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6重發,修改人名錯誤,克里斯夫多→克里斯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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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並沒有持續到隔日清晨,交代女官安頓好巴澤爾公爵及其隨從的居所之後,丹尼爾王與蘇菲雅王后也早早休息了。但是剛褪去外衣的蘇菲雅王后並未立刻就寢,她若有所思地坐在床邊,不發一語,使丹尼爾王好奇地發問,「怎麼了?擔心賽比太過興奮會睡不著嗎?」
「才不是!」蘇菲雅王后輕輕拍打其夫的手臂,接著說:「我是覺得奇怪。」
「妳是指?」
「我去宴會廳的途中遇到古藍,他請我順便叫克里斯到文物室去找他。」
「這我知道!文物室一直都是他們家族管理的,克里斯又是古藍的獨子,有些事情總要慢慢交給他。」
「但我覺得他的表情很奇怪,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親愛的,古藍本來就是不茍言笑的人。而且之後他們兩父子一起回宴會廳時也沒說什麼呀!如果真有事,古藍一定會第一個告訴我的。」
就算丈夫用各種理由說服她,蘇菲雅王后依然在意得心神不寧,但下一秒,又被床上的他轉移了話題。
「比起這個,妳真的也要上戰場?」
丹尼爾王拉起蘇菲雅王后的手,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強烈建議妳留在宮中陪伴賽比!」
「賽比有克里斯和艾爾兄弟陪伴,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整天黏著我啦!」
「他們歲數差太多了!根本不能一起學習、遊玩啊!」
像是撒嬌的小孩一樣,丹尼爾王開始找理由,但蘇菲雅王后依然鎮定回答:「你和古藍、吉魯克也差十歲、八歲,不也相處得很好!」
「呃,我的意思是:也許他會想要一個弟弟或妹妹?」
對於丹尼爾王的明顯提示,蘇菲雅王后只是擠出了一個微笑,然後把丈夫推向床的另一邊,「不是現在。別囉嗦這些,快睡!明天還要送巴澤爾公爵回國不是嗎?」不理會丈夫的哀號,蘇菲雅王后只是以沈睡來結束這段對話。
隔日,他們特地親送巴澤爾公爵到法洛斯港,並加派護衛希能安全將使者們送回去。之後幾日,薩艾斯嘉的人們全力準備戰事,所幸西南國境並未再傳出爭端。大戰在即,但與巴澤爾公爵一同上船的護衛們卻遲遲不歸,才在擔心是否有變數,法洛斯港又傳來了另一則消息!
「陛下,法洛斯港的傳令兵說有急事上報!」
艾爾文在城門口訓練士兵時,赫見一傳令兵策馬而來,見他神色慌張,便立即帶他進城彙報。
那傳令兵一進謁見大廳便下跪彙報,但仍止不住喘息,「陛下!護送使者回歐洛巴特的船半途遭曼士貝的襲擊,雖然勉強回到港口,但我方損傷慘重,連巴澤爾公爵也……」
見傳令兵說得吞吞吐吐,丹尼爾王急問:「巴澤爾公爵怎麼了?」
「……巴澤爾公爵重傷不治,亨利王非常生氣,取消了兩國的聯盟計畫,還幽禁我們的護衛!」
不止丹尼爾王,艾爾文在一旁也聽得背脊發涼,他立刻自作主張,「我現在就去請古藍閣下和我父親過來!」
「你們如何得知這個消息?」
雖然驚訝,丹尼爾王仍整理好思緒,若自己派去的護衛被幽禁,亨利王亦沒派使者來傳遞這消息,更沒有大張旗鼓的發表斷交宣言,何以這個重要港口的傳令兵會知此消息並前來傳達?
