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哥…… 你跟爸都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喔……」
「安心啦！咱的英勇戰績馬上就要再添一筆啦～等著我們凱旋歸來吧！」
「我不要聽你嘴砲啦！我只要你答應能夠平安回來！聽到沒有啦！！！」
「唉…… 妳知道這也不是說保證就能保證的……好啦好啦～我保證！
妳瞧爸都走多遠了，不追上去肯定被念到臭頭，先閃啦～自己小心呀！」
那一晚發生的事，我記憶猶新……
那是…… 我最後一次 與哥哥說話……
《The War of Nevareth》外傳 - The Shadow of Bloody Ice
＝＝＝＝＝＝＝＝＝＝＝＝＝＝＝＝＝＝＝＝＝＝＝＝
「小娜，畢業後妳想念哪裡的學校呀？」
不喜歡上學的大哥在念完初中後就放棄升學，跟著爸爸從事獵戶行業，偶爾也做點小生意，原本我們以為他會想到大城市闖蕩未來，所以當他說想要留在村里時父母親都以為在開玩笑呢。
這個位於北方的小村子，一年四季裡大約有三個半季都被皚皚擺雪所覆蓋著。多數人家靠著打獵與伐木等初級產業維持生計，再到鎮上以皮革或木柴一類的物資跟人做些交易，基本上也是個單純到可以自給自足的小村落。
由於村子裡沒有學校，因此要就學非得通勤到幾里外的鎮上才行，至於高等學業更甭提了，最近的大城市遠在南方幾百里之遙，沒有三兩天的路程跟本無法來回，一旦離家少說必須分離數月才有機會相聚呢！
「我還沒決定耶…… 如果要繼續升學就得到大城市去，好久不能回家呢……」
「那有什麼關係？家裡有我們，妳就安心去念書，逢年過節再回來就得囉～」
「媽～ 我怕我會半夜想妳誒～」
「少來～ 妳就撒嬌這一點最在行，真受不了妳。」
我們一家有七口，父母親、我、一個哥哥、還有兩個妹妹及一個弟弟。晚餐過後，家人一如往常圍坐在壁爐旁，大人們彼此訴說著生活上的瑣事，小孩子則天南地北地聊著白天在學校發生的趣事與同學間最近流行的話題。
樸實祥和的小村落人口不過數十戶，除了獵戶樵戶人家白天上山打獵外，人們無論工作就學大都必須經過通勤，赴往遠在幾里外的小鎮上，也因此只有晚上才是全家人、甚至全村人口到齊的時刻。
月光跟地上的白雪一樣冰冷，只有爐火旁的親情與信賴是溫暖的，寧靜的山頭點綴著數盞鵝黃色小燈火，雖然萬家燈火萬家香的景象不存在於這樣的小聚落中，可是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回憶。
每一天，人們彼此享受這短暫一晚的相聚時光，感受冰天雪地裡不變的溫情。這裡是被冰山和積雪覆蓋的米德雷斯大陸，居住在全涅瓦雷斯最嚴寒的地區，我們並不覺的辛苦，因為我們擁有最溫暖、可愛的家園……
直到那一刻為止……
沒有預警，一切……
是來的那麼突然。
－ － － － － － － － －
嗚～嗡嗡嗡嗡嗡嗡！！！！！
正當村口衛哨大叔高喊「警報！！！警報！！！！！」同時，一陣村前大門被重重關上的巨響直接撞擊在每個人的心頭，隨後跟著來急促的手搖警報鈴！撕裂了本該靜謐清閒的雪村小夜。
忐忑不安的情緒還來不及湧上心頭，爸爸聞聲就立刻衝出家門，較我年長五歲的哥哥也跟著追了出去。街上一陣喧嘩，眾人正試圖了解現在發生了什麼事？
留在家裡的我們，除了弟弟妹妹們還自顧自的遊戲外，我跟母親的心裡已經揣著一塊大石，希望接下來的消息不致於太糟糕，然而短短幾秒鐘後，人們發出莫名的躁動，不好的預感偷偷附在腦後……
拜託…… 不要……
很快的，爸爸跟哥哥神情緊張地跑了回來，要求全家準備避難物品，說些什麼「就快衝進來了」、「可能擋不住」、「說不定要棄村」之類的話語。
弟弟妹妹們當然還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一臉困惑不明白大人在說些什麼？但我很清楚，村子外面發生了什麼？以及為何大人們會如此著急不已？只是……在我的記憶裡，從沒有碰過這麼緊急的狀況，像這樣大動作的反應還是頭一遭。
