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我們之間伴隨著沈默。
「對不起。」然後我們異口同聲的道歉,本來僵持的氣氛突然化解了,醉之忍不住笑意勾起嘴角,我尷尬挪挪位子看她,「妳為什麼要道歉?」
「我得先說,不是因為我隨便,而是當妳問我這個問題時,我立刻就知道自己讓妳失去信心了,所以才道歉。」她先停一下,確定我沒有要說話才繼續,「我承認自己很久很久大概在快十年前很隨便,跟誰接吻都行……只是我真的沒跟除了妳以外的人上床過。」她後面那句壓低聲音,眼神十分堅定。
「所以就可以隨便親親?」我本來想道歉完後說自己太小題大作,卻忍不住責怪了她,醉之一臉無辜樣的縮縮身子,「這情況不太一樣,其實、其實她喜歡我。」
「所以是喜歡妳就可以親親到爽?」我特意挑眉再次反問,她的臉色微變知道我又再鑽牛角尖故意挖坑給她跳了。
嘆氣之後,僅只這句。
「對不起。」
醉之像是不想再爭吵才道歉,接著什麼都沒說了。
「我不想要道歉。」整理了內心情緒,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不要去問多餘的,「我只是想知道妳為什麼讓她親,雖然以我的身份是管不著什麼,但是我想知道原因,可以嗎?」
醉之用手撐著下巴,當我以為她不會回答正要將最後一口飯糰吃掉時才說了話,「……不管妳是什麼身份,只要妳問我事情,我都會告訴妳,只有妳。」
她正視著我,「所以妳想知道答案,我會說,那傢伙從以前就常突襲我,一開始我會閃,最後習慣就認為讓她親也沒啥,所以不是每個人我都會接受,而且她親我也只是輕輕一碰,我根本不當一回事。」
醉之意想不到的霸氣從她的眼神散發出來,她感覺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我也低下頭道歉,「對不起,我真的太沒有包容心了……每次都這樣誤會妳。」
「別這樣說,是我自己沒有解釋。」她嘆氣後將話題轉開,「等等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嗯。」
雖然醉之沒多說什麼,可是我覺得自己好丟臉。
又再次因為誤會差點跟她吵架了。
「妳說妳想讀國外的大學。」
當我們走過一個沒什麼特色的木雕展覽館時,醉之突然開口。我嗯了聲,踏著步伐慢步,想了又想決定不繞圈子,「可是我現在猶豫了,因為不知道去了之後,我回來時妳會不會消失不見。」
「消失?」我聽到醉之輕笑了一聲,「妳覺得我會消失到哪呢?」
「可能是……古街吧?」
我的腦裡閃過當時在海裡接吻差點窒息的畫面。
「是嗎?那也好。」她走著突然轉了一圈,整個人面對著我、慢慢倒退走,「如果妳回來而我消失了,妳就來古街找我,好不好?」
「妳會在嗎?」
「我會。」
「那我找妳時,妳身邊仍是空著嗎?」
當我問出這句話時終於有解脫的感覺,其實我不怕離開後醉之會與我失去聯絡,而是怕自己回來時她身邊站著一個人,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想到醉之跟一個人牽著手微笑,我的心就好痛。
「……」
她眨眨眼睛看我,是那麼天真,而我的身影一定看起來很落魄。
「會的。」
然後醉之告訴我會的……等等,會的?我瞪大眼睛看她,醉之本來笑吟吟的臉愣住,她的視線移到後方,我轉頭一看也愣住,因為遠處有某位眼熟的女人正在揮手,她身後跟著三女一男,看著我這方向很熱情地哈囉。
絕對不是跟我打招呼,那個人也絕對不是塔里亞,而是醉之的那些朋友。
「阿瑄,好久不見!」
那些人幾乎是跑百米般的衝刺過來,醉之對我露出無奈的眼神,卻藏不住嘴邊的笑意迎接許久不見的朋友們。她搭著我的肩膀,看著友人們圍繞在自己身邊,她們的年紀應該跟醉之差不多大,那三位不認識的女人看到我就瞪大眼睛說好可愛,甚至有個忍不住捏我的臉頰。
「好軟喔——」
「等等,妳們幹嘛?」醉之瞬間無言,而我則是臉微微紅了起來。要知道那三位女人都比我高,貌似已經有一百八了,所以她們幾乎都是有點彎腰捏我的臉,從這角度可以看見不同顏色的內在美……好雄偉,好漂亮。
雖然很想揉,不過就算揉了我也只喜歡醉之的吧,不管怎樣她的比較可愛,對我來說醉之是最可愛的!嗯嗯!
