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在那個情況下,沒有撞到一個人,還是勾到誰的,悠然地跑過了。——是有給頭燈做什麼手腳吧。那個的炫目度,又跟發(fā)出黑光的車體相輔相成,更甚地做出兇暴感,讓行人遠離了。
『那個是叫作"淒厲聲(Shrieking)"的現(xiàn)象(phenomenon)。是超常現(xiàn)象的前兆之一。馬上,在那裡,會有某個——不得了的超自然的什麼會發(fā)生。搞不好,會攸關生命。……名和,在那之前,帶著患者脫離』
從粗的物體還是細的物體,大中小,五顏六色的導管交錯縱橫地鋪張的天花板,嘰嘰喳喳的細語聲降下來。伴隨著那個,也感覺到了壓倒性的惡意,還是會被什麼襲擊的氣息。看來在導管之中,似乎有什麼未知的生物正在繁殖。
「喂,妳。少主說想和妳說話。所以,我不會做什麼粗魯?shù)氖隆?/div>
一面對繪里呼喊,一面快步地走下階梯的有吉的背影,意料外地突然看起來感覺很遙遠。
若是要譬喻的話,那個就跟反過來窺視望遠鏡的影像是一模一樣——。
看起來,正在實際距離的十幾倍的位置行進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
稍微畏縮之後,洋一瞇起了眼睛。
想凝視觀察。
可是,果然,有吉的樣子看起來只像是走在千尋的谷底的階梯。
※千尋 形容極長
「該不會……是妳……做的嗎……」
低聲嘀咕之後,洋一,把眼睛轉向了繪里。
繪里也,對這裡仰望了。
再度,他,與繪里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只不過,這次的繪里的眼瞳的顏色,沒有在膽怯。滿溢在那裡的,是跟在萬旗祭那一天展現(xiàn)的相同感情的色彩。
心底下了什麼決定的,強大的少女的表情。
從在遠遠的腳底下,有吉的痛苦的呻吟被發(fā)出了。
只不過,那個聲音,像是透過壞掉了的揚聲器來被傳達那樣,非常地扭曲著,而且,微弱。
(就好像……從幾百公尺的……谷底湧出那樣……)
如此感覺到,接著洋一,雖然是僅僅一瞬間,可是身體顫抖了。因為對有吉的聲音,感覺到水聲重疊。
(竟然會感覺到恐怖,而顫抖起來——。是半年前的俄紐斯事件以來)
那麼心想後,反而更無法原諒感到顫慄的自己。
怒意升起地瞪大了雙眼。
連同臉的俯視有吉跑下的階梯那一邊。
(那是……什麼呢……)
洋一自問了。
從階梯的下面來數(shù)的第五階的附近,說不上來的異樣的"東西",緊貼著。
"那個"看起來就像是幾千根的繩索交纏那樣。像是一群皮膚色的大蛇那樣。又或是肉色的蛆蟲的大群那樣。
並且,讓不知道有幾百還是幾千的觸手,不間斷地使其糾纏、使其蠢動著的,是個別不同的生物嗎。還是一支生物的器官呢,是完全,不知道。
可是——。
那些,總之從有吉的西裝的袖口還是衣領還是下擺來滿溢出來,並且在相當於右手的部分,想要持續(xù)握著左輪手鎗。
接著,對洋一,用扭曲的有吉的聲音來說了。
「少主……我的……靈魂……有好像散開的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什麼樣子呢——》
在說明那個的前一刻,從有吉的西裝鑽出來的幾千根觸手,完全擅自地往想去的方向爬出了。
——只不過,那些前進不到二十公分的時候,就留下紅黑色的髒污,然後蒸發(fā)。就好像一場惡夢一般。
(這個變幻(Metalfoes)是!?)洋一如此心想並倒吸氣。
接著,一步,踏出了一半。
「不要啊啊啊」
洋一踏出的那個剎那之後,繪里因為恐懼而抽搐的悲鳴,海浪破碎的聲音確實重疊了。
「姆——」
慌張地,洋一做出了防備。
看向繪里那一邊——。假若,引起了現(xiàn)在的現(xiàn)象的人是她的話,也必須要從正面來接下那個力量,然後捕捉。並且,原因若是她之外的超自然要素的話……就給她保護吧。
那樣子地,洋一,在極度有限的時間之間,下決意了。
改變成張開雙手做迎接的姿勢。
「來吧。到這裡……我的地方……。我,是來迎接妳的」
——但是,繪里,讓悲鳴中斷後,就大大地搖頭否定了。小小地後退了。
採取了要跑出去的姿勢。那樣的繪里的模樣,一瞬間,看成了像是反射在水面的日光。
(怎麼可能。哪跑得上來。若是要跑上來,就得腳踩有吉變成悽慘模樣之後的痕跡。普通的少女,哪做得到那種事)
一邊俯視繪里,洋一,一邊做了計算。
「……不。不用妳來。……我去迎接妳吧。然後,用這隻手臂來抱起妳的身體,平安地,把妳帶到外面去吧。一定,妳就是,我在夢裡看到的拯救世界的三根鑰匙之一沒有錯」
說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首先,踏下了第一階。
(像有吉的那樣的變幻會襲來嗎)
如此恐懼,閃過了一下頭腦。可是,即刻做否定。要說為何的話就是——,
(我是被偉大的克蘇魯給選上的人。跟其他人是不同種類的人類。因此絕對不會悽慘的死去才對!)
那樣的確信,與"暗黑的光輝"一同從胸口的底部來露出了頭角。
走下了第二階。
接著,準備一隻腳放到第三階。
鞋底的表面接觸到了階梯的表面。就是那個瞬間。——突如其來地,神足繪里變成從階梯逆流上來的水的化身。
霧氣。(想像(Image)閃過洋一的腦裡)又或是土石流。滴滴答答地下的雨。掉落在水窪的石頭。
水花。雪。泥土路。沼澤。水蒸氣。朝靄。(伴隨著想像,他的頭髮像是濕潤起來)水的氣味。
接著,洋一甚至感覺到細小的水的粒子乘著風吹到臉上。
(為什麼在地下的迪斯可……而且……是從正面……)
從階梯的下面,朝向這邊,那個實感波打過來。
接著,水的想像呼喚了彩虹。
在迪斯可的愛處,虹光由下往上——。
甚至連質量都一邊伴隨,一邊一氣呵成地蜂擁過來了。
……與完全沒有踩階梯,就奔跑上來的神足繪里一同。
(怎、怎麼可能!?)
映入洋一的眼裡的,是逆向滑行在坡度急遽的斜坡,並且望這裡上來的繪里的身影。
而且她的腳,是從階梯,隨時——在大約二〇公分左的空中,保持漂浮地持續(xù)奔跑著。
紅髮的少女的身影用驚人的速度逼進。
洋一的身體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危險。
用左手握拳,給一隻腳往後拉半步。
反射性地,對於逼進的少女,把念波打下去,想要阻止她接近。
——可是。比那更快地……。
從繪里的左肩,橘色的閃電發(fā)出了閃光。那個在空中描繪圓弧,接著刺入了洋一的左肩。
「——!!」
洋一發(fā)出了不成聲的喊叫。
因為衝擊,高領服的左肩裂開出"?"。從那個裂縫的下面,肩膀的皮膚裸露出來。
在洋一的左肩,像是三叉戟形狀的紅色胎記的傷痕,發(fā)出橘色的光會並且反覆著明滅。
因為過度的劇痛與衝擊,就算按壓左肩,橘色的閃電,要消失的氣息也是甚至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一邊從左肩發(fā)出閃電,神足繪里,一邊對後光院洋一擦身而過了。
被捲著渦流的駭浪給吞噬並溺水的實感,與被搖盪的虹光給吞下的體感。
接著,在構成肉體的原子還是分子的隙縫,其他的人類的原子還是分子通過去的痛苦。
三樣東西,在洋一的肉體與意識,一瞬間通過了。
就好像,轉眼即逝的風暴一般。
又或是……在僅僅一個瞬間所做的夢一般。
被通過之後——。
洋一失去了全身的力量還有氣力,當場從膝蓋來癱下去。
那個模樣,跟在迪斯可的深處發(fā)出呻吟的名和公,是完全相同。
DEPTH 3
脇屋光賴並沒有剩餘多少時間。
那點,是自己也很清楚。
可是,撞飛步行者天國的標識,驅散走在路上的人們,最後的最後還朝向追趕的自己,開鎗了。
(我……火大了哦)
如此地變得無法原諒。
(反正松田跟濱田,就算晚了,也不會掉到被殺死的地步吧。比起那個,對"那傢伙",要是不說說幾句的話……。我肚子裡的火是不會平息!)
所謂的"那傢伙",是同乘在林肯的,聖=波威爾學院的老大。也就是,後光院洋一。
總之,至少要對林肯的駕駛抱怨一句話——如此心想,於是騎輕型機車來到了尤里汕大樓前。把車停在高級外國車的正後方的時候。
金屬般的悲鳴,從下面那一邊湧出了。
「不要啊啊啊」
光賴即刻,捕捉到了悲鳴的發(fā)生源。
(是這個的地下。剛才的悲鳴,確實,是從大樓地下的迪斯可來聽見的)
而且,光爛的耳朵,還分辨出了悲鳴的主人是女性——而且是極度年輕的女性。
看向林肯那一邊"一眼"。在汽車的副駕駛座,並沒有用附消音管的左輪手鎗來對他開鎗,大猩猩男人的身影。
光賴做出了苦臉。接著,給嘴唇兩端加入力氣。
令人厭惡的想法,閃過了頭腦。
(難不成,剛才的……讓女孩子發(fā)出悲鳴的……不會是混蛋大猩猩吧?)
