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2月23日
當帝國還在奮力幫東條幕府宣傳時,棲艦已完全取得特魯克周圍制海權,並持續騷擾開往塞班島、帛琉、拉包爾的運輸船。
由於擔任防衛中樞的特魯克喪失作用,北方的塞班島變成相對突出的孤島,無法有效防衛棲艦攻勢;而位於外南洋的拉包爾更是被大本營直接放棄,任由島上的駐軍自生自滅。
但拉包爾比瓜島、布因幸運的地方是—此處曾為外南洋的轉運中心,大部分物資都會堆在拉包爾再送往萊城、布因等戰場,因此拉包爾並未像布因那樣為食物短缺所苦;同時,棲艦也未打算攻佔拉包爾,只是將其徹底孤立於南方深處。這讓拉包爾守軍反而成為帝國相對幸運的營隊,能以相對完整的狀態迎接戰終……
由於防衛線退縮,現在成為南方戰場最前線的基地便是帛琉、馬尼拉、達沃、林加等開戰初期佔領的據點。但這些據點皆未像特魯克那樣進行要塞化工程,完全無法抵禦棲艦攻勢……
因此帝國在丁事件過後,數度派遣運輸船前往已經成為廢土的特魯克,希望能讓這座南洋要塞重新恢復作用。但棲艦早已在該區域布署大量潛艦,攻擊所有經過該海域的帝國艦艇,讓帝國的輸送計畫一再失敗。
29日
由於棲艦攻勢減弱,帝國再次派出三十一驅逐隊進行物資輸送,但在大量潛艦嚴密監視下,只是讓沉沒的運輸艦又多了一艘而已……
即使日後有艦隊成功進入特魯克完成補給,棲艦隔天就會派出大量航空器再次向特魯克進行徹底轟炸過,讓帝國不得不完全放棄這個經營已久的軍事據點……
3月7日—野分
僥倖逃回本土後,上級便將我調往其他隊伍,方便讓第四驅逐隊重新編組。
面對突然編入的新艦艇,身為旗艦的龍田姊大概也明白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因此並未多問原因,只是簡單道「從人家離開前線後就沒見過野分了,很高興能有性能較好的陽炎型驅逐艦加入,讓人安心不少;九日有護衛任務,要護送運輸船團前往塞班島。途中應該會有很多阻礙,因此人家很期待野分的表現。」
「是,野分明白?!购唵位貞岜悴辉偈盏烬執镦⒌挠嵦?。
’……‘進行準備工作時,我趁機環視了一下隊伍,護衛隊幾乎都是由服役超過十五年的艦艇組成的…也難怪龍田姊會說那種話……
’除了野分以外,資歷最淺的是睦月型的卯月姊嗎…居然連特型驅逐艦都沒有……‘發現這個事實後,我忍不住將特魯克看過的景象套用到這隻隊伍身上,但很快就甩頭將畫面從腦海內拋出’野分不容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10日
離開橫須賀一天後,野分發現到周圍的艦艇似乎有意與自己保持距離…希望只是野分的錯覺……
龍田:「不要在意,他們只是因為南方戰場的謠言才會跟野分保持一點距離。」
我應該沒有把想法說出才對?但走在我前方的龍田姊仍繼續笑道「等野分服役超過十五年時,便能輕易察覺這點程度的氣氛變化?!?/font>
「……」沉默了數秒後我才提問「野分直到上個月都在戰鬥最激烈的特魯克一帶,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成為謠言的主角。」
對於這問題,龍田姊也笑回「MI作戰—赤城;第二次索羅門海戰—比叡和霧島;丁事件—香取,那些都是在謠言內被野分雷擊處分的艦艇;雖然讓她們大破無法航行的是棲艦,但謠言中給予最後一擊、讓友軍解脫的卻是野分,這也讓介錯人—野分的名號不脛而走。」
