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鹽焗蝦/張海樓x張海俠
重生梗
原名:至死是少年
以下正文
張海樓又跑去外面浪了。
不過這樣說不是很精確,他好像只是刻意把自己弄得很忙。偶爾張海俠確實能聞到一些淡得幾乎沒有的香水味,但張海樓從沒夜不歸宿過,每天晚上還是回來好好洗澡作飯,然後往張海俠的房間去,在地板上打地鋪。
其實張海俠也知道張海樓出去都在做什麼,南洋檔案館基本什麼案件都查,大至奇聞懸案,小至偷拐搶騙,畢竟很多暗藏的事物會暴露在陽光下起因都是因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以前張海俠也會去鄰里訪查,但張海樓知道他不太習慣和那些過於熱情的居民接觸,於是後來混跡人堆就成了張海樓的工作。不拘小節的性子、張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加上一手連張海俠都及不上的化妝技術,張海樓格外受到鄰里女性的歡迎,偶爾從三姑六婆的八卦也能挖出一些怪談來。
以前張海俠沒留意,現在想想張海樓以前應該也是這樣認識姑娘的。到現在連誰家裡雞跑丟了張海樓得空都會去幫忙找,這個鄉里口中「熱心又帥氣的小夥子」,除了每次被當作謝禮帶回來的青蔥魚乾水果,應該也有很多人想把女兒介紹給他。
這天張海樓回來時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張海俠坐在院子裡的樹下乘涼小睡,書擱在腿上,張海樓見了還輕手輕腳地彎腰去探了一下鼻息。
然後張海俠的眼睛一下就睜了開來。
「……你在幹嘛?」
「……你怎麼知道?我站下風處了。」
「你手上有魚腥味。」
張海樓看了看臂彎夾著的兩條魚乾,恍然大悟。
「你這狗鼻子是真靈。這是今天晚餐。」
「……」
「你就坐這吧,外面涼快。」
張海俠依言沒動,看著張海樓把小餐桌搬出來,還在桌子中央點上了根不知道哪裡翻出的蠟燭。
張海俠不理解張海樓這麼做的意義,但也沒什麼意見。一成不變的生活偶爾有些不同的調劑也不錯,雖然他還是挪動椅子把自己換到了上風處──廉價蠟油燃燒的油耗味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刺鼻。
在做了晚餐後,張海樓把飯連同他的椅子一起端出來,這就成了簡單的燭光晚餐。
「最近有打聽到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嗎?」夾起一塊魚乾,張海俠漫不經心地問。
張海樓想了一下,「據說有條船有出現莫名其妙的大抓痕,沒人知道怎麼弄的,可能抽空去看看。其他不是誰家晾在院子的醃菜少了就是不知道哪來的石頭砸破誰家屋頂這種小事……喔,轉角那家王大姨的雞又丟了,回頭得去幫人家看看雞舍是不是哪裡有洞。」
「感覺挺充實的。」
張海樓慢慢喝粥,「也就還行吧。」
張海俠點點頭,慢條斯理地夾起一筷子青菜,卻語出驚人,「過兩天我要出一趟任務。」
還端著碗的張海樓瞬間警覺起來,「去哪?什麼任務?」
張海俠想了一下,「在北方山頭裡面有一座礦坑,最近傳出了吃人的傳聞。」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回事?」
「電報裡說的。」
張海樓無語了,「那就是很遠了,真不知道哪來的消息。這也歸我們管嗎?」
「反正,過兩天我就出發了,預計去兩個禮拜。」
「那不行,我也一起。」
「火車票只有一張。」
「我有存錢,自己買就行了。」
