻草的石床上,肩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但每動一下,就會傳來撕裂般地疼動。好奇怪,艾爾文這麼想,雖然肩膀被瑪莉提絲的匕首所傷,但依他的體能來說該不至於這麼嚴重,現在的他卻是腦子幾乎一片空白,感覺混混沌沌,像從什麼重傷中剛清醒一樣。
「那一刀應該沒有傷到臟腑或是骨骼才對啊……」艾爾文邊這麼想,邊試著轉動頭部看看四周,這時,一個聲音傳到他耳裡。
「……你醒來了?!?/font>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耳熟,艾爾文覺得最近常常聽到才是,但印象中他的語氣,總是開朗又親切,可是現在聽來卻有著一股惡意。
「你……是……」
艾爾文透過油燈昏暗的光線,勉強看出那人是溫德爾,他坐在一張木椅上,翹著二郎腿,一臉從容不迫的樣子。
難道是自己的目的被視破了嗎?艾爾文雖然動彈不得,仍努力思考。
「哈……不過,會被懷疑也是正常的啊……」思考到最後,艾爾文只能得出這個結論,所以當初克里斯夫多才不願意讓他來的啊!但事已至此,艾爾文也只能隨機應變。
「嗨!溫德爾……早啊……」
「早?你還有閒情逸緻說早安??!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況啊?」
溫德爾改變了坐姿,湊前去死盯著艾爾文那張發青的臉,快要瞇成一條線的眼睛就像條蛇一樣,什麼時候要張口嘶咬也不奇怪。
但是數秒之後,溫德爾又露出一抹微笑,道:「現在大家正在討論要如何處置你,好好期待吧!」
艾爾文勉強爬起身,順便檢查身上的武器,但是不僅長劍不翼而飛,連藏在身上的匕首也被搜走。伸手可及的只有他四周的稻草,就算拿來撒在溫德爾的臉上,他也不一定有體力能從這個未知的地方逃走。
「哎呀?我是做了什麼事要被你們『處置』呢?……說起來,這是什麼地方?新月村好像沒有這樣的牢房啊?」
「喔?你滿清楚的嘛!」溫德爾摸著下巴,嘴角更是露出異樣的微笑,然後繼續說:「一定是到處調查過了吧?調查到什麼程度呢?」
艾爾文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坐起身子,用比較有力的那隻手硬撐著身體,但支持不了多久,又整個背靠在濕冷的牆上,他更是辛苦得用力喘氣。。
隨著艾爾文的沈默,這個「房間」又陷入一片寂靜。
「真是的!少主,你又在偷懶!」
打破這道寂靜的,是一個無奈中略帶怒氣的女聲。
從欄桿外的樓梯走上來的,是盤起紅髮、捲起袖子又提著水桶的瑪莉提絲,除此之外,頭上還綁著一條防塵用的頭巾。她的裝扮,怎麼看都像是在打掃環境。
艾爾文邊喘著大氣,心中的疑問又更深了。只見溫德爾站起來伸了懶腰,對瑪莉提絲說:「只是開個玩笑嘛!更何況我剛才說的並不都是假的??!」
「艾爾,你沒事了吧?」
瑪莉提絲開啓沒上鎖的鐵門,提著水桶進入這個像牢房的地方。
「哎呀!傷口都滲血了啊!──少主!你這玩笑開得太過份了!」
「抱歉、抱歉!」
溫德爾笑著道歉,然後像在逃避責任似的拿起水桶裡的抹布,開始清潔這間「牢房」。
瑪莉提絲並未說明現狀,只是檢查著艾爾文的傷口,一會兒便放心地說道:「還好,似乎是止住了。艾爾你不要再亂動了!」
現在這種情況,艾爾文不知要如何開口。是要先問這裡是哪裡?依剛才溫德爾的態度來看,他們應該不會輕易告訴他。還是要問為什麼要打掃這間牢房?在救那個女孩時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清醒了一段時間之後,成串的問題才在艾爾文的腦中竄開。
但是艾爾文還來不及將這些問題統整出來,被瑪莉提絲握住的手又明顯感到壓力,只見她眼眶發紅、滿臉愧疚,小聲說道:「──對不起?!?/font>
「什、麼?」
然而艾爾文只能有氣無力地這麼回問,或許是剛才真的太過逞強。
「我武藝不精,怕造成大家的負擔,才會在匕首上塗毒,沒想到你……」
居然會擋在士兵隊長面前,也因此才讓這個救援事件落幕。
「但是現在毒已經解了喔!你這幾天只要好好養傷,不要亂動就會沒事的?!?/font>
瑪莉提絲展開了笑容,在這些態度行徑看來,都不像是對他不信任?,F在艾爾文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他會被關在牢房?
