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外頭有點不平靜。倒不是說發生什麼事,而是下了陣雨,那雨勢來的既急促又強勢,打在屋簷發出陣陣嘩啦聲擾人,這一下就下了一整天,直到快過一天後才停,且一下子停的無聲無息,讓人無法相信前一刻還是滂沱大雨之時。雨後無人的佛堂除了微落的燈光和一兩隻小飛蛾翅膀的拍打聲外,格外寧靜。穿著袈裟的邱國榮,在室內走廊上看著被剛剛被雨水潑濕的地板。
這廟宇坐落的位置在市郊,雖然不如其他廟宇鼎盛,但卻在臺灣佛教界內也有著相當的地位。而這地位由邱國榮這一法國人繼承此廟,引來許多內外人士的議論,當然其太太是日本人的身分也被受爭議。但為何邱國榮還是可以代表佛教參加上一次的宗教聚會?其原因是邱國榮的師父在世界上的地位受人尊敬。這麼一位德高望重的師父,其他人就算有怨言,也得讓他三分。
但,顯然為什麼挑選一個外國人繼承寺廟,其原因並非隨便行事。
「真是稀客,什麼風把兩位吹來?」
邱國榮操著一口外國口音,開了門,臺灣區驅魔師協會代表張睿光與他老婆王芊惠站在門口。三人進了門,坐在旁會客廳內,邱國榮替兩人泡了咖啡。熱咖啡都還喝一口,張睿光的老婆王芊惠就開口問邱國榮。
「廟裡的老師父,還沒回來嗎?」王芊惠問。
「沒聽過師父的消息,連封信也沒有。」邱國榮搖搖頭。
「這樣麼…」王芊惠說,表情有點遺憾。
「兩位急著找師父,有何貴事?」邱國榮問,張睿光喝了咖啡,緩緩的說:「驅魔師協會雖本質是不與其他宗教有私交之情,但在年輕還不成熟之時,處理些案子中,老師父也曾協助過我夫妻倆。雖說我們理因跟天主基督有些根源,可畢竟在這麼說,我們還是東方人,佛與道對我們生活並不陌生。」
張睿光答非所問的狀況,邱國榮只是淺淺的笑問:「是否再來點咖啡?」
「上次的聚會美其名是宗教交流,實際上我想你也知道我們的目的為何。」張睿光說,又是那緩緩的步調,但似乎多透露了什麼,邱國榮聽了便回:「我明白你們邀請我們,只是想引我師父參與。但很可惜是我師父尚未歸來,對於這事我個人也代師父替各位道歉。」邱國榮邊說邊猜想張睿光這人似乎話中有話,凡事都慢慢透一點,也許最後才會表明來意。
「我們當然希望老師父也能參與,對於老師父無法前往感到可惜。但我們沒想到竟然偶遇兒子營區的孫營長,還有那位小兵。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說到這裡我想邱住持,你應該了解我們的來意。」王芊惠接在她丈夫後頭說,只換來雙方的沉默。
「唉,現在年輕人就是喜歡拐彎抹角。話都沒法好好說。」
「這可能就是年輕一輩人的醍醐味。旁敲側擊,真擔憂我們族人如果染上這種漢人、洋人的惡習,部落會變成什麼樣子。邱先生,剛剛在門外,邱太太看見我倆佬在門外,說你們在佛堂旁客廳聊天,就請我們進來。」
三人轉頭看像門頭,倆位穿著輕便的老太婆說著說著就進門來。邱國榮看見內人站在門邊,對他點點頭,眼神朝張睿光與王芊惠這對夫婦撇了一眼,人就離開。兩個進門的老人家,是苗筱珺的姨婆和奶奶。邱國榮知道這對黑白巫女姐妹,就算信仰不同,但邱國榮的日本太太喜歡這些各國民俗考察,自然也跟原住民巫女巫師有些交集。而通常在平地不常見到兩人,這次登門拜訪,不知何事?
