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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懈可擊

好好吃飯 | 2011-02-16 22:28:49 | 巴幣 0 | 人氣 192














首先文字一定要漂亮,這是基本功,漂亮,好看,簡單,明快,準確,到位,又擁有自我風格的文字,是基本功。


寫作的技巧是不斷地在變幻,商業寫作也是一種潮流,每個時期都有每個時期不同的熱點,文字的大體也有一個流行,比如說,安妮寶貝游行的時候,那樣的傷痛文字就盛行,亦舒的文體也領過一段時間的風騷,張小嫻那樣的小散文也有一段時間吃香,但是,在寫字的時候,最起碼你得看一看現在流行什么,寫過時的文體總是無用的。

有的作者,你看她的文字,單獨挑出來,每一段都很美,很好看,但湊在一起,幾乎就是散文詩,文章沒有主體,沒有內容,沒有框架,有的作者,文字很生疏,一看就是一個新人,


而且這樣的家伙一般都是被偶像同化,寫博客都換不了風格,神啊,我想對新人說,如果你開始寫的不好,也千萬不要天天去學一個人的寫作風格,千萬不要,一旦迷失自己的風格,你就已經不是你了。

我個人而言,我認為每個作者都有自己的風格,把他們的風格找出來,就已經可以讓他們成為好的作者,沒有必要去學別人。


每個寫手都有自己的潛力,也有自己的偏重之處,有的強項在于寫景,有的強項在于言情,有的強項在于搞笑,那么,就要找到自己那個點,在那個點里去努力的寫,直到寫成那個文點里的高手。

當初我也被逼下自己不喜歡的文字,做商業化哪里能又拿錢,又自己爽,總有一點沖突。我安慰自己的方法很簡單,我對自己說:“人家古龍也是學了金庸十幾本,寫到《大旗英雄傳》的時候才有自己的風格,難道我比古龍還要牛逼,還要才氣逼人不成,人家都能忍,我有什么不能。

我曾經和一個新人說過,你每天寫三千字,別管寫什么,哪怕是博客,保持這個量的字數,寫兩年,什么類型都寫,你要是兩年后還沒有出來,你找我.

事情就在這里,就是你先要抱學習的態度,去大量的寫作各類文體,熟悉各種文體的結構,文字的基本功也就打扎實了.

再然后,你會在里面發現自己的最強項和最弱項.這是每個作者都有的,我自己現在就知道,我的最強項在于奇異的構思和搞笑,煽情這些方面,而我的弱項在于邏輯,歷史和戰爭方面.

那么,你摸清自己的套路之后,就在強項里做到人前,而弱項也可以適當的練筆,但不抱什么出版的希望,當然,能寫好是一種進步,就算是寫不好弱項也沒有關系,沒有十全寫手,總有優劣,也沒有必要做十全寫手,把強項到極致就已經不錯了.

可是,居然有大量的作者,寫了很久,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文路,不知道自己擅長寫什么,什么都能寫,萬金油一樣,看什么作品都感覺自己能下手,但寫什么都是中平,沒有出彩的地方,這樣的寫手,就是再苦寫也是萬金油類型,所以,找自己最強項是必要的.

而最強項怎么寫,當然是大量的寫稿才能得出來,有人作者很不喜歡坑文,認為寫了就要寫完,我一直認為挖坑是為了知道自己的實力所在,




鄧建華在98年洪災之后去洞庭湖,發現沿江居民在起房子的時候,為了使房子堅固,不被洪水沖垮,就先用柱子打好框架,之后再砌墻和裝修。這給鄧建華寫小說帶來了很大的靈感。后來,鄧建華就用同樣的方法來寫小說:比如想寫一部30萬字的長篇,就先用一個星期將整體的框架和思路寫好,大概五六萬字吧,然后再將以前搜集的素材打開,慢慢地去修飾,完善細節,豐富語言,美化文字,就像給房屋裝修一樣。這樣的話,不管時間隔多久,小說的整體情節是不會亂的。

很多寫長篇小說的作家,開始寫得很精彩,氣勢磅礴,可到了后面,一段時間不去寫,就不能歸原了,只能草草結尾。甚至有些三四十萬字的長篇小說,寫到后面連人物的名字都對不上號。像鄧建華的寫法,就能避免這些問題。鄧建華說:“我寫東西時,只要別人稍微一打擾,我的思路就被打斷了。這曾經讓我相當困擾。前幾年我著手創作一部《凄惶》的長篇小說,反映世紀之交官場的生存狀態。為了理清思路,我甚至一開始就把小說里人物的名字和關系用一張紙理清楚,還專門貼在墻上。后來還是沒有完成,因為完全找不到思路了。”

鄧建華認為,寫小說有時候跟精神病一樣,很多想法都是一瞬間產生的,如果不及時抓住,事后就完全忘記了。在幾篇長篇小說多次“流產”之后,他終于摸索出了這套方法。顯然,在這套創作方法里,他嘗到了甜頭。[2]







木燦:不大笑,有點呆,但是粗中有細,被稱作『魈鬼』,是個會被怪人喜歡的人。



















木燦睜開眼的時候,身邊躺著一具屍體。

她爬起身,看著躺在一邊穿著白衣的少女,一身白紗輕袍。

少女閉著眼,好像只是睡著了。她的雙手合十在胸口,好像握著什麼,木燦伸出手,大膽地把少女早已冰冷僵硬的手指掰開。

掌心裡,躺著一個顏色半褪、老舊的同心結。

木燦看了看,把少女的手給擺了回去。

四周都是低矮的樹叢,少女躺著的地方十分地偏僻,木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平靜的眼眸看不出一絲波動,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手,最後把不知何時變得寬大的衣袖給撩了起來,細細的右手臂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紅色疤痕。