「老婆快點！把禦寒衣物帶上，先跟孩子們先走！」
「那……那你們倆呢？！」
「媽！放心吧！看我三兩下把那些傢伙打到哭爹喊娘的～不用擔心啦！」
「這怎麼可以！不行！你還未成年，太危險了！」
「讓妳走就快點走！非要婆婆媽媽的！搞什麼東西？」
爸爸很難得對媽媽這麼大聲，不過也怪不得他，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
「嗚……」
「乖唷～小安別哭別哭～小雅、小優，來，不會有事的。」
年僅三歲的弟弟，因為不理解父母為何如此激動而開始哭泣，兩位分別七歲與八歲的妹妹雖然約略知道父母的談話內容，卻也跟著紅了眼眶。
「我們先去準備東西，等一下要跟大家到鎮上去，要帶暖一點的衣服才行唷！」
為了不讓弟弟妹妹害怕，我把他們帶進房間，然而，客廳依舊壟罩著一股很僵的氣氛。
一直到我們走出房屋，在廣場與攜家帶眷的村民們會合之前，父母沒有彼此再說過一句話，我的心好難過，希望一家人可以趕快回到平常那和睦融洽的生活……
－ － － － － － － － －
「哥…… 你跟爸都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喔……」
「安心啦！咱的英勇戰績馬上就要再添一筆啦～ 等著我們凱旋歸來吧！」
「我不要聽你嘴砲啦！我只要你答應能夠平安回來！聽到沒有啦！！！」
「唉…… 妳知道這也不是說保證就能保證的……好啦好啦～我保證！
妳瞧爸都走多遠了，不追上去肯定被念到臭頭，先閃啦～自己小心呀！」
望著那還不是很寬廣，卻了給我十幾年溫暖依靠的背影逐漸變小，
我突然有種彷彿視線模糊了的錯覺……
（不行，我怎麼能想到那裡去！）
拚命搖著頭，我忍住這泫然欲泣的表情，用力朝著兩人揮手。
（神哪……如果禰真的存在…… 請保佑他們……）
那是…… 我最後一次 與哥哥說話……
＊ ＊ ＊ ＊ ＊ ＊ ＊ ＊ ＊ ＊ ＊
來到鎮上已經數個小時，平常這時候已經有信使捎來平安訊息，通知大家可以回家了，可是今晚卻出乎意料地至今沒有半點消息，就連鎮上派出去支援的人們也遲遲未有音訊。
母親因為採買補給物品順道向鎮上的熟識打探消息，目前只有我們幾個小孩依偎在大街上，不過我們並不孤獨，因為來自北方的各村落都有難民不斷陸續湧進，說真的，我從未見過這番景象，從我有記憶以來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大街上依舊燈火通明，雜物百貨、服飾精品，甚至也一如往常充斥著陣陣熱騰騰的美味糕餅香，然而堪稱北都第二繁華的城鎮沒有了平時熙來攘往的熱鬧與喧囂，大夥兒都靜靜地等待著前線傳來的消息，無奈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沒錯……
一點消息也沒有……
凌晨時分，持續不斷有隊伍被派了出去，但是不論傷亡人數、戰事情報、補給需求……即便是情況如何緊急都應被呈現出來的資料，一則都沒有…… 彷彿憑空消失般，人們完全沒有辦法得知有關北方的隻字片語。
悲傷、痛苦、無助與害怕的情緒瀕臨頂點，詭異至極的災難讓大家再也壓抑不住了。
「太久了太久了！該不會出事了吧！？」
「不會吧？那我們現在不也很危險了嗎！？」
「鎮長！你快想想辦法啊！！！！！」
「老天啊！我的兒子全部在前線啊！！！！！」
「鎮長！！！！！」
「官員吃什麼長大的？快點出來交代一下啊！！！！！！」
「喂！！！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緩慢流逝，無所適從的民眾們也慢慢陷入莫名的恐慌與激動中，不管是逃難至此的人們，抑或是居住於本鎮的鎮民，大家都開始沉不住氣，有的失神叫喊，有的人沉默不語、眼神充滿了絕望，更多人是一股腦衝向鎮辦公室要求鎮長公開戰況、果斷採取行動。
混亂的場面讓小孩子們幾乎來不及意識這是真實還是虛幻，
不…… 或許就連大人們也懷疑這一切是否只不過是一場夢吧？