「啊,我都不知道邱先生還請了苗巫女們來訪。上次不好意思聚會的信件,送去可能遲了,沒見到兩位老人家參與聚會,真讓大夥感到可惜了。」張睿光顯得有些驚訝。
「要我們參加你們那場小丑聚會,就算了吧。你們除魔師也別客套了,我們是不請自來,而且想當你們的目的應該跟我們同樣,是為了那本《青土山鬼話》真正的下落。」苗婆婆看了大家,直接把事情挑明。
「驅魔師的孩子、邱住持的兒子、我們倆的孫女,都必會遭上這場大劫。我想在場各位固然都是知道的。」苗家的姨婆說,將自己手上的靈石給解了下來,那靈石有點怪,上頭有一顆顆黑色的班點,不像是石頭原本就有。
「我曾經替我們家孫女的一位小兵,窺看他體內藏著的秘密。而當時好在靈石替我擋掉那人體內的「東西」我才能全身而退。沒跟他們說,怕造成恐慌。但連我們祖傳靈石都汙穢,代表當時的東西非同小可。而這次我倆佬感應到的,恰巧與那次相同。現在我想各位來此的目的都是為了釐清一點……」
「那本真正的《青土山鬼話》到底是個什麼樣東西?又是什麼人所寫作出來?」
苗姨婆說出事情的重點。對!大家都握有關於《青土山鬼話》的一些皮毛,但倒底那東西是什麼,事關自己傳人的安危,在場人們都不敢馬虎。但邱國榮畢竟是個半途出家,並未有那麼大的感應,他聽過他的老師父曾經說過他那兒子有個天賦,但也有個結。
這個劫難,關係到他的天賦和生死觀。
這場劫難,同你兒生死。佛道撇除七情六慾,邱徒,你兒能力並非天生,但也非凡。這難怎解,就看他願不願意放下。如他生,我想由他繼承老夫衣缽,這小寺,也歸他吧。老師父這麼說過,而今一大雨,寺內無人,邱國榮打坐之時,一陣怪風呼嘯庭內,燈全暗下,跳電,邱國榮感到耳鳴傳來的疼痛,摀住耳朵,連忙起身,奔向內人所在的書房。這時內人正在書房練毛筆字,不知為何邱國榮一開無窗的書房,一張張字帖就竟然從裡頭飛散,連自己太太又嚇了跳,覺得怪。邱國榮見此景,想起兒子,又想起師父這番話。
劫難到了,竟是在軍營。
青土山營區
「我女兒今天傳訊息說她住宿於朋友家,我打了電話去,她朋友雖也配合說有。雖然我知道是騙局,但不拆穿。畢竟拆穿也無用。那女孩雖才高中,但天資聰穎,必然不是隨意下的決定。雖然我跟我太太難免有點緊張,但今而接收到總部的信,信上用英文表示,他們很注意關於青土山之事,所以我倆希望找到老師父,給予我們一些答案。」張睿光說,表明他與他老婆的來意。
「看樣子,你們也是別無他法,才會如此。」
苗姨婆說。說完突然從口袋掏出一些粉末,一吹,粉末飛舞,化散在眾人眼前。苗姨婆唸唸有詞,突然空中飛舞的粉末不知為何消失無蹤,如同不成出現一般,轉換出來的是一股味道?這味道有些奇妙,妙於說不出是種什麼氣味,但這時眾人卻一閃而過一陣畫面,黑色且讓人不解的視線,讓人發寒且難以直視。
「這、這是!」張睿光驚訝到。
「這正是我當時在那叫黃郁佑小兵體內看見的東西。我們兒時曾經聽過祖父一輩說過這東西,但礙於原民並無文字紀載,只於口述。加上當時局勢亂,沒人記得這東西是什麼。只有知道現在平地人給了他個名字,聽是叫……」
「魔神仔。」張睿光說。
記得驅魔師總部對於這個臺灣特有的鬼怪似乎很有興趣,所以才委他夫婦兩調查,調查後,發現青土山這地方與魔神仔最有淵源,這也因這樣,與當時已經投身兵役的兒子溝通,希望他轉到青土山這地方。
邱國榮聽見苗巫女說立刻從椅上起身,大叫老婆的名字。而這才發現自己的老婆已經抱了大堆資料走了過來,邱國榮趕緊過去幫他老婆抱了這堆資料,邊說:「雖然現在沒髮好好介紹,這是我太太洋子。」
