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方胤岑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聞見香氣,她偷偷深吸好幾口氣,在床上翻轉幾圈滾來滾去,猶豫了幾秒鑽進棉被裡,放鬆了。周妤的床鋪真的很舒服,軟綿綿的跟宿舍相比差了好幾十倍,她喜歡這種輕鬆的感覺。
她望著淡鵝色的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好像這樣就可以看過去或穿一個洞。方胤岑又滾了一圈很快發現自己壓到東西,她拿起來一看居然是熊娃娃,而且那隻熊手上還拿著咖啡……不愧是咖啡中毒狂。
其實方胤岑很想說跟周妤接吻時可以聞見咖啡香,她想對方都是喝無糖的吧?嘗起來卻甜甜的不會有什麼苦酸的感覺。
還記得小時候一位親戚因為有事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家,就帶著她一起出去跟別人談事情,對方是位高高大大的叔叔就當時的感官來說很帥。可是一說話她就能聞見苦咖啡及菸味,本來想避之,可是那個叔叔看她可愛就送了許多糖果餅乾,讓她甘願忍耐那些不好聞的味道就坐在旁邊吃,反正那位叔叔主要交談的對象是親戚,跟她說話的次數不多。
伸出一隻手拉了拉熊娃娃手上的咖啡,方胤岑開始努力回想她怎麼跟周妤認識。
開端,是咖啡廳裡坐在約定位子上的亮眼女人,當時她本來想說可能江卉生其實是女性,他約她出來就是要說這個真相,上次陪她的人其實是弟弟之類的?可是這樣想又有很多地方不合邏輯——因此她上前去,確定坐在位子上的女人是不是坐錯,還是她記錯地方?
接著她有了周妤的聯絡方式,對方給她就是個爽快大姐姐的感覺,而且脾氣貌似不錯不易動怒。她一開始連絡還有些怕怕的,不過習慣後就開始覺得沒什麼,接著慢慢的交集了。
她常跟她說不要三餐都只喝咖啡;她則是一直提醒她學測這個胃疼的大考。
簡簡單單的,從一開始禮貌性問候變成真心在乎。江卉生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對方胤岑來說周妤的溫柔比起他更能打動自己,兩個人不知不覺緩慢靠近,最後在一次上學途中遇到周妤,進展更快了。
她買了早餐又送了一吻,拉著她的手逛街附上一條項鍊。還記得熱可可的甜與她知道她討厭苦咖啡,慢慢的——慢慢的——貼近了,接吻的滋味與討厭的曖昧,在最後的爭執中產生分裂卻又在一夕之間復合。
然後確定了。
方胤岑抱著棉被滾一下,這樣是否太快了一點?她很喜歡周妤,只是感覺就這樣突然交往會不會有點神進展?好歹應該要再胃疼久一點……不對,這樣她真的會無心在學測上,這幾天鬼混的有些嚴重,她想到就苦惱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的讀書,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如果有不會的地方她應該可以問周妤?其實最好的解決方法是問依紓,說不定可以意外學習到其它知識,可是她跟依紓也沒有太大的互動,比較像是她單方面往來而她也回應這樣。
方胤岑滾滾滾,不小心滾下了床痛得喔了聲,嘟嘴碎碎唸了一會兒爬上床,剛好看見周妤回來看著她愣了愣,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傢伙,妳是在賣萌嗎?」
「哪有,是床太舒服所以滾下來了。」方胤岑哼了幾聲被周妤抱起來,她看著她依舊笑著自己又被吻了一下,方胤岑發覺周妤真的很喜歡親她,反正她也喜歡就是了,被她吻完做了鬼臉立刻往後躺回床上。
周妤挑眉,方胤岑滿頭疑惑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自己就像糕點一樣可口誘人。