張海俠皺眉,「這樣檔案館這邊要沒人了。」
張海樓心想這裡就算半年沒一個人也根本出不了什麼問題,又不是沒遇過。
「無所謂。乾娘還能親自過來罵我不成?」
「……」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張海樓要買票的時候,火車只剩下硬座。張海俠無奈地看著擺出要在椅子上落地生根架勢的張海樓,要搭整整兩天,還是將人拉到了自己的軟臥。
這種臥鋪的床只會比檔案館的木板床更窄幾分,擠兩個男人是真勉強了。但張海樓高興,抱人睡覺這事他熟練,而且他樂意,張海俠也就由他。
這趟短短的旅程堪稱悠閒,就是第二天晚上出了點意外。
睡到一半張海俠突然感覺張海樓橫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在收緊,而身後人的體溫漸漸升高。
睡夢中張海樓不安的蹭動,噴在耳際的呼吸灼熱。
張海俠一開始還以為張海樓是不是燒了,但稍稍一動就感覺到不對勁。
在聽的張海樓喃喃喚著他蝦仔時,張海俠整個人僵住。
然後他伸手去扳張海樓的手臂。
張海俠動作稍微一大,張海樓瞬間就醒了過來,連忙鬆開正在掙動的張海俠,然後後知後覺的感到尷尬。
張海樓坐起身來,狠狠抓了一把頭髮,一言不發便起身出去。
車內沉悶的空氣絲毫沒辦法讓他體溫降下來,張海樓找了一處窗推開,從口袋摸出皺巴巴的菸盒,點上了一支菸。
車外進來的風加速了火光明滅。張海樓狠狠抽完一支,又點上一支,張海俠慢慢找來的時候,已經去了半包。
尼古丁讓他煩躁的情緒緩和了一些,他碾掉手上最後一個燃到盡頭的煙蒂,轉身目不斜視從張海俠身邊走過。
「今晚我睡硬座。」
硬座其實不適合休息,但張海樓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還是強迫自己進入睡眠。
光怪陸離的夢中他看到了過去,又彷彿能說是未來。他跟張起靈講話,對張海客擺爛。應酬前張海杏挑著眉要他幫忙化妝,水晶折射出的炫目燈光下面目模糊的人們一口一個「樓總」向他敬酒。滿頭白髮的乾娘臉依舊年輕漂亮,偶爾年節會見到一面,看他嘻皮笑臉還是會毫不客氣搧他。吳邪脖子帶著褪不去的疤但在雨村活蹦亂跳,去解家盤口遇到剛從日本回來的黑瞎子在櫃檯坐著一邊抽菸一邊教小孩……
一切彷彿都靜好熱鬧,龐大的老九門還存著幾家,發展蓬勃。他有族長,有勤勤懇懇經營族產的晚輩們,有其他人的親朋好友。
但最後畫面還是定格在破敗的花園。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排成一列,有些字樣已經模糊不清,有些已經被藤蔓覆蓋。只有一座乾乾淨淨,張海樓那座碑前放下一束花,低頭站了很久。
只有這一刻的夢境才是清晰的,孤獨如潮水漫上來,浸透了身與心往眼角堆積,打著漩渦卻無處可去。
然後有人撫平他的眉心,蹭了蹭他眼角,輕輕搖醒了他。
張開眼時車外已經亮起天光,而張海俠逆光站在他面前,茫然中彷彿是神祇下凡來拯救他。
張海樓沉默地伸手圈住對方的腰把人帶過來,將頭埋進對方懷裡。
溫暖的體溫確確實實,細聽還有心跳的震盪。一隻手輕輕順過他的頭髮,最後在背上拍了拍。
「收拾一下吧,火車快到站了。」
除了簽賣身契這件事讓張海俠耿耿於懷很久,他們事情從不會吵隔夜。
主要是張海樓夠不要臉,張海俠又拿他沒輒。說到底,這種堪稱「良好」的相處模式,還是張海俠慣出來的。
下火車時張海樓已經恢復了原狀,兩人雇了一臺車進山,張海樓熟練無比地用馬來語跟對方殺了個好價,然後在車上蹭著張海俠肩膀睡得波瀾不驚,連顛簸的山路都沒能弄醒他。