「回陛下,我們的人自行從牢中脫困,拜託夏拉的商船帶他離開歐洛巴特,再從夏拉乘船回來的。現在由馬車送回城,讓我先來向您彙報。」
丹尼爾王嘆了口氣,「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待傳令兵走出謁見大廳,才發現古藍、吉魯克、克里斯多夫等人已被艾爾文請來。
「我們都聽到了。」古藍邊這麼說,邊與其他人一同上前。
吉魯克接著說:「我讓艾爾到城門等送回來的護衛了,接下來怎麼辦?立刻派人到歐洛巴特瞭解事發經過嗎?」
但是對於吉魯克的建言,古藍卻發表了反對意見,「我看沒有必要。亨利王不但不派使者來告知,還幽禁我們的護衛,可知是故意讓我們慌亂,再加上喬瑟頓的傭兵大多靠攏曼士貝,我們已經很明顯處於弱勢,亨利王的個性屬見風轉舵。時間已經不多了,應該要立即讓南方的平民往北撤退。」
「但是,父親……」他身後的克里斯多夫心中感到疑惑,自宴會那晚從其父手上得到鑰匙,便覺得他開始有些心神不寧,還常心不在焉地望向遠方。
「我們應該等護衛回來,從他那裡聽取詳情再下定論才是啊!」
聽完三人所言,丹尼爾王只是低頭沉思,但片刻就想出了結論。
「不論如何,讓平民往北撤、遠離戰場是好,就讓邊境村落人民先撤到艾魯達城吧!克里斯,安頓撤離的人民之事就交給你和艾爾了。」
「是,陛下。」
「至於派人到歐洛巴特之事……還是等戰爭結束後,由我親自走一趟,向亨利王表示歉意。」
還在討論當中,門口傳來衛兵的聲音,「陛下,護衛回來了。」
他們向門口看去,艾爾文正攙扶一名傷者進入。吉魯克見狀也立刻上前,並呼喊著:「傑歐!」
這名為傑歐之人本為城中士兵長,是吉魯克此次親選的傑出護衛。
「怎麼會連你也傷成這樣!其他人呢?」
「陛下!將軍……」
傑歐的傷口還滲著血,他才剛經過馬車的一路顛簸,看起來從歐洛巴特逃出後也沒能好好休息,連說起話來都很吃力。
「傑歐,事情怎麼發生的,你還記得嗎?」古藍這麼問。
「我們……我們的船在海上航行,可是半途我和手下們都覺得睡意襲來,醒……醒來之後,我們的人都……。」
傷口發疼,再加上痛心之餘,傑歐喘了幾口氣,「我國帶去的精兵護衛皆在船上就被人斃命了,我是被吉洛港的駐港士兵叫醒的。除了我們的人之外,連巴澤爾公爵和他的護衛都……」
眾人聽聞,只是一陣沈默。艾爾文勉強擠出了一句話,「不過傑歐叔您還真好運,雖然受傷,但性命可算保住了。」
「好運?我看不盡然。」克里斯多夫面色凝重地推論著,「既然會於海上偷襲,卻故意只留我方一人,目的其一應是警告歐洛巴特『別與他為敵』,其二是為分化我們與歐洛巴特兩國交情,其三,就是讓生還者──傑歐叔叔傳遞消息。」
「克里斯說的沒錯。」傑歐表示同意,他繼續說:「我被帶進城中,亨利王很生氣的說要中止與我國的一切條約,還說要讓我們獨自對抗曼士貝。我雖要求讓我回國,他卻把我關進牢裡!分明是要讓陛下得不到消息,傻傻地等候歐洛巴特的援軍。」
說到激動處,傑歐差點站不住腳,幾乎靠艾爾文扶持才能站立。
看到城中士兵受到如此重傷,丹尼爾王也非常不忍,他輕拍傑歐的肩道:「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我們會想辦法。」
「不、不!我……我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報告!」
「你說。」
「但這事實在頗有蹊蹺,當我提到巴澤爾公爵帶著亨利國王的同意書,亨利國王卻反駁說『沒有這回事』,雖然的確是派巴澤爾公爵來訪我國,但書面上寫著『因歐洛巴特境內近來嚴重水荒,自顧不暇,故此次戰事無法給予援助。』」