握住把手的手自然地使力起來。
(假使萬一是那樣的話——聖=波威爾學院的不良(笨蛋)那麼想看得沖繩空手武成流,露一手給他瞧瞧也是可以)
光賴的"變衝動",是已經(jīng)達到了那般熱度(voltage)。
引擎,還沒有完全關閉。
因為還在猶豫,要去松本與濱田所等待的倉庫街嗎,還是要在這裡繞一下遠路「去說一句話」呢……。
保持那樣的姿勢,光賴從車體來把單腳放到了地上。
總感覺,不能不那樣做。
繼續(xù)豎起耳朵聆聽了。
讓全神經(jīng)集中到掛有『波拉』的看板的迪斯卡那一邊。
(要發(fā)生什麼。——馬上——很糟糕的什麼要發(fā)生了哦——那個"什麼",已經(jīng)接近到眼前——)
以那樣的心情,胸口逐漸大聲悸動了。
(是怎麼了,我?)
如此,光賴自問的時候……。
「唷。小哥」
從正前方,來被說了帶有嘲笑的男人的言語。不過,那個似乎不是醉鬼的聲音。
「是」
光賴使勁地開朗地回應,把臉朝向了有了聲音的那一邊。
把駕駛的制式帽給深深地戴到眼睛的中年男人嘿嘿笑的站著。男人是圓臉還有黑框眼睛。暗藍色的西裝還有樸素的領帶,跟黑道的打扮是最無緣的。
只不過,在度數(shù)好似很深的眼睛的鏡片底下,小小的眼瞳已經(jīng)兇暴地張開著血絲。
「小哥。有看過的臉呢。是誰來著?」
如此,駕駛,尋問了過來。
「大叔,該不會是剛才開林肯的人嗎?」
光賴保持握著把手,更加開朗地反問了。
「對。這輛車是後光院的——」
光賴沒有讓駕駛說完全部的接續(xù)說了。
「那麼,用手鎗射我的是大叔的夥伴吧。違反槍砲管制和違法道路交通法哦。我的爸爸在警視廳工作,我要給你打小報告」
「你說什麼」
從駕駛的臉,嘿嘿笑臉消失了。
「你這小鬼,看來不讓你吃苦頭就不懂呢」
光賴大聲地笑起來了。
「啊哈哈哈,畢竟腦袋不好,是天生的。我老是被媽媽講同一件事唷。說你是不被打就不懂的傢伙」
「不要打哈哈,你不知道後光怨家的石塚嗎!」
石塚駕駛的一隻手,捉住了光賴的連帽衫的衣領附近。扭身。下個瞬間,就朝向仍在笑著的光爛的左臉頰,拳頭被打下去。
「哈」
氣勢一閃——。
光賴的右手離開把手,讓捉住領口的對手的手腕從內(nèi)到外的,撥開了。
「噠」
同時左手從把手跳起來了。
對毆打臉頰過來的石塚的拳頭,以左手肘為軸心來描繪圓形運動的手臂,首先撥開。
朝向中門大開的防禦,光類打下了右拳頭。
僅一發(fā)——。
令人,感覺到有趣的成功一擊。
是在石塚的下嘴唇的正下方的要害。
(只不過,是輕輕突刺,加強抽手的力氣……為了不要殺人)
輕型機車的車體連搖晃的時間也沒有。
再次,光賴把左右的手放回兩邊的把手之後,總算,
——啪洽
如此炸裂聲,從石塚的顏面發(fā)出了。
「嗚哇」
小小地喊叫,然後石塚後仰了。
在被三原色的霓虹燈給點綴的夜空,駕駛的白色帽子飛舞而上。
石塚,就那樣子的,從背部來倒下了。
——磅
聽見了像是微弱爆炸的聲音。
不是石塚倒地的聲音。那個聲音,似乎是從地下一樓的出入口來湧起的。
「……嗯!?」
光賴,往那邊,再度把臉朝過去了。已經(jīng)自然地啟動輕型機車。使其走上人行道,描繪曲線,讓機車靠到緊接下去到迪斯可的階梯的樓梯口。
再一次,爆炸聲響起。
磅——
接著,地下的門猛力地被打開了。好似清涼的藍光。陽光反射的海的顏色。
潮水的氣味。海的氣味。海邊的氣味。港灣的氣味。
海鷗的聲音還是海浪的聲音。霧笛的聲音。船的嘎嘎響聲。
海的味道。剛捕撈的海膽的味道。透徹的魷魚的味道。一邊看朝霞襯托出的大海,一邊呼吸的空氣的味道。
海的感觸。海浪的感觸。沙子的手感。魚還是海草碰到肌膚的感覺……。
那般的一切感覺,一次栩栩如生地,像是海嘯一般地從打開的門的另一頭迸發(fā)了過來。
(這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可是好厲害)
光賴瞇眼,一陣子地,讓身體交給了這個五感的海嘯。
可是,最終——。
看到越過被打開的門,一邊打亂黑色禮服的下襬,紅髮的少女一邊奔跑而上之後,
(我,是在等待她!)
那麼確信了。
看了少女的臉。
是神足繪里。
光賴,揚起嘴角的笑了。
從門的另一頭,這樣的聲音緊追上不放。
「等一下! 我不會放妳走。讓我碰到這種事……絕對……不放妳走……」
光賴,直覺到,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先前在林肯的後面擺架子的,聖=波威爾學院制服的"那傢伙"。
(雖然不知道後光院碰到了什麼。可是竟然讓他那麼慌張,還真是愉快)
神足繪里,在還差三階就到地上的地方,注意到了跨坐機車並笑著的光賴。
眨眼之間,仰望這邊的臉暗沉下來,變得好似要哭出來。
『已經(jīng)……不行了……』
像是在這麼說一般。
光賴左右搖頭了。
「放心吧。我,沒有打算對妳做什麼」
「……真的……」
好似懷疑地,繪里詢問了。
從門的另一頭,薄弱地,名和公的聲音也響過來。
「等一下……。我不是敵人。……不可以跟那些人走……妳被看上……」
名和公的臺詞的結尾,因為滑行在四丁目上空的直升機的轟鳴而變得聽不見。
咻—,如此吹了口哨的光賴,
「妳好的話,就坐後面吧。妳,正在被追吧。不過……追妳的人太多,哪一個才是想要的,妳好像也不知道」
如此呼喊之後,豎起拇指,指了後面。
「謝謝! 就請你幫助我了」
二話不說,繪里,跳上了輕型機車的後面。
「啊,可是在那之前。我要順路去一下倉庫街打架。可以吧?」
「當然!」
一聽到繪里的回應,就讓機車前進了。
DEPTH 4
從人行道來朝向車道,光賴駕駛的輕型機車跑起來了。
只不過,對林肯與石塚駕駛的地方,有好好地做大迂迴。機車如此這般地迅速混進了步行者天國。
輕型機車,用就好像乘著風一般的快速,來轉進四丁目的岔路。
從那之後是大人也很少踏足的黑暗的領域。鑽過雞尾酒酒吧的破掉的看板下,穿過兵與酒館的女人正在交歡(necking)的汽車好幾輛排列的停車場的側邊,通過了人煙稀疏的拱廊商店街。
在大正時代繁榮了的木造巨大賣春旅館『等候』的後面,用兩秒來跑過了大約一〇〇公尺。
展示窗依舊陳設著軍服的裁縫店(tailor)。機械聲徹夜不絕的魚肉香腸工廠。抱著吉他的流浪老人正在唱歌的船員酒館——那樣古典(analog)到令人無法置信的光景,正像是走馬燈的流動在機車的左右。
「這裡,真的是阿久湊嗎!?」
在機車的後面,神足繪里用充滿驚訝的聲音來叫喊了。
「這是從四丁目後面到碼頭的小路。這樣的景色,五年也撐不上了吧。——比起這個,不好好抓住的話會有危險哦」
「嗯……」
繪里率直地回答,然後把雙臂,繞過了光賴的身軀。
「啊……。不……。就算不是那裡也……」
如此,光賴說到一半,
(嘛……算了)
因為隔著連帽衫與襯衫來傳遞過來的繪里的手臂的柔軟與溫暖,而把言語收了回去。
「有說了,什麼嗎?」
把臉頰壓在光賴的背部,繪里尋問了。
「啊……。現(xiàn)、現(xiàn)在,是幾點啊?」
「現(xiàn)在? 等我一下。我看看………十點二十分」
「嗚哈,糟了。松本和濱田。或許不只耳朵,搞不好連眼睛和鼻子也被弄消失,變成像是過年的福神臉了。——我要再一下下,加快速度哦!」
「好」
繪里強而有力地回答之後,就往光賴的背部來把其身體緊壓過來了。
輕型機車的轟鳴,更上一層地,開始高聲作響了。
就好像不想輸給那個聲音一般,噴射戰(zhàn)鬥機的轟鳴,從夜空來落下。
接著,噴射直升機的旋翼聲。
「……在震動……」
如此,繪里低語了。
她正在注視著流動在左邊的板子圍欄。給狹小的茶庭做分割來被設置的,盡是空洞的板子圍欄。高度,不足二公尺吧。其上面正勾著赤松的樹枝。
繪里的眼瞳,正捕捉著板子圍欄的震動。
直接地受到來自夜空的震動,板子圍欄還有赤松的樹枝,都搖搖擺擺地做著不安定的震動。
「沒事。雖然坐起來不舒服。可是震動沒有那麼大。所以,不要往後翻哦」
把繪里的言語,給誤會成機車的事情,光賴用開朗的模樣來說了。
「是呀。……是呢」
小小地點頭後,繪里仰望了頭上。
漆黑的噴射直升機往四丁目的方向滑行而去。會有哪邊感受到在趕路的印象,一定是會錯意吧。用不安的臉龐來仰望一陣子之後,繪里接續(xù)了言語。
「事物是不會那麼簡單就翻過去對吧。……所以……不管什麼……都會一直……就這樣對吧。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