木燦的眼波動了動。

她放下了袖子,眼角撇見了少女的腰上掛著一塊牌子。

木燦拿起來看了看,樹叢外頭傳來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人的聲音。

木燦小心地從樹叢中探出頭,外邊沒有人是一片荒涼的小院子,聲音是從小院磚牆外傳進來的。

有人在喊些什麼。

木燦側耳聽了聽,默然坐在樹叢中與屍體對邊好一會,末了,她伸出手,從少女屍身上摘下了牌子,又把少女身上的衣衫褪了下來。

樹叢中傳出沙沙聲好半餉,最後樹叢裡走出了一名身穿白紗的少女,她腰上掛著一個牌子。

木燦謹慎地左看右望了一番,身上的衣裝費了她好些功夫,外頭的聲響早已靜歇。

她走到了小院門邊,門上斑駁痕跡累累,她瞧著上頭的木栓,吸了一口氣,伸手一推。

小門呀地一聲,開了。

木燦看了看眼前的臺階,沒有半分試探的意思就踏了出去,腳上那雙繡花小鞋不大合腳。

太小了。

木燦走出小院,左右看了看,選定了一個方向走去,沒走多遠,她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她的人斜眼打量了她幾眼,木燦低著頭,眉低眼順。

「妳是新來的吧?」那人拔尖的嗓音刺的木燦耳膜一陣發疼。

身穿一身白紗宮女裝的木燦不敢說話,只得點點頭。

披著青色長袍的太監哼了哼聲,隨手用指尖推了推眼前低著頭不敢抬起的宮女,順口道:「看妳這笨頭笨腦的,難道不知道們這批宮人已經要被分派至各處了嗎?竟還在此廝混,還不快滾過去。」

說完,還不忘用手用力地推了推幾下,見小宮女連忙應是了之後慌慌張張地跑走,才面露得色地哼了幾聲轉身走了。

被推的地方有些疼,木燦仔細聽著耳邊的聲響,不一會就看見了一大群人聚集著。

她靜悄悄地混進了那些人群之中。








祖傳老店????








無懈可擊:不要命的瘋女人。







沒人知道她的心思。

江湖是一個你殺人,人殺你的地方。

如果弄不清楚這個現實,那麼就永遠不要踏進這個地方。

她的針不用毒,因為一出手就是死人。

這世上,真正懂得慈悲的人是不會濫用慈悲的。












無懈可擊:楔子


木燦看著荷包內僅存的十枚文錢,覺得十分的煩惱。

雖然此刻十分煩惱的她只是托著下巴,蹲在路邊,看著往來行人一個一個地路過。

望著天空,她想。

二哥大概又迷路了吧!都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

天上一朵雲飄過,木燦又想。

不知道大哥會不會生氣呢?肯定的吧!一定會氣到整個人都妖魔化了。

木燦癱著一張稚嫩可愛的小臉,眼神嚴肅又認真地想著。

那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好呢?

耳邊鼻尖飄散著鳥語花香,木燦看著不遠處排著長長一列的人龍,伸出手,拉了拉也蹲在路邊正在賣貨的賣貨郎。

暫時沒顧客上門的賣貨郎正在吆喝,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於是低頭一看,是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可愛小姑娘,於是笑了笑地說。

「小姑娘,妳拉我的袖子幹麼?」

木燦抬起臉,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大眼水汪汪地望著:「這位大哥哥,前頭那些人在做什麼呢?」

看著對方面泛潮紅,木燦知道自己已經達到目的了,畢竟這可是她針對她那魔鬼大哥苦練許久的眼神,雖然不至於百戰百勝,但至少勝率有五了。

瞧見木燦抬頭望著他,賣貨郎心想,這是哪家的娃子,真可愛!

忍住想要動手捏捏眼前小姑娘粉嫩嫩臉頰的欲望,賣貨郎趕緊撇頭看向小姑娘指著的人龍,只見順著這條路的前方,有一座大大的山莊宅第。

山莊依傍西湖而建,看起來宏偉非凡,沉木嵌金的大門前排了長長一條人龍,男男女女都有,還有好些身上背著兵器,看起來殺氣騰騰的,諾大的莊門上頭掛著寫著藏劍山莊四個大字的匾額。

賣貨郎看了看那些人,就好心地回答:「小姑娘,那是藏劍山莊在招收弟子呢。」

「招收弟子?」木燦再往那莊門看了一眼,「那個藏劍山莊是什麼江湖門派麼?」

有聽過白駝山莊、神劍山莊、聚賢莊什麼的,據她的瞭解,凡是叫什麼山莊的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地方,尤其還叫做藏劍山莊……擺明了告訴大家這裡是軍火兵器庫,做的是軍火買賣的生意。

木燦百無聊賴地小小打了個哈欠。

「是啊!」賣貨郎沒看見身邊的小姑娘打了個哈欠,點點頭,話匣子打開似地說:「咱們杭州城最有名的就是這藏劍山莊了,這個藏劍山莊莊主是江南大俠葉孟秋,這葉大俠可厲害了!武功高強不說,當年橫行江南的五霸都給他捉了送官,整個江南武林就屬藏劍山莊的名頭最大了,還有還有,幾年前葉莊主在藏劍山莊辦了好大一場的武林大會啊,來了好多英雄人物……」

