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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三】帝君畫眉
作者:奉兒│真?三國無雙 4│2008-01-05 18:39:07│巴幣:2│人氣:662
曹魏的軍營裡,有幾個不可解的謎題。
其一,是關於司馬主簿。
每個曹兵眼中的司馬懿大人都足智多謀、智謀深沉,更生著張端正的美麗臉龐,暗中欽慕的小兵可以編成好幾營,只是沒人能明白,這樣上級信任下級崇敬的主簿,為何總是面無表情、語氣嚴峻,就算是在慶功凱旋的筵席上,也未有人看見他展顏微笑過。
其二,是關於張郃將軍。
與司馬懿剛好相反,張郃像隻戰場上的花蝴蝶;明明爭戰連年,他卻總是保持整齊乾淨、更堅持優雅美麗,每天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只要符合他的審美標準,就算是小小馬弓手,張郃也從來樂於跟下屬親近;士兵幾乎都很喜歡張郃,卻也難以想像、張郃為何能如此每天笑臉迎人?艷麗紅唇從沒有一秒沒掛上淺笑過?
其三更不可解,是關於他們;從來沒笑過的司馬懿和從來沒不笑過的張郃,是感情好得嚇人的好友。
「仲達別老是待著看公文,我們出去走走!公明說他的營帳旁,有好幾株盛開的桃花。」
「我要調配這七千隻箭給四個軍營,等等再…儀乂!別拉住我!儀乂!!」
往往是霸王硬上弓的張郃獲勝。笑咪咪的張郃會拉著滿臉愕然的司馬懿走出營帳到處玩,張郃笑嘻嘻地轉來轉去大聲說笑、司馬懿不是靜靜聽話就是簡單答個兩三句話,這樣的情景每個曹兵都看過幾次。
司馬懿是個很嚴肅的人,很討厭處理公事被打擾,只因在辦公時送茶水而被司馬懿咆哮的兵卒人數不在話下;奇怪的是被張郃硬拖去玩的司馬懿,只在剛開始拒絕、卻從來不生氣,和張郃走在一起賞花或是泡茶時就算也沒笑吧、至少雙眼是柔和的。
有次夏侯淵終於難掩好奇,他問張郃為什麼每次找司馬懿出去玩、司馬懿都不會跟他生氣?
張郃偏頭想想,聳聳肩:「誰知道?我只是想想仲達應該累了、想帶他散散心;是說、為什麼他會跟我生氣?」
什麼也沒回答的答案,總之司馬懿就是不生氣,甚至張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當事人司馬懿嗎?可沒人有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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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司馬懿揮筆批完最後一份奏摺,營帳掀動的聲音讓他抬起頭,已經卸下戰袍的張郃披著長艷黑髮、笑嘻嘻地走到司馬懿身邊:「仲達,要休息了嗎?」
「差不多,你時間算得準。」司馬懿揉揉發疼的眼窩,吹熄桌上的蠟燭,回頭他看看張郃:「才從戰場回來,怎麼不早點休息?」
「今晚想跟你擠,不介意吧?」
「無妨。」眼角餘光,司馬懿看見張郃夾了個枕在懷裡、根本也不容自己拒絕。
「太好了!」張郃歡然鼓掌:「你快快更衣準備就寢吧!」
司馬懿脫去外袍的同時,他看見張郃快樂地整理著他的床榻、當然也把自己的枕頭擺在司馬懿的旁邊,看見他已更衣完畢、張郃笑著招手叫司馬懿過來:「仲達,我幫你梳髮。」
等到司馬懿坐在他身邊,張郃拿著木梳細細地幫司馬懿梳起髮來,平日司馬懿一直都帶著帽子、或是頭盔,其實司馬懿藏起來的長髮又細又軟、光澤質感賽過了真正的黑綢緞,張郃梳著梳著,突然輕聲說起:
「吶、仲達。」
「什麼事?」
司馬懿回過頭,看見張郃給了他一個複雜的笑容,唇角的笑意甜美,雙眼卻有些陰鬱。
「我有了喜歡的人了,我剛才才從他的帳裡出來。」
張郃裸露的雪白頸膚上有點點紫痕,司馬懿不需猜想出了什麼事;不過他好奇、究竟是哪個幸運兒能奪得彩蝶的心?司馬懿在心裡猜想著一個個可能人選:莫非是徐晃?他喜歡張郃很久了,早成曹營公開的秘密,看他對張郃很是殷勤、張郃卻也沒特別待他,不會是張郃終於心動了?還是…
「他是個高貴威武的人,至於是誰、我想先保密。」
高貴威武?淳樸老實的徐公明立刻被排除可能性,是說、這一打叉,司馬懿倒也一下找不出可能人選,哪一位魏營武將氣質最是高雅?或是出自名門之後?
「仲達?」看司馬懿若有所思,張郃叫他的名,等司馬懿回過神看他時、他才繼續說話;
「我沒這麼著迷的喜歡一個人過,他沉黑的眼眸深邃又有神,他不常笑、但每一個笑容都讓我瘋狂。」他看看司馬懿,笑了一下:「因為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開心或是陶醉,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也變成這種傻子。」
傻子,是嗎?司馬懿不願忽略張郃眼中的那絲黯淡,他甚至在意到立刻問出口‘:「但你的眼睛沒笑,怎麼了?」
一怔,張郃嘆口氣:「什麼事都瞞不了你,有時候默契太好也很麻煩呢。」
「你要告訴我嗎?」
「招了招了當然招,不然誰知道會被你記恨多久,仲達大主簿。」張郃開了個玩笑,眼神卻也很快黯淡下。
「怎麼了,儀乂?」
「剛剛在營帳裡,我正臥在他的懷裡看他的臉,他突然第一次對我說,他愛我。」
「…不是好事?」
「如果只有這三個字,我絕不會這樣。」張郃苦笑:「他說的不止這些。」
「他又說了什麼?」
「他說,但他的心裡並非只有我一人。」說到這裡,張郃長長地吐了口氣,似乎在平穩自己紛亂的情緒,撥撥頭髮後,張郃繼續說道:「他的心裡,有他自己、有國家、當然還有他的妻室,他說他確是愛我的、但不能只愛我一個人。」
看看司馬懿,張郃微笑:「仲達,你聽糊塗了?」