洋子點了頭,用流利的中文對大家說:「初次見面。我是洋子。剛剛巫女婆婆要我將我之前考察臺灣鬼怪的資料都搬來,因為沒有整理,我只好都搬過來。兩位婆婆說這對我們的孩子都很重要。」
洋子看著他老公邱國榮和大家說:「不好意思,大家應該都擔心自己孩子的安危,請大家一起來找吧!真是非常抱歉。」
「過去曾有兩個人處理過魔神仔的事物。」苗奶奶緩緩的說起:「一位是這寺廟原先的老主人,也就是你們提的老師父。雖說歲數相仿,但這人向來不願和人交到,我們也不知他的去向。再一位便是俗事的道士,聽說他家族代代都出道士,替人消災解惑,但我也只是聽過,傳聞他隱身於小市區的公寓裡,對於魔神仔知識淵博,但聽說已經辭世,而後代是否繼續一行便不得而知。只知道,當時大家都稱他為……」
「正英道長。」
青土山營區,目前一陣慌亂。雖然因為苗班長,單支透明的腳,對於看多怪事的三連連長曹忠義的確沒有什麼可怕之處,但這並非只是一支單純靈體的腳,腳上佈滿鮮血,不斷的滴落在行進的踏步,且配合那噁心的呻吟聲,實在曹忠義感到不悅,更別提腳上踏著紅血見骨的皮肉。
「長、長官?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直聽到有女人奇怪的哭聲。」正哨的小兵膽怯的問,曹忠義連長看見他正躲在正哨的哨所裡,微微透出臉來往外看,一旁對面的副哨也是同個樣。
「你們兩個,下哨了,趕快給我回警衛排去!」黑熊士官長說,但仍看見兩個兵遲遲待在那不出來,火大的喊:「在不出來,就給我留著跟女鬼作伴!」
「是!」正副哨所兩個小兵聽見,心一驚,匆忙跑出哨所。
但這時一陣怪風從曹忠義旁呼過,曹忠義連長睜大眼,那血淋淋的腳圓還離大門有段距離,竟然突然躍過他。他轉頭看,心想不好,這鬼怪好似知道自己和黑熊士官長不好惹,將目標放在正副哨的小兵上,現在正朝著副哨的二兵衝去。
「黑熊!副哨左邊!」曹忠義大喊,黑熊士官長一聽就轉身將儀器瞄準副哨二兵的位置,二兵看見士官長拿著怪東西對準他,而且還閃著奇異的光,嚇的不敢動,叫說:「士、士官長!我下哨了!我下哨了!」
一射!一道砲彈飛射過去。
高長雄士官長穩住好被後座力牽動的身子,看著前方嚇傻的二兵。剛剛的那一發,雖然沒打中那支噁心的腿,且腿的身影不知去向,但曹忠義似乎感覺有嚇阻作用,趕緊跑到哨口拉著小兵就往警衛排方向拖。
此時正哨的小兵已經跑進防護網內,曹忠義拉著二兵將他推進去安全區域,喊著高長熊士官長,要他趕緊進到裡頭,別跟那可怕的東西週旋。正當黑熊士官長應和一聲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撞擊力道,他吃驚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打飛一般,跟著機器滾了好幾圈,撞上大門,碰啪好大一聲。
「高長雄!」原本要進到安全區域裡頭的曹忠義看見狀況,跑了過去,沒想到眼前不遠就是剛剛那噁心的血淋淋的踏著紅血的腳。這腳怪異的發出嘻嘻嘻的笑聲,突然就往曹忠義的臉飛來。還好曹忠義閃的快只擦到邊,但沒想到皮膚一陣劇烈的疼痛與寒冷的觸感,讓他額頭冒上冷汗。
「疼…疼……」
高長雄搖搖晃晃的爬,全身瘀青擦傷破皮,站不太穩有點腦震盪,但手握著儀器,看見前方模糊的影子,就喊:「我操,曹忠義那傢伙在哪!」
「你往前射!」
「了解!」
摳下板機,沒想到卻沒有作用。高長雄困惑,看了看自己背上的儀器,背撞出個凹洞。操!看來沒法用了,剛剛的撞擊似乎是對他身上的機器而來。高長雄卸下裝備,這時腦袋清楚了一些,視覺也正常多,他看見曹忠義掏出他的連長配槍,往著他看不見的東西發射。
碰!碰!碰!