「可是這種地方叫人在這裡養傷,反而會養出病吧!」
在旁邊打掃到一個段落的溫德爾,就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休息,會這樣回話,或許代表他也一邊注意著艾爾文的動靜。
「就會耍嘴皮子!少主你明明就是從討論中逃掉的!」
「在一群老人裡我也沒資格插話啊!連我父親都辯不贏他,我一個晚輩要怎麼說服他呢?」
「你們不是也有去問過『她』了嗎?艾爾對我們又不會有危害!」
「妳沒在場看到他老人家的表情啊!嘴上說他沒意見,但那眼神簡直可以殺人……」
「好……停!停!」
在看著溫德爾及瑪莉提絲一人一句說個不停,艾爾文反而更加混亂了,他決定打斷他們的爭論。他搓揉了一下眉頭,試著整理他們二人所說的事,然後說道:「總之就是瑪莉不小心用塗了毒的匕首傷了我,你們把我運回來治療,但村裡還是有人不信任我,所以把我關起來。是吧?」
聽完他的推論,溫德爾輕浮地吹了一聲口哨,道:「真不是蓋的!但還是有一點說錯了,就如同你剛才說的,這裡並不是新月村?!?/font>
說完,溫德爾站了起來,並將艾爾文的手扛到肩上,雖然多少還是會拉扯到他的傷口,而使瑪莉提絲緊張了一下。他扶著艾爾文到前面有鐵桿的小窗旁,讓他從洞口看出去,然後說:「歡迎來到『新月堡壘』!」
新月堡壘,這是艾爾文在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關鍵字。
雖然從小洞口看出去並不能看出全貌,仍能看出此地佔地廣闊,前有群山,山下不遠就是伊西頓河。
這個房間位於高處,望下去似乎各個角落都有人在打掃環境,或許這也是瑪莉提絲會做這個打扮的原因。
「伊西頓河?」艾爾文心想:「那這裡就是森林的南邊?不……並沒有看到跨河大橋,應該是西南……西南?族長他們在新月村的房子好像可以連成線,他們在清理的果然是密道!看來……就是通往這個『新月堡壘』的了。」
就在艾爾文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溫德爾又將他扶回石床上,然後繼續說:「我剛才也說了,大家正在討論要如何處置你。堡壘中對你不信任的人大有人在,還是位德高望重的大佬。艾爾……」說著,溫德爾又坐到那張椅子上,正視著他,「你已經在堡壘裡面了,看情況也有可能讓你永遠出不了這個牢房。雖然我們相信你,但還是必須再問你一次:『你是站在哪一邊?』」
溫德爾所謂的「我們」,是指在這裡的他還有瑪莉提絲,這一點艾爾文還能聽得出來。但是溫德爾的真意又是什麼?再怎麼樣,自己的身份也太令人懷疑,會追根究底的刨問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懷著這些揣測,艾爾文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是……站在人民的……站在你們這一邊的?!?/font>
「為什麼站在我們這一邊?」
像是早就預知了他的答案,溫德爾幾乎沒有停頓地接著這麼問。
艾爾文聽了半瞇雙眼,看起來像是在思考,深呼了一口氣後才回答道:「有民始有國,在城裡教導士兵的時候,我也總是跟他們說,『手上的武器是用來保護人民的,倘若失民心,則國家亡』?!?/font>
「嗯……聽起來跟我們的理念挺像。我再問你,王子到底是何想法?我知道他現在還只是個孩子,但他只要稍微會想,再有你們的陪同,就該會有什麼作為吧?」
溫德爾的這個問題,如同在試探他一樣,但是艾爾文卻不能胡亂回答。他又沈默了一會兒,才說:「……抱歉,只有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font>
