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江之鷹～

（片頭曲　Eternal Voice　玉置成實）

～第十章～
近江一統(tǒng)

1562年　1月　北近江　小谷城　道政廳

　　很快的，長政當上家督也超過半年，短短的半年之間，北近江從一個由無數(shù)個惣村建立起農業(yè)為主的小國慢慢轉變成有商人、工匠來往的地方，雖然還比不上駿府、小田原、津島等地，但是也已經(jīng)讓商人開始注意到了這裡。

　　同時現(xiàn)在是正月，也是戰(zhàn)國亂世唯一較充滿歡喜氣氛的時候，但是長政擔任家督的第一個新年，卻只有和正室僅僅共渡美好的一夜，到了第二天，他在接受完家臣朝拜之後，馬上就開始制定進攻六角的計畫。

　　「朝倉目前希望我們準備出兵支援他們？」長政疑惑道。

　　「是的」遠藤直經(jīng)回應。「他們似乎受到一向宗干擾，政令無法有效執(zhí)行，長久來必招致外敵，而且作亂的，依然是朝倉的死敵。」

　　「一向宗……」長政有些頭疼。

　　「主公英明，長久以來，一向宗雖然在九頭龍川合戰(zhàn)之後與朝倉和睦，但主要是因為宗滴公驍勇善戰(zhàn)，所以一向勢力不敢輕舉妄動，宗滴公逝世後，那些人自然也不會安分。」

　　「式部大輔這傢伙……連一揆都無法鎮(zhèn)壓嗎？」長政有些不耐煩。為了攻打六角，已經(jīng)從數(shù)個月就開始分化、孤立六角勢力，現(xiàn)在眼看戰(zhàn)績成熟時卻要回兵救援朝倉。

　　「難道是六角那邊還有能人？想出這等牽制策略？」

　　「……不是……似乎是美濃方面。」直經(jīng)回道。

　　「看起來六角與齋藤有所往來要壓迫淺井、織田的意圖很明顯了，淺井、織田聯(lián)姻；織田、又與松平有往來暫無後顧之憂，夾在之間的美濃自然坐立不安，想要騷亂朝倉，讓身為盟友的淺井和朝倉共同出兵討平叛亂。一來可保六角不被淺井攻擊，二來齋藤可以專心對付織田。義龍這方法可讓我左右為難，基於道義和往日恩情，支援朝倉天經(jīng)地義，如此一來，卻又讓我進攻六角的計畫付諸流水，時日一久，也難保蒲生、近藤這些人不會變心！」

　　眾家臣陷入沉默，義龍暗中慫恿越前一向宗叛亂，讓淺井、朝倉陷入必需自救和救人的難題。以淺井的戰(zhàn)力而言難以兩頭作戰(zhàn)。但是放棄，就得要再重新制定進攻六角的計畫。

　　況且，大家都知道一旦六角的南近江被淺井併吞後，若要繼續(xù)擴張，一向宗的本山、足利將軍所在的皇城，都不是目前的淺井所能統(tǒng)治的，何況足利將軍的背後有三好家在撐腰，北方朝倉則是長年以來的同盟，如此，除了將神戶、關等勢力納入版圖之後，缺乏水軍的淺井也不可能進攻志摩等地，所能發(fā)展的方向可說是極為有限。進攻美濃正是可以和織田家瓜分的好機會。但是齋藤義龍也不是庸主，懂得利用六角、越前一向宗等勢力來做牽制。

　　「嗯，北方由於和朝倉一直是同盟的關係，所以我們似乎也沒有派重兵把守於此，所以造成奸黨作亂，所以我決定在北方興建一個城砦，提供支援朝倉的一個據(jù)點，至於工人嘛……」長政露出狡黠的眼神，「就徵用在越前叛亂的人吧！」

　　眾臣互相對望，誰也不知道長政此話的用意，徵用正在叛亂的人來建城？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們太高估跟隨一向宗製造暴亂了，據(jù)我所知，越前連年收成不佳，但是商人卻靠著放高利貸或是戰(zhàn)爭發(fā)財。貧富差距一旦擴大，農民付不出向商人出借的借款，土地就會遭到收買，流離失所的人也是不少，他們大部分都只能選擇當足輕、佃農或是成為商人替工作的下人。所以若是我們引誘這些流離失所的暴民那麼我們就有人力築城，一向一揆勢力也可以減弱，況且，之後再請義景協(xié)調商家出資討平叛亂即可。那些人，恐怕只是想要趁亂討生活，跟一向宗的信徒掀起的暴亂還差的遠。」