「由於沒人想成為下一個被介錯的目標,才會不自覺地拉大與野分的距離,希望野分不要見怪?!?/font>
「……」原來是這麼回事……
見我沉默以對,龍田姊便繼續道「野分完全不打算否認呢…這樣反會讓其他人信以為真的……」
「對於自己沒做過的事情不好好說清楚是不行的喔!若以為默默承受這些流言,流言就會慢慢消失的話,可能要等到數年或十數年以後了……」
「還是說……野分覺得這種程度的刺痛對目前的自己是最好的?雖然人家不是無法理解,但還是不要太苛刻自己比較好…有些事情即使我們再怎努力依舊是徒勞……」
聽完龍田姊的開導,我也開口回應「野分目前沒有心力向不知情的人士解釋前因後果。況且野分也不認為只要自己清楚解釋…其他人就會自然接受……」
確定我說完後,龍田姊才又笑道「野分,是容易吃虧的類型呢!小心在無意間超過自己負載的界線仍不自知,最後被那個沉重的重量壓垮了…就像天龍那樣……」
「適時地拋棄包袱才是能走遠的秘訣…這是人家的經驗談……」
野分聽完後只能淡淡地回「野分會謹記在心的?!过執镦Υ艘参炊嘌?,而是繼續專注於水面警戒上……
12日
前往塞班島的途中發現遭到潛艦跟蹤,我立刻向該處投擲暴雷桶,意圖將其擊沉!
對於這個消息,龍田姊只是無奈地笑了一聲「看來我們被盯上了呢。畢竟是超過十艘的大型隊伍,對棲艦而言應該是相當肥美的獵物?!拐f完便繼續帶領隊伍朝塞班島前進。
18:16
太陽完全隱沒於海平面之下,僅存的餘暉恐怕也會在幾分鐘後徹底消失,接下來便是完全屬於潛艦的時間……
為了減少伏擊的損害,艦隊司令官下令各艦擴大間隔,同時進行嚴格的通訊、燈火管制,以免自己的位置暴露。
13日03:01
在隨時有可能喪命的情況下摸黑前進,對精神力的磨耗十分迅速,即使是久經戰訓的野分也開始有些疲憊。但是戰鬥經驗告訴我,在即將天亮前的時刻才是最危險的,因此野分不敢有絲毫鬆懈!
’再兩個小時天色就會朦朧亮起,到時候目視範圍亦會開始增加。棲艦潛艦應該會避免在天亮時上浮,因此要出手的話……‘念頭剛起,就發現幾道不該出現的白色航行痕跡出現在野分右方千米以內的位置!這讓野分立即發出警訊「多枚雷跡發現!隊伍三點鐘方向!距離不到一千!」由於位置問題,那幾枚魚雷最後從野分的艦尾通過,但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幸運……
兩個劇烈聲響很快就劃破夜空,擔任艦隊旗艦的龍田姊很快就發訊「旗艦被雷,各艦提高警覺以免受到第二波攻擊!」除此之外,跟在後方的運輸船也傳來「輸送隊旗艦被雷,狀況危急!」由於警戒部隊跟輸送部隊的旗艦同時被雷,讓隊伍出現短暫的混亂但很快就平息下來。棲艦沒趁這段時間攻擊實在是萬幸……
03:37
由於輸送艦被雷兩枚,導致才半個小時就完全沉沒,搭乘的指揮官因為未及時逃生,跟著艦艇一起被捲入下沉渦流中。
至於被雷一枚的龍田姊,傷勢也不太樂觀…上級正在討論是否該棄艦的樣子……
但龍田姊對此倒沒有憂鬱,反而樂笑了一聲「嘻——看來跟天龍會合的時候到了?!剐φf完也向所有人傳訊道「野分,其實人家有點同情你呢。只要這種事情一再地發生,參與其中的你就會不斷地被謠言中傷,直到你艦歷不再更新為止;但即使深知此點,野分依舊選擇概括承受所有流言,想必會是十分辛苦的一條航線…讓人家都想幫野分加油了……」
「上級討論剛好結束了。野分,你被選為新的艦隊旗艦,開始進行移乘作業吧。」聽完野分便主動靠近龍田姊,準備迎接艦隊司令官。
雖然龍田姊沒有講明,但會刻意選擇用艦隊頻道說跟野分有關的事情,應該是想幫野分破除那些謠言?
