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逐漸消去,夕陽此時已西下,神社前的那些黯淡的路燈亮了起來,讓神社入口處更增添了一份悠然神往之情。
此時,神社後方的和風住家的窗戶透出了燈光,在這和風住家之中的人有兩個。
一個是穿著白色大衣的一百六十公分女孩子,一個是金色頭髮的高中少年,這樣的組合如果在正常的家庭中會被認為是妹妹與哥哥,如果是在旅館會被當成情侶在約會。
但是兩人既不是情侶也不是兄妹,而是契約者與神。
坐在了鋪了塌塌米和風客廳,木製的吊燈因為夜晚而開啟,長型木桌之上放了一個盤子和兩個陶瓷茶杯。
盤子上中放滿了好吃的竹筍炒肉絲,杯子中則是裝滿了綠茶。
以放鬆的姿勢坐在了桌子前方,前旭伸手拿起了杯子,並靠近嘴巴。
「雅提,你真的是神嘛,我覺得你比較像是家人。」說完這句話,前旭將綠茶慢慢的倒入嘴中,並品嘗著其回甘的味道。
聽見剛才的問題,雅提眼神稍微往旁邊飄了一下,並臉紅著回應:「家人,我覺得神......本來就不是什麼偉大的存在......」雅提像是在逃避前旭的問題般,雙手的食指互相戳著,有點口吃的回應。
「可是我印象中,神都是坐在神社與廟宇中,一走進神社與廟宇就會有尊敬的心情,這不是神的影響力嗎?」前旭放下杯子,思考著過去曾經去過神社參拜的時候,總會自然而然的變得虔誠又收斂,想著這些東西並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雅提。
雅提放下雙手,吞了口口水,像是不太想回應這種問題的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那表情讓前旭看了有點罪惡感,像是自己在欺負女孩子一樣,要是這種畫面被自己的父親或母親看到,絕對會被吊起來打。
「那是人類自己的想法......我們只是幫助人類實現願望而提供助力而已。」雅提終於擺出了神的姿態,並用其嚴肅的聲音回應著前旭,但表情立刻就變回了剛才那個剛升國中的羞澀表情。
前旭點了點頭,稍微理解了雅提所說的東西。
簡單來說,神其實不是很在乎祈願者到底在內心尊不尊重自己,而是只是回應人類給自己香油錢,並虔誠參拜的想法而已。
但是就算從真正的神口中得知這樣的回應,內心還是不會放下對神的那種尊敬與畏懼感。
雅提雖然看起來像是國中女孩,但是身分還是那個擁有神力的神,就算要不尊敬也不行。
「呃,抱歉把氣氛搞得這麼沉悶,吃飯吧?」前旭邊說邊拿起了放在自己胸前木桌的碗筷,並將視線看向了雅提花了二十分炒的東西。
雅提微微的點了頭,並雙手拿起陶瓷製成的碗,並用女生該有的夾菜方法緩緩的將菜夾到自己碗中,並開始細嚼慢嚥著自己所煮的東西。
前旭看著眼前的雅提比都市的女孩子還有女孩子的樣子感到欣慰,現在的女孩子吃東西不是大口吃就是不在乎別人想法的狂吃。
想完後,前旭搖了搖頭,將雜念趕出腦袋,並用筷子將菜與肉平均夾入了碗中,開始吃起熱騰騰的白飯。
吃著飯,前旭再次進入思考狀態。
第一個要接受的是與神結締了契約的自己,和這位像是家人的神『雅提』結締的契約代價是『聊天』,也就是只要聊天就可以避免契約失效。
第二個要接受的是母親失蹤的事件,信封上所寫的『快點離開』也很有疑慮,到底為什麼會寫上那句話,失蹤的母親目前在哪裡?人安不安全?就算已經與神結締契約的自己也還是人,還是會擔心自己的親人是否活著。
「高嶺......」雅提突然將碗筷放在了桌上,並用很擔心的眼神看著前旭,這時的前旭正在思考事情,露出的表情像是感冒很不舒服的模樣。
前旭聽見了雅提的呼叫,因此將思緒從思考迴廊中拉回。
「怎麼了?」前旭問完這句話後,雅提將表情改為嚴肅,像是要宣布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神契之使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告訴你,你要先吃完晚餐還是要先聽?」雅提用很溫柔的聲音說出了很嚴肅的問題,聽見了這問題的前旭看了一眼碗和盤子後回應:「先吃完飯吧,冷掉就辜負雅提的辛苦了。」這句話讓雅提的嚴肅軟了下來,變成了剛才正常的羞澀模樣,並微微的點頭。
吃完飯後,兩人在這有點昏暗的和風客廳開始了對話。
「首先......神契之使不僅是要支付代價這麼簡單,因為神契之使不是侍奉神,而是能使用神之力的存在。」雅提邊說邊伸出右手,閉起雙眼後,那細嫩的手開始浮現出了像是霧氣的東西。
看著這個景象,前旭才真正認知到,眼前的人真的是神,因為那像是超能力的東西就在自己眼前呈現。
霧氣逐漸變的濃密,直到最後形成一個物體,那物體是一個盒子。
「我的能力......是利用霧之幻想力製造出內心所想像的東西,但是太過於高貴的東西做不太出來......所以我就只做了一組......嗯。」雅提邊說邊用雙手拿著盒子,並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那個小盒子非常像是少女漫畫中會出現的東西,那就是求婚戒指盒。
前旭看著盒子,內心雖然有許多想像,但是打消這些念頭和伸出手,並將其打開。
「這是......?」前旭看著盒子中閃爍著銀光的對鍊。
雅提臉紅著咬了下嘴唇,並有點口吃的回應:「項鍊......兩......兩個人......的。」雅提的臉越說越紅,前旭又開始覺得有種罪惡感了。