司馬懿點點頭,張郃又笑了笑,隨即垂下長睫:「為什麼他說愛我,我還會這麼難過呢?我知道他需要愛他自己,我知道他心裡不能沒有國家,我更知道他要繼承家業、怎能不管妻室,他已經分出了一角來愛我,為什麼我…」
張郃沒哽咽、眼眶也沒泛紅,但司馬懿明白,張郃的聲音、微顫的雙肩,都是在狠狠地抽痛。
「儀乂…。」
「別擔心我,我是不會哭的,一個要帶兵打仗的大將、哪能這麼輕易掉淚。」張郃握握司馬懿的手:「講完了,我心裡就舒服。」
「那你繼續說吧。」
「我難過,其實都是因為我貪心,妄想得到他,除了身體、還要全部愛我的心,可是我得不到…」執起一束自己的髮絲,張郃開始編起麻花,然後對司馬懿戚然一笑:「仲達,你說我是不是做繭自縛的呆瓜?因為自己的貪心,讓自己傷心難過?」
「沒這事。」司馬懿皺皺眉。
「真希望能像你所說的。」張郃再一嘆息,倒向褟上:「晚了,休息吧。」
掀起被子,司馬懿在張郃身旁躺下。張郃閉眼半晌沒說話,突然又睜了眼,漆黑閃爍的美眸、直直望進了司馬懿的。
「仲達,你喜歡過人嗎?」
司馬懿搖搖頭。
「但你已有妻室,不是嗎?」張郃略顯吃驚地半撐起身子,眨眨美眸。
「父母之命,又連年在外、對內人始終沒什麼感情。」司馬懿答得輕描淡寫,讓張郃再也找不出問題。
「那去喜歡個人吧。」張郃慢慢地、又閉上眼睛。
「你就能明白我的幸福,還能明白我此刻心裡的感覺。」
+++
攻下漢中,曹軍凱旋得光榮,慶功宴上進策有功的司馬懿被曹操安在上位、也就是長子曹丕的旁邊。
「仲達,敬你一杯。」曹丕向司馬懿端起酒杯。
「大人,不敢當。」回舉起酒盞,司馬懿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司馬懿才要動筷、卻感覺一道視線正盯著自己,他回過頭,看見曹丕注視著自己。
「子桓大人,怎麼了?」
「你臉色很差,尤其是雙唇、全無血色。」曹丕打量著他的臉:「仲達,是否太過勞心了?」
「謝大人關心,仲達天生面色蒼白,並非是身體勞累。」
「是嗎?怎麼你的身子也纖細得緊?」
毫無預警,曹丕抓起司馬懿的手腕,微微拉開司馬懿的外袍,可以看清司馬懿手肘以下細長的下臂、纖白的肌膚上沒有任何武人的傷痕或是日曬的泛黑,司馬懿知道自己身弱,但被曹丕這一抓一瞧、錯愕地不知道如何反應。
半晌曹丕才察覺自己的失態,他笑了笑放下司馬懿:「仲達,是我失禮了。」
「哪兒的話。」司馬懿搖搖頭,儘管他方才是嚇到了。
「父王甚倚重你,得好好養壯身子才行,我遣人送些補品給你、好嗎?」曹丕微微一笑,問司馬懿。
「不敢有勞大人,好意仲達心領。」
「客氣什麼,對了、聽說令長公子十分聰明?」
「說得是師兒嗎?犬子無才,哪容您掛問。」
「仲達謙讓了,人都說長公子聰明絕頂、不過九歲,已熟讀書經。我很想見見他,不知道仲達願意明晚帶長公子到我府中作客嗎?」
「謝大人,仲達樂意前往。」
筵席結束,司馬懿回到自己府中,這一次出征又是月載,府中家眷僕役都恭敬地排列在門口迎接司馬懿。
才下車,司馬懿立刻被緊緊抱住!
「父親大人!」
蹦蹦跳跳地撲上的是次子司馬昭,年方六歲的他、是唯一敢向司馬懿撒嬌的人。
「長大了些?」輕撫幼子柔軟的黑髮,司馬懿雖沒笑、眼神卻溫柔極了:「你哥哥呢?」
「兒在此。」司馬師恭恭敬敬地走到司馬懿面前,年幼的他已經懂得不少禮數,不會像只比自己小三歲的弟弟一樣又撲又跳。
「師兒,隨我進房。」
「是。」
帶著司馬師回到書齋,緊摟住自己腰的司馬昭怎也甩不掉、司馬懿也懶得理會。
「師兒,過來。」
非常難得地,司馬懿把司馬師抱到自己身邊坐著,司馬師眨眨大眼、有點不明白:「父親大人,怎麼了?」
「明天曹丕大人請客,要我帶你同去,大人問你什麼話、記著謹慎回答,別恃著自己聰明胡說大話。」
「兒知道。」
「好。」司馬懿點頭嘉許著,一旁仍緊抱不放的司馬昭抬起頭問:「曹丕大人是怎樣的人哪?」
「很了不起的人,高貴沉穩、聰明睿智,寫得一手好文章。」
…高貴沉穩?司馬懿咀嚼著自己說的這個形容詞,這樣形容曹丕是不會錯的,但為什麼這詞會讓自己錯愕一下呢?
「聽說曹丕大人也俊得很,是嗎?」司馬昭好奇地繼續問,有時偷聽丫環在談話,顯然都對曹丕大人著迷得不得了。
「問這什麼傻話,誰教你的?」輕敲幼子的額頭,司馬懿只覺得好笑。
「父親大人告訴我嘛,兒好奇嘛!」
「弟弟別這樣…」司馬師看不過去,就要拉下司馬昭。
「師兒沒關係,昭兒好奇不是壞事。」司馬懿制止,難得地微微一笑。
「謝父親大人!」司馬昭開心極了,一雙點漆大眼射出光彩。
「這曹丕大人嘛-」
不知哪來的興致、也許是突然想逗兒子,司馬懿開始細細形容起曹丕,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說書人。
英俊瀟灑、宋玉潘安再世見了他的容貌,都會羞愧致死,眉如劍、目如黑玉,鼻樑挺直、正搭一對薄唇;四肢修長、氣質不凡,王孫子弟、貴氣逼人。
「父親大人別再說了,兒好想見他本人哪。」司馬昭聽得心癢,難以想像世上竟有這麼漂亮的人!-他爹親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莫非曹丕大人的容貌還能勝過爹親嗎?
「兒明天就能見到這樣的人了嗎?」聽得入迷,司馬師也恨不得明晚早點到。
「是啊,所以你明天可要規矩,別在這樣高貴威武的人面前失了禮數。」司馬懿囑咐著,司馬師應了、帶著弟弟退出書房,讓司馬懿休息。
一靜下來,張郃的面貌忽然浮現在司馬懿腦海裡。
是那夜張郃與他同寢,張郃笑得甜美又悲傷的那表情。
『我有了喜歡的人了,我剛才才從他的帳裡出來。』
『他是個高貴威武的人,至於是誰、我想先保密。』
…曹丕?
司馬懿被自己的想法嚇到,這次出征攻打張魯、曹丕確是同行!用高貴威武形容魏王太子曹丕,十分貼切!
下一秒他立刻斥責自己的胡思亂想,只不過剛好和張郃一樣用〝高貴威武〞來形容曹丕,怎能硬算做同一人呢!