「為什麼?」
「我也……不被信任啊……」
艾爾文慘笑著,就像從城裡出來的那一天,有苦難言。
「不被信任?像你這樣身份的人還不被信任?──果然我們太看得起王子了嗎?」後面那句話雖然說得小聲,在這寂靜的小房間,仍能傳到艾爾文的耳裡。
「這樣就好,雖然多少會詆毀殿下的名聲,但只要能讓我順利留在『這裡』的話……」艾爾文心想,他看著溫德爾及瑪莉提絲先後走出牢房,但並沒有將門鎖上,「哼!是覺得我不可能逃出去嗎?不過……我們去救的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身份?看起來也不像貴族或王族……唉──但現在的情況,沒落了也不奇怪?!?/font>
他看了一眼瑪莉提絲,心想她們姊妹也是沒落貴族中的一員。走出牢房的兩人在樓梯旁小聲討論了起來,讓艾爾文找到機會冷靜思考,但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難以行動,他只能想辦法留下來,才能查清那個小女孩的身份。
「說起來……勒斯族長說過,『為國家尋找新的主人』,難道是王族分支嗎?……一點印象都沒有?。 ?/font>
就在艾爾文還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溫德爾及瑪莉提絲互相點了點頭,對他說了句:「雖然環境不是很好,艾爾你就先好好休息吧!」之後兩人便下樓了,連牢房的鐵門都沒有鎖。
「這是在測試我會不會擅自離開、回城裡去通風報信嗎?唉──算了!」
反正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要沒有了,艾爾文索性躺下,照他們的話在此休息。
◎
「所以你們就把艾爾文那小子送進堡壘來了嗎?新月村就算了,偏偏把他送進這裡治療!勒斯你當老好人也要有個限度??!」
溫德爾跟瑪莉提絲都還沒開啓主棟大門,隔著這厚實的門也可以聽見一名老者的怒吼。他們相視而笑,又嘆氣、又皺眉地,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才開門進入。
「啊……少主,瑪莉姊,你們辛苦了?!?/font>
在主棟內也有不少人正在打掃,會把門先關起來是因為一位青年正在擦拭門後。堡壘的窗戶因為打掃的關係全被開啟,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下,可以看見灰塵四處飛揚。
「看起來還沒吵完啊……」
溫德爾一臉無奈,青年也苦笑著回答他:「是,少主您說要出去打掃之後,族長還是無法說服傑歐大佬……」
「哪裡是去打掃了啊……」
在瑪莉提絲小聲抱怨之後,溫德爾當作沒聽到,輕拍了青年的肩之後,又與瑪莉提絲一前一後的走向「戰場」。
「但是從歐尼斯特他們的報告中聽起來,艾爾文脫離王城也是事實,也因為他才能順利救回那位叫做拉詩蒂的小姑娘,還保護了她跟瑪莉??!」勒斯的聲音沒有像傑歐那般大聲,溫德爾及瑪莉提絲走近,才聽到他正這麼說。
「我知道!溫德爾剛才就已經這麼說了!但是你們不了解他,他可是『艾爾文.維因』,怎麼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擅離職守!我在將軍麾下多年,這一點不可能騙得過我……」
話說到一半,傑歐也發現到溫德爾及瑪莉提絲歸來,但他只是瞪向溫德爾,然後大哼一聲,靜默下來。
勒斯看到二人像看到救世主似的,對他們招手道:「喔喔!終於回來了!那麼,那個叫艾爾文的人怎麼樣???」