飛行在要擦碰到市街地的低空的戰(zhàn)鬥機的衝擊波(Sonic Boom),與差不多接近了的碼頭的霧笛的聲音,幾乎同時地轟隆作響了。
因為兩個聲音,剛才的繪里的低語完全被扼殺,沒有傳到光賴的耳朵。
從頭燈來延伸的光條,慢慢地開始冒出淡紅色的煙。
而且,從碼頭吹來的風,總感覺有奇妙的濕潤與腥臭味,還感覺到會覺得不舒服的溫度。
(腥臭味? ——不是潮水的臭味還是海的氣味。——這個真的很臭。而且——還是好像腐爛的魚的內(nèi)臟的腥臭)
光賴讓鼻子呼出了聲音。
道路突然,變寬廣。與其,這麼說,正確是機車穿越過小徑,進到了到碼頭的貨物車輛所進出的道路。
與之呼應的,腐敗的魚的內(nèi)臟的腥臭味,也變得更加強烈了。
被頭燈給照亮的薄紅色的煙霧,轉變得更加濃密。顏色也伴隨那個,變成深紅色——。
並且與其說是煙霧,樣子也變化成說是濃霧會更好的狀態(tài)。
「好像,有霧氣呢。今晚的碼頭。剛才的霧笛是再說小心這個嗎。可是,為什麼這個霧氣會是紅色的? 是戴奧辛的錯嗎?」
光賴一邊對繪里說話,一邊放緩了輕型機車的速度。
要前往的倉庫街看起來只像是烏黑聳立的山脈,或是令人不舒服的巨人的群體。
碼頭的夜景什麼的,是完全被紅霧給抹消掉的狀態(tài)。
在這樣濃霧中用高速前進的話,好似就有一個沒弄好,就會那樣子掉進海裡的危險性。
……只不過,光賴放慢速度,並不是為了預防掉落海中——並非只有如此。
被神足繪里緊抱並且連同機車的突入紅色的濃霧,馬上這樣的問題突如其來,
《停下! 停下! 停下! 你們是誰!? 不是尋求《我》的人嗎? 你們是誰!? 是誰!?》
朝向他的頭腦中,並且用難以置信的淒厲度,就好像是被榔頭捶打一般。
(——這樣子的。感覺到了就是)
光賴急速地停車之後,納悶歪頭了。
傾耳細聽。
「怎麼了。突然停下來。……在這裡,開始打架?」
神足繪里用沙啞的聲音來尋問。
「不是。剛才,像是有很大的聲音,在我的頭腦裡迴響了——」
光賴回應到那裡的時候,言語被中斷了。
跟落雷一模一樣的轟隆聲從濃霧的左邊來發(fā)出,使鼓膜震動了。
兩人同時往左邊轉頭。
從左邊,再一次,轟隆聲被發(fā)出了。壓過腐敗的魚的內(nèi)臟般的惡臭,火藥的氣味從那裡流過來。
那是硝煙的氣味——。
「Fuck`n monster! Go to the Hell!!(可惡的怪物,下地獄去吧!!)」
因為像是士兵的謾罵聲,轟隆聲再度給附近搖晃了。
光賴反射性地縮起脖子。
繪里也是,緊貼到了光賴的胸部。
「什麼……那個……鎗聲?……」
「啊啊。似乎是」
光賴小小地點頭了。
第三次的鎗聲,響徹起來。這次不只是從左邊。從右邊也是。從前面也。從左後面也有。……幾乎是同時。
可是,鎗聲,沒有持續(xù)多久。
從紅色的霧氣的另一頭,高亢的雜訊一般。又或是像是切開風的鞭子的低吼一般。或者,是射出箭矢的弓的弦一般。……是那樣的聲音。
從左邊——Hyan
從右邊——Hyan
從前面——Hyan
從後面——Hyan
接著……。
附近一帶,變成夜晚呼吸的聲音,與海浪湧過來又回去的聲音。然後是紅色霧氣被攪亂,連聲音也不是的細微聲音。
變回到了只是重複那些,被紅色霧氣給包覆的海港的倉庫街。
DEPTH 5
後光院洋一依舊無法動彈。
那個身體就如同鮪魚的在會員制迪斯可的出入口附近,仍舊是被丟著不管。
(怎麼了? 就好像碰到定身術,身體完全無法自由動作)
這樣的狀態(tài),是神足繪里像水的妖精一般穿過身體內(nèi)而發(fā)生的。
奇怪的是,明明直到剛才是連呻吟都發(fā)得出來,可是現(xiàn)在,
(……石塚……)
就算想要呼喚地上的駕駛,也是完全不成聲,不,不只那樣,甚至連動嘴巴都辦不到。
唯一,可以用自己的意識來動作的,只有眼瞳。
那個眼瞳,
(沒有辦法把石塚叫來這裡嗎)
如此,拼命地環(huán)視了附近。
於是——。
難以言喻的顫慄突如其來地,竄過了洋一的背。就好像是被用冰所做成的刀刃給碰到背部一般的感覺。寒氣跑過同時,整面背部起了雞皮疙瘩。
隔一個呼吸,接著兩耳的鼓膜感受到壓迫感。鏗——,甚至連如此耳鳴都聽見了。是不是現(xiàn)在馬上會從耳朵深處出血,是甚至會令人如此心想的衝擊。
(什麼,這個? 是什麼正要發(fā)生?)
甚至連那樣感到可疑而思考的閒暇也沒有地,在定住的身體的面前,意料外地突然"影子"變濃密了。
"影子"像阿米巴變形蟲一般,從洋一的身體下面來在地面延伸,然後分支出去的東西。
以為那個擅自地動起來之後,沒想到接著用滑溜溜,像蛇一般的扭曲爬行的方式,從洋一離開了一、二公尺。
接著,影子在那附近急速地加深顏色,同時開始增加了質感。
並且也改變形狀。——那個,就好像暗淡的影子圖案,變成清晰的動畫,然後動畫變成更加寫實的CG影像一般的模樣。
轉變而去。從柔軟扭曲的不定型的黑色"物體",變成人類的形狀的鮮明剪影。——從剪影變成有立體感的中年男人的模樣。——把一半銀色的長髮給留到肩膀,四十前後的男人。
男人有淺黑色的肌膚,硬幣一般目光如炬的大眼睛,是感覺有哪邊非常看不起人的氣氛的臉龐。
那張臉,從地板的表面,來朝向洋一的揚起嘴角笑。
接著,男人一邊從地板來嘎吱嘎吱地發(fā)出聲音,一邊轉變成了三次元空間的存在。
那個宛如CG影像在一瞬間,交替成實際的人類那樣的——"魔術"。
(你是——什麼人!?)
洋一從心中來叫喊了。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不,是刑部謙宏。是形而上學者。被你們發(fā)出的靈感波動給吸引,而前來。……不用害怕。我不會危害你,讓我調查一下下的話,我馬上會離開。跟過來的時候同樣,用"西洋魔術"」
自稱刑部的男人,是讀取了洋一的心嗎。那樣子地說話之後,就讓戴著黑色皮革手套的手發(fā)出一閃,用漆黑的手杖,刺了洋一的左肩。
被刺繡在黑色皮革手套的六芒星,反射出了銀色的光。
手杖前端對洋一的左肩——給產(chǎn)生在高領的布料的裂痕做檢驗。
那個是一點也感覺不到,對傷患的顧慮還是關照等等。
有的,只是像動物學者拿起實驗動物,然後做觀察的時候那樣的,冷靜透徹與面無表情。還有純?nèi)坏膶W術上興趣。只有那樣。
最後手杖好幾次地給漂亮的"?"的裂痕做確認。
「跟重疊三角記號一模一樣的鉤痕呢。嗯。過去在地中海地方,這個形狀被叫作"埃及人的手",是時間的標誌。
並且,據(jù)說在占星術是表示行星的"合",在希臘,是把"舊時代的終結與新時代的序幕"預知給大眾的象徵。但是……看來,這個產(chǎn)生在高領的左肩的裂痕,都不是那個的任何一個」
刑部仔細觀察之後,操作手杖,掀開了洋一的制服。
裂痕是從白襯衫到內(nèi)衣都持續(xù)。手杖的尖端,毫不留情給那些做檢查,讓洋一的左肩的皮膚裸露了出來。
最後出現(xiàn)的,是既不是燒傷也不是痣的三叉戟形狀的傷痕。
※不是痣的三叉戟後面原文有(圖形) 圖形是Ψ下面連接〇,不知道如何打出來
「嚄哦。三叉戟——居然是Trident型的傷痕。這個不僅是個痣對吧」
用鼻子呼出聲音之後,刑部,就把黑色皮革的手背朝向了洋一。
六芒星發(fā)出光滑的光。
刑部張開手,把眼睛放低到自己的手掌,最後,
「嚄。……你是<宇宙母體>的一員嗎。那個世界性謀略結社居然會迎接這樣的少年。呵呵,似乎是有相對複雜的內(nèi)情」
低聲嘀咕之後,把好像在盤算什麼相當不得了的壞事的笑容,給攤開在整張臉。
(……你……能讀取……我的心嗎……)
「嘛,在一般人之上。對於你藏匿在心裡情報,這個魔術武器(Magical Weapon)——有六芒星的手套要"掃描"是小事一碟。……雖然我做了,不過就點到為止吧。在你背後的結社,看起來差不多要動起來了。我終究,是暗黑界的一匹狼。我沒有誇大妄想到,要隻身挑戰(zhàn),<宇宙母體>那種連核子潛艦都擁有的國際謀略結社」
用好似狡猾的語氣來回應之後,刑部就抽回手杖,背對了洋一。
就那樣,像是滑行地開始走下了階梯。
「……好了……也要請?zhí)稍诹硪贿叺纳倌辍L热羰怯懈莻€後光院的小鬼頭一樣,有被按壓某種聖痕還是裂痕的話……。意思就是我的魔導書『馬格里布德門提亞』的默示,準備要成為現(xiàn)實……」
那個刑部的獨語,被傳到了洋一的耳朵。
(——什麼!? 那個男人也知道『馬格里布德門提亞』的內(nèi)容。……也就是說。……當然的……會知道<n>的復活……還是"魔術機的預言"嗎!?)