賣貨郎還在那滔滔不絕,不過木燦的心思已經不在了,黑白分明的眸子瞧著那諾大的莊門還有一長長的一條人龍,想了想。

第一,現在她身上只剩十文錢。

第二,路癡二哥大概真的走丟了。

第三,暫且不提現在妖魔化的大哥,光是回家的路途就不是簡單容易的。

所以她拍了拍屁股,向賣貨郎道了個謝,人就走到那人龍的最後一個邊上去。

瞧著藏劍山莊的氣派大門,有一個綁著髮辮的小姑娘泰然自若地想著。

反正在大哥找來之前,玩玩也沒啥損失!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遠遠地另一方,有兩個人,一個站在路中間思考著自己到底是從哪邊走來的,至於在更遙遠一方的另一個則是氣得臉色發青,手上捏著一只瓷杯,笑得極其扭曲地說……

『兩個死小孩!有膽子亂跑就要有能耐給我自己走回來!老子偏偏就不去找他們!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亂跑。』

一旁的下人們見著了,突然覺得三月的春天立馬變成了霜雪紛飛的十二月天,身子紛紛跟著那人猙獰的笑容顫抖了幾下。

想起那兩個,總是到處亂跑,至今依然不知死活招惹大少爺的二少爺跟大小姐,眾人默默為兩者默哀。

在木家有句話說的好,惹誰都好,就是不要去招惹木家老大,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現在看來,木家老二跟老三很快就會體認到他們大哥鐵血一般的教育了。

話說木燦一個小女孩站在隊伍後頭,眼看天都快黑了還沒輪到她,前頭已經有些人打了退堂鼓,準備明日早起再來,木燦想了想自己行囊內的十枚文錢,估計是住不了客棧了,不論好壞,大概今晚都得餐風露宿一宿了,於是就繼續站在人龍的後頭,悠哉悠哉的。

前頭,一名葉氏弟子跟隨幾名莊中老者站在莊門前,看見了人龍之中站著一個小姑娘,眼見天色昏暗,那小姑娘還在人群中,不免擔憂,只見他使了個眼色給身邊下人,一名小僕立即機伶地退了下去,繞出了人群視線,拐彎地走到了女孩身邊。

「小妹妹。」那小僕神色自然地走到了木燦身邊,叫喚道。

木燦轉過頭,面無表情,只問:「你叫我?」

小僕笑了笑,「不是叫妳叫誰呢?這裡不就妳一個小妹妹。」

木燦看著那小僕,說:「好吧!那這位小弟,你找我幹麼?」

小僕錯愕,「小……小弟。」他好歹一個十五六的青春少年郎,怎樣看都不是被眼前這不過七八歲的小姑娘叫小弟的年紀吧!

「對啊!」木燦點點頭,擺明了那聲小弟就是在叫小僕,「不是叫你叫誰呢,這裡不就你一個小弟弟?」

小僕抬眼。
的確!放眼周遭,真的沒有一個比他年紀還小的男性,只是小妹妹這聲小弟也太離譜了吧……

小僕哭笑不得,不過他這個人比較好說話,也就沒太計較小姑娘的說話方式,他看著木燦,就問道:「小姑娘,天色都快黑了,妳還不回家麼?」

木燦瞟了他一眼。

「快些回家吧!妳家人會擔心的。」小僕繼續說了。

木燦再瞟了他一眼。

「幹麼一直看著我?」小僕問了。

「我可以合理懷疑,你是哪裡的門派來阻礙別人招生的嗎?」木燦說。

小僕噴了一口氣。

他一臉又憋又笑地問:「小姑娘,妳是如何覺得小的是來妨礙藏劍山莊招攬弟子的?」

木燦抬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不答反問:「你看藏劍山莊的門關了嗎?」

「還沒。」小僕搖搖頭。

木燦又抬起手比了比站在前方的人,又問:「你看那些人想走了嗎?」

小僕再看看那些堅忍不拔的人群們,又搖搖頭。

「那憑甚麼藏劍山莊的大門還沒關,這些人又沒有走,而我因為天暗的就得先走人?難道就因為我年紀小?你看不起年紀小的孩子啊?」

木燦難得講了一長串話,若不是她臉上一直沒啥表情,小僕肯定被這番話給說得倒退三步,只見他一臉看到怪物的盯著木燦好半晌,最後啥都沒說,朝著木燦抱拳一禮,轉身就跑了。

弄得在場的人一臉莫名其妙。

小僕繞過眾人,從一旁的小門繞回了山莊大門口,找到當初遣他去找木燦的葉氏弟子。

那弟子聽他詳述他與木燦對話的經過,抬眼一看那站在人群中的小女孩,想了想,便踏步上前,朝門口正在給那些想要投入藏劍門下的人群相面的老者們其中一位悄悄說了幾句話。

那老者先是捻鬚聽了一會,後探頭看了看人群中特別顯眼的矮小身影,眼神瞇了瞇,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朝身後弟子囑咐了幾句,那名弟子聽完,退到了後邊去,又找來了小僕,吩咐了幾句,小僕連連點頭,轉身就又從側邊繞了出去。