「是的,雖然清醒之後傷口有些拉扯,但是沒有大問題,毒也已經解了?!宫斃蛱峤z邊說,邊拉開會議桌旁的一張椅子坐下。
「哎呀──那種傷勢就算想動也動不了,真敢亂跑的話就是不要命了吧!」
溫德爾邊說,本來要坐在傑歐旁邊,在被瞪一眼之後,又往瑪莉提絲旁邊的坐位走去。
像是想轉換氣氛,歐尼斯特笑道:「嗯──我想族長想問的是『他是否可以信任』吧?」
然而,回答這個問題的,是打掃到一半,將雙手放在一把濕漉漉的刷子上、頂著自己下巴的菲力克斯。
「什麼???你們就為了這個在這邊吵這麼久???……讓我們去打掃,自己在這邊納涼……」小聲地抱怨之後,菲力克斯又無視會議室眾人帶有殺氣的眼光繼續說:「我覺得他可以信任啊!他可是保護了瑪莉姊耶!不止這樣,他還為了不讓那個士兵有理由抓瑪莉姊,自己上前去擋一刀,不是帥爆了嗎!」
「所以說小屁孩什麼都不懂!那是策略,要騙取我們的同情心??!」傑歐說。
「可是,我們可是特地去把魯特叔說的那個女孩救回來了耶!什麼都能說中的『預言者』都說他沒問題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啦?」
聽到這邊,眾人表情轉為驚訝,溫德爾更是無奈地嘆道:「菲力……你為什麼會知道……偷聽嗎?」
「不、不是我喔!是莉莉!她拉蓮娜一起去,說要跟拉詩蒂交朋友,我只是跟蓮娜一起去而已!」
「還順便問了一句『那個艾爾文到底是不是好人』是吧!」
雖然莎曼莎的聲音突然從菲力克斯的身後傳來,他仍一臉興奮地對著桌前的眾人回道:「對!對!然後拉詩蒂就說『我想是吧』!那個你們說的『預言者』都這麼說了,我們還有什麼……哇!莎曼莎妳什麼時候來的!」
菲力克斯身後不止莎曼莎一人,還有道格拉斯,他們手上一樣拿著清潔用具,現在卻是巴不得通通往菲力克斯頭上丟去。
「拿個水桶也能拿這麼久,看來跟莉莉一起打掃頂樓小房間還太便宜你了??!剛才大廚說訓練所的廚房很髒,需要幫手,你給我過來!」
「等……那裡是最髒的地方?。《疫€跟大廚……不、不要拉我!救我啊──道格!」
眾人安靜地欣賞完這場鬧劇之後,才要重新討論,阿奇爾卻站起身,什麼都沒說便要離席。
「師父?您要去哪裡?」道格拉斯問道,向會議室的其他人行禮之後,又立刻跟上阿奇爾的步伐,把其他人的討論拋諸腦後。
「雖然『預言者』這麼說,我還是有些在意的地方。趁現在天色還早,我到城裡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什麼?!?/font>
「那麼,請讓我同行?!?/font>
道格拉斯一路跟著阿奇爾到房間,但是阿奇爾卻邊收拾行李邊說:「不用了。你有空的話,跟莎曼莎一起去跨河大橋前看看我老爹有什麼要幫忙的吧!」
看著阿奇爾取出溫暖的毛皮大衣,以及愛用的弓箭,道格拉斯問道:「族長──不,吉爺真的要在橋前建村落嗎?無論如何也太危險了……」
「我家老爹可不是因為一點危險就退縮的人,就算退下了族長之位也一樣?!拐f著,阿奇爾難得地輕笑道:「這一點,我也是一樣。──不用送我,去做自己的事?!?/font>
拍了拍道格拉斯的肩膀,阿奇爾騎上一匹馬,只留下馬鳴聲在風中漸遠。
但是,當道格拉斯再得到阿奇爾的消息,已是死訊。
以前聽人說過:大學是學習怎麼化繁為簡,研究所是學習怎麼化簡為繁。
原來我想劇情已經是研究所的程度了?。。。。?/div>
就是這樣(啥?),決定改成1~5節了,還有一段很想放進去的故事,所以下週才是外傳的完結。
……應該(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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