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件事之後,琉的生活還是跟之前一樣平靜安穩,他會和朋友一起團練,偶而艾理提亞會抽空陪他練功,雖然琉知道艾理提亞開始忙了,因為一年一度的朝聖快開始了。
琉知道他的父親一定正忙著準備儀式的活動,他記得來朝聖的人都會在朝拜完後湧進聖鐘內部裡享用聖餐,即使他不曉得聖餐的習俗是從那裡來的,但是他也曾經吃過,那是巨大的一塊烤餅分成好幾萬份,每人擁有一份烤餅,然後配上一杯葡萄汁,在聖餐舉行前,大家會再度閉上眼禱告,而身為主教的艾理提亞會帶領著大家唸經文,當經文唸完,聖餐用畢的時刻眾人會歡呼,代表這一年也將能平安的渡過。因此這每年必需舉行的儀式,身為主教的艾理提亞必定忙著準備聖餐和神聖儀式的活動,而女王變成為琉的代理監護人。
「小琉,你以後想走那種類型的魔法師?」某日的陪練,女王用看似疑惑的表情望著琉。
「聖行者。」琉道。
「為什麼想當聖行者呢?」
「因為爸爸闇黑領主了嘛,我想要長大要當聖行者來輔助爸爸。」
「你真是個好孩子。」女王滿意的摸摸琉的頭,男孩回給她一個傻笑。「好囉,今天到這裡,我們回家吧!」女王挽著琉的手,打道回府。
女王對琉很好,她總是帶他去任何地方冒險,只要琉能夠應付,女王便只當隨身侍衛,在最危險的時候替他解除危機,其他時刻就看著他練功,在女王細心的帶練之後,琉覺得自己有所成長。
*
一個美好的早晨讓琉神清氣爽,早晨刷完牙洗完臉,伸個懶腰享受著風光明媚的早晨,艾理提亞走進琉的房間,雖然職業是暗黑領主,但他穿著一身素雅潔白的大衣,手拿一本聖經,脖子上掛著銀色的十字架,看起來非常端裝清雅,還擁有神聖不可侵犯的主教威嚴。
「乖兒子,我們要走了。」
「我準備好嚕。」
琉早就清楚艾理提亞進房門來的用意,所以也要抱著絕對的默契跟他一拍即合,琉覺得能看到父親的笑容他很開心,他喜歡他微笑的樣子,就像天使一樣,尤其是太陽光直射進來照到他的面容時,那個讓人溫暖的表情深深烙在琉的心裡…。
「好。」
兩人一起進入鐘塔裡,這雖然不是琉第一次進入塔內,但是第一次在儀式之前就能跟著他敬愛的父親一起來這裡,心情真是既緊張又興奮,塔內可不是每天都可以進來的,只有艾理提亞發佈舉辦神聖儀式之日的這一天,其他非神職人員的雜閒人士才可以進來這個神聖之地。
琉能夠感受到塔內有一種不可隨意侵犯的氣息,週遭點了許多的蠟燭,旁邊還有很多巨大的神像,黑白棋盤式的地板和鑲有天使與聖母的天花板,是美麗的藝術也是宏偉的景觀。
「爸爸,以前我都要等到神聖儀式開始時才可以進來,今天為什麼我可以在那之前就和你一起進來呢?」
「這次是我特許的,以後你還是不能隨意進出唷,因為唐氏貴族還尚未考慮是否要讓鐘塔變成教堂形式。」艾理提亞微笑地告訴琉,默契的緣故,琉一眼就看出艾理提亞湛藍的眼瞳裡暗示著一些密語,像是告訴他──讓你知道一下關於神聖儀式內部的處理程序,如果你有考慮到接我職位的話,這也是種不錯的學習。
「什麼是教堂形式?」
「就是平常時刻也能來告解、祈禱,而不是單有指定日才能進來。」
琉了解後,不再問任何事情,他靜靜地看著艾理提亞和他身邊的神職人員談話,神聖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他隱隱約約已經聽見聖鐘外部有吵雜的聲音,不用想大概也猜的到是朝聖者來了!此刻的琉有點迫不急待,立刻衝到鐘塔頂端有一個能夠觀望下頭的陽臺,看見了壯觀的場景,朝聖者們聚集在鐘塔前,聲音吵雜熱鬧,這樣的光景一直到艾理是亞從鐘塔中間的陽臺走出來時,才安靜下來。
「前來朝聖的各位,神聖儀式即將要舉行,再此以神之名譽予以各位神之祝福!」艾理提亞在每年的開頭都會說一句話,每次說得都不一樣,「現在請各位閉上雙眼,一起禱告。」
聽見艾理提亞的聲音,琉理所當然也閉上雙眼,他的父親唸出相當虔誠的禱告詞,接著所有來鐘塔的朝聖者朝著聖鐘叩拜好幾次,他們唱著聖歌,窩在塔頂的琉也跟著唱起來,就在塔頂上高聲的唱。
朝聖儀式結束之後,待在鐘塔外的眾人湧進塔內,琉看見普萊赫敏特家族的長女及長子,立刻從塔頂跑下來,要給他們一個歡迎式擁抱。不只是祭和崔深,湘絹、悅寧也來,崔深身邊還有一位金髮紫眼的女孩坐在她身邊。
「各位親愛的兄弟姊妹們,很高興能與你們一同共進聖餐……」琉看著艾理提亞拿出他身為主教的威嚴開始演說,他則是和祭、崔深等人擁抱完之後,安靜的坐回艾理提亞位子旁的一張椅子上。
他也吃聖餐,也和所有人一起禱告;他靜靜地看著坐在崔深身邊,那個金頭髮的女孩,雖然印象並不特別熟悉,但是似乎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個貓女孩的面帶病容,模樣非常憔悴,而且他似乎也沒看見她身邊有人,她的家人呢?琉好奇的心想。