明明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讓野分不知該如何回應這股溫柔……
龍田:「感覺野分十分的困惑呢,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人家嗎?野分只要忠實面對自己的想法即可,無需顧慮龍田的感受,反正人家也不是第一次面對性格鮮明的艦娘了?!?/font>
由於不知該如何回應,野分只能淡淡地應了一句「野分知道了。」等艦隊司令官轉移後,隊伍便丟下只剩一半還浮在海面上的龍田姊,繼續向塞班島前進。
得知這個消息後讓野分不禁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執行雷擊處分的必要……‘
艦隊兩日後順利抵達塞班島,將資材運送上岸後,便於四月二日時返回橫須賀完成這次任務。
直到這時候,野分才知曉帛琉那裏發生的事情……
21日—明石
’嗯?那個艦影…難道是……‘沒想到會在帛琉看到鳳翔姊的艦體,讓我一時間誤以為自己看錯……
靠近一看,發現一個只靠木樁為柱、帆布為頂的極簡陋營運處,人們與艦娘們則是毫不在意的坐在帆布帳棚內吃著咖哩飯。
查覺到我的存在後,鳳翔姊也暫停工作前來招呼「明石!進來吃碗飯再去工作吧!雖然只有簡單的咖哩飯就是了……」
等鳳翔姊說完,我也反問「鳳翔姊怎會在帛琉?這裡目前…實在不算安全……」而她也如實回應「因為輸送人手不足,上級命令我運送航空器以及物資前來帛琉,大概會在此停留四至五日。幸好有過來的機會,這裡的人員就像失去了生氣一樣,都給人一種無精打采的感覺…就連一向開朗的明石也是……」
「哈…哈……」聽到這我忍不住乾笑了兩聲,要是經歷過特魯克的種種事情後還能樂觀看待未來的人…我會覺得那才是腦袋有問題的人……
察覺氣氛有異的鳳翔姊突然話題一轉「嘛——不管怎樣,都進來吃點東西再走吧!不論人還是艦娘,填飽肚子都是很重要的!」
面對鳳翔姊的熱情邀約,我只能婉拒道「抱歉……上級判斷不久之後可能又要移師,要求我們趕工修理艦艇。我將文件送到武藏上之後就要立刻回艦上趕工……」不清楚為什麼…但我最近不太敢靠近人群……
「這樣啊。那明石等我一分鐘就好!」鳳翔姊回應完便跑回爐子前,迅速地將一份咖哩飯打包好並交到我手上「祝明石工作順利!」
當我取過鐵製便當盒準備轉身時,鳳翔姊突然又道「明石,這邊大概晚上十點就會停止供應;方便的話可以請你十一點左右過來一趟嗎?上次那道料理我終於完成了,除此之外還有幾道新料理希望明石能幫忙試吃一下!」
「抱歉…那個時間我大概還在工作……」即使這樣回應,鳳翔姊仍未放棄「不然十二點、一點也行!只要明石說個明確時間,我會一直等到那個時候的!」
見鳳翔姊如此熱情,讓我一時之間盛情難卻,只能含糊道「其實…十點半剛好有一小段空檔……」鳳翔姊聞言亦立即邀約「那就十點半吧!我會事先準備好的!就這樣說定了??!」在鳳翔姊的猛攻下,我只能選擇屈服「明石知道了……」鳳翔姊聽完才笑著放我離開……
22:30—明石
依約再次來到鳳翔艦前,由於人潮已經散去,如今帳幕內只剩下鳳翔姊一人在整理場地。
不知該如何打招呼的我,只能呆愣在布幕前方,直到帳內的鳳翔姊發現為止……
「明石,歡迎!抱歉,剛剛忙著整理場地沒注意到你?!拐f完也請我入內就坐。
走入帳內沒兩步就看到那些被當成桌子用的五十加侖鐵桶,讓我不禁提問「居然拿鐵桶當桌子…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些工作艦會這樣做……」