一連三聲,但似乎沒什麼作用。看見曹忠義不斷的往後退往門口的方向。高長熊士官長感覺得到前方要去會客室和警衛排的路已經被看不見的敵人堵住,硬碰硬對付一個這樣的敵人,怎麼想都對我方不利,這時候他看著青土山的大門想到一點,趕緊跳上正哨,對著開門的開關踩下。轟隆隆的大門往兩邊退開了,這時黑長雄對曹忠義大喊:「忠義跑啊!我把大門打開啦!」
聽見黑熊的大喊,曹忠義朝著那該死的鬼腳又猛開了三槍,用盡子彈。這六發槍響雖大,但卻一點用處也沒有,每發子彈都穿過那支噁心的腿,曹忠義惱怒的,但也無法,只得把腿就逃,往高長雄和大門的方向跑。但沒想到那鬼腳一伸,曹忠義整個人跌出去。
糟了……
曹忠義看見自己的臉就要直接往泥土地下栽,這下別說逃,連能不能爬起來躲過那支噁心的鬼腳都成問題。這時一把手一拉,曹忠義整個人方向被導正,眼前是黑熊士官長,一拉把曹忠義往自己懷裡抱,整個人像是護住曹忠義的軟墊一樣,兩人一起往後跌,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高長雄!高長雄!欸別死啊!」曹忠義看著被自己壓在地上,臉上滿是血跡的高長雄喊到。只見一把手摀住曹忠義的嘴,高長雄不耐煩的說:「白癡,這只是手腳傷口的血抹到臉上而以。」
突然曹忠義感覺背後一陣涼,拉著黑熊士官長一個翻身,就見那支腐爛的鬼腳踏著高跟鞋用力一踩,將泥土地採穿。這時就連看不見鬼的黑熊士官長也知道怎麼回事,睜大眼看著一個坑洞的泥土地,嘴裡唸著哇操。
「操你頭!快跑啊!」曹忠義拖著高長雄,兩人連滾帶爬就往大門衝,但黑熊滿身傷,受傷的曹忠義也跑不快。眼看那支鬼腳一飛要往他兩人踢時。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曹忠義和高長雄轉頭,停下腳步,眼前的狀況感覺讓人無法預料。那個從天而降的身影,只是輕輕用手就停住了那可以穿透地面的鬼腳。而且這手的主人不是孫營長或其他人,是一位……女孩?
那女孩用手抵住鬼腳的攻勢,手一推將腳抵了回去,拿出裝有不明液體的小瓶子緩緩的唸著:「那聖者們以和悅之心說著:我主之名、鬼魅臣服。神之子親口說出、惡魔從天墜入凡間之時、如同閃電般消逝。神給予聖者權柄、感化蛇蠍魔物、勝過惡魔仇惡的一切能力、沒有什麼能傷害聖徒。請不要因鬼魅臣服而傲世,世間因聖者之名,邁向天上人間。」
說完瓶中的液體一灑,一團火燒去,將女鬼的腳困於火圈中,無處可逃。女鬼一躍想跳過火圈,但女孩像是算準了女鬼的想法,早一步跳起,下頭的曹忠義抬頭看,滿空飛舞著飄散經文紙。全著了火,如同星火般壯觀。
「惡徒之罪,由神信於公義,赦免於罪,洗淨一切的不淨之徒。」
「犯罪者之惡、初始罪孽。神之子顯現於世,將魔鬼之惡全數誅滅。」
「神生於世界,勝過世界,勝過我們。我們確信於神之信仰勝過世界則於誰?不就是那神明之子,拯救蒼世之人!」
飛舞的火光,聽見朗誦的詩文,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旋轉成一團火炫,將鬼腳埋入火圈之中,只見眾人聽見一聲女性的怪叫,原本火紅腥光一散,大門又恢復原本的寧靜。
「呼。」
