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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貓的故事-棉花糖

作者:雲居│2008-12-15 00:14:10│巴幣:0│人氣:579
  西元二0四四年,臺灣是一個人與貓共存的社會,在這裡每隻貓都可以得到最適合它們生活的環境,不論是期盼有個家的家貓或者是喜歡自由自在的浪貓,都有屬於自己的快樂天堂。

  一個六十歲的老先生牽著他剛滿六歲的小孫女走在街上。看得出來,老先生和小女孩都很喜歡貓,往往走到一半就停下來和熟識的街貓打個招呼;而街貓們也常常翹起他們可愛的尾巴圍著老先生的褲角和小女孩的裙角團團轉。就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口,小女孩看到了一隻忘記把舌頭縮回去的貓。小女孩拉拉他爺爺的手

  「爺爺,貓貓跟我吐舌頭耶,我也要對他吐舌頭。」小女孩說完,對著那隻貓做了一個吐舌頭的鬼臉。
  看了那隻貓一眼,老先生意外的發現在貓白色身體的右邊有著一個黑色的愛心,不禁想起年輕時看過的一隻貓、一隻愛心在身體左邊的貓。
  『妹妹,我們出來散步很久了,該回去吃晚餐囉。晚上爺爺跟你講一隻也會吐舌頭的貓的故事,好不好?』老先生用他低沉有磁性的聲音跟小女孩這樣說。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聽爺爺說故事了。」小女孩拉著老先生的手來回擺蕩著。
  
  老先生又看了那隻貓一眼,向它打了個招呼;那隻貓也似乎是跟老先生打招呼一樣,輕輕地喵了一聲之後就往巷子的深處跑去。

  晚上九點,在一個滿滿都是貓的房間裡面,小女孩躺在有橘子貓的床單上、頭枕著有牛奶貓的枕頭,身上蓋著面具貓的小被單,被單上躺著一隻黑灰色虎斑的小胖貓。小女孩睜著她大大的眼睛望向手上拿著貓杯杯的爺爺,她在想爺爺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開始說故事。而老先生似乎沒有發現小女孩像小新一樣的閃亮亮眼神,獨自地沉浸在與貓的回憶中。

  「爺爺,你不是要說吐舌頭的貓的故事嗎?」小女孩有點不耐煩的催促著老先生。
  『好好好,這不就要說了嗎?』老先生被小女孩打斷了思緒,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摸摸小女孩的頭。

  老先生閉上眼睛,細細的回想之後,用了一個很老套的故事起頭。

  『在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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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爺爺的頭髮還沒有白,甚至也還沒有跟奶奶結婚。有一隻貓叫做棉花糖,她是一隻在身體左邊有著黑色愛心斑紋的貓,而且她也跟我們下午在街上遇到的貓一樣,總是會忘記把她的舌頭縮回去,看起來就像是在做鬼臉一樣,非常的可愛喔。』

  老先生腿上的小胖貓瞄了一眼老先生之後,跳回到女孩蓋的小被單上面,好像在抗議他說其他的貓很可愛一樣。
  「爺爺,貝果在瞪你喔!」小女孩眼尖地發現了小胖貓的舉動。
  『嗯~』爺爺摸了摸小胖貓,繼續說著棉花糖的故事。

  『還記得爺爺跟你說過的動物之家嗎?』
  「記得啊,就是有很多很多好人在的地方啊。」小女孩天真的說著。
  『呵呵呵,是啊,那裡的確是有很多很多好人。還記得爺爺第一次看到棉花糖的時候,聽動物之家的義工說棉花糖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他們說啊,棉花糖不是一隻普通的貓,而是棉花糖精靈做出來的貓喔。』
  『棉花糖精靈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出各種不同形狀的棉花糖,然後把這些棉花糖一個一個地放在藍藍的天空上,這些棉花糖就會變成一朵一朵的雲,飄阿飄的,飄到世界各地去。』
  『有一天棉花糖精靈剛做好一朵像貓的雲,急性子的雷爺爺就跑過來跟棉花糖精靈說雨奶奶不小心把她自己很喜歡的杯子打破了,所以哭了起來,雨奶奶的眼淚就要滴下來變成雨了。棉花糖精靈聽到這個消息就急急忙忙地把他做棉花糖的工具收了起來,趕快的跑回家去躲雨,可是啊,棉花糖精靈卻忘了把做好的棉花糖收進他自己的口袋裡面,而把她放在快要下雨的天空。』