人龍前進的很緩慢,小僕很快地就找到了木燦。

他拍了拍木燦的肩,道:「小姑娘,我家公子說有事找妳。」

木燦很快地回答:「我不記得認識你家公子。」眼神誠懇又認真。

小僕無言了一會,接著說:「我家公子也不認識妳,只是想幫妳一點忙。」

「好啊。」木燦乾脆地點點頭。

「妳怎麼答應的這麼快啊?」小僕原本以為這個人小鬼大的丫頭至少得費他一番口舌呢。

「有人要幫忙我,自然是好的啊!為什麼不要?」木燦反問。

小僕再度無言,並且深深地覺得眼前的小姑娘果然不是自己可以對話的對象,境界已經太高了……

於是小僕就說了:「那請妳跟我走一趟吧。」

木燦看了一看前頭的人,再看看跟在她後頭的人,不置可否,當下就走出行列。

小僕看她這麼乾脆就放棄自己排了許久的隊伍,沒死心,又問:「妳就這樣跟我走了,不怕我騙妳的啊?」

木燦瞟了他一眼,看得小僕心肝亂顫,自覺好像說錯話了一般。

木燦說:「我走出來是因為我相信你,只是不想用小人之心度你。」

所以如果我真的騙了妳,那我就是小人了是吧?
明明就是幹了一樁好事,而且還是幫人一個大忙的好事,為何偏偏到最後,他卻覺得如果不這麼做,他對不起自己的人格呢?

小僕頓時覺得淚流滿面。

帶著木燦繞過小門,小僕領著人走到了藏劍山莊氣派的大門旁,前頭還在繼續著遴選弟子的活動,而方才那名跟葉氏弟子對話的老者跟弟子一同站在門後等著小僕把木燦帶來。

木燦抬眼瞧了瞧那兩人,規規矩矩地給那兩人行禮。

老者看著木燦,摸了摸鬍子,問:「小姑娘,妳可知道這是何處?」

木燦看了看老人,然後眼神飄向了藏劍山莊寫著四個大字的大門,接著看著老人說:「伯伯,這裡是藏劍山莊啊,你不知道麼?」

噗。
一旁幾名葉氏弟子聽見了,一口氣沒憋住,笑了出來。

老人臉上紅了紅,小聲斥責道:「胡鬧,有妳這樣跟大人說話的麼?」

木燦眨了眨眼,一雙靈活大眼引得眾人注目,心念當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木燦聽老人這麼說,也不害怕,只是哼了聲,一臉認真又嚴肅地說:「我知道你們當我是個孩子呢!告訴你們,我不僅知道這裡是藏劍山莊,還知道你們在招攬弟子,也知道藏劍山莊是武林門派,不要以為小孩無知,戰國之時,甘羅十三歲還當了宰相呢!」

說完,聽見的人都傻了,稀奇地看著站在正中的小女孩,而木燦木著臉,一陣傍晚的冷風吹過,木燦身上只穿著輕薄的春衫跟背心樣式的布袍襖子,只見她皺了皺鼻子,接著哈啾了一聲,打了一個噴嚏。

老人被這聲噴嚏打回了神,如獲至寶,哈哈笑了幾聲,蹲下身便說:「小姑娘,妳這可是要入我藏劍?」

木燦隨手拿出手帕擦了擦臉,看著老人:「我考慮考慮。」

老人奇道:「難道妳排隊不是為了入我藏劍?」

木燦看著老人,就問:「我看這麼多人都在排隊,當你們藏劍弟子很好麼?」

一旁的小僕忙不迭地點頭:「當然好,誰不知道整個江南武林就我們藏劍山莊最厲害。」

剛說完就被一旁的葉氏弟子敲了頭。

小僕摸了摸頭,十分委屈,心想,本來就是麼。

那頭,老人瞇了瞇眼,端詳著木燦,笑著說:「做我藏劍弟子自然是好的,放眼天下,誰不知神兵盡出藏劍?又有誰不知我藏劍劍法絕倫?不過在那之前,可要忍受數載練功的艱苦,方能真正成為我藏劍弟子。小姑娘,老夫可要問妳,這些,妳忍受得住麼?」


木燦想了想,就說:「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我也不要。」她接著說,「好吧!我就當當看你藏劍山莊的弟子,老伯,你有這個權力收徒吧?」

「這是自然,此乃老夫職責。」老者點點頭,又問,「小丫頭,妳叫什麼名字?」

「木燦,老人家可以叫我阿澤。」木燦乾脆答道。

老人聽著,琢磨了一會,說:「妳名字木中帶火,本來不大好,但又給個小名叫做阿澤。這水生木、木生火,而水克火,緩了妳名中的火。妳爹妳娘可真會取名字。」

木燦沒說自己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叫木榮,一個叫木耀,她叫木燦,端得是木家一門『欣欣向榮』的意謂,只是點點頭,說:「我挺喜歡我的名字的。」

老人見她答應拜入藏劍,也沒其他的事了,於是二話不說,一個轉頭,就對那名最初看見木燦的葉氏弟子說道:「龍泉,帶這個小姑娘去新進弟子的房間,明日一早拜見莊主。」

老者說完,就聽名喚龍泉的藏劍弟子朝他抱拳一禮,恭敬地喊了一聲是。
隨後龍泉轉身朝木燦一笑,道:「小姑娘,隨我來吧。」

踏著悠哉的步調,木燦跟著龍泉走去了弟子房,邊走邊想著,藏劍山莊還真是夠大的,比她家還大。

龍泉後來領到她一處排著一排的房間,帶她進了其中一間。

龍泉給屋裡點了燈,「阿澤,今晚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明早還要拜會莊主,切記言行謹慎。」