洋一的眼睛瞪得像盤子那樣大,追尋了刑部的背影。
刑部如同滑行地移動到了"站臺"的近處。在臺的附近往前倒的名和公的前面,靜靜地停止。
那般地,跟對於洋一所做的相同,用手杖給產(chǎn)生在名和的西裝的右肩的裂痕按住之後,
「這也是一樣。形狀是"埃及人的手"的裂痕。可是,我看這個,被隱藏著兩層的含意。一個沒有錯的。是時間。而且,還是難以估計的長時間——超時間的象徵。
另一個……。古代中國嗎? 是啊。從把<n>給沉入到阿久湊外海的時代開始來思考的話,是古代中國的殷王朝的時候。
在殷王朝,"?"代表數(shù)字『五』。……意思是?……後光院的小鬼頭,還是這個少年。並且其他人三,"加起來是五人"?……也就是<n>……"有五個"的意思嗎……」
一邊自言自語謎樣的事情,一邊掀開西裝的布料,檢查了名和的右肩的皮膚。
出現(xiàn)在那裡的,是三片葉(?)形狀的傷痕。只不過,只是看一下的話,那是燒痕的痕跡,還是痣,是無法區(qū)別。
「嗯。這邊的是三片葉——trefoil……。"五人之中的兩人","被相反的勢力給選上了",嗎。是怎麼一回事?」
至此都是有餘裕地來行動著的刑部的表情,浮現(xiàn)了困惑。
抽回手杖之後,把左手的手背的六芒星,朝向名和。用銀絲線來被刺繡六芒,隨即再度發(fā)出了光滑的光。
刑部把眼睛低下到戴著手套的左手手掌。為了汲取被藏匿在名和的心裡的情報。
「……跟後光院同樣……半年前……搭乘了豪華客船俄紐斯……在俄紐斯船難事故失去了祖母與姊姊,嗎。但是,這種事情,跟我無關。
……等等。這傢伙……後盾竟然是<法魯斯(Fatuus)>!!」
最後一句話,特別誇大地說之後,刑部就用帶有演戲般的舉止來對洋一回頭了。
好似意義深遠地,對這邊做出笑容。
「喂,後光院。告訴你好事情。倒在這裡的男孩——就算這樣看起來,他也,似乎還是高二——可是這傢伙啊。
背後是跟你所屬的結社<宇宙母體>,加減起來敵對了將近兩千年的組織<法魯斯>哦」
(……你說<法魯斯>。是什麼。那個……)
「哎呀。你不知道<法魯斯>嗎。所謂(法魯斯)就是Pharus。用拉丁語來說是"燈臺"。聖經(jīng)裡提及過好幾次吧,『七個燈臺』。可是那個不是什麼象徵。而是指當時,七個存在於世界的正義的結社的團體。
<法魯斯>,就是其中之一,作為其領導人而留名歷史的人是多不勝數(shù)。
譬如,於義大利.文藝復興的哲學家皮科?德拉?米蘭多拉。
或是,德意志.文藝復興時期的哲學家約翰內(nèi)斯?羅伊希林。
在羅伊希林於一四九六年發(fā)表的『關於應當?shù)絹淼墓饷鳌坏闹髦校茧m然現(xiàn)在是才僅僅八名的哲學家的集結,可是在即將到來的百年後,將會成為七十名"燈臺守護者"來討伐惡魔>
——留下著這樣的言語。這個,其實正是開設<法魯斯>德意志支部的宣言。
之後,進入一六〇〇年代,似乎是偉大的老賢者克里斯蒂安.羅森克魯茲(Christian Rosenkreutz),從一百二十年的睡眠來甦醒,來讓<法魯斯>與玫瑰十字會(Rosicrucianism)會合的。
"我記得唷。雙方最為幸福的時代。"——莎士比亞、羅伯特.弗拉德(Robert Fludd)、約翰.海頓、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赫赫有名的學者還是藝術家還是魔術師還是鍊金術師,為了一個理想而聚集」
※約翰.海頓 從原文直譯,非現(xiàn)實人物,可能是指約瑟夫.海頓。
(……那個……我們……<宇宙母體>……也是一樣……)
「是吧。使用魔術與靈性異科學,讓在超古代,因為偽神而被封印了的真正的偉大的神復活,讓地球回到過去曾經(jīng)存在的N次元——。那個就是,你們<宇宙母體>所說的,"在根源的宇宙,重建世界秩序"的"靈性進化"。
為了那個理想,你們,促使愚劣之物的破滅,並進行著尋求讓自己進化成超人的謀略活動。也就是<上古者>還是<偉大種族><深潛者(Deep Ones)><米=戈>等等曾經(jīng)崇拜的——以"舊支配者"這個總稱來被稱呼的邪神群,他們的復活,正是究極的目的」
於是,如同要打斷刑部的長篇大論一般——。
意料外地在後光院洋一與刑部之間,細長灰色的剪影,由下往上地延伸了。
剪影是搖晃的人類的形體。
要說得更確的話,就是包著頭巾(Burtan)的男人的模樣。
『既然知道到那裡,你也,不會只是隻老鼠。刑部謙宏——』
是在林肯的車內(nèi),從汽車音響的揚聲器來發(fā)出聲響的,那個自稱斯托的謎樣男人的聲音。
「呵呵。居然能讓<宇宙母體>的人那麼高估,真令我高興。順便就讓我自我介紹吧。我的魔法名(Magical Motto)是魯米納斯.賽爾培提斯。跟你們的女頭目是很相似的名字」
就算包著頭巾的剪影,暢行無阻地延伸到迪斯可的天花板,刑部也還是沒有要停止把六芒星朝向名和。
不只如此,還對灰色的剪影做挑釁的一瞥之後,
「哼。是嗎。擁有第五人的聖痕的男人的名字……是叫作坊門啟嗎。……哎呀,真的是告訴了好事情給我。怎麼,作為回禮,要從這裡救出這個少年嗎。我對<法魯斯>是沒有情義,對<宇宙母體>也是沒有怨恨。並且自身的立場不是黑也不是白,嘛差不多是灰色或吉丁蟲色」
吐出那樣挑釁對手的臺詞之後,就迅速地彎下身,用左臂來抱住名和的身體。公事箱從名和的手臂來垂下。那個用手銬連接著。
就算是推測,看起來也不下一〇〇公斤的名和公的巨體,加上巨大的公事箱。
刑部對那個,絲毫不費力地用單手抱起,然後用另一隻手來伸出了手杖。
是對剪影做挑釁的姿勢。
『吃我這一招……這個外術使!』
伸長到天花板而扭曲的灰色剪影,揮動了雙手。
在包著頭巾的頭的部分,雙眸的部分,真紅色的孔被打開。從那裡,發(fā)出紅色光輝的光之箭,像是機關槍的子彈一般地——。
「佛爾卡斯?巴拉姆!」
※佛爾卡斯?巴拉姆 可能是Furcas Balam,兩個單字都是惡魔的名字。
比光之箭貫穿全身要更早地,刑部與那樣的咒語來一同揮了手杖。
一閃——。
烏黑的布,像是被飛快地甩動一次一般地跑過了空中。
那麼以為了——然後在下個瞬間,一隻手抱著名和公的形而上學者,已經(jīng)像煙一般地消失了。
※
(可惡……到哪了……)
咬牙的後光院洋一的頭裡也是,"正好在那時"——。
這樣的呼喚聲,就好像被用意念的榔頭給搥打一般,
《你們是誰!? 不是尋求《我》的人嗎?》
伴隨一副就像是要從內(nèi)側來打碎的頭痛,來湧出了。
「嗚哇啊啊啊——」
因為過度的苦痛,從洋一的嘴,悲鳴迸出了。那隻手抱住了頭。雙腳朝向腹部來被彎折了。背部也被縮了起來。
……定身術,有一瞬間,被解開了。
接著——。
看見。以捲著紅色渦流的霧氣為背景,因為恐懼而打哆嗦的神足繪里的臉。碼頭的影子。倉庫街的剪影。往她逼近的"東西"的氣息。
※
後光院洋一邊與激烈的暈眩戰(zhàn)鬥,一邊把一隻手放到了階梯的扶手。
『沒事吧……』
斯托的聲音從遠處響了過來。
「不用擔心。比起這個,拜託送援軍」
一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洋一一邊回應。
「現(xiàn)在一個,受過克蘇魯?shù)穆}痕的人……在第三碼頭。……倉庫街的……佛萊斯特戰(zhàn)鬥營的糧食倉庫附近。……而且……<n>的一臺也在那裡……不知為什麼……<n>擅自動起來了的模樣……。現(xiàn)在……與那個少女……準是與神足繪里"感應了"」
『怎麼可能!? <n>擅自動起來這種事。《馬格里布德門提亞》哪裡都沒有記述說"魔術機"有那種機能』
是由於過度驚慌嗎。以為斯托的剪影,變成像筒子那樣之後,沒想到這次是馬上轉變成像是球一樣的圓形物體。
洋一輕輕地左右搖頭,然後總算是取回威嚴。舉起右手提案了。
「不是說三道四的時候。危險正在逼近聖痕持有者。使用"我們這一邊"的<n>吧。接下來,我可要去<霧之國(Nebel Land)>」
『………』
斯托的剪影,像是沉思一般地沉默了一會兒。
於是,給他取而代之的從空中,女性的美麗聲音被返回。那是僅只有一句的回應。
說「了解」。
第三章 魔術機涅克羅諾姆
DEPTH 1
碼頭的燈光還是燈塔的光,像是回想起來一般地攪亂了紅色的霧氣。
海浪的聲音。夜晚的呼吸。在遠處來往的汽車的聲音。……混雜在那般的悄然的聲音的,某種異質的聲音,脇屋光賴用聽的來分辨出來了。
(是什麼呢? 這個……像是沉重的機械在移動的聲音)
只不過,那個並不是有履帶的大型作業(yè)車到處移動的聲音。又或者,似乎也不是起重機上下的聲音。
(硬要說的話——)
光賴,如此心想,並豎起耳朵。
(——好像想要給十噸重的拖車,用相當巨大的千斤頂,來強行,抬起來。然後,千斤頂一邊上下,一邊移動到其他地方那樣)
想像到那裡的時候,光賴的耳朵捕捉到了呼喊他的小聲音。
「脇屋前輩……」
「光賴……」
兩名少年微弱地呼喊著。聲音的主人,準是濱田與松本沒有錯。
「在哪裡! 人在哪!? 發(fā)生了什麼?」
光賴朝向兩名夥伴來大聲叫回去了。
「怎麼了。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從機車的後面,繪里詢問了過來。
「不。我確實聽見了。剛才是濱田和松本……被聖=波威爾學院的不良少年給捉住,是我朋友。他們說人在佛萊斯特戰(zhàn)鬥營的糧食倉庫」
光賴,尋求那個倉庫,對真紅的濃霧的彼方嘗試了凝視。
「……救救我們……」
這次是夥伴之外的少年的悲鳴,拖曳著回音來被傳達到耳朵。光賴記得那個聲音。
(是剛才,在手機講過話的聖=波威爾的不良的其中一人。……準是說跳刀怎麼樣,來嚇唬人的笨蛋)
握住輕型機車的把手的手,自然地湧出了汗水。心跳也加快起來的模樣。不安感滲透出來。
看來,那個,是紅霧還是腐敗的魚的內(nèi)臟的惡臭。然後,跟不斷地從不同方向來聽見的——這個重量相當大的物體所移動的聲音等等,似乎有緊密關聯(lián)。
不安的人,是坐在後面的繪里也是一樣的吧。
繞過光賴的身軀的雙臂的利器,一些一些地被加強了。
(怎麼辦才好?)