「這項鍊還真漂亮啊。」前旭從盒子中拉出了一條銀光閃爍的項鍊,並戴在了脖子上,看著項鍊的墜子寫了個『霧』字,前旭邊看邊笑。
「那個項鍊是神......該給神契之使的證明,只要你戴著那項鍊,就表示你願意承認你是我的神契之使。」雅提邊說,邊將盒子中的另一條項鍊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前旭理解了雅提意思的放下了項鍊,讓項鍊很自然的垂直了下來。
「那,你剛剛說關於神契之使的職責。」前旭從重點開始問起,雅提也點了頭,表示要開始解釋下一個東西。
「神契之使不僅是供俸,就像我剛才給你看的神之力一樣,高嶺也會有少許的神之力......但是神之力不是用來實現願望的。」雅提邊說邊低下了頭,像是有點對不起前旭一般的繼續接著說:「等於你接受了消除世界各地的魔物.....與妖怪。」
前旭在聽到最後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原本知道世界有神的存在已經夠震驚,現在連小說或是漫畫才會出現的妖怪與魔物都出來了,讓自己腦袋的情報解析功能稍微有點故障。
「所以......神契之使有很多囉?消除妖怪與魔物的人們。」前旭從這件事情中思考到世界上不只一個神的重點。
雅提抬起頭,並微微的點了頭。
「神契之使不僅一個,世界各地都有神契之使,只是神契之使都是默默行事,所以至今為止沒有看到新聞有世界上有神存在等證據。」雅提溫柔的聲音傳入了前旭耳中,而這時的前旭又在更深入思考。
「所以基督教和天主教、佛教都不是假的,而是有神明存在嗎?」眼前的是神,前旭也想聽見一直以來疑問的解答。
雅提將手指放在了臉頰上,這個姿勢像是思考事情的狀態。
「你所謂的宗教......那種神應該是要人家接受自己存在,並信奉自己......而不是與人類結成契約的神,就是單純頃聽人們的苦與心情而存在的神。」雅提像是講話講累了,在最後聲音有點變小。
前旭點了點頭,並伸出了手,看著手背上的霧字開口:「妳剛才說我會一點神之力,意思是我也能使用雅提的能力嗎?」前旭說出這句話後,雅提微微的點了頭,並站了起來,走向前旭。
在前旭的身旁,雅提用雙手扶住了前旭的右手。
「照著我念的東西試試看。」雅提邊說邊指示要前旭抬起手。
前旭抬起手後,雅提繼續接著說:「內心思考著你想要製造出的東西,記得剛成為神契之使的高嶺無法弄出像是項鍊、銀子這種質量與價值很高的東西,高嶺就想著想做出小匕首吧?」前旭看著身旁的雅提後點了頭,閉起雙眼,內心思考著一把匕首,並且開始在腦袋中構想匕首的構造,木製的匕首,刀柄與刀刃全部用木頭製成,對目前的前旭來說應該品質夠低,絕對做的出來。
就在形狀完全構想好後,前旭睜開了眼,手中開始環繞著濃密霧氣,直到下一秒鐘出現了一個木製匕首,握住了木製匕首,前旭深深感受到了自己手上握著實體的感覺。
「我竟然......憑空製造出了一個東西。」就算自己已是能力者,但是實際使用能力時還是會有種奇妙的感受,尤其是握緊了匕首,那木頭的觸感後。
雅提鬆開了手,看著前旭製造出的木製匕首。
「初次使用能力能利用想像力製造出武器已經算是很厲害了呢,高嶺。」雅提邊說,邊伸手觸碰了匕首。
但是,正當前旭真的用力握緊匕首時,匕首突然散成了霧氣後消失。
......。
沉默圍繞了客廳幾秒鐘後,前旭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不行啊......」前旭露出了些遺憾的表情,雅提也微微的微笑了起來。
「凡事起頭難,不要著急,慢慢來吧。」雅提用溫柔的微笑與聲音說完這句話後,回到了剛才自己坐著的位置。
之後,兩人打開電視,看著新聞與動漫度過了晚上七到十點的時間。
睡覺時間,在這和風的屋子中有五間房間,幾乎全部都是空屋的房間讓雅提與前旭挑選了在客廳走出去後,往左走的第一間和第二間。
前旭的房間只要透過拉門就能到雅提的房間,也就是說第一間和第二間是相通的。
兩間房間在相通的情況下,兩人還是一男一女,這種危險的狀態讓前旭也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衝動而做出什麼事情。
前旭先放棄思考,從衣櫃的上層拉出了棉被與床墊,墊在了塌塌米地板後,放上了枕頭與棉被。
躺在了床墊上,前旭用雙手墊著後腦杓,看著天花板的吊燈繼續思考著事情。
過幾分鐘後,前旭將吊燈關起,往右邊轉身,看見的是拉門的另一端,也就是雅提房間的影子,在雅提房間中的影子正是雅提本人,那影子似乎也已經睡著的樣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雅提......到底是神還是家人啊。」這個問題在前旭腦中糾結,無法得出答案。
在這半天下來,前旭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與雅提的關係並不是陌生人,而是類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毫無原因的,原因正是每個寒暑假都會到神社來度過,並且在這假期中,都是和雅提一起玩的關係。
到底,是神與契約者,還是男孩子與女孩子,前旭無法解析出答案,這問題也無解。
閉起了雙眼,暫時沉入夢鄉,將所有的問題丟到明天再來解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