囑咐完後,龍泉跟木燦說了自己就住在對邊的弟子房,左拐後數過去第三間,再三確認眼前的小姑娘沒啥其他的問題後,龍泉轉身走了。

木燦看著關起的房門,打量了一下藏劍山莊的弟子房。

雖然沒比她的房間大,也沒堆滿那些她喜歡的玩意,不過當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看著牆上掛劍用的鉤子還有收納用的匣子,木燦打量個兩三下就翻到床上去,脫了外衣準備睡了。

跟著路癡二哥流浪許久,耗盡盤纏,這下只等大哥來接她了,不過看著當藏劍弟子也挺有趣的,要不跟大哥說讓她待在這裡一陣子吧。

木燦計畫好盤算,閉上眼,不消片刻沉入夢鄉。

夢中她夢見了路癡二哥被妖魔化的大哥給抓了關佛堂,還有夢見了那個許久未見,前世的自己……




















『我將衷心祈禱,妳不會錯過此生最重要的人。』










無懈可擊:楔子-可曾相識


【葉英】


葉英見到木燦時,正值第二次名劍大會。

彼時,他們都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女。

那一日,木燦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衣衫,手上撐著一把黃傘,就這麼地站在他面前,一張臉上沒啥表情。

他還記得那時的木燦比他高,足足高了半個頭。

木燦人長得不難看,但照其他人的說法,就是那雙眼睛太恐怖。

從沒見過這麼無神的眼。
任何一個見過木燦的人,都會害怕那雙眼。

但那時的他沒想這麼多,只覺那一雙眼跟莊外的西湖似的,一汪靜靜的,深且遼闊。

前一日,身為一派執掌,當年第一次名劍大會御神劍得主的公孫大娘才當眾讚了他劍道臻至境,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他不在意,也不覺得有啥改變。

只是當下父親的眼神很複雜。

他不須懂父親在想什麼,他只需懂手裡的劍,那便很好、很好了。

所以他一如往常地站在樹下觀花,然後木燦就這麼地出現在他面前。

他很少對人評點什麼,不會也不想,面對突然出現的木燦,他只當她是陣風。

「請問蕭音閣在何方?」結果那陣風不但沒走,還開口問路,聲調讓他想起了母親珍愛的那只細白瓷器,看起來似雪甜白,但實際摸起來,卻是又脆、又冷、又沉、又硬。

他聞聲抬起了眼,見著了木燦那雙無神的眼。

別人常常都以為他沒在想什麼,其實他想了很多,只是心思複雜,能說出口的,不過千絲萬縷的其一罷了。

他看了看木燦,也看見了木燦背在身後的那柄劍柄,他沒答話,便用手指了指公孫大娘作客的蕭音閣所在。

「多謝。」木燦舉著傘,乾淨俐落地道了謝,然後朝著葉英所指的方向離去。

他還是繼續站在樹下,抱著他的劍,賞著他的花。

不一會,木燦又回來了,這回她只是從他身邊經過。

不過她的腳步比起去的時候快了許多,簡直是飛快。

他看著她挺直的身板直直走去,只見衣袂翻飛,卻不見她的身形有多麼的婀娜多姿,不似柳樹,倒像是蒼山上風骨傲然的勁松。

木燦走離沒多遠,眼界中還可見她的身影,隨後,一陣帶著暖暖香氣的味道如風似從他身邊飄過,伴隨著一道纖細優雅的身影。

作客蕭音閣,人稱劍舞的公孫大娘一個翩然的飛身,落在了木燦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留步,敢問這劍的主人何在?」屬於女子的溫婉聲調摻揉了一點驚慌失措。
從葉英這個角度望去,可以看見公孫大娘手上拿著一把劍,問著來不及離去的木燦。

葉英對八卦沒什麼興趣,但他只探眼淡淡地掃了一下,一眼就看出了公孫大娘手上那柄正是當年她從藏劍山莊贏走的那柄御神劍。

父親還留著當年御神的圖紙,卻不再動手再造一柄。

對鑄劍的人來說,每一次的鑄劍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但也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無意去探究公孫大娘所問的問題與眼前這事態發展的矛盾,只是木燦那又脆又冷又沉的聲音還是鑽進了他的耳。

「她很好。」

這回答是如此簡略,但卻並不是在回答公孫幽的問題,然而這答覆卻讓擋在前方的公孫幽神色怔怔。

公孫幽楞了好半會,最後她頹然地放下了手,改將那劍抱在胸口。

「是了。」她微微點著頭,「她過得好,那就好了。」

她們都錯過太多了,所以,如今過得好,那就很好了。

說完,她身形頓時委地,眼角隱約有淚光。

葉英看著,這時枝枒上落下了一抹粉色花瓣劃落在他眼前,葉英突然覺得今年的花謝得有些早。

正想著,耳邊再度傳來了屬於那個持傘姑娘如瓷器般的聲音。

「師伯,對自己好些,等師父想通了,妳們會見面的。」

葉英轉過首,正好看見木燦伸出手扶起公孫幽,隨後離去的畫面。

公孫大娘就這樣看著她的背影離去,既沒追上去,也沒把人留下,然後眼淚就像春走了的花朵一般掉落……

人都有故事,但那應該是屬於那人自己的。

他從沒想過要懂過別人,就如同他也從未讓別人懂過自己。

於是他轉身,繼續抱劍觀花,不問世事。

唐,開元七年,第二次名劍大會後,藏劍山莊少主葉英一入劍冢七載,唯幼弟葉凡出生時出關一次,此後,不曾再踏出一步。



【裴元】


唐,開元九年。

海上浪濤聲不停歇,裴元站在船首,一陣陣海風撫過他的臉頰,吹散了他的髮絲。

在他眼前,是一片遼闊無際的大海。

而等待在他前方的,是他闊別許久的中原大地。

裴元看著海,似乎在想著些什麼,在他身後,有一名精壯漢子從船艙內走了出來。那漢子一身短打裝扮,是尋常海邊漁夫的裝扮,只是那雙手臂粗壯,上頭肌理筋脈清晰,一看就知道這人力大無窮。