  「那怎麼辦?!棉花糖碰到水不就會化掉了嗎?」小女孩緊張的抓著她的小被單。從爺爺腿上

  『也不曉得算不算是幸運,就在雷爺爺忙著打雷提醒行人要下雨的時候,他的腳不小心踢到了小小的棉花糖,結果不但把原本白色的棉花糖電成一塊一塊黑黑的,其中有一塊就是在棉花糖的左邊黑色愛心;不僅是這樣,棉花糖的舌頭也被雷爺爺電到伸出一小節,從此以後就常常忘記要把那一小節紅色的舌頭縮回去,那一小節留在外面的舌頭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紅色愛心在棉花糖的嘴邊。』
  『雖然雷爺爺不小心地踢到棉花糖,讓棉花糖從原本的純白色變成有些黑色的斑點,卻也將棉花糖從天空中踢了下來,可愛的棉花糖就這樣飄飄飄,飄到那個時候臺北市裡面一個小小的遮雨棚,讓棉花糖逃過被溶解掉的命運。』

  「呼~~,還好、還好。」小女孩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好像是她自己得救了一樣。

  就在老爺爺打算繼續把故事說下去的時候,有人敲了小女孩的房門。
  「老頭,已經十點了,妹妹該睡覺了喔,要說故事等到明天再繼續吧。好不好,妹妹?」原來是小女孩的奶奶進來提醒該讓小女孩睡覺了。
  『這麼晚了啊,那妹妹,爺爺明天再繼續說棉花糖的故事喔,趕快睡吧。』
  「好吧!爺爺不能忘記喔。」小女孩雖然不甘願,可是乖乖地聽爺爺奶奶的話。
  『爺爺一定不會忘記,妹妹趕快睡覺吧。』

  老爺爺拿起他的杯子,老奶奶則抱起了在床上的小胖貓,關上燈,走出了房門。

***********************************************************************

  「爺爺,你趕快說嘛~,棉花糖之後怎麼樣了,趕快啦!」

  同樣的時間、一樣的場景、相同的人物,小女孩也照樣催促著老先生趕快說故事。

  『好好好,我們昨天說到哪裡了啊?』
  「爺爺你還說你不會忘記!昨天說到棉花糖被雷爺爺踢了下來啦。」小女孩嘟起小小的嘴說。
  『喔喔~,對對對,昨天是說到這裡沒有錯。』老爺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你就繼續說嘛。」
  『好好好。先讓爺爺我喝口茶可以吧』

  老爺爺拿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棉花糖被踢了下來之後啊,就在臺北的街頭流浪了一陣子。』
  『在那段時間裡面,棉花糖總是自己一隻貓在街上、在巷子裡面走來走去。如果餓了就去翻路邊垃圾桶裡面的東西來吃,而其他大部分的時間,棉花糖總是望著天空,白天的時候抬頭看看天上的白雲,想說哪一天她可以回到她該去的地方;晚上的時候則是看看天上的星星,希望跟能夠跟小星星一樣發出她小小的光芒。可是她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實現她的願望。』
  『直到有一天棉花糖精靈從天上看到她,棉花糖精靈想說這不是他那天沒有收起來的棉花糖嗎?就從天上來到棉花糖的面前想要幫助她。等到棉花糖精靈跟棉花糖聊過之後,知道了棉花糖的願望。他跟棉花糖說【要實現妳的願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找到一個有愛心、且真正喜歡妳的人,願意用他的愛心填滿妳身體上那個空虛的黑色愛心,這樣子妳的願望才能夠實現。】』
  『從此以後,棉花糖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再注視著天空,而是看著街上的人,想要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主人。』