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可以希望快點兒醒過來，
我不要這種充滿恐懼與失序的噩夢！
－ － － － － － － － －
「鄉親們！」
終於，鎮長結束了會議，隨著幾名官員出現在鎮民面前，眾人莫不引頸期盼，希望從他口中聽到有關於今晚事件的任何說明，哪怕是壞消息也好，他們不要什麼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被犧牲了都不曉得為什麼？
「今晚的事態超出以往任何一次的規模，本鎮確實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災難！」
是個壞消息，但人們心底早就有了譜所以還不至於太慌張，而是靜靜地等待鎮長說下去。
「不過請放心，適才我已經再度下令四路武裝人馬向北方挺進，全力協助各村處理狀況，同時我也強化了各個通往本鎮路口的警戒，大家放心！目前各位生命安全無虞的！請稍安勿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拜託了！」
聽到鎮長的話，民眾稍稍緩和了情緒，倒不像是鬆了一口氣，而是……
接受了似乎不能再糟了的現實…… 一種聽天由命的感覺……
今晚的事態遠超出以往任何一次的規模，前線共計四個村子以及前後加派的幾路人馬……明明已經投入這麼多人力，卻好像沒有一絲可以放鬆的感覺。雖然我不曉得真正的戰場是什麼模樣？但像這樣無聲無息絕對是不正常的……
這時候一個母親嬌小的身影努力穿過重重人潮向我們走來，她一把將我拉到一旁。
「小娜……」
「媽？什麼事？」
母親看來心事重重，一度欲言又止，張望了許久才悄悄對我說著：
「記住我說的，無論發生什麼事，妳都要努力活下去，不要放棄希望，好嗎？」
「媽……妳說這個做什麼？妳不要想太多……！」
還沒搞清楚母親話中的意思，她打斷我的話繼續說著：
「聽我說，鎮長已經向殖民地求援了……」
（殖民地……？）
「妳爸爸的舊識──通訊官哈克還記得嗎！他說殖民地方面已經派遣了《Bloody Ice》的軍隊！是《Bloody Ice》呀！妳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媽！？」心頭突然一驚，這句話觸動了我最害怕的結果！
「對……已經沒有了！ 北方已經沒有了！」母親說到這裡終於忍俊不住哭了出來。
「北方…… 沒……沒有了……」
沒有了……
＊ ＊ ＊ ＊ ＊ ＊ ＊ ＊ ＊ ＊ ＊
放學後，我最喜歡到街上的一間小書店翻翻過期雜誌，老闆是位年近七旬的老爺爺，他賣本書總是打折再打折，不僅不介意我們白看他的書，有時還會變變小魔術逗弄我們這些小鬼頭，連老闆娘也常莞爾地笑說真不曉得他開的是書店還是遊戲場。
老爺爺他總是說自己年紀大了在消磨時間，與其斤斤計較這些蠅頭小利，不如讓大家歡樂也給自己帶來快樂。據說他原本是位行遍各大陸的貿易商，後來投資失敗曾經一決不振，因為受人幫助才開始經營起小本生意，從那時候開始一家人就定居於此，靠著經營書店，不僅自給自足也帶給人歡笑，店面規模雖然不大，可是看書買書的人總是絡繹不絕，嘻笑聲從不間斷。
滿是書香氣息的校園、總是人來人往的復古車站、美輪美奐的哥德式時鐘塔…… 小鎮充滿著數也數不清的小故事，它是大環境的縮影，更我們生活的一部份，它的樣子烙印在我腦海中，不論未來我是否繼續留在這兒，熱鬧溫暖的北方小鎮、樸質無華的雪地小村，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滿是嘻笑與彩帶的小書店，也將深深刻印在我心裡……
隨著漸強的風勢，蒼茫大雪無預警籠罩著整座小鎮，我的視野霎時成了一片白霧茫茫，寒冷的天氣加上外邊情況未明的災難，這陣不是時候的大雪無疑令原本已經糟透了的時局更加地雪上加霜。大街上的難民們無處可去，而鎮上的避難所難以容納為數眾多的人潮，鎮長只好差人架起了大大小小的臨時棚架，大家升起營火圍在一起兒取暖，值得慶幸的是，這裡還稱得上安全。
