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之杜雅回到房間時身上穿著浴袍,頭髮還在滴水。
皮膚因為長時間泡在熱水裡看起來有點紅紅皺皺的,身上散發出剛沐浴完之後特有的熱氣與清香,不過春見到這付美少男出浴的模樣,倒是沒什麼遐想──對雅少爺遐想,別開玩笑,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雅少爺,您的書,看完了?」
自家少爺看書速度很快這一點春是知道的,不過以他待在裡面的時間估算,應該是一口氣把書看完,由此看來他對這本新刊相當滿意。
「嗯?!箤m之杜雅把手上的書扔過來,他用的力不大,來勢不急,春很輕易地接住了半濕的書。「拿去丟掉?!?/font>
「是,少爺。」
春心裡惋惜著好浪費,下午才買回來的新刊呢,半天不到就丟掉了。
或許是她沒有把自己的表情管好,不經意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宮之杜雅一臉不悅地盯著她,視線銳利強硬。
「怎麼,妳有意見嗎?」
「少爺,我完全沒有意見,您想怎麼處置買回來的書是您的權力。」雖然神經有點大條,三不五時會脫線一下,但春再怎麼說也在宮之杜家工作了半年的時間,看主人臉色說話這種使女必備技能還是會的。
「說得好聽,妳其實在心裡偷偷罵我對吧?」
答對了!春一驚,她的確不止一次在心裡偷偷罵過雅少爺,不過就算她對少爺的作風有一百一千個意見,也只能乖乖爛在肚子裡,無論如何她也沒那勇氣當著本人的面坦承偷罵的事實。
「雅少爺,我不敢?!?/font>
「哼,說謊也說得有水平一點吧,專屬的使女說出這種拙劣的謊話,連我這個主人都覺得丟臉了?!?/font>
不管怎麼說都是錯,春不敢再說話,只是一顆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別搖了,看了就頭暈?!挂圆蝗萑司芙^的口氣說完,宮之杜雅彷彿一下子對這話題失去了興趣一般,跳到另一個地方去?!肝业囊路??」
見少爺不再窮追猛打,春鬆了一口氣?!甘?,已經準備好了。」
春準備的衣服是舒適寬鬆的木棉上衣跟長褲,通常木棉布觸感比棉花織成的布料粗糙,但堂堂宮之杜家少爺,使用的衣物用品怎麼可能是跟庶民一樣的等級,雖然是木棉布手感卻很細緻柔軟,淡雅的顏色一看便知是高級品。
宮之杜雅掃了一眼,算是默認了這個選擇。
「還杵著不出去?妳是要幫我換衣服嗎?」
少爺挖苦的問著,春卻搖了搖頭。
濡濕的黑髮伏貼臉頰,髮梢滴落點點水珠,可是本人完全不以為意的樣子,直接就要換上乾爽的衣物。
「呃……請雅少爺容我多嘴,我只是覺得,在換衣服之前,頭髮還是先擦乾比較好。」
「哦?」
春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鬼使神差地冒出這樣一句話,見她家少爺面無表情,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柑鞖鉂u漸變冷了,就這麼放著不管的話,很容易感冒的,請您先把頭髮擦乾吧?!?/font>
宮之杜雅微微皺眉,臉上微妙的表情難以判斷,究竟同意或不同意春的提議,春在心裡怪自己幹嘛多嘴,此刻卻也只能撐著等他回應,幸好宮之杜家使女的制服是及踝的長裙,遮住了她發抖的腿。
提心吊膽到最後,宮之杜雅對她勾了勾手指,春搞不懂他這個動作的意思,又不能視若無睹,只好弱弱地問著。
「……這個,請問雅少爺有何吩咐?」
「既然是妳提議的,就妳來做好了?!?/font>
「咦?」春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您是說我、我嗎?」
「廢話,要不然哩?」
「可、可是……」春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變成一攤糨糊了,她不過多嘴說了一句,怎麼會變成她要幫他擦頭髮?
「少囉唆了,快點啦,要不然開除妳喔。」
開除這兩個恐怖的字壓下來,春有多少的疑問困慮都只能乖乖吞回去,很悲情地屈服在少爺無理的命令之下?!浮牵也t解了?!?/font>
取來鬆軟的大條毛巾,春戰戰兢兢地對坐在床邊的宮之杜雅說?!秆?、雅少爺,這種事我不是很拿手,要是我有哪裡做得不好,請您多包涵?!?/font>
「不要拖拖拉拉的了,妳再囉唆下去,要是我真的感冒了,我就跟千富說妳是罪魁禍首?!?/font>
好大的一頂帽子!
「少爺,請容我僭越了!」春不敢再遲疑,毛巾直接往少爺的頭上蓋去,用力幫他擦起頭髮來。
擦頭髮這種事情,要說不拿手嘛,她小時候沒少幫妹妹們擦過,但要說拿手也稱不上,畢竟開始工作之後,回家探親的次數少、妹妹們也都體諒姊姊辛苦不再纏她做這個,這幾年都沒再幫別人擦過頭髮了,更何況……坐在那裡讓她擦頭髮的還是那個雅少爺,導致春的動作頗為生硬。
「……」
出乎春意料的是他沒發出抱怨,就任著她施為。
擦了一會,春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把毛巾移開一摸,果然不再濕答答的滴水,但那柔順的黑髮也被她擦成雞窩一般膨鬆凌亂,想說既然做了乾脆做到底,春就又去拿了梳子,幫他梳理頭髮。
雅少爺的頭髮很細很軟,梳子一梳過便順服下來,春之前曾摸過二少爺的母親時夫人的狐皮披肩,雅少爺頭髮的觸感跟那高貴的毛皮很像,柔滑中帶著適當的彈性,手感非常的棒。
好好摸哪,再摸一下吧……
一下、一下、又一下,春陶醉於那良好的觸感,直到一個聲音傳入耳中──
「妳摸夠了沒?還要弄多久啊?」
「啊……!」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春卻如遭雷殛,猛地抽開了手。
哇啊啊!她、她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