光賴,自問。
(要騎機車,一起四處尋找濱田跟松田嗎。還是,讓她坐在機車上等待……我一個人,去救他們呢)
眼睛銳利地窺視著左右的情形。
(紅霧或許是戰(zhàn)鬥營的軍艦的錯。……剛才的英語的謾罵聲,或許是喝醉了的士兵的聲音。這個惡臭或許也軍隊排放的物質的錯。
那樣的話,跟蕙里一起搜尋松本他們,或許不要做比較好呢。
兩人的叫聲,還是剛才的傢伙的悲鳴,也可以想成是聖=波威爾學院那一夥人的陷阱。……假使,是那樣的話……假若繪里一起被他們給捉住的話,會被做什麼惡作劇可是不知道哦)
吐出一點舌尖之後,就很快地給急速乾涸起來的上唇舔了一下。
「我可以——」
如此,說到一半,接著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很嚴重嗎。咳嗽之後,重新地,用小聲音來對繪里說話。
「——我可以尋問一點事嗎?」
「什、什麼?」
繪里用有些緊張的聲調來回應了。
「輕型機車的駕駛,曾經(jīng)做過嗎」
「沒有」
「那麼,我教妳。按下在右邊把手的啟動按鈕。引擎啟動之後,就握住左邊的排檔桿,用左腳來操作切換踏板。之後就慢慢放掉排檔桿來讓機車前進——」
「就算你現(xiàn)在突然這麼說——」
「沒問題的。基本上跟腳踏車一樣。而且我馬上就會回來。我想一定,不會陷入妳不駕駛不行的狀況。那就這樣——」
饒舌地說之後,光賴,就從輕型機車下來了。
繪里也順勢地下車,站起身。可是,困惑正拓展在那張臉。
光賴把把手寄託給那樣的她之後,
「我的夥伴,好像,在那一邊碰到了很慘的事。妳只要幫我看機車就好。——假使,危險的人襲擊過來的話,妳就用機車逃走。如果機車沒有動的話,就大聲求救。我一定會來,那,真的,我用三分鐘去解決!」
一邊說,一邊向紅霧,跑出去了。
「等、等一下! 怎麼……不會太不付責任嗎。如果我掉到海裡了,你要怎麼辦!?」
繪里的聲音,從背後,像是緊跟過來地迴響了。
「三分鐘!」
光賴隔著肩膀來回頭並喊叫回去。
「三分鐘沒有看到夥伴的話,我一定,就會回去」
「一定唷。一定……」
繪里的聲音,從紅霧的另一頭,來聽見了。
明明,還只有從那裡離開不到二十步——。是為什麼呢。會裡的身影已經(jīng)被隱藏在霧裡,完全看不見。
並且,連她的聲音也是,就好像在幾百公尺的另一頭一般……作為距離遙遠的東西,來被感覺到了。
DEPTH 2
騎機車飛奔中時,是沒怎麼在意,可是紅霧明明是氣體,卻有著奇怪的黏性。
感覺好像纏上身體,糾纏在持續(xù)奔跑的腳,想要讓光賴當場癱倒下去一般。
那個捲起渦流的氣體就好像套脖子的繩子一樣,有了勒住自己的喉嚨的感覺,光賴,好幾次地用手揮臉的周圍。
(兩人的聲音是從這邊的倉庫來聽見的。……假使……沒有的話,就馬上回機車的地方吧。然後,若是陷阱的話,我就戰(zhàn)鬥……然後再落跑……)
一面想那樣的事情,一面往第21號倉庫跑近。
倉庫的場所是知道的。
因為這附近,是從兒時開始的遊戲場,就算眼睛被遮住,只是被說「第xx倉庫」,也是到得了的程度。
就算是在幾乎沒有視界的紅霧之中,那點也是不變。
不過——由於霧氣所擁有的奇妙黏著性,因此被迫品嘗到,像是跑在夢中世界那樣的,不可思議的感覺。
(只要這裡直走——)
如此心想,並前進了的光賴的腳,突然出乎意料地,滑溜地,打滑了。
「哇」
小小地喊叫,接著重新保持了平衡。
「是水窪嗎」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腳底放下眼睛之後——發(fā)現(xiàn)到比霧氣,遠更要紅黑色的液體拓展在混凝土的地面。
因為是被因為霧氣而模糊朦朧的燈光給照亮之後,才被映照成那樣的,因此實際上是更加紅色,更帶有油脂吧。
光賴在一瞬間察覺到了腳邊的液體的真面目。
伴隨那個,嘴唇又再度——不對,是連嘴裡都急速地變乾燥起來。
「……血……是血……」
光賴,用沙啞的聲音來低語了。
沒有錯,那個,就是由相當大量的血液來產(chǎn)生的血的水窪。
「……可是……是誰的……」
如此心想,並用眼睛追趕之後,那個答案就馬上得到了。
血的水窪的前方,穿著卡其色制服的人倒著的身影,飛了進來。
他們不管是誰,都是喉嚨被用銳利的東西給施加一擊而死的。
全部有三人。不管誰都手拿著鎗。一人是海豹部隊制式鎗貝瑞塔92SB-F。這是義大利製的自動手鎗。
剩下的兩具都是保持用全自動來掃射M16A2自動步鎗的姿勢,來橫倒著。
「……」
從光賴的背部到肩膀,顫慄跑過了。
看屍體並不是第一次。
(可是,竟然會目睹到這種被慘殺的死狀——)
就算不想看,士兵們的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顏面,還是保持被空虛地打開的眼窩。又或是,把大口給暴露出來的粉紅色傷口等等——為何盡是不想看的東西,會如此清楚地看見呢——甚至是強硬到可說是暴力地,對他的世界介入近來。對被搗碎的眼球感覺到了怨恨。
光賴自然地讓一隻手做出了敬拜神明的手勢。
接著,吞下了口水。
為了給乾燥得空無一物的喉嚨做濕潤,為了把逐漸逼近到喉頭的嘔吐感給壓回到胃裡。
Gyu,從耳朵深處聽到如此聲音。
像是對那個產(chǎn)生反應了的松本的聲音,
「……光賴……」
從相當近,前面的地方湧出了。
面向了有了聲音的附近。
倉庫的鐵捲門被打開到三分之二,螢光燈的光從裡面溢漏出來著的模樣,慢慢地來看見了。
(……那邊嗎……)
放鬆臉頰到一半,並往那裡跑了起來。
鑽過鐵捲門的時候,突然,發(fā)覺了。
(——為什麼,直到剛才都沒有看到倉庫的光!?)
接著,看向了腳邊。
那裏有紅色染濕的巨大足跡,被殘留著好幾個好幾個。
就好像是把從倉庫洩漏出去的光給全部遮住的巨大的"什麼",直到剛才,都阻擋在這裡一般。
「………」
光賴不寒而慄起來,並持續(xù)注視了奇怪的足跡。
是全長連八十公分都有的半圓形足跡。
而且,足跡讓強固的混凝土的表面,就好像黏土一般地使其凹陷了。
(從剛才就聽到的……那個像是用千斤頂來給重物上下動作的聲音)
那個源頭正是,這個足跡的主人嗎!?