鳳翔姊也笑回「就是跟工作艦學來的,聽說伊良湖和間宮去一些小泊地補給時也會使用這方式,一個鐵桶加上一張椅子剛好可以當成一個位置!有需要的話就讓四個桶子陣列,再放上木板就能當大桌用了,很方便呢!只要能聚在一起的吃飯,人們的憂慮就會自然減緩許多呢!」
「至於那些已經沒有能相聚對象的人,就會坐在這?!拐f完也指了指那一排並列的鐵桶,並引導我在其中一個位置坐下。
「……為什麼要刻意用成吧檯的形式?都換成桌子的話可以容納更多人才對?」對於我的問題,鳳翔姊也笑回「不論是誰都需要一個空間的。但有些人已經沒有可以共同分享空間的同伴了,我也沒打算強迫他們和別人共用空間或是只能使用角落這種陰冷的位置。為了讓他們能自然地入內飲食,因此吧檯的設置是必要的!嘛——雖然這也是跑過很多泊地的間宮告訴我的!」
回應完沒過多久,鳳翔姊便將那份曾經看過的平淡料理放到自己面前並致歉道「抱歉,這次瑞鳳不在,沒辦法提供搭配的酒水,只能請明石見諒了?!刮衣犕暌惨P翔姊別放在心上,接著再度食用了那個看似平淡的料理……
’……‘第一口咬下去咀嚼時還以為調味失敗,但料理依舊散發著相同的淡淡香氣,直到第二口我才確定了一個事實’吃不出味道……‘
來時明明還有點期待,希望能靠鳳翔姊的料理衝擊來攪散纏繞著自己的烏氣,沒想到入口後卻如同嚼蠟一樣無味……
察覺到狀況有異的鳳翔姊也出言道「失禮了,容我確定一下味道?!菇又鴮⑽页缘揭话氲牟糠謸屓K送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後,便突然露出歉意「啊——對不起,好像在調味的時候放錯量了,抱歉讓明石失望了?!?/font>
「不……」其實我知道那份料理並沒有失誤,只是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餘力去品味那個纖細的調味罷了…畢竟實在發生過太多事情……
23:07
之後陸陸續續又試了四、五樣料理,期間鳳翔姊就像是看透我的癥狀似的,每份料理都只有不到兩口的量,而且調味感覺也都有加重…只是我吃起來仍然什麼都感受不到……
事已至此,鳳翔姊也只能以帶有歉意的笑容回應「對不起??磥碜罱B調味料的品質也開始下滑了呢…明明是我主動找明石來試味道的……」
「……鳳翔姊,你不問為什麼嗎?」對於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鳳翔姊先愣了一下才回應「大家都有自己的煩惱,若明石願意訴說的話……我願意聽;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多問。」
聽完這句話,我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那麼……能聽聽明石的苦惱嗎?」鳳翔姊聽了也立即點頭道「十分樂意。雖然我能做的也只有傾聽而已……」
由於不知該如何起頭,因此在鳳翔姊說完後,我們之間大概又沉寂了十幾分鐘,期間鳳翔姊沒有任何催促,只是持續以慈愛的眼神看著我而已。但這股關懷的眼神對現在的我來說十分沉重…因為我根本就不配得到憐憫……
被愧疚壓到不得不低頭避開鳳翔姊的視線後,我才緩緩開口「那個……」劃破沉默的聲音一出現,我感覺到身旁的鳳翔姊立刻豎起耳朵準備仔細聆聽。
「那個……鳳翔姊,特魯……丁事件的始末,鳳翔姊知道多少?」對於這個疑問,鳳翔姊也和緩的回應「只聽到很慘烈的事後報告而已,詳情並不清楚……」
得知後我繼續道「一日之內損失的船舶數量超過五十,其中超過八成是沒有戰鬥能力的輸送艦及支援艦;光在明石周圍坐沉的艦艇就多達二十餘艘,那些無法行動的艦艇都在隔天的大空襲中喪失……」鳳翔姊聽完亦附和了一句「真是慘烈的景象…光聽就覺得痛心……」
