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對勁。)
深夜十二時,陽炎一身火紅道服,腰帶左右各繫著特製桃木劍與法繩,與其他人一同站在廢棄學校大門外。他眼望校區,明明來過很多次,以肉眼所見,木製校舍老舊腐朽、泥磚地面破碎塵沙、運動操場雜草叢生,野狗猛吹狗螺等等都與以往沒啥不同。
但、這令他汗毛直豎的壓迫感是怎麼回事?空氣也相當沉重,連微風吹都感覺黏膩,帶著濃濃屍臭味,平常還算安分待在建築物裡的幽魂們也不少在外頭遊蕩,即使是室內的也更為躁動?
陽炎轉過頭看向猿士,少年瘦小體格穿著黃藍相間的龍虎圖驣乩童服,頭戴兩根鬍鬚的法冠,腰帶綁著一排符咒及銅鈴,鋁製月斧與銅棍及一對令旗則插在背包,臉孔那怕畫有黃藍臉譜也藏不住其驚恐。
「猿士,聽得見什麼嗎?」陽炎問道並心想,他能消滅一般的孤魂野鬼,低等妖魔也還能應付,但卻聽不見幽魂的『聲音』,唯有生為乩身的江猿士可以辦到。
「他們……」猿士閉起眼睛,雙手放耳後說:「很憤怒、害怕、也很慌亂,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刺激、逼迫他們動起來!」他猛的睜開眼,幾滴汗珠滲出額頭:「大哥,反正他們很激動就對了!」「看得出來。」
「各位觀眾,我我我們到了!」聽到講話聲,兩個男生換看女生那邊,見郁香一手手機
、一手手電筒,對著拿著自拍棒的莉芭,語氣顫抖說:「待會我們就要深入學校,尋找那位好心女鬼,請大家給我們打氣!」
應陽炎要求,她們兩人都穿著學校運動服配運動鞋,以便有危機時趕快跑路,不過嗎……畢竟兩人該豐滿的地方都很豐滿,是故又有另一種奇妙的情色感……不可不可,現在不是歌頌青春的時候。
「喂,妳們聽我說……」確認她們有在聽,陽炎正色說:「妳們也都感覺得到吧?學校狀況不太對勁,似乎比平常險惡多了,我認為不要硬碰硬,先撤退,過段時間再來。」
「咦~~~~不行啦!」郁香把手機亮給他看說:「直播都開了!現在有683人在看!683人耶!不播下去怎麼給觀眾交代啊!?」「YES!」莉芭幫腔:「我們都來了!要趕快救她脫離苦海!」
「我說妳們吼……」陽炎為之困擾,她們兩個都臉色慘白,身體抖個不停,尤其莉芭空著的手還按著下腹部,任誰看來皆在怕得要死,莉芭恐怕距離尿失禁不遠了,這樣還要撐?雖然他不否認莉芭要真放聖水了,直播或許會大爆紅,然而也可能會被黃標……不對不對,現在真不是歌頌青春的時候!
「那好吧,投票。」陽炎嘆氣曰:「猿士,你贊成撤退或繼續?」「偶、偶喔!?」猿士視線在陽炎與女人間游移,重複好幾次後,他雙手撐腰挺起腰桿喊:「男子漢大丈夫,豈有輕易退縮之理!?」
說完還朝她們拋媚眼,叫陽炎後悔說居然忘了這青春期國中生當然會想在美女面前逞威風,太失算了!
「結果出爐,就算張伯父投反對也是我們贏囉。」與講出來的話截然不同,郁香的表情更加鐵青,朝手機鏡頭說:「各位觀眾,我們這就進去囉~GO GO GO GO ~~~」
瞧她們兩人步伐像拖鉛塊般緩慢,陽炎手掩臉搖搖頭,只得照預定由猿士帶頭,自己在後面好前後保護她們——
「柪嗚———————————!!」「呀———————————!!」突然幾隻野狗邊哀號邊夾著尾巴自校園內逃竄出來,把大夥嚇了一大跳。
「只是狗啊……」陽炎收回桃木劍,郁香與莉芭嚇得抱在一起,猿士則呆站原地,四人眼睜睜看狗兒們分散衝出大門,再彼此交換眼神,照順序講:「我看,下次再來?」「說得也是,直播那有小命重要?」「我、我、我要回家換內褲……」「偶好像有點拉肚子。」
四人馬上達成共識往大門那跑,直播去他馬的、一片噓聲的留言也去他馬的,要做好事也要先自救!