「裴公子。」只見那大漢恭恭敬敬地給裴元行了個禮,接著說:「今日風順,估計可以提早半個時辰到岸。」

裴元沒回頭,只是望著遠遠還看不見海岸的大海,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大漢半彎著身子,抬頭望了眼前這個小小少年一眼。

身在俠客島,做為下人最不缺的就是眼色。

縱使俠客島上臥虎藏龍,但絕沒人會想得罪藥王師徒。

於是大漢退了下去,還給了裴元一天地的清明。

裴元望著海,沒多久從袖裡翻出了一個小袋子,裡頭裝著孫思邈贈給他的藥物種子。

『立志行醫者,豈可偏安一隅?去尋找需要你的人吧。』

裴元不置可否,於是取過了師父的贈禮,離開了俠客島。

但真正地來說,裴元對於救人救人性命這件事情,並沒多大的興趣。

他最喜歡的,不過是在面對那些眾人束手無策的疑難雜患時,一一解開各種病徵的樂趣罷了。

他知道,俠客島上的人都暗暗傳言藥王孫思邈宅心仁厚,沒想到竟收了一個冷血心腸的弟子。

裴元暗暗冷笑,不屑一顧。

他的心裡,師父是比天還高的存在,他對孫思邈的景仰比對父親的尊敬還深。

但他卻親眼看著一生行醫、救人無數的師父竟然被武則天逼得遠遁俠客島,甚至只能依靠詐死來逃避所謂的皇恩,裴元只覺得這世道竟是如此的蠻橫。

師父一生救過的人很多,但在他們師徒面對武則天的時候,膽敢站出來的人沒幾個。

裴元不怨天尤人,畢竟這就是人性,若不是人性的貪生怕死,又何來他們醫者存在的理由?

裴元曾懷疑,自己鑽研醫道,這樣救人到底值不值得?

他喜歡醫道這是毫無疑問的,他尊敬師父這也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卻對救人這件事情失去了興趣。

那時勉強維持他的,不過是對於尊師的景仰與對醫道的那一點點喜歡。

俠客島的夜晚很暗、很靜,但俠客島上的夜晚很美,有星光燦爛無數。

裴元坐在海岸邊的石頭上,聽著浪潮聲數星星。

他知道自己要是在此刻有任何一絲的行差踏錯,都將會玷污了師尊的名聲。

那正是他最討厭的事情。

裴元抱膝坐著,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身邊的一塊小石子,用力地把石子狠狠地丟的遠遠。

噗通。
石子落海的聲音被浪潮聲吞噬。

望著深不可見的黑暗大海,裴元突然覺得自己連大聲吶喊都辦不到。

海風呼呼吹著,帶著鹹味,忽然一隻手跟著海風撫上他的髮。

裴元轉頭,看見記憶中一直都是帶著慈祥笑容的熟悉臉龐。

老者眼眶瞇,身上披著一件布袍,看著裴元。

裴元愣住了,吶吶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說了兩個字。

「師父。」有氣無力的,渾然不似平常的他。

老人看著他,笑了笑。

「若有煩惱,何不跟為師商量商量?」老人慈祥地問著。

裴元安靜了許久。

「師父為何會想行醫救人?」裴元皺著眉頭,望著大海,煩惱不已。

「這個啊……」老者呵呵兩聲,長年擺弄草藥的大手按上了裴元的肩,帶著藥草香。

裴元嗅著了那味道,聽著師父的笑聲,突然覺得鼻頭一酸。

他隨孫思邈行醫許久,看著師父不辭辛勞地救過許多人,但是這麼好的人,卻再也無法回到中原行醫救人了麼?

「元兒,你是個好孩子。」老者說,他拍了拍裴元的肩,老而彌堅的眼望著天上的星光燦爛,緩緩道:「醫者,只求無愧於心,老夫此生都只求不違背這句話,但人心總是不相同的,我有我的醫者之心,而你也會有你自己的,所以不必怕,去找找,會找見的。」

後來,他就在師父的目送下,搭上了離開俠客島的船。

離開了俠客島,不再有人認得他。

看著俠客島的船隻遠去,裴元吸了口氣,背著孫思邈贈給他的藥囊走進了人群。

中原很大,很小的時候,他跟著孫思邈四處行醫的時候就知道了。

一開始,他只是憑著記憶去尋找那些曾經跟師父走過的地方。

一日,裴元來到了一座位在青蔥蒼鬱小山山腳下的小村。

往昔孫思邈曾經在此行醫採藥過。

小村內沒有客棧,他只得借宿民家,民家主人是一對年輕夫妻,見他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獨自行走,便熱情地招待他。