而找到壓力突破口的我並未理會鳳翔姊的言詞,只是逕自道「鳳翔姊也知道我是負責修理艦艇的工作艦,結果在當日空襲結束後,上級便下令放棄那些還有修復機會的艦艇,要求殘存艦艇優先脫離特魯克?!?/font>
沒讓鳳翔姊有機會插言,我繼續接著道「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上級的想法。但我無法原諒的是自己在當時冒出的念頭!我既然會覺得她們終於得到解脫了!即使那個想法只出現一瞬間就消失…還是讓我驚愕了好一陣子……」話說到這,鳳翔姊才開口安慰「壞想法人人都會有,明石無需過度在意。」
但這個安慰反而讓我痛心「怎能不在意!明石是工作艦!從竣工以來都是以修復艦艇為志向的!」
「但是…在漫長的戰爭中……看著那些反覆前來給明石修繕,然後又繼續投身戰鬥的艦艇們…讓明石開始懷疑自己只是在延長她們的痛苦……」
「即使我將傷口修復完成,過一陣子她們又會帶著新的傷口來到我面前,就算成功修復…她們能成功退役的機率也是微乎其微……」
「明石有時候會想……自己這麼努力工作到底是為了什麼?」
「在一開始資材還算充足的時候,還會勸自己不要想太多,盡力救助每一位傷患便是自己的使命;但到了近期,物資開始缺乏的時候…我只能遵從命令優先救治特定艦艇……」
「明石也不想將傷患分類,明石是打從心底期盼自己能將所有艦艇都修繕完成!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由於我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鳳翔姊便接著問「需要熱茶嗎?還是咖啡或酒水?雖然品質都不高,但我這裡都有的。」
「……」
「想要巧克力牛奶……」脫口而出後,鳳翔姊亦開始準備「嘻——也對,都這麼晚了?!怪岜惆颜{製好的飲品送到面前讓我飲用。
大概是傾瀉了不少想說的話,現在的我居然辨識的出味道…不會像是在喝充滿水分的麵糊一樣只感到噁心……
喝了半杯左右,將杯子放下時,身旁的鳳翔姊也微笑著「如果覺得訴說很累的話,不用勉強自己沒關係的?!孤犚婙P翔姊這樣說,讓我猶豫了一會是不是到此為止就好。但胸口一直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卡在那,讓我決定繼續說下去……
「現實是殘酷的…特……丁事件前夕,上級要求優先修復阿賀野,但那時候因為運送板材的艦艇沉沒,讓資材調度出現嚴重問題?!?/font>
「上級要求半個月內應急處理完畢,但是新的運輸船抵達是十日後的事情…怎想都是不可能達成的……」
「……」就像是要把話語逼出來似的,我將剩下半杯牛奶一口氣吞下,隨後也將杯子重重地撞在桌面上才有開口的勇氣「當時包含阿賀野在內的待維修艦艇有十餘艘,其中有一艘被雷後艦艏斷裂的的軍用運輸艦…因為受創嚴重導致該艦的艦娘也呈現昏睡的情況……」
「為了不讓她中途醒過來,我用了常規三倍的藥劑…幸好到結束時她都沒有醒過來……」
「能拆來用的我全部拆下來了,多虧此舉讓四艘艦艇有機會提前修復;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進行解體行為的一天…但當下只剩這麼做才有足夠的資材修復阿賀野……」
「但是……我這麼做真的可以嗎?那艘運輸艦也是期待自己能夠被修復才會將自己交給我處置,結果被我判定修復困難而延宕就算了…最後還被我徹底拆解連醒過來的機會都沒有……」