聽說了殖民地派遣大軍北上的消息，母親心裡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一般來說這種鎮壓行動只有在最糟的情況下才會發生，《Midreth continent》（米德雷斯大陸）最近的一次大規模鎮壓是二十幾年前了，爸媽那一輩的人都經歷過那次的可怕災難，他們談起這段往事時依舊難以平復失去親友、家園的難過以及揮之不去的恐懼……
當年的災難重演…… 父親跟哥哥仍是生死不明……
不光是我們，這裡絕大多數的人都還有親人在北方，除了等待以外無法有所作為的無助感在大雪下被無情的拍打，那一對對若有所思的眼神教人不捨，我好想做點什麼，讓母親振作、讓弟弟妹妹們安心，讓所有人不必再感到無助，可是我想不到辦法…… 無能為力的心情讓我忍不住濕了眼眶，我抱著母親跟著她攤坐在地上……
風雪依然侵襲著…… 人們沉浸在如淵般的無盡思緒中……
可是命運似乎不想在這時候跟著沉默……
當輪子轉動時，是那麼地劇烈…… 痛苦…… 無情……
嗚～嗡嗡嗡嗡嗡嗡！！！！！
－ － － － － － － － －
嗯……
我好像……
忘了……
忘了…… 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怎麼想不起來……
「……娜！……逃……快逃！」
書店的老爺爺……？ 我剛剛不是還在跟媽媽說話嗎……
然後……
咦……
怎麼……了……？
「這裡……我……擋住……快走……！」
到底怎麼了？ 弟弟呢？ 妹妹呢？ 媽呢？
這時我才慢慢注意到，老爺爺…… 好像……
有點兒不一樣？ 是哪裡讓我覺得奇怪呢？
劈啪！
忽然間一陣玻璃碎裂聲框啷一響！ 將我從莫名的恍惚中驚醒！
（老爺爺？！ 少……少了…… 一……條手？！）
突然間回過神！撲鼻而來，我聞到的是一種陌生，卻又有種似曾相似的熟悉。
「咿呀啊啊啊啊啊！！！！！」
我不自禁放聲大叫！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跑進來了！！！
－ － － － － － － － －
驚慌之中，有人拿起棍棒，有人搬出桌椅，還有人掏出刀叉、農具、手槍，什麼可以做為武器的東西通通被拿了出來！驚慌又混亂的場景在我看來，這一切好不真實，彷彿慢動作一般，連聲音都被慢速播放……
一切都變了，完全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世界。
混亂之下我們一家人被人群衝散，差點被驚慌失措的眾人亂腳踩過的我，恰巧被書店老闆一把拉了出來。心情尚未平復…… 此起彼落的尖叫與哀號四起……
放眼望去，映入我眼中的…… （噁……）
白色的大地被另一種強勢的顏色覆蓋……
好刺眼，是一種多到讓人厭惡的顏色……
嘔噁…… 我忍不住……
肚子裡的東西沒有一樣不爭先恐後的翻攪出來。
－ － － － － － － － －
我曾經這麼認為…… 世界末日若真有一天降臨……
那它毫無疑問，就是這一天……
－ － － － － － － － －
街道、屋內、窗臺、樹枝間，到處散落著一種奇怪的物體，
嘴裡，我無法遏制，湧出一種奇怪的鏽味，酸酸、苦苦的感覺，
即使已經沒有東西可已吐了，它還是不斷被吐出來……
「振作一點！ 妳要勇敢活下去！ 快……從後門！」
書店爺爺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幾個黑影不要命了般衝上去撲倒了他！
奇怪的聲響、空盪、孤寂，剩下不到幾樣會動的東西，接著 ……
站在我面前，那些晃來晃去的爪子，沾滿了紅的、白的、黑的、黃的……
這跟街道上、掛在樹枝上的那些東西，有著相同的色系。
枝頭間的長條物自從跟人體脫離後，死氣沉沉地在寒風中搖曳……
人？ 那種東西已經不稱之為人……
以不正常的方式被分開的東西，我不願意承認那是名為「人」的個體……
我甚至更不願意去想像…… 想像裡頭……
有任何自己曾經認識的人…… 散落在其中……
嗚嘔…… 我又吐了…… 嘴裡滿是吞不掉的酸味……