而且張郃還說了哪:『他不常笑、但每一個笑容都讓我瘋狂。』
這一印證來更顯得自己的猜疑荒謬!曹丕怎麼不常笑呢?司馬懿回想跟曹丕相處的情景,印象中跟自己或是談話或是商量計策時,曹丕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的,像適才慶功的筵席上,曹丕也一直是笑容滿面的跟自己談話。
那麼、絕不可能是曹丕了,司馬懿鬆了口氣、和衣就寢。
+++
隔日夜裡,司馬懿父子按時赴約,才踏入曹府門口、笑吟吟的曹丕就迎上:「歡迎歡迎。」
司馬懿連忙半拜:「不敢讓太子迎接,真是失禮。」
「沒這事,」曹丕笑嘻嘻地完全不以為意:「仲達快請進吧,酒席已經備好了。」
司馬懿才剛要坐下,曹丕走上前來、拍拍司馬師的肩膀:「仲達,我看令公子聰明可愛,等一下讓他坐我旁邊好嗎?我想跟他講講話。」
跟九歲小孩能講什麼話?司馬懿心裡奇怪,還是只能答應下。
整場酒席,只見曹丕十分熱絡地不知道在和司馬師談些什麼,司馬師也一直說個不停,因為中間還隔坐著曹丕的弟弟曹熊,司馬懿只能滿腹狐疑。
酒席後,曹丕邀司馬懿進內室,從房裡也帶了個孩子出來,瞧年紀跟司馬師差不了幾歲:「這是我的兒子、讓兩個小孩子去玩吧?」
兩個孩子倒也一見如故,談了幾句話後、手拉手的跑上走廊不見了。
「孩子跑哪去了?」
「往花園了。」曹丕答,倒了一碗茶、先推給司馬懿。
「謝大人。」司馬懿接過茶。
「仲達知道,為何今日邀你嗎?」
「仲達愚昧不知。」…不是要看司馬師嗎?聽曹丕這一問,司馬懿更是疑惑了。
「知道家父新封為魏王?」
「知道,仲達出征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向主公道賀。」
「父王立我為太子。」曹丕的笑容,難掩得意之色;曹植向來受曹操寵愛,曹操本一直有廢長立幼之意,終於是近年曹植任性不馴逐漸失寵,這太子的位子便讓自己穩坐了。
「仲達衷心向您道賀!」司馬懿站起身來,向曹丕深深坐揖:「擇日一定再次登門、向您正式道賀。」
「謝謝,但我要跟你說另一件事。」曹丕請司馬懿再坐下。
「是?」
「父王下旨,命你為太子中庶事(註1)。」曹丕伸手,輕輕握住司馬懿放在桌邊的手:「今日起,可以朝夕與仲達共處了。」
「謝太子,仲達心裡也很高興。」
半晌的沉默,曹丕再沒有接話,只是笑吟吟地瞧著司馬懿、握住司馬懿的手也始終沒放開。司馬懿試著輕輕掙開,卻感覺曹丕握得更緊,曹丕的手比想像中還滾燙有力,被這樣的一雙手握住、司馬懿竟完全掙脫不開。
卻是司馬師的哭聲打破這陣尷尬。
「師兒?」
司馬師哭著跑進房撲向司馬懿的同時,曹丕悄悄放開手。
「師兒,怎麼了?」
抱著哭泣不止的娃娃,司馬懿有點吃驚,司馬師向來是超齡的成熟穩重,會為了什麼事大哭不止?司馬懿又問了一聲,司馬師仍是哭泣不答。
「他的帽子丟了。」說著隨後走進來的,是曹丕長子曹叡。
「帽子丟了?」曹丕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們正追著玩,他跌了跤、帽子沉進池塘裡。」曹叡解釋著。
「丟了個帽子就哭鬧?」司馬懿雙眉微皺,半是斥責。
「嗚嗚…這是父親大人上次回家買給我的,第一次戴而已…嗚…」司馬師抽噎著,補充一句:「上面的紅寶石好大一顆,很貴啊!嗚…」
「別哭了,喜歡我下次再買一頂給你。」覺得這孩子實在是愛惜東西得可愛,司馬懿失笑出聲。
笑聲很輕、雙唇也僅微微上揚,甚至不到會泛起小渦的程度,但開在司馬懿冰冷容顏上的笑容,究竟漂亮。
不過幾秒、卻完全沒逃過曹丕的雙眼:「仲達,你笑了?」
立刻歛起表情,司馬懿察覺失態:「犬子不懂事,讓大人見笑了。」
「叡兒,是你追司馬公子才讓他跌倒的?」曹丕盯著曹叡問,曹叡倒也聰明伶俐:「兒該賠他帽子的,你跟我進來選一頂吧?」
說著拉住還在哭泣的司馬師,就往內室跑去。
「小孩子玩耍,怎麼好意思讓公子賠帽呢。」司馬懿說得滿是歉意。
曹丕沒在聽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瞧著司馬懿半晌,才笑著說:「仲達,你笑起來很好看,要多笑點。」
「仲達明白。」自己笑起來很好看嗎?司馬懿從不這麼覺得。
這時,曹叡拉著司馬師回來了,一頂金絲繡花還鑲著拇指大綠玉的漂亮帽子已經戴在司馬師頭上,雙眼紅腫的小臉已經滿是笑容。
稍晚,司馬懿告辭了曹丕,上車回府。
「父親大人,曹叡邀我過幾天還上他這裡玩呢!」司馬師興致勃勃的說著。
「也不能成天打擾人家,還想一起玩、下次換你邀人家作客。」
「是,父親大人。」司馬師摘下帽子,緊緊地抱在懷裡撫摸、看起來非常中意的樣子。
司馬懿突然想起一事:「今天坐曹丕大人旁邊,他向你說了什麼話嗎?」
「好多呢、父親大人。」司馬師笑著:「曹丕大人問了我好多事。」
「他問了你什麼事?」曹丕莫非還真的跟這小娃娃有話可聊?司馬懿好奇起來。
「他問了我生辰、問了我讀過什麼書,喜歡看什麼書、最近又看什麼書。」司馬師越說越高興:「好玩的還在後頭呢,父親大人!」
「還有什麼呢?」
「他問了我好多關於您的事!」
「關於我?」司馬懿錯愕,曹丕怎會向他問這些問題?