「更讓人遺憾的是—如果阿賀野有成功返回本土修繕的話,我還能欺騙自己那是無可奈何的處置;結果不只阿賀野…那些緊急修復的艦艇最後連一艘都沒有抵達帛琉……我當時那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說到最後,我忿忿地下達結論「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我當初就該一人一針讓她們毫無痛苦的結束才對!反正她們也沒得救的可能……」話還沒說完,不知何時移動到我身旁的鳳翔姊突然環抱住我的頭部並將我拉往她的胸前安慰道「要做那種決定想必十分的煎熬吧?雖然結局令人遺憾,但明石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即使大家都指責你的不是,我仍然會認為明石當時的選擇沒有錯誤。」
就算深知這只是鳳翔姊在安慰自己的好聽話語,但能聽見自己想聽的話,還是讓我的眼淚如潰堤般的奔瀉而出「我是能救她們的!只要資材充足,我有自信能救回所有人的!只要資材充足的話……」哭泣的期間鳳翔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持續輕撫我的後腦而已……
我依稀記得自己哭到某個時間點後記憶便突然中斷…接著醒來後就已經是隔天早上的事情了……
雖然鳳翔姊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送上早餐,但事後回想起來…自己昨晚的行為還真是有點丟臉……
25日—明石
鳳翔姊的補給任務結束,之後便帶著傷患跟部分艦艇返回本土。
幸好鳳翔姊及早離開帛琉,因為三天後棲艦勢力又再度開始活躍,令經歷過特魯克之災的士兵們呈現風聲鶴唳的狀況。
古賀司令長官這次倒很果決地命令武藏等大型艦艇搶先前往南洋備戰,傷員則北上朝本土前進,以免艦隊戰力受損擴大。古賀長官則帶著參謀團搭上運輸航空器率先前往南洋的司令部。
’雖然這樣想不太好,但是因為大量艦艇都在特魯克空襲時沉沒,讓明石的工作量大減,不過即使如此還是需要全天候不眠不休的工作才有可能完成進度?!?/font>
’回想特魯克最忙的時候,那時可是連不眠不休地作業都沒能趕上修繕進度的一半呢……‘感嘆完,我繼續埋首於工作中,因此沒注意到外界的風聲與變化……
30日
就在武藏她們離開的隔天,帛琉便遭受到跟特魯克一樣的對待,明石又再次看到周圍艦艇一一被航空攻擊擊沉的景象。
而且這一次帝國連像樣的反擊也做不到,只能任由棲艦航空器到處肆虐,因此被棲艦鎖定的明石很快就在密集的攻勢中受到重創!
’好痛……沒想到艦體被炸出大洞是這麼痛的事情!真虧那些戰鬥艦有勇氣在重創修復後繼續投入戰場…明石有機會的話絕對不再前往戰區……‘
’痛死人了!明石雖然擅長修理各種創傷,卻意外地無法承受傷痛呢……‘
即使痛到開始喘氣,但棲艦卻毫不留情地繼續朝明石攻擊,讓明石的意識開始混濁……
’雖然發生過許多讓人遺憾的事情,但是…明石依舊……想要繼續救治那些負傷的艦艇們!‘
可惜這個奢求沒有成真的那日,一枚大型炸彈貫穿明石的甲板並在體內爆炸,這陣劇痛也成為明石最後的記憶……
明石的喪失對帝國而言是一個沉痛的打擊,只是此時的帝國還沒有認知到而已……
明石幾乎負責了整個南洋的修繕作業,喪失明石意味著帝國失去在南洋維修的能力,那些負傷的艦艇必須回到本土才能接受完善的修理。
然而,那條返家的航路,如今已被大量棲艦潛艦佔據,不斷伏擊那些從意圖返回本土的艦艇,讓這條航道在戰爭後期成為像是鐵底海峽般的船墳…令眾多的帝國艦艇皆沉沒於歸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