光賴被全身的毛都倒立起來的心情給襲擊了。
清楚地說,比起拓展在地面的大量的血,比起三名士兵的屍體,被按壓無數(shù)的半圓形的巨大足跡,是更加恐怖。
(在這個相當濃密的紅霧裡……到底……有怎樣的怪物在潛藏……在到處走……)
那麼思考之後,身體打哆嗦地抖動了。
「脇屋前輩!」
從前方的倉庫,無力的求救聲流了過來。
(是濱田)
光賴,說給自己聽,然後強行地轉換了心情。比起探索充滿恐怖的真實,當下,靠腕力救出在訴求肉體危機的夥伴會比較好。
在心中自言自語,然後光賴鑽過打開一半的鐵捲門之後,進到了倉庫之中。
DEPTH 3
倉庫裡面是灰塵的臭味,與燻製的臭味。然後是與硝煙的臭味混雜著。
照明很眩目。被設置在天花板的三十個螢光燈,全部,被點亮並且充滿藍光。
寬敞度也是相當大。
跟高中的體育館一樣,或是比那個要大一圈的寬敞吧。
在那樣寬敞的場所,整齊地,從接近四方的牆壁的位置,紙箱來被堆疊著。箱子的側邊被印刷著<Rations><Marine Corp`s>。不管哪個都是海豹部隊專用的糧食。
在這樣的倉庫的中央,一輛堆高機,被閒置著。
並且在其周圍,鐵棒還是稻草繩、竹刀、木刀,然後……彈簧刀——被稱呼作跳刀的道具——還散亂著這類東西。
(……看來……是正當在圍毆松本與濱田的時候……海報部隊的士兵來到倉庫)
重點的松本還是濱田,然後剛才,有聽到聲音的持有刀子的人都看不到一點影子。
(該不會……這是聖=波威爾學院那夥人的陷阱……)
如此,那般不祥的想法,一瞬間,掠過了光賴的頭。
但是,即刻地,給那個做否定。
因為看了腳底。——在倉庫的地板,被殘留下大量的機車的輪胎痕。
(不會有錯。他們是騎機車進到這座倉庫裡,然後搞圍毆大會。接著軍隊的拖車過來……騎機車的人就爭先恐後地逃走了。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松本跟濱田應該會在哪裡……。沒有聽到彈簧刀傢伙的聲音……)
光賴放鬆雙肩的力氣,把左右的拳頭固定在腰部的前面附近。
武成流空手——慎手立的架式。
不知不覺地,已經(jīng)把身體置於倉庫的中央,讓心氣凝聚在四面八方。
判讀大氣的流動,汲取了產(chǎn)生於那裡的細微紊亂。
「——那裡!」
低聲嘀咕的時候,已經(jīng)腳踢了地板。
在空中迅速地做出上段踢的姿勢,用級風的衝勁來飛向左邊。
對被建築在八公尺彼方的紙箱牆壁,光賴的腳尖命中。
同時,在那前一刻,牆壁從內(nèi)側崩塌了。
從那裡腫成紫色的濱田的臉被伸出來。
「等一下。不要踢。是我們,脇屋前輩」
推開濱田,連看也於心不忍的,松本的臉出現(xiàn)了。並且,從其側邊,蒼白的瘦臉的少年的臉也出現(xiàn)。
「光賴。等一下。我們,停戰(zhàn)了。對吧!」
「嗯」一聲,少年點頭了。
偏移掉三人的臉出來的地方,光賴對其上方踢下了腳踢。發(fā)出了嘎一聲。紙箱彈開,光賴的身體在空中後空翻了。
就那樣,轉一圈地——著地。
著地的時候,光賴已經(jīng)做出武成流空手的架式,並浮現(xiàn)著和藹可親的笑容。
「好危險—。差一點就要對夥伴的頭踢下去了。……是說。你們在那裡做什麼。快點出來啊」
「噓……」
濱田給腫脹的臉做出了苦臉給他看。
「不要發(fā)出那麼大的聲音。……會被"那個"聽見」
如此,松本,把食指豎在嘴巴前。
「"那個"? 你說的"那個"——是哪個。……海豹部隊嗎」
光賴,像是裝傻地反問了。
「才不是!」
聖=波威爾學院的不良,拼命地搖頭否定了。
「是接連把那個海豹部隊的人給殺死的怪物。大小有三層樓左右。形狀……扭扭曲曲的……像這樣……把海葵和章魚和海星給混合起來再做成機械那樣」不良接續(xù)說了。
「我和松本因為被這些傢伙給圍毆之後,外頭突然變吵鬧。我,一瞬間,想說,是脇屋前輩來救人了。可是因為傳來的是英語,就感覺,很不妙」
濱田也用抽搐的臉來滔滔不絕地說話。
「然後,鐵捲門被打開。士兵拿著機關鎗,進來了。
大家,都"拚死地"騎機車逃了起來」
松本一邊說明,一邊從紙箱的山爬出來。其身體是被稻草繩給一圈圈綁成毛毛蟲形狀。站起來、然後跳動,就是全力的模樣。
看來,似乎是用那個樣子,與濱田等人一直躲著。
「到這裡來。我?guī)湍憬忾_繩子。……然後呢?」
光賴招手,並且催促了說話。松本小小地點頭後,就往這裡跳過來。那個模樣像是巨大的蛹靠過來。
「其他的人。像是屁股著火地急忙逃走了。只剩這傢伙,想起我們還是被綁住,被吊掛著,所以就留下了」
如此說之後,松本,對光賴伸出了打結。
「那還……,真是親切呢……」
光賴對"那傢伙"傳送了視線。
"那傢伙"給聖=波威爾學院的制服的法國海軍士官風的高領,給邋遢地合上。把頭髮染成真紅色,還順便讓頭髮像是劍山一般刺起來的龐克人(punks)。
只不過,是圓臉細眼,有哪邊看起來好似怯弱。學年恐怕是高中一年級吧。還殘留著中學生的氣氛。
「我也要跟你道謝。謝謝。你,名字是?」
光賴對龐克少年表達相應的敬意並呼喊了。
「金田」
龐克少年,一邊開始鬆解手被綁在後面的濱田的繩子,一邊若有所失地回應了。
(雖然不和藹,可是人似乎並不壞。沒有放生松本和濱田,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光賴如此心想,並悄悄地微笑了。
「然後呢? 拿著機關鎗的士兵呢? 怎樣了」
「還能怎樣。——他們,開軍用卡車,搬了什麼東西過來。那個看起來,是軍用機器人或是什麼吧。剪影,跟很久之前看的『機器警察』的電影的壞蛋機器人一模一樣——」
對那麼回應了的濱田,金田沒有間斷地做反駁。
「不。不對。剛才也有說過吧。"那傢伙",不是機器人。是扭扭曲曲,好像章魚或海葵的怪物。一定是軍方養(yǎng)的外星人。TV有做『X檔案』吧。做國防部跟宇宙人有密約的——」
沒有讓金田說完,松本馬上,
「你們兩個,什麼機器人還是外星人的。是在說什麼好像恐怖電影的事啊。那個,一定是瓦斯。這個紅霧也好,還是魚的內(nèi)臟腐爛的臭味也好……。是軍方的秘密兵器的毒瓦斯,洩漏了。所以,大家,才會看到奇怪的幻覺」
「喂喂。不要那麼興奮。再一下子打結就能解開了。現(xiàn)在,老實"一下下"。稍微安靜一下!」
對想要甩身體的松本,光賴給了注意。
——這時,如同接收到那個一般……。
「不。三位的話題,我想要,再聽一會兒」
意料外地突然從他的正後方,那樣的中年男人的聲音湧起了。
「咦?」
如此地,光賴,吃驚了。
與那同時,感覺到那個聲音似曾聽過。
(聲音明明確實是四十歲前後,這麼……奇妙地像老年人的說話方式……。我,真的,有見過這傢伙哦)
給松本五花大綁的稻草繩,最後的打結解開了。一邊用手來感覺那個,一邊把頭轉向了背後。
飛進到那樣的光賴的眼裡的——。
起初是"影子"。
被螢光燈照亮,延伸在混凝土地板的,堆高機的"影子"。那個"影子"的顏色一下子變得濃密,在如此心想的時候,地板就如同阿米巴蟲的延伸,分叉到中央附近。
就好像是會令人聯(lián)想到蛇的柔順動作。
突然停下,如此乍看之後,這回是"影子"的質量用難以置信的速度來增加了。
形狀也變化起來。
從不定型——到人的形狀——而且——還是大人的男人——把另一個男人——抱在腋下的形狀——並且——從被摟著的男人手裡——還垂掛著——大型的公事箱的形式——。
最後,從那裡,一邊發(fā)出嘎吱嘎吱聲,一邊身穿黑色外套,手戴黑色皮革手套的中年男人——用抱著一名少年的模樣——來立體化了。
那是,以時間來說的話,是才僅僅一瞬間吧。
「哇啊」
發(fā)出驚訝的叫聲,濱田與金田在後頭往後翻了。紙箱的山崩塌。
「怪、怪物!」
松本也是,當場屁股著地了。
「你是!?——」
光賴反射性地站起身,往正面刺出左拳,往後拉了右拳。
是諸手添刺拳的架式。
※諸手添刺拳 意思大概是運用兩手來使出的刺拳。架式名稱一律用原文。
「哦哦。拳打腳踢是敬謝不敏。再怎麼說,我對臂力是完全沒有自信」
用裝傻的語氣來說之後,從"影子"來實體化了的中年男人,把摟著的西裝打扮的少年給放手丟到了混凝土的地板。
「首先,這是土產(chǎn)。應該跟你是同一所高中的學生」
「嗚……」
看到滾落在地板的少年的臉之後,光賴發(fā)出了呻吟。
(那傢伙……是在四丁目的大樓夾縫……用軍用手機……跟哪邊通訊……追蹤神足繪里的傢伙……。我想想……名字是……),
名和公,從與少年的手臂連接著的公事箱來發(fā)出的女人聲音那樣稱呼了一事,光賴,總算回想了起來。
「脇、脇屋前輩! 是誰啊,那傢伙」
濱田從紙箱的陰影處來尋問了。
「可疑的傢伙」
金田,不知何時撿起來的。一隻手拿著木刀,與濱田並排著。
「你……。不要小看我們?nèi)齻€哦」
從濱田與金田的後面,松本的顫抖聲那樣地接續(xù)說了。
聽到少年們的言語之後,中年男人就張開了雙手。除了手杖之外,什麼都沒有拿,似乎是自認來如此展現(xiàn)了。
但是被縫在手套手背的六芒星,是特別地讓光賴感到緊張。
「在萬旗祭那一天有見過吧,小男孩。那個時候,我忘記報上姓名,失敬了。我的名字是,刑部謙宏。是形而上學者」
「……形而上學?」
光賴反問之後,慢慢地,解開了架式。
「給沒有一個具體的形狀,靠感覺之類的世俗言語無法得知其存在的真理——做探究的學問。精神世界的學問。也稱作"真正的賢者之學"。過去也曾這樣子地被稱呼,稱呼……魔術!」
「那,你是魔術師嗎」
光賴顯出畏怯地詢問了。
「要稱呼我也是可以的吧。對你,我特別允許。畢竟,你,跟這個名和公還是後光院洋一相同,似乎是"被選上的五名少年少女之一"」
刑部用滿是作戲般的感覺來聳肩了。
「後光院,為什麼,會和脇屋前輩還是躺在那裡的"大傢伙"有關係啊」
金田一邊揮舞木刀,一邊插嘴了。不知從何時開始,金田跟濱田同樣,用「脇屋前輩」來稱呼光賴。
「對啊、對啊。不要聖=波威爾的老大,跟我們的夥伴當成一夥的。你這個長髮大叔」
濱田給金田做贊成,從紙箱的陰影處,吆喝了。
「吃我,這一招!」
得意忘形了的松本,把從紙箱取出來的罐頭一個,朝向刑部來做出要丟下去的架式。
——緊接那個的!