　　「我想……招募亂民築城這個成效恐怕有限，老夫擔心這計策有點冒險。」

　　「赤尾美作，無須多慮。只要能夠造成亂民騷動，相信朝倉那邊『有人』就會動作了。」長鄭顯的十分肯定，「朝倉隆景。那個接替宗滴公與一揆作戰(zhàn)的老將，至今沒有他平不了的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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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2年　2月　越前　一乘谷城

　　長政派去的散佈謠言忍者以及引誘亂民的工作在短短一個月就讓參與暴亂的農民們動搖，而築城為了防衛(wèi)與鎮(zhèn)壓一揆的謠言也散播出去，加上越前這邊朝倉隆景也開始逐一掃平一乘谷地區(qū)的騷動，畢竟只要有工作使生活穩(wěn)定下來，只要不是一向宗的僧侶、門徒，大部分的信徒都會選擇過穩(wěn)當?shù)纳睿粫x擇參與作亂。雖然朝倉義景對於淺井消極的方式援助頗有微詞，但是長政也隨即向義景表示一旦近江北方支城建設好，就會派兵進駐，隨時支援朝倉，而將來支城底下若是成功的發(fā)展出商業(yè)、農業(yè)，受惠的必定是朝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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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2年　3月　北近江　野良田

　　長政在解決完朝倉的求援之後，迅速發(fā)兵往南近將進攻，當然，出兵的消息自然是備嚴密封鎖的，畢竟若是讓齋藤義龍趁機發(fā)兵進攻北近江，那麼長政想要統(tǒng)一近江的心願將會破滅，但是儘管長政出兵非常迅速，但是六角方還是迅速得知並且派出了約兩萬人左右的兵力迎擊。

　　但是淺井已非吳下，經(jīng)過長政大力的改善近江的經(jīng)濟、商業(yè)之後，這一仗，淺井動員的的兵力已高達一萬八千人，比起當年以一萬五千名淺井軍對上兩萬八千六角軍，雙方在人數(shù)上已經(jīng)拉近許多。

　　何況，領軍的人依然還是那位驍勇善戰(zhàn)的長政。

　　三月中，雙方在野良田對峙，淺井軍依然以遠藤直經(jīng)做先鋒；海北綱親和赤尾清綱分率左右翼軍，之後中央軍的部份則是弓削家澄、安養(yǎng)寺氏種、磯野員昌、雨森彌兵衛(wèi)，最後為長政的精銳黑母衣眾，可說是精銳盡出。

　　而六角軍只有義治和他寵信的親信所帶領。

　　果然，甫開戰(zhàn)六角軍就已經(jīng)落了下風，遠藤、磯野、雨森三支部隊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而赤尾和海北兩位老將則是熟練的從左右包圍六角軍，最後則是長政親率黑母衣眾突入戰(zhàn)場……

　　潰敗，六角大軍迅速潰敗，不到一個時辰淺井軍便已經(jīng)取得優(yōu)勢，那些平日只知道阿諛諂媚義治的親信們，在潰敗當下紛紛逃離戰(zhàn)場，朝著觀音寺城而去，義治雖然想要親自上馬衝殺，但是卻被家臣們及時拉住，少數(shù)還算是忠誠的家臣們?yōu)榱x治殺出了一條血路，讓義治逃回城中。

　　而長政也在清點傷亡之後再度發(fā)揮神速的出兵技巧，包圍了六角義治的居城，也是六角家發(fā)跡的地方－觀音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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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2年　4月　南近江　觀音寺城下

　　觀音寺城座落在觀音寺山上，當初建設的工匠實在別具巧思，城池雖然廣大但是挾長的道路極難讓大軍湧入，在狹長的通路上讓大軍不易行動，加上櫓臺上的弓箭手們卻能輕易的對敵人放箭、放槍。因此儘管爆發(fā)過三次觀音寺山城的戰(zhàn)爭，六角軍仍憑著優(yōu)勢的城池取得兩勝一敗的戰(zhàn)績。

　　長政雖然帶兵包圍了觀音寺城，但是該城憑藉著天險和優(yōu)異的城池防禦，要在短短數(shù)天內攻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義治此也沒閑著，發(fā)信給各地的家臣、土豪尋求援助，但是卻是毫無音訊！

　　義治的暴行終於嘗到的苦果。

　　但是觀音寺城依舊是屬於難攻不落的城池，但是淺井軍依然不畏懼，冒著箭雨朝城門攻去，僅僅半天城門便攻破，雖然櫓臺上弓箭手不斷放箭，但是自從長政聘用了津田監(jiān)物在國友村和工匠們打造、研製出數(shù)百挺鐵炮之後，這些鐵炮變成了殺傷力極大的武器，櫓臺還有沿著山城道路前來抵禦的士兵一一倒在鐵炮之下。