女孩喘了口氣,轉頭笑笑的對曹忠義和高長雄兩位軍人說:「解決了。我剛剛感覺到不對,正愁大門沒開要怎麼辦,沒想到門就開了。」
「呃……小妹妹妳是?」
曹忠義連長和高長雄士官長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女孩,這時大門有了動靜,轉頭看大門後方還躲了一男一女。莊駿佐和附身在陳宇潔身上的柯輔導女友余芯琳,看見事件平緩不少,兩人才慢慢走出來。
「你們又是……」
「我叫張柔瑜,我哥哥在這邊當兵。他的名字叫張粱寬。這兩位是我哥學弟,黃郁佑的朋友,呃…另外一位應該跟他們的輔導長比較熟悉。」張柔瑜簡單的介紹他們一行人,而忽然感應到什麼,問兩位長官說:「你們那邊發生什麼事嗎,有種奇怪的感覺在讓屋內蔓延?我進去看看!」
「等等!」
曹忠義還沒說出閒雜人等禁止進入營區,張柔瑜就衝進裡頭。曹忠義傻了眼看著眼前的情況,又看看高長雄,高長雄拍拍他的肩膀就說:「儀器壞了,至少我們不用想辦法怎麼進屋去。」
會課室內狀況危急。邱啟民抓住自己的心臟,他眼前一片黑,但有時又可以模糊的見到狀況。一堆奇怪的畫面在他眼前晃過,像極跑馬燈但又不是,這些畫面有些他見過,是他的過去,但有些過去卻非他所遇過。許多不一樣的地點時間在他眼前不停的轉換。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一下停止,而一下卻又劇烈跳痛,這大幅的轉換,讓他簡直無法忍受,痛不欲生。
好想死……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邱啟民不斷唸著,身子不停發抖,這難道是穿越的後遺癥?或則是些別的?他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在日本,邱啟民跟小時玩伴在山腰玩的畫面。那時候他獨自一人,好似看見個東西,一個很奇妙的東西,這時小時後的邱啟民伸出手……
一定有原因。張粱寬看著邱啟民睜大雙眼,有如瘋狗癥的病人一樣不斷的發抖,且無法克制的流口水。周遭他看見邱啟民散發出一種很奇怪的靈氣,他直覺碰了一下,一股炙熱的燒燙感立即襲來,不管自己的手是否燙傷,張粱寬往邱啟民納氣息最中心心臟部位摸去。
不,這不是鬼。這是妖怪?怪物的氣息?
怪物,難道是跟黃郁佑體內差不多的東西?必須要更進一步,才能知道是什麼東西,在邱啟民體內。張粱寬用身上傷口的血在邱啟民胸前繪出聖痕,這原先是用來進化汙穢用,不能用在一般人身上,但手立刻被聖痕彈開,豈不了作用。不死心張粱寬又試了一次,這次他請正副哨和哨長把他身子架好。
張粱寬感覺自己眼皮慢慢變重,像是被邱啟民體內的那怪物轉而吸收能量。哨長們看狀況不對,尤其哨長看的見狀況就緊張的拉住張梁寬說:「欸欸!學學學長!學長!不、不行啊!」
「不行,也得試試。」張粱寬撐著自己的意識。
一旁正副哨看見樣子只得傻楞傻楞的不懂的扶著張粱寬的身子,不讓他倒下。但不知道是不是連鎖效應,突然間正副哨和哨長,卻同時闔上眼倒地睡了過去。讓張粱寬很吃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張粱寬不懂,究竟藏邱啟民身上的是何種力量,這種能力竟會吸走元氣讓人昏昏欲睡。