刑部的手杖指過去。
「羅森.瑞泰德!!」
※羅森.瑞泰德 不知道是否有語源。
同時,松本大叫「咿呀」並且跳到後方兩公尺,從背部來撞上了牆壁。
「呵呵。這是叫作情緒體拳頭(Astral Punch)的法術。就算沒有臂力,還是能做到這點程度的事,所以不要小看大人比較好哦」
刑部,吹牛地說那樣的話之後,重新朝向了光賴。
「那麼……。你看起來,右肩,還有左肩,都沒有"埃及人的手"的形狀的鉤爪裂痕的樣子。……而神足繪里……還沒有碰到嗎? 跟她的靈性交感呢?」
「你說繪里!? 你,想對繪里做什麼」
光賴,迅速地,做出了慎手立的架式。
「……嗯。就你的那個反應……雖然是知道神足繪里。……耶耶,麻煩。就請你用心來告訴我」
一咂嘴,刑部,就對於光賴把黑皮革手套朝向了過來。
六芒星,往光賴的眼瞳逼近。
那個反射螢光燈,開始拉出了滑溜發(fā)光的光輝。
「哼……。在四丁目『波拉』入口附近……撿到了神足繪里嗎……。什麼……外面是異常的氣溫上升……令人感到不安的氣息……還有巨大的影子……紅霧之中……說三分鐘就……跟機車一起……放下繪里過來……嗎……。好,我知道了」
大大地點頭後,就抽回手杖,接著刑部,
「喂。英雄。你也真是輕易就做約定了啊。你約定的三分鐘,早就過了哦。現(xiàn)在,海豹部隊從阿久湊外海撈起的涅克羅諾姆的一架,正在接近美少女吧」
好似可憎地放話了。
「你說什麼!? 喂。等一下。是在說什麼? 涅克羅諾姆是什麼!?」
就算光賴大聲尋問,刑部也是什麼都不回答。
轉一圈地反過身體,背對了光賴。
「等等,這個混蛋!」
任由怒氣,光賴,往刑部飛撲了。
——同時,刑部的高身體瞬間,像是紙張一般,軟趴趴地當場折疊起來了。
因為衝勁過度,光賴,從頭部來往混凝土地板的三公尺左右前方來滑行了過去。
「可惡! 這個,可惡魔術師傢伙! 到哪去了。在企圖什麼。打算對繪里做什麼」
光賴一邊從地板拉起身,一邊喊叫了。
「哈哈哈……」
魔術師得哄堂大笑返回來。可是,其身影已經(jīng)不在倉庫的任何一處。
「要是想知道詳細的事情……就請昏倒在那裡,叫作名和的小男孩教你。畢竟再怎麼說,那傢伙,都是後盾有正義的組織<法魯斯>的少年。也就是所謂的,正義的夥伴。
跟我這樣的灰色的一匹狼,是立場不一樣……」
同時,在此時,聲音也遠去並消失了。
「這個傢伙——」
對總算站起來了的光賴的耳朵,
「Good Lord!!(神啊!!)」
「W-W-What`s that!(什、什麼。那個是!)」
「It won`t obey us!(無法控制)」
「Shoot! Shoot! Shoot!(射他! 射他! 射他!)」
「No! Nooooo!!(不要!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攪亂紅霧的英語的喊叫,與斷斷續(xù)續(xù)的鎗聲來一同被傳達了。
DEPTH 4
與脇屋光賴分開之後,神足繪里,就一直等待著他。
依照被光賴指示的跨坐到機車的座位,握住把手。一邊豎起耳朵,凝視眼睛。
(——為了萬一的時候,可以馬上啟動……)
像是魚腐爛的惡臭,繪里催促了嘔吐感。
還是說,這個嘔吐感是高漲的不安,與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以及,逐漸變快的脈搏的錯呢。
紅霧是連放晴的氣氛都沒有展現(xiàn)。
不。不只如此,還有每過一秒,就逐漸變濃變深起來的感覺。
(在想什麼呢,我。那種事……是不會有的吧……)
會裡小小地左右搖頭了。
——同時。
突然,從機車的正後方,啪噠啪噠的粗野鞋子聲,跟用英語來相互怒喊的聲音出現(xiàn)。
「Ooooh! Shiiit!!(嗚哇,可惡!)」
「Hurry up! ...It`s` there(快。在那裡!)」
「Damn! It`s back...back of......You!!(咿呀在後面,後面!!)」
「Shit! We`re going to die! This`s the end-nd!(要死了! 已經(jīng)不行了!)」
「Shut your mouth! run for a cover——(閉嘴! 躲起來——)」
聲音不管哪個都是男人,並且都達到了緊張的極限。
(怎麼辦?)
同時,繪里給握住把手的手含入力氣。
(感覺,比迪斯可的時候,開始有了遠更要危險的感覺。……要就這樣……丟下脇屋……騎機車逃走嗎?)
駕駛的方式有從脇屋來學習了。——話,雖如此,可是果真,能馬上輕鬆駕駛嗎,要是被如此問的話,是完全沒有自信。
(不……。果然,還是待在這裡吧……)
如此,繪里下了決心。
於是,像是察覺到那樣的她的決斷一般,從右邊馬上的地方,
——磅、磅、磅……
乾燥的鎗聲三發(fā),接連地響了過來。
「咿呀」
繪里漏出悲鳴,縮起頭了。
同時,從霧的另一頭,年輕男人的叫聲用日語來湧出。
「哈凱特少尉! 那傢伙在這裡!! 在這裡! 嗚哇啊啊——,救救我」
叫聲的結束因為驚人的痛苦而扭曲了。然後聽起來好似會拉很長的尾音。可是,馬上,與像是厚刃的刨刀敲打在有骨頭的肉上面一般的聲音一同,突然中斷了。
繪里甚至連摀耳都沒能做。
之後,是只有拖著沉重行囊的聲音,發(fā)出一點點的短時間……。
接著,像是深咳的步鎗的鎗聲。
(他說哈凱特少尉)
繪里,只有一些些地抬起了頭。
(啊啊啊……總感覺……是有聽過的名字……。可是……想不太起來)
哈凱特少尉。哈凱特少尉。哈凱特少尉。把那個名字,給在心中重複念了三次。於是,在腦裡的螢幕,不知為何的——逃出來的四丁目的迪斯可的光景浮現(xiàn)出來。
從喉嚨深處到滿是整個嘴巴,雞尾酒的味道甦醒。連叫作『沙利克』的香菸類型的麻藥的味道都從鼻子的深處,刺鼻地滲透出來。
並且,不是自己的……"某個其他女人的記憶"都在腦裡浮現(xiàn),更加一層地,給心做攪亂。
(……在去英語會話學校的途中,偏頭痛起來——接著從胸口底部,感覺,『什麼都變得亂七八糟就好了』『涵蓋自己,學校,還有日常,還有阿久湊的城市,什麼都壞掉就好了』——有了那樣的心情——於是我離家出走——然後搭著電車的時候——暈眩起來——)
紅色的霧捲起渦流,往繪里纏繞上來了。那個奇妙地有黏性,會令人想到就好像深海生物的觸手。
(——啊啊啊……那是我的記憶? ……對哪裡打電了電話……接著說『兩個月不見呢』……尋問『我的衣服有好好的嗎』……到蓋在四丁目郊區(qū)的雜居大樓的事務所……在那裡換上這樣的禮服……然後看了鏡子——)
在這裡,繪里,窺視了輕型機車的後照鏡。
朦朧記憶中的她,頭髮是長到腰部。頭髮顏色是白金色。塗著綠色的眼妝,還有像血一樣的真紅色口紅。
可是,映照在裂開的後照鏡的繪里,是把燃燒般的紅髮給剪成短髮,白皙且凹凸分明的臉上,是完全沒有化妝的感覺。
(……妳是誰?)
繪里,僅只有在記憶之中吸氣,對臉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白金色頭髮的少女尋問了。
——於是……。
像是給她的問題做回答一般,在繪里的肩膀後方,臉色蒼白的白人男性的臉浮現(xiàn)了。
「咿呀!?」
繪里參雜悲鳴地來回頭了。
「……妳不是繪里嗎。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白人男性,對繪里,用流暢的日語來詢問了。
「剛才,在『波拉』分開的吧。是我。……吉米.哈凱特少尉」
哈凱特,不知道在何時更衣,身穿海豹部隊的軍服,其右手握著貝瑞塔92SB-F。
「妳在害怕什麼……」
哈凱特少尉,不靈巧地笑了。
「不要……不要……不要……」
少尉手拿的鎗械,對至此能膨脹多少就膨脹多少了的少女的恐懼新,做了針扎。
「不要啊啊啊!」
繪里喊叫了。
那個叫聲,高亢地穿破了霧氣。
金屬性地,在附近一面反響起來。
鏗一聲的反響聲,即刻從混凝土的地面還是倉庫的牆壁那邊來返了回來。
接著——。
紅霧,只有僅僅一瞬間地,停止了搖盪。
海浪也是,把湧過來又退回去,給停止了一瞬間。
大氣也是……限於這個剎那,把一切變化給停止,固定了。
反而是倉庫的牆壁像是霧氣一般地開始搖盪了。碼頭的地面還是混凝土的船舶,如同海浪一般地搖擺起來了。
繪里開始品嘗到圍繞自己的所有東西的遠近顛倒過來,影子與光交換了一般的——難以表現(xiàn)的知覺的逆轉。
她不知道。
跟那個,完全相痛的效果(Effect),在迪斯可的入口體驗到的後光院洋一的事。
這個效果的隨後,後光院的保鑣,有吉,產(chǎn)生言語無法表達的樣貌變化——並且"從這個世界消失了"的一事!