「他問我您愛吃什麼,一餐吃多少,有什麼愛吃的、什麼不愛吃…」司馬師偏頭似乎在數著還有哪些:「又問我您愛穿怎樣的、喜歡什麼顏色、喜歡騎馬還是乘車、喜歡玉還是寶石…啊喲,太多問題了,兒記不清啦!」
一路上司馬師只是自顧自的說他和曹叡玩的遊戲,司馬懿卻陷入了沉思。
曹丕近來的一些舉動,讓他越來越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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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司馬懿正泡了盞新茶,聽見房外突然一陣吵亂,還隱隱可以聽見僕役喊著:『我先給您通報吧?』之類的話。
還會有誰,這麼瀟灑把他家當自己家的說來就來?完全不出司馬懿意料之外,房門啪啦一聲大開,花蝴蝶飛了進來。
「喲、仲達!」張郃笑咪咪地打招呼,司馬懿眼尖瞧見他紮髮的金飾又換了個式樣。
「喝茶嗎?」司馬懿倒了一杯,擺在自己旁邊的位子上。
「一路跑來這裡,渴也渴死我了。」張郃把茶水一飲而盡,自己又倒了一杯。
「怎麼不騎馬或坐車?」張郃的將軍府雖離司馬懿的主簿府不遠,但也不算近。
「不知怎麼的,我那四匹白馬〝雪花〞、〝雪靈〞、〝雪鳶〞、〝雪秀〞全生了病…」張郃挑挑柳眉抱怨著:「你知道,我只騎白馬的,又一刻也待不住的想來找你、就跑來了。」
「那〝朝白日〞等會借你騎回去吧?」司馬懿口中的〝朝白日〞是一匹秀麗的雪白大馬。
「真的?不怕我不還你?」張郃拍手笑著:「我一直很喜歡牠呢!」
「好說…是了,今天找我什麼事嗎?」司馬懿問。
「聽說你升了太子中庶事?真羨幕你!」張郃雙眼盡是艷羨:「以後可不用像我們這些武人一樣常常出征了。」
「什麼話,你不是也升了官?」
「說什麼〝虎威將軍〞,難聽死了!」張郃吐吐舌:「不過多拿點俸祿、多帶點兵罷了,多帶兵還很累人呢!對了,你兩個孩子呢?怎麼不叫出來玩玩?」
「師兒在讀書,我去叫昭兒。」
半晌,司馬昭跑出來,一看見張郃立刻笑開了懷:「是你!」
「沒規矩,」司馬懿皺眉:「昭兒、要叫將軍大人。」
「是、將軍大人!」說著,司馬昭撲上去抱住張郃:「你好久沒來瞧我了!」
「叫叔叔就可以了,」張郃把司馬昭抱上膝頭坐著,他沒生子、把司馬懿的兒子當自己的疼愛:「我帶了小玩意給你跟哥哥,好不好?」
張郃從懷裡掏出了兩個錦繡小包包,塞在司馬昭手裡:「一個給你、一個給哥哥,兩個裡面東西一樣、不用搶。」
「謝謝叔叔!」
「昭兒你下去,我跟張將軍有話要談。」
待得司馬昭離開,張郃笑咪咪地撐著臉頰說話:「仲達,我要告訴你好事。」
「關於你的心上人?」司馬懿僅一挑眉,便猜了。
「沒錯!仲達你好利害,怎麼知道的?」張郃吃驚的問。
「看你笑得甜蜜,碰巧猜中。」
「我昨夜去找他,他心情正好,笑得比平常多、還送了我這個。」張郃摘下髮飾,現寶似地遞給司馬懿:「很漂亮吧?很漂亮吧?」
司馬懿點頭讚許,倒不是客氣話:手掌大的純金髮飾上,不僅刻了五支栩栩如生的鳳凰,還鑲著各色燦爛的寶石,手工非常精緻。
「我問他為什麼心情好,他說是秘密。」張郃開心地又把髮飾綁回去:「他不曉得為什麼,還問了我胭脂水粉的問題,問我雙唇沒有血色、擦什麼顏色的胭脂好看。」張郃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我幫他挑了個顏色,晚點還要拿去給他呢。」
「那很好,儀乂、我想向你商量事。」
「什麼事哪?」
「曹丕大人受封為太子,現在心情很好。」司馬懿說道:「再找了文遠和公明,我們一齊辦個宴會祝賀他好嗎?」
「好呀好呀!」張郃拍手大笑著贊同:「正好呢!這就差人去請他們兩個,來你府上商議如何?」
「儀乂,這不是燃眉之急,可以慢慢商量。」
「我不管,這麼好玩的事一定要早些開始!」張郃瞧起來興奮得不得了,立刻就吩咐穿得幾乎跟他一般花的隨從去叫張遼和徐晃來。
一聽張郃找人,徐晃風塵僕僕的快馬加鞭趕過來,等張遼到的幾刻鍾裡,他只是癡迷地盯著張郃直瞧、茶也沒喝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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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開在張郃府裡,像本人一般花枝招展,張郃的將軍府雕欄玉砌、精雕細琢,園裡的花卉也芳香珍奇,每個客人都看得如癡如醉。
想必費了張郃很多心思,席上的菜餚和酒都特別精緻、花樣新穎,曹丕贊不絕口,刻意地誇了張郃好幾句,張郃笑得開心極了、雪白肌膚在燈火下紅艷異常。
酒席才進行到一半,喝得比平常更多的張郃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徐晃自告奮勇接下扶張郃回房的任務。雖知道他喜歡張郃,不過更知道徐晃對張郃敬若神仙,眾人都放心這一趟不會出事。
坐在身旁的曹丕,突然拉拉司馬懿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裡面空氣悶,仲達、我們過會兒溜出去走走。」
司馬懿正在嫌惡廳上的酒臭,贊同的點點頭。
再待得片刻,廳上眾人大多醉得糊裡糊塗,開始大聲轟鬧起來,曹丕向司馬懿使了個眼色,輕拉住他衣袖一角、兩人悄步溜出大廳,誰也沒發現。
曹丕帶司馬懿在廊上拐了好幾個彎,竟像是對張郃府裡很熟的樣子,沿著花園繞了幾圈,曹丕帶司馬懿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兩棵盛開的桃樹下有一套石桌椅,看起來不常有人打掃,落花落葉堆了滿地。
「看你在偷皺眉頭,不喜歡酒味?」在石椅上坐下,曹丕問。
司馬懿靠著其中一棵桃樹,花香讓他適才胸中那股悶氣散了不少,他舒服地嘆了口氣,回答曹丕的話:「我其實很害怕這種一群武人喝酒作樂的場合,酒味加汗臭還有菜香,混合起來實在恐怖。」
曹丕笑了幾聲:「你喝了點酒吧?」
司馬懿也笑著回答:「是哪,被公明文遠左右夾著勸酒,要推拒也難。」
「我知道,因為你氣色紅了。」曹丕指指司馬懿的雙頰:「你說話也放鬆得多,不像以前那樣嚴肅,剛剛還笑了一下。」
突然警醒過來,司馬懿斂斂心神:「抱歉,仲達講話失禮了嗎?」
「沒這事,我喜歡你這樣講話,少了禮貌、可是講得都是你心裡話。」