一旁的馬修先生,翻找自己打包來的行李,不再找什麼,喘著氣抱來個怪模怪樣的儀器,原來是跟剛剛給黑熊士官長一樣的東西。打開開關,將頭瞄準邱啟民。張粱寬不知到馬修先生在幹嘛,看著他。馬修先生說:「這東西是用來削落粒子的密度的機器,我剛有檢測儀看見那小兵身上有高濃度不穩定的例子量,忽高忽低,所以我現在要將這儀器調到底數值,往他身上打一發,將他的粒子和離子數驅散。」
馬修先生說完,就準備摳下板機,那瞬間,儀器發射。但發射的瞬間,瞄準頭卻被往上抬,只見上頭會客室屋頂破了個坑。
「呼,好險,超點就把人打成蜂窩了,做的好阿炎!我代表蛙人像你致敬。」
衝進來的阿炎和康比絡排長,看見眼前馬修先生正拿著儀器對準張粱寬和那位新來的二兵,阿炎馬上覺得不對用力將儀器的射頭一拉,將射出的彈道往上衝,將屋頂炸出塊洞。這不止大家傻眼,連發射的馬修先生都有點意外,他霉頭皺著說:「奇怪,應該不會這樣才對。我設計的攻勢和儀器應該是可以完美又不傷人消除掉多餘粒子才對。」
馬修先生想不透自己的儀器為何會失誤,完全不管現在的狀況,悶著頭想自己的事情。
「呼…呼…學長你沒事嗎?」阿炎說。
「現在是什麼情況?」康排也問,張粱寬撐著身子搖搖頭吃力的說:「有東西在他體內,我現在要把他拿出來。撐住我,別讓我倒下來。」
「了解!」康比絡一聽連忙施力將張粱寬拉起,阿炎因為有陰陽眼的關係看的見狀況,他見到邱啟民身上散發出令人不悅的氣息,相當害怕,但牙一咬也過去幫忙,這時耳機裡傳來了狀況。
「阿炎,我現在鏡頭那倒地的是不是能穿越過去的那混血兒小鬼?」耳機裡張翰祥透過康比絡和阿炎的鏡頭看見狀況就說。阿炎聽見,嗯的一聲,連忙問:「長官,你知道什麼嗎?」。眼前事態緊急,阿炎完全忘記自己是在跟耳機裡的張翰祥對話。
「阿炎,你在跟誰說話……」康比諾好奇,但不知怎麼的突然整個身子就癱掉了,倒在地上昏睡過去。阿炎見狀況,嚇了跳,不懂這是怎麼回事,這時才發現四周不是只有康排,一些士兵也全都睡在地板。
「看來跟我想的一樣。阿炎把你耳朵裡那耳麥給你旁邊那位。然後拉著你的學長,別放手。」張翰祥說。阿炎還不懂怎麼回事,但還是把其中一個耳機,放到張梁寬學長耳裡,張粱寬聽見沙沙的聲音,傳來一個有些年紀男人的聲音,就問:「你是……」
「先別這個,我看你是那位臺灣區驅魔師家的人吧。我查過資料,現在跟你通話這件事情,記得要保密。不要讓你們孫營長知道。簡單說你們裡面重點人物我幾乎都查過一遍,這個叫邱啟民的新兵剛到部,能力比較特別,所以我查了一下。就查到些有趣的……」
「張粱寬…你知道這新兵是日法混血兒,小時候在日本待過。那你知道日本有個妖怪叫做:茶包袋。」
茶包袋,是一個有著茶包造型的日本妖怪。傳說中它出現時有條長長的茶包線頭從空垂下,那連接的線不知道延伸何處。傳說要遇上茶包袋,非常不容易,除了本身人單純無心機外,還需要一點運氣。具考察研究,最多人看見的妖怪茶包袋,通常有著傳同的布袋造型。並且只要有願,就會被它吞噬回到過去。這種妖怪究竟是否危險實在無法判定,有聽說被吞噬的人只是到了虛假的過去永不回來,也有人可以來來去去過去和現在兩方。
「茶包袋?」