「小傢伙,偶爾要有些防備呀。」周妤慢慢爬上床躺在一旁與她互看,方胤岑看著周妤垂下來的長髮忍不住伸手去摸、喃喃自語:「從以前就覺得周姐姐的頭髮好長好漂亮……摸起來的感覺很棒呢。」
「會嗎?」周妤倒是不怎麼在意:「我比較喜歡短髮只可惜自己的臉型不適合,不然早就剪短了。」她笑著眨眨眼睛,壓了方胤岑的鼻子一下:「倒是妳很適合短髮呢,本來很可愛的小方方因為短髮更~可愛了。」
「哪、哪有。」聽見周妤讚美自己,方胤岑感到不好意思:「周姐姐不只可愛也很漂亮!男生都比較喜歡妳這類型的,我這種反而很少人喜歡。」
「有嗎?」周妤不予置評:「謝謝妳的讚美,我想自己不會再剪短髮了。」
「嗚嗯——」方胤岑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其實很想說看看周妤短髮的樣子。房間突然靜了下來,周妤一笑眼神有些改變,她緩緩靠過去當方胤岑又以為自己要被親時周妤後退了,她從床上起來深呼口氣:「妳呀,真的很愛引人犯罪。」
「親親不是犯罪吧?」方胤岑不能理解為什麼犯罪這句話,周妤有些哭笑不得:「小傢伙,妳不是很常上網玩遊戲嗎?那應該不會真的傻傻的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我真的不知道。」方胤岑滾了一圈趴起來看她:「我雖然很常玩遊戲,但是為什麼親親是犯罪呀?」
「妳……怎麼這麼呆呀。」周妤彈了她的額頭又聽見熟悉的喔聲感到高興:「妳應該知道不能跟未成年者發生關係這件事情吧?」
「嗯嗯,我知道。」方胤岑很乖的點頭,隨後立刻會意周妤的意思——
「周、周姐姐,妳……」她愣住了,難道對方對自己有那個意思?
「妳要知道妳對我來說很誘人。」周妤也不迴避這問題:「畢竟我還算年輕呢。」她說著雙手叉腰:「我怕現在忍不住把妳吃了不太好,所以妳在跟我相處時盡可能要注意自己的舉動喔,我怕自己把持不住就糟了。」
「為什麼糟了?」方胤岑有些無法理解:「雖然我未成年,不過也快成年了……感覺不出妳是會care的人呀。」
她說的對。周妤意外方胤岑會這樣說,非常意外:「妳這小傢伙還繞英文呢~」她邊說又戳了額頭幾下,方胤岑生氣、嘟嘴往旁邊一滾摸著自己額頭:「不要轉移話題啦,雖然跟周姐姐相處不久,可是感覺妳是行動派的人。」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被發現了?」周妤笑著坐回她身旁去、將方胤岑拉到自己懷裡:「好啦~我不欺負妳了,我不想太早發生就是怕妳將來會後悔……之類的。」她說完聲音有些降低,方胤岑不解:「後悔?」
「我們這樣是同性戀喔。」周妤說著抱緊她:「雖然網路上大多數人對同性議題都放的開,可是現實呢?不一定是這樣的。現實對待我們就是會比較殘酷一點,我怕未來要是悄悄分開了,妳會後悔自己是同性戀、也後悔在這種迷茫的情況給了我,我不想讓妳後悔。」
「我覺得自己不會後悔。」方胤岑說著有些享受周妤的懷抱,很溫暖讓她想把頭埋進去:「而且我喜歡周姐姐是千真萬確的事,我沒想過分開、這對我來說難熬了點,而且我還比較怕將來周姐姐後悔……不要我了。」
「為什麼不要妳?」周妤將方胤岑的頭輕輕貼在自己下巴那、用手摸撫著她的短髮:「妳這麼可愛我為什麼不要妳呢?」
「因為有時候我真的分不出來妳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認真的。」方胤岑沉默幾秒:「我的意思是說……因為跟妳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夠長,所以我還不太知道妳的個性,就這樣匆促的在一起感覺好像有些……飄移?漂浮的感覺。」
「感覺似夢、不真實嗎?」周妤低聲問,方胤岑緩緩點了點頭:「有些。」
「那是我太急了。」「等……」「嗯?」聽見周妤說完太急那句,方胤岑還以為她就要鬆開擁抱結果沒有,看著周妤疑惑望下來,方胤岑尷尬輕笑幾聲:「我是說……對不起,剛剛說等只是以為妳不抱我了,我才緊張說出口的。」