  「那她有沒有找到啊?」小女孩好奇的問著。
  『沒有!』老先生露出有點沉重的表情說。
  『那個時候的人不像現在,很多人對於不是自己喜歡的東西不會想要和平相處,總是要把這些東西從他生活的環境中清除掉才會高興,不管是什麼東西都一樣,對貓也是這樣。』
  『所以棉花糖就在臺北市的街頭過著戰戰兢兢的日子,一方面希望能夠遇到一個有愛心、也愛貓的人;另一方面卻也要逃避那些打算欺負貓、把貓給清除掉的人。還好,那時候棉花糖遇到了另外一隻流浪貓,兩隻貓彼此相依為命,也算是給了棉花糖一個小小的安慰。』老先生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可惜的是好景不長,就像爺爺剛剛說的,那個時候總是有些人要把貓咪清除掉,理由是因為他們覺得貓咪每天這樣翻垃圾桶很髒,不僅破壞了市容、也擾亂了市民,就叫人把貓咪給抓起來送到當時的動物之家。棉花糖就在一次的抓貓行動中,被抓到,送進去了動物之家。』老爺爺嘆了一口氣。

  「這樣不是很好嗎?到動物之家去她就有了自己的一個家啊。」小女孩天真地說著。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那個時候的動物之家其實只是一個簡單的收容所,被送到那裡的流浪動物如果待超過一定的時間就會被安樂死,也就是會被殺掉。如果爺爺沒記錯應該是七天吧。還好那邊有許多的好人替這些可愛的貓咪盡量拖延被送去安樂死的時間,但那裡絕對不會是貓咪們自己的家。』
  「這樣子啊,這些人真討厭,為什麼不能好好的對待動物呢?尤其貓咪又這麼可愛,對不對?貝果」小女孩對著躺在她床上快睡著的小胖貓這樣說。
  『呵呵呵,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要改變是很難的。好啦,妳又到了睡覺的時間囉,再說下去妳奶奶又要進來罵爺爺了,趕快睡吧,晚安囉,妹妹。』
  「爺爺晚安。」

  當老先生關上燈和房門走出去之後,妹妹心裡一直在想為什麼大家不能對貓咪好一點呢?想著、想著,小女孩也就睡著了。


  「爺爺!爺爺!我昨天有夢到棉花糖喔。」小女孩一起床就興奮地跑到老先生的書房,跟老先生報告她昨晚所做的夢。
  『真的啊!妳怎麼知道妳夢到的是棉花糖呢?』
  「棉花糖她自己跟我說的啊,而且我抱她的時候有聞到甜甜的味道耶!她還會用她的舌頭舔我的臉喔。」
  『呵呵呵,那你有沒有看到她身上的黑色愛心呢?』老先生問著。
  「欸~~」小女孩歪著頭想著。
  「討厭,好像沒看到耶。」小女孩覺得有點懊惱。
  『沒關係、沒關係,那可能是因為棉花糖的黑色愛心已經被填滿了。』老先生安慰著。
  「嗯!一定是這樣子。爺爺,今天是星期六,我不用去幼稚園,你跟我說棉花糖的故事好不好?」小女孩拉著老先生的手。
  『那有什麼問題,只是妳先坐好吧』老先生指了指旁邊的小藤椅。

  『就像爺爺之前說的,動物之家對於小動物而言並不是一個好地方。那裡的環境窄小,貓咪們都是兩三隻一起被關在一個小小的籠子裡面,沒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再加上很難去整理裡面的環境,所以在那邊的貓咪們總是很容易感染上傳染性疾病;尤其是動物之家常常會有想要領養貓的人去看貓,可是,他們常常因為不知道的關係,會在摸完或是抱完一隻貓之後,並沒有經過消毒就又去摸另一隻貓,使得傳染病更是防不勝防。還好那裡的義工們常常注意這些貓咪的健康情形,總是不辭辛勞地照顧著生病的貓咪,但儘管是這樣,還是有許多的貓咪在還沒有遇到真正愛他的人時,就成為貓天使了。不過,也因為義工們的辛勞與付出,棉花糖才得以在那樣的環境中撐了過來。』老先生皺著眉說。

  『當棉花糖到了動物之家後,義工們就發現棉花糖的肚子裡面似乎懷著小貓咪,經過醫生的檢查,確定棉花糖真的懷孕了。沒過多久,棉花糖就生下了兩隻黑白色的小喵喵。』

  『而生下這兩隻小貓之後,才是棉花糖真正苦難的開始。』
  
  『在動物之家裡面,貓媽媽要照顧的不只有自己的小孩,常常還需要照顧其他的小貓,所以棉花糖除了自己的兩個小孩之外,另外還被塞了四隻小貓來讓他照顧。而棉花糖也很盡責的照顧著六隻小貓,除了吃飯、上廁所之外,總是看著這六隻小貓。也因為這樣,就有越來越多需要貓媽媽照顧的小貓被送到棉花糖的聾子裡面讓她照顧。而棉花糖每次被塞了新的小貓,沒過多久,就開始默默的整理起新的小貓、或是餵這些小貓,讓動物之家的義工看了真是高興、又有那麼一點心疼。』
  