張粱寬知道這東西,但他一直以為茶包袋只是個傳說。畢竟許多傳說的妖怪,實際只是一些鄉土隨談的民間故事。生為除魔師的張粱寬遇上被人稱作怪物和惡靈的東西,幾乎都是人所化身的形體。顧名思義在張梁寬認知之中,任何牛鬼蛇神都是因人而成,人以外的怪物,是只存在故事的想像之物。
「雖然這只是推測,但我想你們那位新兵,可能曾經看過或碰過茶包袋。他母親是日本人,又是民俗學科研究者,父親也熱衷於此事。可能會為了考察一些民俗學識,而到妖怪或奇特現象出沒的場所。」
「長官,你是說這學弟體內可能有茶包袋這妖怪?」阿炎問。
「這我不清楚,但多少有相關。」
「是那裡面的東西…」張粱寬喃喃的說,抓緊阿炎的身子說:「抱歉阿炎,可能會有點痛!」
「嗯?」阿炎還沒意會過來,一陣衝擊就朝他而來,阿炎發現在漸漸的眼皮有點沉,昏昏欲睡的感覺席捲而來,全身無力,這時阿炎才明白為什麼張翰祥會叫他抓好張粱寬。張粱寬現在的能力無法抵禦這股力量,邱啟民體內那力量,不斷的啃食他們,而自己現在的力量是唯一可以支撐住張粱寬的人。
「到底是什麼搞錯了?如果我套十八號方程式跟六十四號方程式,所得排序組合在分類,之後得到的結果會跟剛我想的有沒有出路…」馬修先生走來走去,還沉浸在自己的科學和靈異理論之中,阿炎斜眼一見,伸手就抓住馬修先生的腳。馬修先生嚇了一跳,但瞬間人就倒頭睡。
看來是真的完全跟鬼神無緣的人。阿炎無奈自己其實比起其他人也沒多大的能耐,自己也快到極限了。
在哪裡?張粱寬看去,將眼透過自己製造的聖痕,窺看邱啟民的靈魂,這方式其時他以前沒做過,也不曾想過,但這第一次,就必須行。張粱寬看穿邱啟民,原先還以為會如何,但剎那間眼前卻一陣純淨。這就是剛剛那耳機裡頭的人所說的思想單純者的靈魂嗎?張粱寬這樣想。
單純者並非無企圖,而是每當想做一件事,便會全心全意專注於這事情上頭,不再有過多的雜念。而這下對於張粱寬來講反而事半功倍,一般人的靈魂常常是混雜不堪,所以才會成了鬼。而邱啟民這人跟其他人不同,也許邱啟民的父親想讓他接續寺廟,傳承衣缽,也許早就看透邱啟民靈魂的本質。
邱啟民的靈魂內有一陣陣妖怪的氣息竄出,張粱寬順著那氣息,就見到一陣黑色的有如碎片的東西在靈魂內漂浮。就是這個!張粱寬看見那東西,正是這東西不斷的發散出氣體,而且試圖接近邱啟民的心臟。眼看那碎布越來越靠近,張粱寬鐵了心,一手透過血痕深入進到邱啟民的胸口,邱啟民這時整個人彈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邱啟民發出哀嚎,兩手不斷在空中揮舞。
還差點!就差那麼一點!正當張粱寬要勾起那碎片,沒想到自己卻被一股力量往外推,他慌著想:怎麼回事?這時他聽到一個倒地的聲音。
震炎于?
張粱寬看著那倒下的身影。阿炎無法支撐那與妖氣抗衡的代價,最終也眼一闔,往地上倒去。現在只剩張粱寬一人孤軍奮鬥,眼前的邱啓民發出啊啊痛苦的聲音,手腳使力的往張粱寬身上揮舞,一拳一拳搥在帶傷的張粱寬背上。
「正一下,就在一下就好。忍著點!邱啟民!」張粱寬指尖溝到那碎片,將邱啟民抱緊防止疼痛的他亂動。心裡不斷想,現在只要將這東西取…出……來…
…………
…….
…
「哼哈!」張粱寬突然睜眼,他怎麼闔眼了!