「噗,原來妳喜歡抱抱啊?」周妤將她抱更緊,方胤岑幾乎沉溺在這溫暖的懷抱中,她感覺自己放鬆了身心,比起接吻她更喜歡擁抱吧?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實感,還有強烈的情緒氣息。
如果說吻只是短暫的幸福,那擁抱就是殘留許久的溫暖。
「我說的太急妳不用擔心,如果妳現在反悔了也沒有關係。」周妤抱完將方胤岑的的短髮撥好,方胤岑語噎有些說不出話,只能搖頭後低下作為回應。
她們交往的確是很匆促的決定。本來方胤岑是想提出再相處久一點才交往的意見,不過當時一直有這樣說了話周妤會離開的感覺,而且在一開始告白就是她先開始的,要是拒絕了,周妤一定會很不舒服吧?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害怕自己喜歡的人離開自己——
方胤岑感覺到周妤用食指抬起她的頭,對方有些不開心的皺眉:「有話就說出來沒關係,我不想要妳顧慮我的心情就憋在心裡,很多時候話說清楚比憋著還重要,尤其當這關係到兩個人的時候。」
「呃……好,那周姐姐,我說了。」方胤岑很努力想著該怎麼回應,殊不知對方心裡正覺得她這種努力正經卻又飄著白色花朵的樣子十分可愛。周妤壓抑著自己別太衝動,現在該認真而不是捉弄方胤岑。
「我、我一開始本來打算回妳『等再相處久一點』才交往的這個想法。不過一開始是我先跟周姐姐告白,我很怕這樣說反而會永遠失去機會,所以才先答應了……我很想跟周姐姐在一起也很害怕失去妳,現在在一起了是真的很開心,只是、只是……」她越說越不知道該怎麼辦,周妤嘆了口氣:「別緊張。」
她抱著她搖了搖一笑:「妳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成熟,就愛情這點,我以為妳只是小孩子結果不是呢。」
「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成熟,還只是小孩子吧……妳看我光是害怕失去就盲目答應了,如果是成熟人應該是不會這樣,反而依舊冷靜。」方胤岑說著自己的觀點,倒是周妤不怎麼認同的搖頭:「錯囉,妳比許多孩子成熟多了。我常看到現代的孩子都是速食麵愛情,一個消失就立刻再找下一個,口中所說的誓言不過是單純的謊言,小傢伙真的比較成熟呢,就很多地方來說——妳一定有顧慮我的心情才選擇說與不說,這讓我很高興妳是真的看重這段感情。」
「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方胤岑憋緊了嘴唇思考:「其實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對妳只是『依賴』而不是愛情,我知道自己很喜歡很喜歡妳,可是如果有人問我為什麼喜歡周妤了話,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或是證明。周姐姐不是知道我把我們的事情跟一個人說過了?她就說了,感覺我對妳不是愛情而是依賴,我很害怕自己對妳是這樣的情感存在。」
「妳突然不會結巴了呢。」周妤一提醒,方胤岑愣住:「咦、耶?耶?」
「又結巴了,妳也太可愛了。」周妤淺笑抱著方胤岑突然一滾,方胤岑哇了聲兩個人滾在床上,她在周妤的上方看著她,周妤伸出手摸著她的臉頰:「不管怎樣我都會等妳的,妳已經讓我在意、讓我想愛,如果這交往對妳來說太過匆促,這也沒關係。我們可以不告知別人彼此的關係,妳也可以對外宣稱自己還是單身,直到妳認為時間夠了、可以了,我們就正式在一起。」
「所以是……要分手的意思嗎?」方胤岑聽了臉有些發白,周妤笑著把她摟住:「傻孩子,妳還是我的哪來分手?只是對外妳可以任性的說自己不屬於任何人,反正我知道不管怎樣妳一定很快很快就會習慣我的。」
「真的嗎?」方胤岑努力扭了扭身體抬起頭看周妤。
「真的。」周妤給予一個肯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