「這怎麼可能!」丹尼爾王驚呼,「羊皮紙上的確寫著『同意此次作戰』,我還跟巴澤爾公爵決定了夾擊的時機啊!」
之後,丹尼爾王讓古藍去取出收藏好的信函,也讓傑歐回去休息,但羊皮紙上寫的依然沒變。幾經討論,決定隔日就派克里斯多夫和艾爾文去城南各村鎮,將平民都帶回主城保護。
「正值戰爭期間,也許沒辦法讓那些暫離家園的人們飽暖。古藍,告訴城下的民眾要善待他們。」
「是。」
當他們正討論應對措施,蘇菲雅王后帶著賽比恩斯王子一同進入謁見大聽,眼前丹尼爾王並沒有坐在王位上,而是跟臣子們一起到角落的大桌子旁,那上面張開了一張薩艾斯嘉國土地圖。
「陛下。」
「父王。」
兩母子對丹尼爾王行禮,還不等對方回應,蘇菲雅王后便開口:「事情我聽來傳報的士兵說了,陛下,我有個提議。」她走近大桌子,看了看上面的兵力配置,然後邊移動上面代表兵團的石頭說:「派遣一支軍隊封住港口,自上次關卡的衝突之後,就沒有新的動靜,而且從法洛斯港出發的船還在半途被襲擊,我認為曼士貝很有可能從海路運送兵力。」
「王后說的不無道理,除了法洛斯港,其他小港口也需注意。」古藍如此附和。
「但是父親,這樣兵力豈不就被分散了?除了曼士貝,喬瑟頓的傭兵也需注意啊!」
看到奧利弗父子的對話,吉魯克忍不住說:「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你們兩父子最近常意見不和啊!」
自克里斯從其父手上傳承鑰匙之後的確如此,但他二人都對此疑問不作回應,其他人也沒注意到此事,只當他是放鬆心情的玩笑話,便都繼續討論著。
由於過去的戰事推論,古藍說的總是分毫無差,亦皆因此取勝。因此丹尼爾王這次也絲毫不懷疑其論述,以此為基礎來佈置兵力。
「我與古藍還是一樣先往前線準備迎戰。蘇菲雅,雖然很不想把妳捲入戰事,但此次要辛苦妳跟吉魯克做後方支援。」
聽了丈夫這麼說,蘇菲雅王后卻是笑了出來,「我就是為此而來的啊!事到如今,就算你不讓我參戰,我也會自己衝出去的!」
丹尼爾王尷尬地以苦笑回應,如果可以,他實在不想讓心愛的妻子待在那危險的環境之中,但是為了國家的未來,王后亦非無能之人,丹尼爾王目前能做的,就是信任眼前的每一個人。他繼續說:「曼士貝不知何時會開始進攻,雖然派兵看守各港口,我們也得小心敵方潛入發動奇襲。克里斯、艾爾文,告訴守備港口的士兵要注意,你們帶民眾入城時也要仔細觀察,可以的話,別傷到普通民眾。」
「是,陛下。」兩人回答。
雖然作戰計畫告一個段落,吉魯克卻大嘆一口氣抱怨著,「本來想跟歐洛巴特一起夾擊曼士貝的,這下反倒要小心自己成為甕中之鱉,感覺被人擺了一道啊!」
「的確是被人擺了一道。」克里斯多夫如此回應,並對著身旁一臉疑惑的艾爾文說:「別忘了歐洛巴特的那道信函,雖然目前不知是信函被人調包,還是亨利國王有什麼陰謀?」
這時,站在母親身旁的賽比恩斯墊起腳尖想看地圖上的配置,卻被父親抱起。
「我都忘了賽比也在,這嚴肅的氣氛不適合小孩子啊!」
跟討論戰事時相反,這時丹尼爾王又變成一個溫柔的父親,但如今城內正忙,他實在無法抽空再陪伴兒子。
「羅奈爾德!」
由於羅奈爾德是賽比恩斯的隨身護衛,丹尼爾王很清楚這時羅奈爾德就在門外等候。
聽見召喚,羅奈爾德也立即進入,只見丹尼爾王將兒子抱離桌邊才放下,面帶笑容地說:「先跟羅奈爾德去玩吧!父王跟母后要跟大家討論重要事情。」
就算賽比恩斯再怎想留下來,但他知道自己幫不上忙,還是很聽話地帶羅奈爾德離開,身後還可以聽見漸遠的討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