「你是豬吧?」張海俠無奈,抽了兩張紙試圖把張海樓滴在他衣服上的口水擦掉。
「蝦仔你知道的,這車座椅雖然彈簧很爛,但也比火車硬座強多了。」
這臉皮張海俠服了。
兩人在山坳一個小鎮落腳,拿旅遊的名義在當地唯一一間小客棧開了間房。
向老闆問起附近有什麼好玩,老闆倒是有提醒礦場的事。
「那地方最近有些邪乎的,據說很多人去探險,然後就沒有回來了。那邊以前是山下某個大族的土地,有人看守,很兇,當地人也不怎麼敢靠近。後來說出了一些意外停止開採了,不過倒是有一些小道消息……」
張海樓和張海俠交換了一個眼神,張海樓當即就拿出一疊鈔票,塞進客棧老闆手裡。
「大哥,實不相瞞,我這位朋友是個作家,這次出來旅遊也是來取取材的。你要是肯告訴我們一點特別的事,這些就當給大哥的辛苦費了。」
拿了錢老闆當即眉開眼笑,迅速收好後神秘兮兮地靠過來。
「聽說有人去了那座礦場,結果老婆出了意外。那人失魂落魄回去誰知道突然開始走運,生意連連賺錢,發了大財。現在蓋上大房子娶了年輕漂亮的新老婆過上好日子去了。」
張海樓又和張海俠對視了一眼,張海樓直接笑出來,「這是巧合吧?人總不會永遠運氣不好。」
「知道您這種成功人士不信。」老闆也笑,手按著裝了錢的口袋,「但很多外地人信呢,現在礦場入口一堆香腳和燒過的紙什麼的,來朝聖想沾點好運的人可不少的。」
回到房間,張海樓關好了門,一轉頭就看到張海俠在沉思。
兩人晚上吃過客棧提供的晚餐,回房後便從窗戶溜了出門。區區二層小樓,完全難不倒他們。
這也算是兩人久違的共同出外勤,看著張海俠的身影張海樓感到格外安心。有個可靠的搭檔替他動腦,真比他一個人暴力解決問題來的實在。
「有想法沒有?」張海樓吊兒郎當地問。
「得實地考察一下。」
「聽說一般人走上去得三小時,真給那些遊客閒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能雇車從別的路上去?」
「……你怎麼知道的?」
「在你洗澡的時候去樓下問了老闆娘。」
「……有色相能出賣是真管用是吧。」
背後傳來陰惻測的視線,張海俠直接無視。
「老闆娘很熱心,你去也可以的。」
張海樓哼了聲結束這回合,兩人都知道這就是個隨便使的性子,像個屬於兩人的攻防遊戲,以前就有。張海樓只是享受張海俠哄他的感覺,而張海俠從小順這些無所謂的毛也順得很習慣,一直覺得沒什麼。
只不過後來張海樓的感情橫在兩人之間,這種應對似乎就有些變味了。
想著,張海俠將思緒轉回眼前的任務上。
「希望這次是值得一辦的案子。」
跟在後面晃悠的張海樓看了張海俠的背影一眼。
是了,張海俠一直希望辦幾件大案能讓他們早點被調回廈門去。
「我倒希望只是雞毛蒜皮的謠言。」
前面的人丟來一個目光。
「你不想回廈門了?」
「想啊,作夢都想。」張海樓聲音懶洋洋的,「上次盤花海礁上頭沒給咱們記個一等功嗎?」
「說到底我們只是起了預警的作用,事情又不是我們在解決。」
這倒也是。不然張海俠也不能活跳跳在這跟他一起爬山。
張海樓嘖了聲沒再說話,心想什麼一等功跟張海俠比起來根本就無所謂。
兩人體力好,只花了常人一半腳程就到達目的地,有問題的說是礦坑,實際上是整片的礦區。
入口是一條人工挖出的隧道,掩了兩扇破舊的木門,草草拉了代表禁止進入的黃線,其中半邊門早被拆了。
不過如老闆所說,隧道前確實堆滿了垃圾,什麼都有。零食袋子,香腳,彩紙碎,燒過東西的痕跡,
「線香。」張海俠蹲下從地上拈了根香腳,在指尖搓了搓,「最便宜的那種香料。當地人大多不用這些,感覺是華裔的行為。」