儀式結束的那一刻,大家開始歡呼,琉仔細凝視崔深和那個他不認識的貓女孩,她們兩人小聲嘀咕,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但是貓女孩說不到幾句話就開始淚眼汪汪,崔深只是輕輕拍她的背安撫她。因為聽不清楚她們的談話內容,所以琉還是抱著不懂的心情。
照道理說,貓女孩應該是大公的大女兒,為什麼他沒有看見他們出席?而他也有想過自己可能會成為艾理提亞的接班人,不過他身性比較害羞,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勝任這個位子。
艾理提亞曾告訴琉不用強迫他自己,如果他不喜歡這個職務,不一定要接這位子,但是琉曾經捫心自問過,也發現自己並不討厭做這個。小時候他非常的愛看書,由其是跟神學、文學有關的書,他也記得卡巴利亞先生將外島的文化風潮帶進卡巴拉島裡,所以孩子們除了在島上擁有謀生能力之外,也要學會文學、數學甚至天文學等等,還要學會使用實驗室裡複雜精密的儀器,讀文學則是培養自己的氣質及涵養。
大家都知道人類會勝過魔物的原因不只是戰鬥能力,同時還有頭腦這方面,科技這種玩意就是靠人類的頭腦發明出來的。卡巴拉島的科技相當進步,近幾年下來科技與魔法已經成為非常重要的核心之一,隨著科技進步,而情報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也聽說變成非常重要的命脈;一旦掌握敵人情報就能輕易抓住對方的把柄,不用花費太多時間和力氣。
科技和魔法這兩種東西照道理說是不應該並存的,一種所謂尋找真相其解釋,另一種就是尋找特殊之地並魔化,一件事情從科學角度與魔法學角度裡,很難達成共識,所以它們應該是會起衝突的,但是卡巴拉島很神奇的把它們合併了。
「琉,我們回家吧。」神聖儀式結束了,在散場之後,艾理提亞牽著琉的手,琉覺得他的手很溫暖,他喜歡被他握著,每當他伸出手來比對的時候,他會發現自己的手是如此渺小。
「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說。」夜晚的街道很安靜,明明一切剛剛才結束的,此刻琉卻覺得時間過了好久。
「爸爸,您請說。」琉洗耳恭聽,等待對方張開嘴的那一瞬間,話呼之欲出。
「艾理提亞!原來你在這裡!」
琉敢保證這句話絕對不是他說的,他不可能直接叫艾理提亞的名字。一個人影從遠方朝他們的方向走近,當人影越靠近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他是用跑的,那個人氣踹吁吁的跑到琉和艾理提亞面前,這時琉才恍忽到原來是女王。
「女王阿姨妳好。」他禮貌性的打招呼。
「那件事……那件事快要變成…不對啦…好像變成事實了!快,我們快回公會去找其他人。」女王喘了好大口氣的回答。
「好,先讓我和琉說幾句話。」
「那我先回公會。」琉看著女王揮揮手後就跑掉,連跟他打個招呼都沒有,心中頓時湧起失望,有一種叫做落寞的感覺浮出。
「女王阿姨不理我。」他告訴艾理提亞,並生了股悶氣。
「原諒她吧,她絕對不是故意的。」
艾理提亞仍舊保持微笑模樣,他摸著自己兒子的臉,琉卻能隱約從他撫摸的手掌感受到些許的憂愁,他期待的望著他,希望他能說說他和女王默契間,不需要太多談話的對話。
「乖兒子,我想我必需先去辦點事情,你能不能自己走回去呢?」
「爸爸今天不回家了嗎?」
「我…對不起…可能今天不能回家了,原諒我好嗎?」爸爸的臉上有著些許抱歉,可是我覺得爸爸不應該這樣。
「爸爸,這不是您的錯呀,我會乖乖回家的,不過爸爸能不能在走前回答我一個問題呢?」
「謝謝你的體諒,有什麼話要說呢?」
「我想問一下今天坐在崔深姐姐旁邊那個貓姐姐,她今天來朝聖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看到她的家人呢?」
想不到話剛一出,艾理提亞的神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他摸琉的臉,親他的額頭,
「那個女孩是會長的女兒,大公的女兒,你也知道的…不過…唉,她是個可憐的女孩,你還太小,爸爸就不多說了。」
又是一段沒有下文的對話,最後艾理提亞揮手和琉道別,他望著父親的背影,像布幕上的剪影,突然覺得和他的距離好遠,心中湧上一股難過的感受,和他最親愛的父親之間原來隔了一道大牆,上面寫著「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