曹丕說著,走到司馬懿身旁,手撐在司馬懿頭上的桃樹幹上,居高臨下、曹丕饒富興味地上下打量司馬懿,明鋭的眼神一直從司馬懿漂亮的額際、往下直看到纖細的足踝。
被瞧得緊張起來,司馬懿別過頭想避開曹丕的視線,注意到的曹丕一隻手撫上司馬懿的臉龐,半強硬的把他頭轉回到可以和自己四目相接的角度。
「…子桓大人?」
曹丕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注視著司馬懿,一雙漆黑的眸子真要射出光似地,司馬懿錯愕地無法回應。
撫摸著司馬懿的臉龐,曹丕輕輕用手指畫著司馬懿精緻的脣形,然後笑出聲:「就算喝了酒,怎麼還是沒血色?」
「這是天生的,仲達告訴過您。」此種情境,戰場上呼風喚雨的司馬懿也思緒紛亂,只能隨便答話。
「天生的呀…」沉吟似地,曹丕拉長尾音,原本撐在司馬懿頭上的手、擱到了他腰上。
「…大人?」司馬懿不安地叫著曹丕。
他感覺得出曹丕的失常,看來永遠冷靜自信的曹丕眼裡,此刻只有瘋狂的光彩閃爍。
「仲達,我一直很想看你慌張的樣子呢。」
司馬懿還沒聽清楚曹丕的話,就被迎面一個熱吻、奪得呼吸也沒辦法。
曹丕熾熱的氣息像火焰,燒得司馬懿喪失思考能力,甚至因為無力要倒、還伸出手半摟住曹丕的肩膀。
吻裡曹丕低低的笑了,還說了:
「說我是借酒裝瘋也罷。」
這吻幾乎有一分鐘長,曹丕終於放開來後、司馬懿大口吸著空氣,然後被曹丕按進懷裡、聽他在耳邊說話:
「我以為你會張牙舞爪的反抗,可是沒有、為什麼?」
「誰知道。」
曹丕挑起司馬懿的臉龐,看著他一雙細長的雙眼,一樣漂亮、以及難以解讀:「仲達、像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拒絕我一定有理由吧?」
「理由?」司馬懿挑眉:「例如?」
「這是我的問題,看來你是決心不回答了?」
曹丕笑了,拉開司馬懿帽子的繩結,再慢條斯理地摘下他的帽子,最後一步是抽掉髮結、讓司馬懿的長髮不受拘束地滑下,這些動作司馬懿只是冷眼受著、不作任何回應。
「很漂亮的頭髮、為什麼成天戴帽子?」
張郃問過一樣的問題,司馬懿也一字不差地照樣回答:「戴帽子讓我心情容易平靜,隨時保持處理公務的穩定心情。」
「那很好,代表我摘下帽子,可以讓司馬懿大人無法冷靜?」
「差不多是這樣,」司馬懿瞄了一眼曹丕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尊駕的手也是罪魁。」
「是嗎?我倒覺得你已經鎮定下來了。」曹丕劍眉皺緊,因為摸不清眼前這人的思緒:「告訴我確切的理由,我難以相信你會這麼簡單接受我。」
「麻煩,」司馬懿一雙柳眉也皺了,然後對曹丕微微一笑:「如果我說,跟大人對我的理由一樣呢?」
「跟我一樣?那就是〝瘋狂著迷、不可自拔〞囉?」曹丕笑了起來:「不可能吧,仲達?」
「你說呢?」
伸出手來,司馬懿撥開曹丕臉上垂落的一絲黑髮,手在半空中被曹丕緊握住,曹丕把司馬懿的手掌湊到脣邊,親吻了一下。
「仲達,你這種冰冰冷冷的模樣、我最著迷了。」
司馬懿不發一語,只是似笑非笑地回望著曹丕。
「…再這樣看我,信不信我在這裡就要了你?」
曹丕此刻的眼神真像頭兇獸,撲上來就要把他撕碎了吞吃。司馬懿按住曹丕幾乎要探進自己衣領的手:「不怕被人聽見?」
「我不怕。」短短的回答,曹丕的霸道狂氣表露無遺。
曹丕俯下頭,給了司馬懿第二個吻,吻得之強豪、讓司馬懿知道適才第一個吻只不過是前戲,還是過於溫柔的那種。
大力扯開司馬懿的領口,曹丕將臉湊近至司馬懿鎖骨附近的肌膚,撤熱濕滑的吻,司馬懿難忍地出聲。
「噓,」輕吻一下司馬懿,曹丕微笑:「出聲,不怕被人聽見?」
「我偏要讓人聽見。」哪來的蠻性子,司馬懿竟耍起了任性。
「那我只好摀住你的嘴繼續了。」
曹丕正要上前再吻,卻聽見遠處的庭園開始吵鬧起來。
『太子殿下?司馬大人?』、『您們在哪裡?』…。
「開始找人了,準備出去吧。」
一把推開曹丕,司馬懿開始慢慢整理自己的衣襟,動作慢、可是一絲不茍地理得整整齊齊。
「…仲達,你真的很鎮定呢。」靠在樹幹上看司馬懿紮髮戴帽,曹丕不由得出聲。
「天生個性使然,我也無計可施。」
對曹丕又是微微一笑,司馬懿確認好自己穿著整齊,慢慢地走出桃樹外,曹丕隨後跟上。
「仲達、慢點,你的帽子上有花瓣。」
待司馬懿停下,曹丕走上兩步、替他拍掉帽上的桃花瓣後,忍不住又低頭親吻了司馬懿,這吻輕得多、司馬懿淡淡地回應著。
「你今晚,總共笑了三次。」曹丕看著司馬懿,忍不住又問了:「心情很好嗎?」
司馬懿愣了半晌,給曹丕又是一個笑:「如果我說,因為有您陪伴呢?」
被曹丕低笑著擁進懷裡的同時,司馬懿從曹丕的肩膀後看著樹林外的打燈找人的燈火、尚在稍遠處閃耀。
今夜最真心的一個笑容泛起在司馬懿的臉上。
剛剛那一秒鐘,他心裡有個計畫成形,就算那是個會耗上好幾年、甚或是好幾十年的未來。
+++
過了幾天,司馬懿正式上任太子中庶事,一早、他到了曹丕的太子府裡,正想早曹丕一步先去書齋整理公文,不料僕役回答:太子殿下早在書齋等候多時。
進了書齋,司馬懿果然看見曹丕正在批著奏摺,手邊高高一疊竹捲軸、都是已閱好的,除了太子外、曹丕身兼軍家要職,公事也格外多。
「太子,仲達遲到、請恕罪。」司馬懿朝曹丕深深一拜。
「你來了。」曹丕走上前,扶起司馬懿:「是我太早到了些,仲達沒有過錯。」
「謝太子。」
司馬懿抬起頭,對上曹丕帶著淺淺笑意的臉龐。
「今天的我已批好一半了,快來幫我改好剩下的。」
說著,曹丕牽起司馬懿的手走回書案前,以司馬懿的職位,該是要站在曹丕身旁出聲來協助,料不到曹丕竟把司馬懿抱上自己的膝頭坐上。
看了看自己的姿勢,司馬懿柳眉一挑:「太子,這樣不好辦公吧?」
「沒這事,我左手摟著你,右手還可以拿筆。」曹丕抬起頭,又對司馬懿笑了笑:「何況你不重,衣服上的薰香也很好聞…是龍腦香吧?」
「是,是,您認得準。」司馬懿口頭應著,騰出左手拉開一卷公文,開始簡述其中內容:「這是駐守漢中的許褚將軍奏上的,他請示對於俘虜的張魯手下將領的處置…太子,您的手。」
司馬懿的外袍已被曹丕拉到可見肩膀的肌膚的程度,司馬懿的眉挑得更高了些:「我以為現在還在辦公?」
「我知道,我有在聽。」在司馬懿漂亮的鎖骨中線印下一吻,曹丕簡單的答了兩句:「投降則收、不降則死。」
「明白。」
司馬懿正要拿筆寫下回覆,卻被曹丕握住攔阻:「太子,又怎麼了?」
「我要繼續。」
「繼續什麼?」
「那晚桃花樹下的事。」曹丕看著司馬懿,雙眼熱烈閃著。
司馬懿搖搖頭:「大白天?何況您公事還沒做完,下次吧、殿下。」