  『但是就在這樣的照顧中,棉花糖因為在餵奶的時候被小貓咬了一個傷口而沒有被發現,那個傷口受到細菌感染的關係變成蜂窩性組織炎,那是一種很嚴重的病,就算是我們人類也因為這個病而死掉喔。』老先生跟小女孩解釋著。

  「那、那、那要趕快帶棉花糖去看醫生啊!」小女孩緊張的說。

  『是啊,所以動物之家的義工們就趕快把棉花糖帶離開動物之家,送到一家動物醫院裡面去接受治療...』

  「老頭!趕快帶妹妹過來吃早餐啊,你們爺孫兩個是不是不用吃飯就可以過日子了啊。」房門外傳來奶奶從廚房喊出的聲音。
  「啊~~,討厭啦,每次到緊張的時候,奶奶就出來攪局。」小女孩不甘願的說著。
  『呵呵呵,是啊。可是妳跟我如果不去吃飯,爺爺就要被奶奶唸了,妳也會有好幾天不能聽故事喔。我們還是趕快去廚房吧!』
  「好吧。」小女孩伸出她的手讓老先生牽著,兩個人一起走到廚房去吃他們豐盛的早餐。


  吃完老奶奶為他們爺孫倆準備的早餐之後,老先生又帶著小女孩到街上去拜訪街上的貓咪們。老先生邊走邊說
  『爺爺記得那時候看到的照片,棉花糖的傷口好大一個,等到手術結束,棉花糖肚子上就縫了一道十幾公分的傷口。』
  「那一定很痛很痛。」小女孩也露出了一付很痛的表情。
  『嗯~而且棉花糖還開了不只一次的刀,後來還做了好幾次的清創手術,甚至引起了敗血癥,差點棉花糖還來不及補滿她身上的愛心就要去當貓天使了。』
  『還好棉花糖她很堅強,而且很多人都在爲棉花糖默默的禱告,並且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爺爺印象中那時候好像需要一萬元當作棉花糖的醫療費和住院費等等,沒多久,那一萬元就募齊了。』
  『所以,棉花糖就在大家的照顧下慢慢的恢復,過了一段時間就又恢復到原本可愛的樣子。只是她還是一直找不到一個能夠真正愛護她、願意且能夠用自己的愛心填滿棉花糖的人。雖然在醫院、在貓中途(註一)那邊所有的人都很喜歡棉花糖,但棉花糖還是需要一個自己的家。』
  
  小女孩臉上有著一絲絲疑惑的表情,但她還是很認真的聽著故事,沒有打擾老先生的思緒。

  『一直到手術過後的三個多月,有一個大學生愛上了棉花糖。雖然她住在離臺北很遠的屏東;雖然她還只是個年輕的學生;雖然她沒有太多的經濟收入,雖然她沒有太多的東西,但對於棉花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她,就是那一個愛棉花糖的心。』
  『而棉花糖就在許多人的幫助之下,長途跋涉的到了屏東。,那一天晚上爺爺也在高速公路上,心裡想著棉花糖現在也跟我一樣在高速公路上、也在回家的路上。』老先生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回想著,也就沒有再說話。

  「爺爺,那後來呢?」小女孩看了看老先生。

  『後來啊,爺爺也不太記得了。但是我想後來棉花糖跟那個大學生一定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棉花糖身上那空空的黑色愛心也一點一點的被愛所充滿,直到填滿的那一天,棉花糖就真的是棉花糖了。你說是不是啊?妹妹。』
  
  「嗯!」小女孩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那我們也該回家囉,就像棉花糖回到了她真正的家一樣。』

老先生就站起身、牽起小女孩的手,跟街貓們打聲招呼,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註一:貓中途是由一群愛貓的人,因著動物之家有收容時間的限制,所以他們為了這些迷人的貓咪,把自己的家讓出一部分的空間收容這些貓咪等待有人領養。這些人就稱為貓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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