「啊幹!」跑最前頭的猿士突然像被彈開一樣似後仰摔個四腳朝天,後三人連忙煞車,莉芭蹲下關心他傷勢,郁香和陽炎則小心翼翼摸上猿士摔倒前方——「不會吧?騙人的吧?」郁香雙手像放在無形的空氣牆上,任憑她怎麼推都進不了半吋:「這……………不可能!」「妳退後。」
陽炎隨手撿起大石頭,朝前扔出,就見石頭憑空被擋住,原角度彈了回來,甚至眾人皆見到空氣泛起一些波紋,無一不在心中倒抽一口氣。
拿起手機,陽炎撥給在外頭架設神壇的憲廷,一接通立刻告知情況,一身黃色道服的憲廷也趕忙出現在四人視界內,與其他人隔著一道空氣牆——「我的老天。」憲廷手扶著空氣牆,冒著冷汗說:「大事不妙,非比尋常的強力結界已經壟罩整個校區了!」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啊!?陽炎思索著,這裡的鬼王,應該沒那能力,也沒那種心思,怎會忽然設下結界?校園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們該不會被關在裡面了吧?」莉芭淚眼汪汪,止不住身體打顫,也好不到哪去的郁香安慰她說:「才不會呢!這種結界啥的,陽炎他們一定可以強行突破的!對吧!?」
「那並非上策,」陽炎老實說:「這結界強到影響現實,如果用蠻力破除,會對空間造成多大影響難以預料。」「沒錯,」憲廷接著說:「要想安全消除結界,看來只能除掉其中心點,也就是鬼王了……」
「你們在開玩笑吧!?」郁香猛揮手講:「沒看到那些阿飄都在等我們進去好生吞活剝嗎?!還要打敗鬼王簡直是在說笑!」「坐以待斃也非辦法,」陽炎回望校區說:「恐怕我們唯能入內查明是何物激怒他們了。」「要、要那樣的話……」莉芭舉起發抖的手說:「我們還是照預定,先去找她吧?也許她能提供協助,或告訴我們實情……」
「偶偶偶偶也贊同,」猿士摸摸紅腫鼻頭說:「畢竟娘娘也賜予我們保祐了,事到如今,不入虎穴焉得、焉得虎子!」「……」陽炎掃視過大家,一個比一個抖,他自己也很擔心,不單是己身安危,也擔心真有危險,能保護得了大家嗎?然而他承認,他也不忍再讓那些可憐靈體受折磨了。
「好吧,」他再次嘆氣,踹空氣牆一腳後說:「我們照預定行事,可是,一遇到危險,絕對不可逞強,懂了嗎?」三人點點頭,接著憲廷說:「等芳英他們過來會合,這邊也會探討對策,保持連繫!」「爸,我明白。」
「呼~~~~」郁香做個長長深呼吸,再左右扭腰幾下來,有些欲哭無淚的拿起手機就說:「各位觀眾,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們是非進去不可了,請替我們祈求安全吧,嗚嗚嗚嗚嗚嗚~~~那個不知叫啥的女鬼,最好是真的幫得上忙,快點現身喔!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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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乃乃子,身處校舍內陰冷女廁,站在破碎鏡子前,儘管廁所內落葉遍地、灰塵推積、蜘蛛網佔據每個邊角,門板斷一角,也不妨礙她用修長手指,整理著一頭烏黑長髮。
她眼白漆黑、瞳孔慘白之異樣雙眼,望著鏡子內的臉孔,從臉型到五官皆柔美細緻,還在世時,周圍人總是稱讚她有著大和撫子般的美貌、氣質。
在鏡子前擺幾個姿勢,看看與生前同樣性感的身材曲線,她滿意的雙手插腰,挺起狀觀歐派——「今天我也很美,嗯嗯。」
可是那又怎樣呢?她不曉得自己已經死了多久,何時眼睛變成這樣的?不知道,何時指甲變成尖爪的?不知道,何時身上制服變成白色喪服的?不知道……而且尺寸還太小,包不住歐派,胸口總是開V露半球。
她嘆個氣,擺動霧狀的雙腳,拖曳出痕跡,直接穿透牆壁於走廊飄移,通過好幾個穿著制服的幽魂,不由得感嘆,在那可怕的事件中,與她一起喪命的好多同學、教職員們,起初都還保持著理智與人格、記憶,可以互相安慰、交談,但隨著時光流逝,每個人都慢慢被怨恨、悲傷、憤怒所吞沒,最後成了徘徊於此,只會呻呤的無主遊魂。
轉過個走廊轉角,眼前出現個幾個身穿臺灣原住民傳統服飾、以及日本軍服的亡魂、他們各自拿著彎刀、軍刀,獵槍、火槍,仍在進行著生前最後的行動,然後到明天,又會重新來過,輪迴他們所經歷過的悲劇。