「我本想早點做完公事的,所以才一早來先批了一半。」輕輕撫摸司馬懿肩膀的線條,曹丕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些顫抖:「沒想到才把你抱上、就知道我一些也忍不住。」
「…那我只好下去了。」司馬懿說著,就要跨下曹丕的膝頭。
「不準,先熄了我這把火再說。」
曹丕把司馬懿扛起來,輕輕放在書案前的地板上,舖著好幾張虎皮、倒也十分柔軟。
解下腰帶、扯去外袍,曹丕看著身下僅著內襯的司馬懿,薄薄黑色綢衣難掩纖美的腰支線條,伸出的一大截長腿、更被黑綢襯得格外雪白。
隔著襯衣、曹丕沿著司馬懿的腰親吻而上,一路直到那張冰冷美麗容顏的雙唇前。
「仲達,我猜我是第一個能突破你防守的人。」
泛起淺笑:「如果我說不是呢?」
「我不信。」
語聲落下的同時,曹丕唰唰兩聲拉開司馬懿內襯,讓他的身子更加完全展露在自己的眼裡。
「不信就別問啊,殿下。」司馬懿笑了:「不用仲達問,仲達絕不是第一個受您臨幸的男子吧?」
「沒錯,不過在你之前、也只有一個過。」曹丕倒是直言不諱:「很可愛的人,笑起來比花還燦爛。」
「我認識嗎?」
「…東拉西扯的、想拖延時間?」
「豈敢豈敢,不過可是您先開話的。」
看著這樣的司馬懿,曹丕失笑了:「總覺得只要親你幾下,就像變個人似的、是我的錯覺嗎?」
「您也一樣啊。」司馬懿淺淺笑著,伸到曹丕頸後解下他紮髮的金線:「平時都很高雅穩重的,一到這時候、卻像頭野獸。」
「野獸?」曹丕好笑著司馬懿的形容:「誰叫我的〝餌食〞這麼好?」
懶得再說話下去,司馬懿主動湊上臉龐、還住曹丕的脖頸。
親吻的熱度媲美野火燎原,燒得一秒比前一秒更熾烈;沒有顧忌的曹丕幾乎是瘋狂的在啃咬司馬懿,司馬懿也放軟了身子全心迎合。
『唰』
「我!小的…」
循著聲音,司馬懿仰頭往書齋門口看,一個年輕僕役站在門口、看來資歷尚淺,竟沒敲門便擅闖主子的書齋,他眼見地板上幾乎纏成一塊的兩人,立刻知道他看見不得了的事,嚇得捧住茶盤發抖。
不等曹丕開口,司馬懿冷冷的出聲:「放下茶盤,過來。」
本該是曹丕出聲,此時他卻興味盎然地瞧著司馬懿說話。
僕役顫抖的走到司馬懿一步外的地方。
「蹲下來,我沒力氣大聲說話。」
遵照司馬懿進一步的命令,僕役戰戰兢兢的蹲下來。
「看我。」
「是。」
司馬懿眼中的溫度冷若冰霜,僕役嚇得更厲害了。
「今天你看到的這事,你膽敢洩漏出去,我聽到的謠言,一個字、我殺你家裡一人,如果你說太多、你家人都死盡,我斬你手指,如果還斬不夠,你只好拿命來賠。」
「是!是!」僕役只嚇得面無血色,他家中不過妻子老母兩人,哪經得起啊?
「退下,不準再進書齋半步。」
「謝大人!謝大人!」僕役匆匆跪拜三個響頭,溜出書齋,總算還是有點謹慎、記得把書齋門緊緊關上。
曹丕笑了,他看著司馬懿:「怎麼這麼兇蠻?這些奴才才沒個敢說的。」
「我討厭別人背地裡說我的瘋言瘋語,如此而已…沒人打擾了,繼續?」
「當然。」
「…」
「啊、我的帽子還沒。」
「我幫你。」
+++
司馬懿再次轉醒時,發現已躺在一張大床上,看旁邊擺設既有詩文丹青也有武器兵書,他猜得到是曹丕的寢室。他嘗試想撐起身,卻很快在使力的同時被酸軟無力跟劇痛打敗、只能倒回床上。
「醒了?」曹丕微笑著走進寢室,在司馬懿的身旁坐下。
「什麼時辰了?」
「剛過正午。」
「那我得起來了,不是還有公事要處理。」
「別急,何況你哪有這種體力?」曹丕笑嘻嘻的把司馬懿按回床上:「你睡著的那段時間,我把重要的都改好了,其餘無關緊要的、都給下面的人處理去。」
再次把司馬懿抱上自己的膝頭,曹丕似乎愛極這樣身體契合的角度,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金盒,打開來紅紅的是口脂。
一瞬間,那小金盒奪去司馬懿的視線與呼吸。是張郃那日掏給他看的小金盒,司馬懿認了出來。
果然是曹丕,張郃那朝思暮想的人,而他自己太愚蠢早該猜到。
司馬懿發現自己接受的太過平靜,或許是太多線索都指向同一個人,早讓他冥冥之中無法反駁,但司馬懿依舊無聲地倒抽一口氣。
「微微張嘴。」
司馬懿照做,卻看見曹丕用手指沾起紅紅的口脂,幫他擦了起來。
「仲達,看、好不好看?」
曹丕把司馬懿轉向床前一面大鏡子,司馬懿看著鏡中的自己,嫣紅的美麗顏色點綴自己的雙唇,比司馬懿想像中更適合自己、就是太陰柔了些。
「…我像個女子。」
「正是我希望的。」曹丕笑了,非常滿意在司馬懿臉上的效果,他拿出一個大木盒,裡面是各色的施妝用具。
「臉朝著我,仲達、我幫你畫眉。」
「…看不出你精長此道。」司馬懿其實覺得有趣極了,這戰場上威風八面的曹子桓竟在幫自己畫眉?真是難以想像。
「常看阿宓畫,久了自己也會。」曹丕操著畫筆的手勢確實熟練:「是說,我其實是為了其他目的。」
「什麼事嗎?」
「廣宗郭永想嫁女兒給我,聽說他女兒姿色絕代,世人稱號〝女中之王〞,今晚郭永會帶她赴宴。」曹丕停下畫筆,看著司馬懿一笑:「我偏不信有人能比我的仲達美,你扮了女裝、今晚同我赴宴,就要和這〝女中之王〞比比看。」
「胡鬧。」司馬懿笑出來:「仲達是男子,怎麼要我和女子相較容貌?」
「我就是想看。」曹丕笑了笑,繼續說道:「古人說:〝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仲達如果不想換女裝,我要另尋樂趣、只好再戰一回了。」
「也罷,隨您高興。」
司馬懿眼一瞄,發現了幾套女子衣衫擺在床邊,曹丕還問他?根本是打定主意要帶自己赴宴了。
「站得起來嗎?我幫你換上。」
司馬懿聽話地站起來,任憑曹丕替自己穿上女裝,看這樣認真的曹丕、司馬懿只覺得好笑。
+++
「夫人。」
甄姬從鏡臺前轉過身,看著自己的貼身侍女站在自己身後:「什麼事?」
「太子殿下今晚的酒宴…」
「住嘴、我不想聽。」甄姬柳眉一軒,語裡難掩忿忿:「不就是要在宴上看新妃子嗎?告訴我這事做什麼?」
三妻四妾不是希奇事,但當初曹丕是如何愛自己愛得轟烈,甚至讓她為了曹丕不惜背棄袁家,甘受世人唾罵?而今莫說是夫妻,她這個正室要見上曹丕一面比登天還難,唯一能見到曹丕的時候,居然只在戰場上…;想到此處,甄姬不由得心痛。
「不光這事,夫人…」侍女惶恐的跪下,繼續說道:「太子殿下帶了一個沒人見過的女子一同赴宴哪,她現在正在太子寢宮梳妝、據說美若天仙,好多宮女都偷偷圍起來看。」
「有這事?」從沒聽過曹丕另有納妾,甄姬站起身,快步走往曹丕寢室,本來圍觀的侍女一見主母來到,連忙退了個乾淨,甄姬難掩心裡猜疑,把臉貼上微開的門縫,偷窺房裡動靜。
曹丕正開心地笑著,正在幫身旁那人整理服裝的樣子。甄姬一震,夫君這樣的笑容、自己也是多久沒見到了?