剛剛一陣沉默,張粱寬剛剛差點跟旁邊大夥一樣,耗盡體力進到睡夢中。張粱寬發現有人握住他的手,是那個人將能力分給他,而且是大量的能力,張粱寬在視線逐漸清晰時,一看,才發現握著他手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妹妹,張柔瑜。
「哥!」張柔瑜說。
「柔瑜?你怎麼會?」
在張粱寬還在吃驚之於,另一邊也有人將他扶起來。是他連上的連長,曹忠義。而原本邱啟民揮舞的手腳,被曹忠義連長另一支手給擋住,曹忠義吃力的說:「先別管我們,把你的事做完!張粱寬!」張粱寬一聽,想到指尖勾住的那塊汙穢的碎片,用力一拉,終於將那散發妖氣的碎片從邱啟民靈魂中取出來。
那塊黑色的破布,雖不知是否真的是日本妖怪茶包袋的一角,但這妖氣的臭味是無庸置疑的。張柔瑜見到那塊布,突然伸手想摸。卻被張粱寬給按住,不穩一個屁股跌到一邊。
「好疼!」張柔瑜喊到。
張粱寬看著這東西,拿起一個空的聖水瓶將布塞了進去。瓶子內立刻被黑紫色的氣體罩住。真是可怕的東西,張粱寬看著這小小的碎片,如果這真是茶包袋妖怪身上,一張小小的碎片就有如此威力,那麼當真正見這妖怪時,到底能否全身而退,張粱寬不敢想像。
「這邊是怎麼回事?」
孫營長回到會客室,整個會客室倒一片人,還多了許多不相干的人在裡頭。而他們這邊柯輔導背著小珺班走來,還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似乎也半斤八兩。女鬼們的突襲,這下把孫營長的軍隊弄得潰不成軍。張粱寬下士、苗筱珺班長、柯魁晉輔導長看來是得休息好一陣子。
而三連連長曹忠義和高長雄士官長也滿身是傷。調派來的阿炎現在昏睡,同樣一起昏睡的還有小蛙人排長康比絡,和馬修先生,好不容易脫困的邱啟民就更不用說了。這些留下來的青土山的士兵可說戰力嚴重受損。原以為事情搞成這樣,孫營長會發怒,但孫營長這時卻只是跟大夥說:「受傷的人先擦藥,那些沒事的人,來幫忙傷患。對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女生幫我將這位苗班長,抬到那邊那間小寢。幾個男生來幫我將外頭睡的像死豬的兵給抬進警衛排。」
當柯輔導把苗筱珺交給張柔瑜兩人時,接過手的那女人在交錯過柯魁晉身邊時,壓低聲音說:「我等等會問問這女生跟你是什麼關係,柯魁晉。」
啊……柯魁晉愣一下,轉頭看陳宇潔的背影。立刻懂了什麼。
看來等等解釋起來有點麻煩。
「怎麼,解決了嗎?」張粱寬的耳機裡傳來聲音,張粱寬聽見邊說:「解決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我總覺得我好像知道你。」
「這個嗎,你就別管,你只要知道我跟你是在同一線就是了…張粱寬。」
「疑?」黃郁佑扛著阿炎,感覺到阿炎耳朵中好似有什麼聲音,一看是一個小耳麥,好奇的就聽,聽見一個人在說話,這聲音熟悉到黃郁佑馬上就知道他是誰。
「黃郁佑!發什麼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孫營長大嚇一聲,手上抓了兩個,肩上扛著一個兵,快步的走來。這時黃郁右看著營長,又聽見耳機裡的聲音繼續碎念,黃郁佑想都沒想就直接把耳機拿給營長說:「營長,我想這應該找你的。」說完就把耳麥遞給孫營長。
「……所以說,如果被那傢伙知道會很麻煩,你也不想造成麻煩對吧?你們那孫營長人就是死腦筋,要不是現在三連這部隊有我撐著,恐怕出事都還不知道。現在可不能讓他知道我在這裡,不然他一定又會用那嚇人的聲音大喊……」
「張翰祥!你搞什麼東西!」
這一聲讓原本在三連床上翹腳的張翰祥,嚇的滾下床。耳機一頭突然傳來孫震的吼聲,讓沒做好準備的他整個心臟快跳出來,但張翰祥還是裝模作樣的說:「啊,被發現了。嘿嘿!」
「你人在三連,很好,學長。我這有很多事想問問你!如果你逃了,別怪我出手,我怎麼說也有我半個孫家的血統,做起什麼事情來太超過,我他媽的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