自己究竟如何死去的,她記不得了,如今她對這些人,憎恨什麼也早就消失,僅留下憐憫,她飄移過他們上方,前方輕風吹來幾片紙錢,牆壁上貼著幾個破掉的符咒,一直以來,不時會有些宗教人士過來舉行法事,有時會成功超渡一些她過去的同學們。
對現在的她而言,這是極少數能讓她衷心欣喜之事,她也希望,有天也能換她脫離這無盡監牢——「有雜誌!是之前來探險的人掉的嗎?」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雜誌,眼神發光,像寶一樣的抱在胸前,飛進教室裡,隨便找個桌椅坐著閱讀。
身為無法離開學校的地縛靈,她最期待的便是外來的訪客,有些是前來辦法事鎮邪超渡的、有些則是靈異探險者、也有些是不法之徒或流浪漢,對她來說都是得知外界發展的重要媒介,有時不光是觀察,也會現身嚇嚇訪客取樂,多少調劑下無聊日子。
當然,對於受百年前皇民教育的臺籍日本人,她對於現在通行的國語,實在是難以全盤理解,偶爾有能量比較弱的訪客來時,她也會嘗試附在對方身上,強制讀取記憶,或著藉此與別人談話,多年下來也算是能看懂、聽懂七、八成了。
闔上雜誌放於桌面,她往上飛升,穿過天花板直達屋頂,再往上到達她能到的最高高度,原本這學校就建於八卦山上山勢高的地方,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往下俯視城市,瞭望地表上那一波波人造星光,想像著如今人們是過著怎樣的日子,與她在世時截然不同了吧?她想要成佛,但可以的話也想要體驗現代人的生活,甚至是生前未曾嘗過的戀愛滋味。
此時她想起某個人的身影,一個算高,捲髮遮著右眼的青年,不曉得他今天會不會來呢……那可不好!她下降高度,飛到操場上方,許多幽魂,不單是校內幽魂,也摻雜著其他外來的浮游靈在那遊蕩,這並非尋常之事,平常他們都該安分待在建築物內。
她皺起眉頭,整個校區內的靈體,皆比以往要躁動、活躍,更加兇暴,果然是昨夜……想起她所見的,仍心存餘悸,如果他不巧真的在這時來的話……
「咦咦!?該不會!?」她感應到了熟係氣息,連忙飛到靠近大門那邊,果真看到她所想的青年,正帶著其他三人走進大門。她的少女心先是高興,馬上又轉為擔憂,他真的來得不是時候!怎麼辦?該去警告他嗎?
她搖搖頭,那個青年與其他訪客不同,有著她不清楚為何的強大靈力,她親見他幾年下來隻身進入校舍,輕鬆擊退惡靈,也消滅過想害人的妖物,其能力在她見過的靈能力者屬頂尖,但,與她昨夜所見的可怕存在相比,那是無從比較。
「怎麼辦……?」她望向其他三人,一個是個子高,外型也相當亮麗的戴眼鏡女人,穿著運動服也遮不住的前凸後翹大長腿,記得她兩周前有來過,被青年所救……所以她跟著他了嗎?乃乃子感到有些羨慕,也有些忌———想多了,我可是死人耶。
她再看向別人,第二個穿著……是叫做乩童吧?她看過蠻多次類似裝扮的人,年紀不大又長得像猴子的男孩倒是挺罕見的,第三個……哎呀?是何莉芭?上周好不容易幫她逃出這裡,她為什麼又回來了?又為什麼與他在一起?
有好多問題想問,但又鼓不起勇氣,況且她可能也沒辦法與他們好好溝通,到底該怎麼辦……她下不定主意的看著她們講話,並在準備著什麼,是要拍叫做影片的東東……此時真的不是好時候啦!怎麼辦!?
她原地打轉,苦思對策,有了!她發現有幾隻流浪狗,於是前去現身,嚇唬牠們,狗兒們也如她所願,嚇得拔腿就逃,也成功嚇了他們一行人,令他們改變念頭要打道回府。
成了!她握個小拳頭表示勝利,萬萬沒想到,包圍學校的結界突然變強數倍,把他們給困住了?!她不敢置信,這裡的兩個、不,現在是一個了,這校區的老大,居然主動困住外來者?到了這地步,她已經不敢再隨便插手,唯能先默默跟著他們,為他們祈求平安。
「未曾回應過我祈禱的神明啊……這次無論如何,請守護他們吧!」
作者的話:「大家安安,這次也沒拖到一個月之久,感謝ChatGPT跟○王頻道(咦),一個是方便作者我整理故事脈絡跟模擬故事發展,一個是讓作者在靈異方面的靈感變比較多一些(=□=),但作者還是要說,ChatGPT簡直比VT還童貞,作者打點色色的內容,就不三時給我跳違反規定,馬的勒,熱愛大歐派錯了嗎?
作者這週有看新的變形金剛,感覺比以往的真人版電影好看多了,害我看了好想買玩具XD。
目前陽炎篇大概還會再持續個二、三回,請各位讀者一面吃烤肉及月餅,一面期待本故事啦,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