為了那個女子?甄姬心裡氣苦,再度把臉貼近、想看個更仔細。
無奈曹丕的臥床四周都掛著紗幕,加上那人的身形又被曹丕的背影擋了個大半,甄姬只能隱約瞧見那人的身影,高高的個子、非常纖細,看不見容貌。
「有些冷。」曹丕突然說道:「啊,門沒關上?」
「我來。」那人說著站起身,就向大門走來。
甄姬連忙躲進隔壁房裡,終究是來不及看見那人的容貌。
這說話聲,卻有那麼點耳熟?但只兩個字,甄姬也難以辨別得更仔細。
『吱呀』
聽得隔壁房門開,低低的說話聲,曹丕帶那人走出房門的樣子,甄姬開了小縫,再次從門內偷窺,果然曹丕走過後,那人跟在曹丕的後面。
雖然只是側面,也讓甄姬呼吸一緊。
冷艷絕倫的美貌,簡單的髮髻插著華貴的金簪,那人如瀑的黑髮光澤明艷,紫色的綢衣襯著膚白如雪,那人確實美得不可方物。
這就是夫君的新寵?很奇怪地,理所當然是未曾謀面的人、甄姬卻覺得面善。
+++
牽著司馬懿的手,曹丕帶著他在上位坐下,並摟近自己身邊。
感覺廳上所有人全盯著自己,司馬懿終於不自在起來,湊著曹丕耳朵問:「您確定不會露餡?」
「你只要不說話,一定完美。」曹丕微微笑,把司馬懿摟得更緊了些,他環環大廳上的人:「奇怪,怎麼不見郭永?」
「殿下.郭永父女晚到、正在廳外候著。」
「哦,請上來。」
半晌,郭永匆匆進廳,拜在曹丕身前,身後一齊伏著的妙齡女子想必便是他的女兒:「太子恕罪,郭永見太子。」
「無妨,快快回座吧。」
「謝太子。」
「謝太子。」妙齡女子也嬌聲答謝。
這聲音真如黃鶯出谷、又軟又滑,廳上男子多半心頭一震,待得女子抬起臉來,司馬懿聽見曹丕到抽了一口氣的聲音。
難以否認的,女子的美貌驚世絕俗,五官小而精緻,長在鵝蛋臉上的位置也都天造地設,挑不出任何缺點,最漂亮的是一對櫻桃小嘴,紅艷驗光潤潤的。
發現曹丕正上下打量自己,郭女嬌羞地避開臉,步伐輕盈地走回位子上。
「果然美貌。」曹丕自言自語著,沒逃過司馬懿的耳朵。
整場酒宴,只聽得郭永不斷說著自己女兒多麼知書達禮、溫柔善良,郭女也始終張著一雙大眼、巧送秋波地直注視著曹丕。
自從郭女抬起臉,曹丕環在司馬懿腰上的手便鬆開來了;司馬懿眉心一緊,用指尖沾酒水、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出去』
「怎麼了?」曹丕問,一雙眼還是緊盯著郭女。
「就是有事,出去一會、好嗎?」
曹丕看看司馬懿,推託了個理由、帶司馬懿走出大廳,司馬懿一語不發,走到了一處陰影下才停下腳步。
「怎麼了?突然把我叫開來?」曹丕問。
司馬懿沒有答話,曹丕有些掛心起:「悶了嗎?要回房休息?」
司馬懿仍是一句話也不回答,突然回過身環住曹丕的頭頸、湊上去就是一個熱辣辣的深吻,曹丕只挑了挑眉,便毫不示弱的吻回去。
好半晌,司馬懿才無力地放開曹丕,抱著他,曹丕笑了:「怎麼,仲達吃味了?」
「我可以嗎?」司馬懿抬起眼來,強勢地望回去。
「可以。」曹丕幾乎是寵溺了:「我不曉得你也有這一面,會吃醋、和自私。」
「我不喜歡你這樣看別人,明明帶著我赴宴、卻話也不與我講半句。」司馬懿別過頭哼了一聲:「我這樣,你一定很快會厭煩。」
「怎麼會?」曹丕覺得新鮮極了:「你這樣很可愛,我不介意。」
「是嗎?你準我使賴?」司馬懿仍是不回過頭看曹丕。
「我一向不喜歓妻妾爭寵,但你不是我妻妾、所以特別恩準。」
「那我可要使賴了。」轉過頭來,司馬懿滿臉盡是笑意。
「隨你。」
重新環上曹丕,司馬懿在他耳邊細語:「我們走,別回去酒宴了。」
「怎麼行,才一半而已。」
「你是主人,總有理由、合不合理都行。」司馬懿輕輕吻上曹丕的面頰:「何況是你準我的,不是嗎?」
「我是這麼答應,但你也得有辦法說服我。」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曹丕輕撫著司馬懿的頭髮微笑:「快,說服我,你有什麼條件能讓我放棄酒席跟美女、陪你提早開溜?」
「憑這個。」
半秒的思考時間,司馬懿再次湊上雙唇、吻得比前一個更熾熱。
「敢開這個條件,你就要有覺悟。」曹丕抱起司馬懿,大步往寢室走回去,路上的僕役丫環、又有誰敢多瞧一眼。
「怎樣的覺悟?」司馬懿明知故問,挑興似地解下曹丕的髮結。
用腳踹開寢室木門,曹丕把司馬懿大力壓制在床上,微微一笑。
「可不只有通宵達旦這麼簡單。」
「等等等、先不急著。」司馬懿不慌不忙推開曹丕:「門沒關呢。」
「我不介意。」曹丕皺皺眉。
「我介意,而且會冷。」司馬懿笑了笑:「關一下吧?」
曹丕無奈,起身把門關了,正要在壓上,又被司馬懿制止。
「又什麼事,仲達、你在卻步?」曹丕不耐煩了。
「問個問題就好,真的。」司馬懿又笑:「你說那郭永的女兒,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你難道會準我娶她?」
「當然不準,但讓人家白跑這一趟也挺可憐的。」
「所以你的計謀是?」
「許給您弟弟子建大人吧?名滿天下的〝繡虎〞和〝女中之王〞,郎才女貌、不會委屈她。」
「…壞心眼。」
「誰叫我是軍師、專替你出計謀的呢。」
+++
曹丕的寵愛,總是燃燒整夜沒完沒了,往往要直到他文官單薄瘦弱的身體因為折騰過度而昏眩過去才會停止。
「仲達?仲達?」
耳邊的溫柔嗓音讓人難以跟白晝狂放不羈的曹子桓聯想在一起,司馬懿吃力地緩緩睜眼,看見曹丕已經披上長袍坐在他身旁、手邊擺著浸著水的布巾和金水盆。
「…臣失禮…我…」失神前的最後一個記憶,慾望深處的曹丕雙眼如淵,一個猛力挺身席捲而起的熱浪由下身燒灼到他眼前,便是一片昏黑湧上…。
微微一笑,曹丕用浸了水的布輕輕擦拭司馬懿臉龐上的汗珠:「下次要答應別人、先想想自己負不負擔得住。」
冰涼濕潤的布擦得司馬懿好舒服、舒服到一時聽不太懂曹丕的話:「您說的是…??」