夾雜著苦澀的眼淚…… 我不曉得這裡是哪兒…… 我認不出來……
明明是應該再熟悉不過的小鎮…… 我卻認不出來了……
和樂的小鎮被覆蓋上另一種鮮活卻又死寂的色彩，
哀號，死前虛弱的聲音更顯淒厲……
在那個空間裡，唯一存在的，只有名為「死亡」的彩妝。
這…… 是一場夢嗎？ 我的家人呢？ 在哪…… 他們在哪？
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令人恍惚的現實，也沒有像現在這麼渴望回到過去。
我逃到街上，強迫自己閉上眼，告訴自己：
「一切只是幻覺，清醒之後張開眼睛還是平常的世界。」
搭…搭……搭……
搭……搭……
搭……搭…搭……搭…搭……
嗚哦哦哦哦……
詭異的腳步聲，來自地獄的嘆息…… 好恐怖……
我害怕到不敢去看那些逐漸朝著我圍過來的東西！
好害怕…… 我可能活不下去了…… 我…… 我……
啊…… 沒有說聲再見就不辭而別是最可惡的了……
再見了…… 爸爸…… 媽媽…… 哥哥……
還有小安…… 小雅…… 小優…… 大家……
如果真有死後的世界…… 我們…… 一家人再見吧……
我閉上眼，期待這一切不會太痛…… 不會太久……
吼吼吼……嘎！？ 轟磅！
該來的死亡…… 遲到了…… 而我卻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與碰撞聲。
（是…… 是誰……）
「Cedric（賽德立克）將軍！這裡還有不少生還者！！！」
「好！盾劍團以生還者搶救為優先，狂劍二班！攻擊前進！！！」
一雙很結實大手將我抱了起來。
一種大軍壓境的撼動…… 彷彿要將死亡氣息驅逐出境般猛烈而威嚴。
我張開了雙眼，朦朧中…… 我依稀看見了一堆身穿盔甲的人……
戰士們在那雙手的指揮下持續向前衝去…… 從沒見識過戰爭的我正身陷戰火之中……
（我…… 得救了嗎？）
寒風中，這是我今天第一次感覺到溫暖，
在那一雙穿戴銀白盔甲的大手把我抱在懷裡之前……
在他將我一把從地獄拉回現實前……
我完全忘了「活著」是怎麼一回事？
銀色的少女……
不遠的前方有名年紀與我相仿的少女正甩動著耀眼的光芒，好多人在她的活躍下被救了出來，鮮紅的、暗紅色的血液像薄霧一般濺灑著，銀色的少女漸漸被染成紅色，可是她卻沒有一絲厭惡與退卻，看似冷酷無情的臉龐、纖細瘦小的身軀默默的承受一切，然後毫不遲疑的還擊，本應該是暴力無比的殺戮行為，在她的身軀下竟顯得潔淨優美……
原本…… 如果紅色可以用一種味道來表示，我會說：它是腥臭的……
原本…… 如果世界末日可以用一種顏色來形容，我會說：它是紅色的……
原本…… 如果，這個景象可以用一個名詞來表示，我會說它叫做「世界末日」……
但這名被血染紅了的少女…… 我在她身上看不到醜陋、絕望與邪惡……
或許…… 紅色也可以是如此聖潔…… 美麗……
我…… 有辦法跟她一樣勇敢嗎…… 有辦法靠自己幫助那些需要被幫助的人嗎……
看著那些參差不齊的利爪與尖牙在她面前被一一打落，飛出去的是一個個可笑又可惡的詭異身影，「被打得滿地找牙」…… 古人形容的真貼切……
「妳還好嗎？孩子……」
這個聲音充滿了哽咽。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沒關係…… 謝謝你……」
我覺得那是很真誠的道歉，其實……
你們已經來得夠快的了……
－ － － － － － － － －
結果如何…… 我不記得，因為我失去了意識……
醒來之後，我靜靜地接受了全家只剩我一個人的事實。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努力活下去，不放棄希望……
就像那位後來被稱之為「冰峰血盾」的少女一樣……
縱使背負著血與淚…… 我也要以我的方式……
保護那些跟我著有相同遭遇的人…… 一定…… 一定……
……Yekaterina 伊凱琳娜 志於《Port Lux》勒科斯港 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