裴元雖然孤僻,但也不算冷石心腸,有禮謝過民家主人後,就在那小屋住了下來。

隔日,他背著藥籮筐子上了小山。

據他估算,這個時節,這小山上應有幾味藥材熟成可採,於是他漫步林道中,四處拈花惹草,翻找著各種藥材。

正當他埋首樹叢間,抬起頭來時,卻看見有個人蹲在另一頭,手上拿著小鋤,似乎也正在挖掘著什麼。

裴元瞇眼看去,發現是個女孩子。

一頭長髮,像個村姑似的綁著,但身上卻穿著普通人家穿不起的錦布衣裳。

看那女孩毫不在意身上的衣物給泥土弄髒,只是專注挖著眼前的那株植物,裴元腦中念頭一動而過。

他看著女孩挖了藥草就走,接下來幾日,他又在山上遇見那女孩幾次,皆是如此。

最奇怪的是,女孩挖的都是同一種藥草。

那藥……
裴元摸摸下巴,察覺了事有蹊蹺,不過他無意探究,只是沒想到,他不去找那女孩,人卻自己找上門了。

又過幾日,裴元正想,藥草採得差不多了,於是辭別了民家主人,離開了小村,因為這幾日他為村里的人醫治,因此離開時,大多數的村民都來送他,好不容易終於揮別了那群對他還依依不捨村民,裴元走在官道邊上。

他的師父孫思邈雖然精於醫道,但卻對武藝之類的事物完全不上心,不過好歹他們師徒待的是俠客島,加上那曾經也來求師於他師父的方公子曾傳授他一些武藝的關係,他才能在回到中土之後,安然行醫至今。

不過裴元在想,自己恐怕還是差了人一節。

林葉飄飄的官道上,有個人站在路中,撐著一把黃傘,讓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不過依那身形是女子,而從骨架身姿看來,裴元可以很肯定地說,那人就是前幾日他在山上經常看見的那名少女。

黃傘,被收了起來。一張看起來莫約十五六歲的面孔出現在裴元面前。

然後,那一雙幾乎可稱之為死水的眼睛讓裴元皺起了眉頭。

他從沒見過這麼無神的眼睛。

沒有絲毫靈氣……簡直是死人的眼睛。

那少女似乎也知道這點,於是沒有直視著裴元的眼睛。

裴元向來不是個有閒心的人,所以他看那少女站在前方,於是也不想搭理,腳步邁開了就繼續走自己的路。

不過那少女比他還橫。

裴元已經刻意繞過了她,她卻挪了腳步依然擋在裴元前方。

雙方幾番騰轉挪移,裴元連方宇軒那傢伙傳授的奇巧步法都用上了,結果那少女還是死死地擋在前方,讓都不肯讓半步。

裴元這個人是孤僻,可不是吃素的,當下心頭一把怒火燒起,唇角冷冷一笑,指尖扣著的藥粉瞬間就順風撒去。

原本以為那少女會隨著那藥粉退去,那時他就可趁隙離開,結果萬萬沒想……

裴元手腕一緊,人被往前扯了過去,一陣翻騰,他也被扯進了那陣隨風瀰漫的藥粉中。

裴元想伸手趕緊摀住口鼻,結果對方雙手扭住了他的手,兩人在煙霧中一陣嗆咳。

這就是裴元第一次遇見木燦的過程,這場實在算不上友好的見面完整預告了裴元與木燦的這段『惡友』關係。

當時的狀況深深刺激了裴大師兄,導致日後他苦練武學,最後終於成為萬花谷人人口中文武雙全的大師兄。

其實,說穿了,就是裴元覺得,因為武功太差而受制像木燦這樣的人一生一次就夠了。

被人暴力威脅什麼的,恥辱啊!


【木燦】


這世上,木燦最討厭的一件事叫做『煩惱』。

人生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但她不喜歡浪費。

所以,她很少煩惱著些什麼。

就算是當年出於某個原因,她一人一劍地離開了家,一個人獨自浪跡天涯,她也不曾煩惱過。

離開了家門,她第一個去的地方名為藏劍山莊。

木燦有個願望,一個不能說的願望。

木燦有個秘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這些都跟她會前往藏劍山莊沒有關係,她會去藏劍,不過是想為了她的師父完成一件事情。

她的師父,一名擁有明亮雙眸的女子,每當木燦看見她時,總能看見她挺著腰桿的高傲姿態。

那樣的姿態,說明了,那是一個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肯服輸的女子。

花落著,木燦站在山石草木林立的小院中,一抹飛花落入她的眼簾,她挑劍舞起,白衣銀刃,一瓣柔嫩的花瓣擦過了她的劍鋒。

一分為二,落入塵土。

銀白的劍刃指向了不遠處的一株杏花樹。

樹下,有名女子娉婷而立,纖細的腰筆直地挺著,春風吹過了那張堪稱絕色的容顏,卻帶不起佳人春風般的一笑。

似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木燦就不記得師父有過開心的表情,總是抿緊的唇好像沒有一天放鬆過,