「這也說不準。」張海樓走到門邊,踢了兩腳地上的垃圾,「就個礦場,也不是說有神像之類的,附近居民閒著來求個轉轉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進去看看?」
「走吧。」
得到準話,張海樓閃身就進了門。
雖然隧道一片漆黑,空氣潮濕悶熱還有惡臭,但以兩人的速度很快就穿了過去。
張海俠甚至還快了先行的張海樓一步,那空氣他是真有點不喜歡。
今晚月光很明亮,能讓人看清出口之後是一個很大的空地,散亂著大量廢棄的器械還有早就鏽得不能用的挖礦工具。就是整個礦場安靜得出奇,隧道之外隨處可聞的蟲鳴此刻全然消失,只剩下隱約的風聲。
四周有許多礦洞,每個都像深淵的入口,在夜裡尤其漆黑陰森。張海俠皺眉觀察了一會,張海樓倒是在確認過沒有人的聲音後,率先繞著空地走上了一圈又大搖大擺地繞回來。
「那頭有個鐵皮屋,似乎是當指揮室用。」
張海俠點頭,「去看看有沒有礦區的地形圖。」
有倒是真有,不過貼在鏽跡斑斑的牆上早已被這熱帶氣候潮得模糊難辨。指揮室的門是鎖著,不過窗早已被打破,兩人是這樣翻進來的,一落地就能發現地上的灰塵有不少雜亂的腳印,甚至還有不少垃圾,一看就來自遊客。
張海俠就著月光看牆上的圖看得仔細,倒是張海樓晃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麼有意思的,還有些無聊了。
「我能去抽根菸嗎?」他可憐巴巴地望向張海俠。
張海俠擺了擺手,「記得找下風處。」
「好好。」
竄到鐵皮屋外,張海樓很快在不遠處牆角找了個位置蹲著。菸草是張海俠推薦的那款,張海樓連抽了兩根,感覺還是缺點意思。不過他也清楚這種光線暗淡的地方盡量不要影響張海俠的嗅覺,撥了撥口袋另一盒只剩一半的菸,還是可惜地收回手來。而張海俠是這時從窗上躍出來,落地無聲,輕盈得跟貓似的,姿勢很好看。
張海樓把手上的菸輾掉,找了個坑掩住毀屍滅跡後拍了拍褲子站起來。
「往哪去?」
張海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埋菸的位置一眼,接著指了個方位,「那個方向有人活動的氣息。」
張海樓望了望張海俠指尖盡頭的礦洞,回頭時一臉憐憫,「你又聞到人上廁所的味道了?」
張海俠沒好氣,「是燃燒過的煤油。」
就張海俠剛剛研究的地圖,這處礦區其實已經被開採得差不多了。眼下不同的礦洞入口,其實大多是有地方相連的。四通八達,層層開採,甚至有些地方是向外挖通的,無光中宛如一個沉默的石中城市。
假如這裡荒廢時間至少有八年以上的話,那煤油是用來做什麼的?遊客探險?
點起風燈,張海俠領路,帶著緊跟在身邊的張海樓往礦坑深處走。
整個礦坑的空氣處於一種不好不壞的狀態,雖然說有對外連接,但顯然也一陣子不怎麼通風了,停滯又沉悶,越往下越熱。
張海樓感覺身上都給悶出汗了,沒忍住用衣服搧了搧風。
張海俠卻突然在這時停下腳步來,接著熄了風燈。
「嗯?」黑暗中張海樓用鼻音輕輕發出詢問。
「聽。」
失去視覺後,其他五感一下被放大。
張海樓閉起眼睛深吸了口氣,瞬間完全入定。
寂靜之中,遙遠的地下,傳來了很輕微的、規律的轟隆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持續運轉。
張海樓一下子睜開眼睛,訝異地出了氣聲。
「下面有東西。」
「嗯。」輕微的響動後,是重新亮起的風燈還有張海俠沉靜的臉,「應該是換氣扇。下面有人。」
藍兒碎碎念:
雖然說喜好是一時一時的,結果到現在還是有點瘋這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