我才剛想完就看見醉之翻了白眼,她居然聽到我的心聲了嗎!
「天啊,好可愛,害我也想去教高中生了!」
「妳這意圖不軌的色女,小心我報警喔。」
「妳們怎麼都來了?」醉之硬是把我抓回她身邊還抱在懷裡。柴柴見了挑挑眉,這舉動跟醉之好像,她不慌不忙的解釋,「當然是因為妳來啦!我就回去問這些渣類要不要來找妳,她們就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了呢,不愧是阿瑄的魅力。」
「渣類……」我貌似聽見很不得了的形容詞。
「我是廢渣。」剛剛捏我臉的女人呵呵笑著,她旁邊有戴瞳孔變色片的女人接口介紹自己,「我是人渣喔!」然後最後一個女人抖眉,「我是渣渣。」
「人家是渣灰喔。」唯一在場的男性用著溫柔敦厚的聲音介紹自己,我瞬間無話可說,雖然有些人自我介紹就會說自己是渣類,不過能說的如此開心甚至愉快的……就只有眼前的這幾位了。
「順便一提,阿瑄是無敵渣!」那個自稱廢渣的指著醉之,我噗哧一笑,她唉呀了聲拉高聲音,「笑什麼啦?就只是綽號而已,我哪有無敵渣了?」
「某方面來說妳無敵渣沒錯。」我涼涼的損她一下,就感情這方面……真的很渣,渣點不是醉之喜歡班導,而是她很多時候都需要我問,她才會說。
「安啦,我永遠不會覺得妳渣。」柴柴頗曖昧的眨眨眼睛,她從剛才就一直試圖勾醉之的手,不過她的雙手正放在我的肩膀上,也因此無法達成這目標,讓我被她偷瞄好幾眼。
「妳們渣類軍團是閒到集體翹班?」
醉之說話的同時我發現不對,由於我被她抱著所以很自然被另外幾個人圍成一個圈,非常尷尬的困在正中心,她們貌似開始聊起來,在我頭上有好多道聲音傳來傳去根本聽不懂在說什麼,我真心認為自己的位置非常尷尬啊……醉之放開我啦!
掙扎了一下她仍裝死,我只好偷偷注意柴柴的一舉一動。誰叫我知道她喜歡醉之,剛剛的親親也是故意要激怒我、甚至偷偷宣誓主權的意思吧?越想越不服氣,我拉著醉之的手往她懷裡靠,用頭磨蹭了幾下。
「怎麼了?」醉之立刻抽出話題低頭看我,我只笑而不語。
「妳們感情貌似不錯?」果然柴柴注意到我的舉動忍不住說話了,我嗯啊了一聲,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柔柔說著,「因為老師對我很好啊,所以我很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
醉之的嘴角雖然是彎上去,但是眼神是死的。自稱人渣的大姐露出玩味的表情與渣渣那位互看一眼後看醉之,「呦,這還真難得,依照阿瑄的個性,她就算跟學生混的再怎麼熟也不會這麼親密——」
「甚至一起出來玩。」渣渣說完時還捏了一下自己的耳環,倒是在場唯一的男性渣灰一頭問號,「怎麼?妳們又看出什麼了?怎麼我每次都看不出來?」
「因為你還不夠Gay,才看不出來。」
渣灰居然嘟嘴冷哼了聲!受到這畫面衝擊的我忍不住掉下下巴,並不是太驚訝什麼,而是一個大男人嘟嘴的畫面居然讓人莫名地覺得可愛!看來這男人是同志了,本來以為他只是說話比較柔和的男性,結果喜歡男人嗎?