散亂的黑髮明艷、甫回過神來的勾人鳳眼正怔怔地朝他眨著,曹丕得意的笑意更深,這樣的司馬懿只有他一人看得見。
「把我賴出了酒席、說要給我相當代價的好好補償,結果呢?上半夜就昏過去了…」擰住那尖潤下顎,曹丕俯下低熱吐息、在司馬懿唇邊說話:「下次別這麼狡詐、拿誘人又無理的藉口設計我,你該知道…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想要得到一個東西。」
「像您這樣的人,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司馬懿微微一笑、用指尖刻畫那張俊美臉龐。
扣住撫摸自己臉旁的那腕,曹丕湊到唇邊輕咬:「你。」
「我?」挑挑眉、又是冷靜自持的中庶事:「臣不明白,您我可是〝朝夕〞共楚吶…」
「我永遠猜不透你在想什麼───」曹丕笑了笑:「也從沒有時間細細去分明白。」
「為什麼?」
「我一看見你…」低笑著、手邊唰唰兩聲毫不客氣分開司馬懿僅披著的長袍,分開他雙腿:「便只想這樣…」
這人莫非又想再開戰局?真是令人驚異的體力…;司馬懿哭笑不得看著身上比自己高大又厚實得多的身子主人在自己早就像是青梅花開一樣的肌膚上烙下新的淡紅痕跡─────
簡直像個孩子,除了肉體的溫暖、什麼也無法握在手裡嗎?
罷了、頂多再暈眩一回;司馬懿嘆口氣,主動貼上身軀。
+++
「聽說了嗎、仲達?子建大人要娶親!」張郃撐著下巴輕嚷著,一如往常地喝著茶看司馬懿寫字…;一如往常、嗎?張郃美眸閃動,看著好友比平日更蒼白的臉龐。
「聽說了、下個月圓對吧?」思索著兵家大計,司馬懿淡淡回應著。
「最近老是找不著你,很忙嗎?」
「入冬便要大軍南下、盼能一舉滅蜀,很清閒的嗎?」司馬懿苦笑著抬起臉:「你吶…永遠只有閒事掛心頭。」
「喲?消遣我!」呵呵笑起,張郃躍身上前摟住司馬懿脖頸、搶去他手上毛筆:「想著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更美、可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呢!」
「儀乂…!你別鬧、我在做正事!」司馬懿皺眉、回身想奪下花蝴蝶手裡的筆。
「呵呵、來搶吶來搶吶!」張郃笑得更開心,作勢要畫司馬懿的臉:「美人、我幫你畫眉。」
〝仲達,我有了喜歡的人了。〞
〝臉朝著我,仲達、我幫你畫眉。〞
兩句話突然瞬間在司馬懿腦海裡響起,讓他一陣心悸又一怔、手裡便沒有阻攔張郃的動作,張郃玩得正開心、便真的輕輕一筆畫在司馬懿臉上。
「怎麼了、仲達?」張郃也愣著:「怎麼不阻攔呢?唉呀、害我真畫花你的臉蛋了…」
「沒事,突然失了神…」
拿著沾水的手巾輕輕擦著司馬懿臉上的墨漬,張郃嘴裡埋怨:「所以我才討厭讀書人,一念起書寫起奏摺便沒日沒夜的,又傷身體、還沒事給你一個恍神…………………」
張郃眼一斜,在司馬懿頸窩上瞥見一串紅梅,便驚叫起:「唉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儀乂、怎麼了?」
「說什麼熬夜改奏章…其實是這個吧?」
張郃笑咪咪地大力扯開司馬懿衣襟、展露他胸口腰間另一大片青紫淡紅。
「仲達、你什麼時候有了情人吶?」張郃笑得甜:「你吶────連對我都保密到家!!」
司馬懿垂下眼,默默整理好衣襟:「想是還沒到告訴你的時機,況且、你對我也藏了不少秘密哪?」
「是了…我還沒跟你說過我的他是誰吧?」張郃微笑著、雙頰卻一片飛紅:「好罷、向你說了也沒關係!他就是…」
那一秒,司馬懿發現自己依然期待聽到不一樣的名字。
「曹丕曹子桓大人。」唸出那個名字、張郃的嗓音裡盡是柔情蜜意:「嚇到了嗎?仲達?所以哪…聽到你能赴任中庶事的時候,我心裡真是羨慕得不得了!第一次這麼這麼希望,自己是個能替他批奏摺寫公文的文人………」
或許張郃還說了什麼話,司馬懿沒聽清、只顧調整自己的呼吸。
「該你了、仲達。」張郃微笑著朝他鼻尖一指:「說、是哪個好命的傢伙?哪個本事高明的傢伙竟然能贏得我們大魏這朵高樓花朵的心??」
「……。」
「什麼?」張郃急忙湊到司馬懿身前:「仲達!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聽不清便是你無緣,」司馬懿微微一笑:「下次有機緣或是我心情大好再告訴你!」
「啊啊!!仲達你狡猾!!!」張郃急得滿臉通紅:「騙了我的話又不招供!!!」
對不起、儀乂。
這句話,他不會再說第二遍。
+++
曹丕從來不問他,為什麼到了床笫之間依然只以臣自稱?為什麼永遠不改口只叫喚他的全名、就算在夜晚最深的時刻?
上與下君與臣的優勢,或許是曹丕最安心的定位吧?
這樣,至少在某方面上他還是勝過他的。
曹丕的愛也是一樣。
愛一個人好像只會變得越來越貪心,而不是越來越無私;有了身體想要心,擁有了心還要更多自由。
連時間都被剝奪後,他有點無奈地看著這個男人,究竟還要從自己身上奪取什麼?卻只看得見沒有盡頭一樣的渴望。
原來他想要的是自己的靈魂,但他給不了人這個。
+續+
明明未完的文卻沒有標明...
只是因為自己都心虛地覺得它有變成棄坑的潛能T口T
雖然很喜歡這篇但總是沒有時間寫,
如果聰明的孩子可能已經發現這個版本比鮮網上的還新?
但接下去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寫完了...
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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