　　數(shù)天後東邊的淡路丸淪陷，接著平井、池田丸也淪陷，義治唯一的兄弟義定也在池田丸戰(zhàn)死。義治陷入了空前的絕望。

　　但這絕望只是空前，還沒有絕後，幾天後帶兵前來的遠藤、近藤、三雲(yún)這三支軍勢，雖然一度讓義治認為淺井退兵有望，但是接下來得知的竟然是向長政請降後，義治士兵的士氣變一落千丈。每天都有逃兵偷偷溜出城向淺井軍投降或是逃回自己的家中。

　　而長政此時也沒有打算急著攻破本丸，在某方面而言，他曾經(jīng)是長政大舅子，長政雖痛恨六角家對淺井家的壓迫，但是並不打算取他們的性命，如果義治願意出家，將觀音寺城讓出，那麼長政也不會不同意。

　　但是義治在接到淺井使者的勸降信後三天便拒絕了，因為在那之前，水口城的蒲生已經(jīng)率兵前來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義治的耳裡，義治認為那個在觀音寺騷動幫助他的蒲生，這一次必定會代他向淺井說服退兵。因此義治拒絕了長政的提議。

　　義治就這樣放棄了長政給予義治最後一絲的仁慈。

　　因為蒲生定秀也是向淺井表達歸降之意。消息傳到本丸，義治終於崩潰了，他想向長政投降，但是這一次長政拒絕了，十七歲的長政第一次顯露出他殘酷的一面，他聽從雨森、海北等人的建議，拿六角一族作為殺雞儆猴的對象。

　　當淺井軍攻入本丸後，長政親自帶著黑母衣眾朝六角父子的居室前去，一路上斬殺了數(shù)名侍衛(wèi)後衝入房間內，只見到義治父子已經(jīng)切腹，只剩下最後一位幫忙義治和義賢斷頭的親信，他面向長政行禮之後便轉身向義賢的屍首跪拜，就在長政大叫：「稍等！」時，他已經(jīng)拔刀朝腹部猛力刺下，安養(yǎng)四平次郎見狀便衝上前去大喊一聲：「南無！」便將他的頭給斬下，減輕他切腹的痛苦。此時喧鬧的聲音漸漸減小，女眷的哭聲依然在本丸附近圍繞，儘管長政已經(jīng)下令不準姦污婦女，而淺井軍的紀律已在半年前便大大改善，但這哭聲卻是哪來的？

　　「糟糕！」長政大叫一聲，便尋著另哭聲而去，衝進去室內，已發(fā)現(xiàn)心中的擔憂成真，他的前妻－平井氏，也是義賢的養(yǎng)女，已經(jīng)懸樑自盡，侍女、乳娘哭成一團。乳娘更是朝著長政邊哭邊罵。盡管長政和前妻不睦，但是畢竟是十四歲就已經(jīng)結識，但是一場戰(zhàn)爭，造成他父兄雙亡，而自已與她也已經(jīng)天人永隔……

　　（或許，我真的沒有那麼厭惡她……）

　　長政不發(fā)一語默默的行禮之後，便離開前妻的居所，只淡淡的交代越前又兵衛(wèi)厚葬。此時近江正下起了今年春天的第一場大雷雨，長政站在本丸的高臺上望著因為大雨而一片迷濛的觀音寺山。任由前妻的奶娘的罵聲參參雜在轟隆隆的雷雨聲中，任由冰冷的雨滴灑落在臉上，長政佇立良久才緩步回到位在平井丸的本陣。

　　進攻本丸兩個時辰後，六角父子兵敗自殺，南近江八郡正式落入淺井長政的統(tǒng)治之下。

　　武田信玄征服信濃花了近十九年，今川義元也花費數(shù)年才使得松平一族臣服於他，長政繼位不到一年，便統(tǒng)一了近江十六郡。儘管成就如此驚人，但是長政在平井丸這個臨時的本陣中依然眉頭深鎖，毫無喜色。

　　「新十郎嗎？」長政孤身一人在本陣中朝暗處說道。

　　「是的，主公。」

　　「東邊有動作了嗎？」

　　「如主公所料，齋藤義龍已經(jīng)率領大軍準備朝西邊前進。」大文字屋新十郎在暗處悄聲說道。

　　「繼續(xù)派人監(jiān)視，你可以退下了。」

　　「是。」

　　這一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牽動了織田、齋藤以及伊勢方面眾多勢力的消長，想著日後局勢的變化，長政此時選擇靜靜地凝望著被霧濛濛的大雨淹沒的南近江。

　　大雨依舊不斷地拍打在屋簷上，長政依然默默凝視著這片景象。

【第一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