「因為她就是小風吧?」柴柴不在意的搧手,那幾個人滿臉明瞭樣,我抬頭望醉之,她也只能解釋,「我當時就是要找她們結果陰陽交錯遇到了妳……我沒跟她們說過什麼,只說妳唱歌很好聽而已。」
「才不止唱歌好聽勒,我們對妳印象深刻,是因為不愛吃糖的阿瑄突然很喜歡買一堆糖果,還常常要我們跑腿幫她拿去寄。」
「所以就印象深刻了。」
人渣一臉就是這樣的表情笑著,渣渣則往她靠過去。
對於眼前那兩位可能是一對情侶的事我不意外,倒是很意外另一件事,「妳不愛吃糖?」我到今天才知道這事情,醉之緩緩嗯了聲,臉有些紅,「我本來就不愛吃甜的,可是因為妳,我才比較敢吃甜食。」
我突然像是被雷劈到一樣震撼,廢渣呦了聲看醉之,「阿瑄啊,妳臉紅幹嘛?妳該不會對妳學生意圖不軌吧?想要把她拐到床上嗎?呵呵呵——」
「沒有。」我們異口同聲的否認,雖然早就……不過這種事情,誰說的出來!
「唉,阿瑄妳這樣不行啦,妳學生這麼可愛就趕緊收了吧,不然女人到這把年紀還不好好滋潤……很可惜喔。」她邪笑中的語意再明顯不過,我耳根子紅了。
「阿瑄對年紀小的沒興趣吧。」
倒是柴柴突然潑了冷水,還瞥了我一眼,「當初我追阿瑄追的要死要活,結果她一直用對自己年紀小的沒興趣這原因來打搶我,所以她愛的只會是那個人,不然我們這就只有渣灰比她年紀大了。」
「唉,對耶。」廢渣聽著倒是舔舔嘴唇,「那小妹妹對姐姐有興趣嗎?」
「抱歉,不要對她開玩笑好嗎?」醉之異常冷的聲音很僵硬,她皮笑肉不笑的將我一把勾到自己旁邊、退了一步,「雖然看到妳們很開心,但是我今天是陪我學生出來散心而不是來郊遊的,柴柴說妳們玩到早上才睡,所以妳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然玩這麼累,明早上工可慘囉?」
「啊……我開玩笑而已嘛——」
被這麼一說廢渣只能攤攤手,柴柴倒是雙眼直接緊盯著我,雖然仍是活潑開朗的笑臉,可是她的眼神在我眼裡異常冰冷與謹慎,感覺下一秒我突然被怎樣都不意外。
「所以阿瑄今天無法跟我們玩嗎?」渣灰擋在柴柴前方,他表情仍悠悠哉哉,可是她們看我時的眼色很明顯多了點不同,我知道在她們面前說是單純的師生不太可能被相信了,我已經被懷疑了。
「下次約吧,我今天的時間都是她的。」
醉之收回原先看見她們的興奮,只拉著我準備走,「再見。」
「阿瑄……」
柴柴在她身後呼喚著,但她沒有回頭,只拉著我加快腳步離開她的朋友,這情況讓我有點一頭霧水。因為醉之還特意走了好幾個彎、在一堆地方鑽來鑽去,腳步快的不像是參觀而是在躲避。
「怎麼突然……」
「她們不認同妳。」
醉之哼了聲,語氣有些憤怒,「我跟她們感情好是好,但她們有時候就是那麼的讓人——固執!妳沒發現從剛才到現在,她們都想試探我們的關係嗎?她們想確定妳到底是我的誰,還特意將我曾經拿來堵她的藉口來說嘴!」
「妳不要生氣,到底是怎麼了?她們不是跟我們一樣?」
「一樣是一樣,但是。」醉之突然停下腳步、猛然轉過身看我,她的眉頭皺很深,好像不曾鬆懈一樣,「她們把妳當敵人妳知道嗎?因為柴柴喜歡我,所以她們無法接受我跟柴柴以外的人在一起,每次有機會就是想湊合我跟她。」
「喔唔。」她這麼說我就明白了,難怪剛剛相處的感覺再怎麼愉快,卻仍像是摸到牆。反正這種情況我很了解,想當初喜歡高子殤,結果被嚴謹的那群人欺負……
「我喜歡誰,我自己決定。」醉之沒好口氣說著,她與我十指交扣走在前方,我想她現在氣炸了吧?我卻壓不住一直彎起來的嘴角,內心整個愉快。
雖然她沒有直說,可是勝利的這方有誰不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