挑劍再起。

白色的衣袖再度隨著劍光翻飛。

她們師徒之間的相處,幾乎談不上親密。

每次都是師父演練劍法後,她照著使一次,對與不對,她的師父從沒說過。

其實木燦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師父選擇了她,還是她選擇了師父。

她們是師徒,但卻對彼此並不是很熟悉。

不,或許正該說,因為她們都太瞭解彼此深藏著秘密,因此才有默契地不去互相探問。

當一個人選擇任性的面對一切的時候,其實並不會比較快樂,而那種痛苦……

只能自己品嚐。

數載春秋歲月過去,一日,春花散落,她再也沒再那小院子見過師父的身影。

唯獨被留下的,僅僅只有那把長伴師父左右,卻從未出過鞘的劍。

劍被擺放在落滿殘花的石桌上。

劍身上刻著御神二字。

於是她帶著御神去了藏劍山莊。

她持著一把從製傘匠手中接過的傘,去了藏劍山莊。

黃色的傘面,上頭畫著桃花三千里,傘柄是帶著斑斑淚珠的黃竹,傘柄的末端扣著一枚黃銅的鰲形環。

那位手藝老練的老師傅說,這傘叫做念師恩。

她喜歡這傘的名字,所以去哪都帶著。

身在何方的師父,妳好麼?我希望妳很好。

撐著傘,木燦走進了藏劍山莊。

第二次名劍大會,群雄匯聚,一路行來,她聽說了無數故事,但她覺得有興趣的,卻一個都沒聽到。

藏劍山莊很大,大的讓人覺得這裡不適合不會輕功的人生活。

木燦踩上平滑的石板地,鼻尖、耳間充斥著南方江水的鳥語花香,而她卻迷途了。

春暖的陽光不會太過毒人,她走過一個小院,看見一名抱劍站在樹下的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卻還是矮了她半截,她走了過去,問。

「請問蕭音閣在何方?」

少年抬起了頭,目光燦灼清澈,止住了她想迴避少年視線的舉動。

良久,但也許並沒有過了很久,少年舉起了手,手指著一個方向,她道了謝,邁步離去。

人生有無數的交會,而人們從未會這樣的交會上心過,但……她第一次遇見膽敢直視她雙眼並且全身而退的人。

轉過頭再看一眼那名抱劍觀花的少年,就在那一刻後,木燦直覺地相信了那名少年將擁有相當了不起的未來。

名為御神的劍,終於是送到了蕭音閣。

早在藏劍山莊外,她遠遠地從西湖彼岸看見那名長得與她師父一模一樣的女子,優雅端莊地從船舫上走下時,她就知道該把劍送到誰的手上了。

劍舞,公孫大娘。

揚州憶盈樓的樓主。

憶盈、憶盈,據說公孫大娘名叫做幽,那麼那個『盈』,就該是她口中的師父了。

她踏進了蕭音閣,無視那群圍繞在公孫大娘身邊,身背雙劍的女子們意外的眼神。

面對她這個不速之客,公孫大娘一派的氣定神閒,她取下御神,眼也不眨,直直地朝公孫大娘拋去,正當那群女子以為她丟出什麼暗器發出驚呼的同時,她轉身離去,卻在離去半途被公孫幽給攬住了。

看著長得跟師父完全一樣,但渾然是兩個人的女子,木燦想起不知身在何處的師父。

「她很好。」這是她唯一可以回答的答案。

她相信師父會過得很好。

當她看見那名女子落淚時,想起了師父總是抿起的唇。

於是她伸出手,扶起那位不似師父總是挺直腰板的女子。

「師伯,對自己好些,等師父想通了,妳們會見面的。」

這是她鮮少對人付出的關心,也是她對師父的愛。

如果兩個人都這麼期盼的話,總有一天會見面的。

當時的她的確是相信會有這麼一天到來的。

離開藏劍山莊,木燦過了一段漂泊的日子,她並沒有閒著,為了某個願望、某種目的活動著。

裴元就是在那段時間遇見的。

木燦記得與那名少年相處的一段日子,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卻是在那之後都一直懷念的時光。

她是出於某種目的才找上裴元的。

她需要一種藥,但她並不會醫術,而原本她只想綁個普通大夫解決這樁事情,剛巧的是,在那一個時間點,她遇到了裴元。

只是幸運的是,裴元不是個普通大夫。

不過對於裴元來說,或許就不是這麼地幸運了,也許應該說……不幸。

雖然裴元是藥王弟子,雖然裴元是未來的萬花谷大師兄,但當時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大夫,的的確確被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威脅了。

至於威脅的內容,裴大先生一直視為恥辱,從未對人提起過,至於捏著這個把柄的女人跟個悶葫蘆一樣,所以並沒有人知道,當年裴大先生到底是被什麼威脅了。

只能說,誰沒小時候……

後來舉凡有任何藥物過期或是需求,木燦都不忘上裴元那走一趟,兩人的關係實在稱不上友好,但看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或著說互毆比較貼切),這段惡友的關係終於還是確定了。


大唐開元十三年,藏劍山莊大公子葉英於劍冢閉關七載終於出關,藏劍山莊三公子葉煒單挑江南少年英豪,煙香樓一戰成名,贏得無雙劍封號。
此時的江南葉家,正在崛起。

同在此時,日後的紫虛子祈剛進入神策軍,其間認識了一名姓木的參將,年僅三歲還不知道自己將被情緣糾纏的谷之嵐剛見過自己的舅舅,而裴元為了便於探看自己的姊姊與小姪女,在長安附近結廬而居,過著三不五時被病患上門騷擾的行醫日子。

至於那個勉強跟裴元算的上朋友關係,但卻被裴元視為麻煩的女人,此時依然過著流浪的生活。

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流浪,也沒人知道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止流浪。

身為一名女子,木燦將她的青春都投注在漂泊的歲月之中,而她手裡握著的,似乎永遠只有那柄傘。

大唐年間,開元的盛世正要開始,唐玄宗、楊玉環、安祿山……無數千古風流人物……

從九天開始的傳說,還有一個秘密,隱隱蟄伏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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