「……姆。總感覺……好不……舒服……」
哈凱特少尉扭曲臉,鬆開了軍服的衣領。其皮膚變得更加透徹,血管就好像是藍色的蟲一般,浮出一半到了身體表面。
同時,從紅霧的彼方,與機關鎗的鎗聲一同,
「Good Lord!!)」
「W-W-What`s that!」
「It won`t obey us!」
「Shoot! Shoot! Shoot!」
「No! Nooooo!!」
那樣的謾罵聲,從倉庫近處來流了過來。同時,一聽到那個,少尉的皮膚的顏色就復原了。不舒服的感覺也治好了的模樣。
「繪里,這裡很危險。妳要,快點逃哦」
那麼片面地說之後,哈凱特少尉,就一副感到很幸運地重新握好手鎗,並向霧氣的另一邊消失了。
——然後,再度。
霧氣取回了搖盪,海浪也是湧過來又退回去,開始重複如此。附近的地面還是建物也取回了堅硬。
可是,就算那樣,神足繪里的一度搖盪起來的心,也是無能馬上回復。
「不要。我不要。不要……。已經(jīng)……在這種地方……就算是一分……還是一秒……我都不想待。……。不要」
在口裡喊叫,接著繪里,按下了機車的啟動按鈕。發(fā)動機動作起來。把右腳放到了踏板。用左腳來滑動車子的推出去。
(我想想……讓引擎動起來……)
轉動油門握把,使勁地往下踩了腳踏啟動桿。
引擎,一次就發(fā)動了。
緊握左方把手的排檔桿。
那個瞬間——。
把紅霧給往左右撥開,漆黑的"影子"從政前方伸展了上來。
繪里感覺到心臟,一步步湧上到喉頭。
可是,她連吃驚的閒暇也沒有地,那個"影子"就在僅僅幾次的眨眼之間,轉變成了身穿黑色外套與手持手杖,高身長的中年男人。
看到出現(xiàn)的中年男人的臉,繪里更加瞪大了眼睛。
不就是在萬旗祭那一天給自己名片,自稱形而上學者的,刑部謙宏嗎。
「噓。不要那麼吃驚。又不是會把妳吃掉」
把縫紉在黑皮革手套的手背的六芒星,展示給繪里,接著刑部眨眼示了眼色。
本人,或許是自認想要解開繪里的警戒。可是對繪里而言,是比起哈凱特少尉,更不想要一起待在這個場所的人物。
「不要」
用大聲音,發(fā)出悲鳴之後,就轉動了排檔桿。
"輕型機車,突然,就前進了"。
刑部的身體像是黑色的窗簾一般,在機車前面飄蕩了。
"繪里就那樣持續(xù)奔跑了"。
(沒辦法。若是到了哪裡……外面的世界……到這個紅霧的北邊的話……就去派出所吧。說我撞到站在機車前面的人了)
下定覺悟,接著在紅霧之中,更加用"全速"來奔跑了。
——但是。
「原來如此。妳保有著相當驚人的精神力量(Psy-power)呢。不過,那是天生的嗎。抑或是在俄紐斯號遇難事故之時,經(jīng)由《某個東西》,來連同聖痕被賦予的力量呢」
這不是從機車的左邊,清楚地,來聽見那樣刑部的聲音了嗎。
(咦咦咦!? 怎麼會——有那種事!)
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主地往左邊轉頭了。
同時,看到。
刑部謙宏這不是讓銀色的長髮隨風飄揚,還滑行在機車的左側嗎。
只不過,他並沒有在奔跑。
筆直地挺背,單手悠然地拿著手杖,保持站立的模樣,來移動著。
「你是,是什麼人!」
「不是妳那般的,偉大的存在唷。神足繪里」
如此,刑部一邊移動,一邊對於"駕駛機車"的繪里,敬了一禮。
「右肩,有從<舊神>來被給予的三片葉的聖痕。而左肩,有從<舊支配者>來被給予的三叉戟的聖痕。將<正>與<反>,雙方的印記給刻劃在身上的少女——。
而且,妳,就我看來,因為在俄奴斯號遇難事故,失去所愛的人的後遺癥嗎,這半年,因為心病而正在受苦的模樣。
並且,妳的心在因為恐懼還是不安而激烈搖擺的時候,那個波動,不只周圍的空間,連生物.無生物——影響會波及任何事物,之類。
……這是從名和公和後光院洋一的心來汲取的情報就是。
我看看,現(xiàn)在讓我瞧一會兒。關於妳的聖痕的情報。並且,那些跟『馬格里布德門提亞』所提及的涅克羅諾姆,有何等關係。
要請妳讓我調查」
饒舌且滔滔不絕地說那樣的事情之後,刑部謙宏,就把被刺繡在黑色皮革手套的手背的六芒星,朝向了讓機車奔跑的繪里。
對方是在說什麼——。
只不過,在那之中,唯一一個,奇妙的單字停留在耳朵。
那個單字是,涅克羅諾姆……。
「……你說涅克羅諾姆!?」
繪里小聲地反問了。
涅克羅諾姆——。
那是,要打破魔術的秘密的咒語(Spell)嗎。繪里低語那個單字的下個瞬間,從正面吹來的迎風,意料外地突然停下了。同時,機車的行走感也中斷。並且……引擎聲,還有風切聲也是。
——磅、磅、磅……
乾燥的步鎗的鎗聲三發(fā),接連地被傳到了繪里的耳朵。
因為那個聲音,繪里回過神了。
(不對! "我,還,沒有讓機車跑起來"!)
保持握住排檔桿,在繪里的正前方,刑部謙宏挺立著。
刑部把視線對上繪里之後,就好似很忌諱地做出苦臉,高聲地咂嘴了。聽到那個咂嘴聲之後,繪里,重新理解到,自己被刑部施加了某種可疑的法術。
從紅霧的彼方,英語的悲鳴與鎗聲,又響起。
「No! it......`Necronohm` is coming......Nooo!」
「Heeelp meee!——`Necronohm` is attacking」
「damn`t `Necronohm`......Ugh」
短鎗與步鎗與機關鎗的鎗聲一齊轟隆作響了。
(就好像是雷鳴——)
對那樣感覺了的繪里的機車的把手中央附近,刑部的手杖按壓了。
「這回,不會是彈指之間的夢境唷。美麗的小姑娘……」
那樣呼喊過來的刑部謙宏的眼瞳,右邊變成真紅色,左邊變成藍色。——發(fā)覺到正在釋放出怪異的光,繪里僵直了身體。
DEPTH 5
對金田與濱田,以及松本,幫助叫醒名和公的情形,脇屋光賴用背部來聽著。
「喂。你清醒一點」
松本,讓粗獷的名和的身體立起來,並且搖晃了好幾次。
於是,從用手銬來與名和的手腕,來做聯(lián)繫的公事箱,清晰的女人聲音,
『怎麼了。名和公。回答我。現(xiàn)在位置是?』
聽到那個之後,金田與濱田,面面相覷了。
「是什麼啊。這個聲音?」濱田說。
「不知道。可是,似乎是很漂亮的女人的聲音。若是要幫助我們的話,讓她幫我們,好像比較劃算」
金田豎起食指的提案了。
「那就快點,那樣做啊」松本如此催促了。
「要怎麼做才好?」
濱田接近公事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嘗試敲打了。
在那時,光賴,總算站起身之後,往三人回頭。
「名和的懷裡有軍用手機。是用那東西來聯(lián)絡。對方的名字是賽多娜醫(yī)生。應該會用噴射直升機來迎接他」
「你、你說什麼——」
金田睜大了眼睛。
「若是有軍用手機的話,用那東西叫警察不會比較快嗎?」
彬田如此說,一邊用像是鋼絲的東西戳名和的手銬的鑰匙洞,一邊說了。
「呆瓜。哪能對警察說,擅自跑進佛萊斯特戰(zhàn)鬥營的倉庫,並且打架之後,被海豹部隊隊員給發(fā)現(xiàn)了。當下這時代入侵軍事設施,就算是高中生也是會被逮捕的,你不知道嗎?」
把一隻手伸進名和公的西裝的懷裡,一邊東摸西摸,松本一邊浮出了厭煩的表情。
「……因為。我們只是被圍毆而已。……喂! 你,在給昏倒的人的口袋搜刮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當看護小偷了啊!?」
濱田,那樣地用責備的眼光來瞪視了伙伴。
「你說誰是看護小偷。我……你看。是在找軍用手機。給你,金田。PASS」
如此,松本,把軍用手機丟給了金田。
「哦嗚」
金田接下了軍用手機。
像是在等那句話一般地,濱田大聲地,
「這邊也搞一搞吧。你們看。我把名和的手銬的鑰匙給解開了。唷咿咻」
輕而易舉地,解開手銬,從名和公的身體拉離了公事箱。
「接著,要來開箱子嗎!」
如此,濱田,舔舌頭,並且冷不防地開始捲起手臂衣服。令人害怕的,是他的手裡只有撿到的鋼絲一條。
「若我是看護小偷的話,我會偷的是金庫。……先不說那個。這傢伙,身體明明很大隻,卻好弱呢。還醒不過來。好,看我,給他打一發(fā)活力」
松本,那麼說之後,就繞到拉起了上半身的名和的背部。把雙手放到其雙肩。那樣子地,讓膝蓋碰觸背的中心,接著說「耶」來連同氣勢地打氣。
另一方面,金田,則是開始按軍用手機的號碼。
「你在打給哪裡?」
濱田一邊把鋼絲放進公事箱,一邊詢問了。
「……沒有。是給家裡打電話。想要叫弟弟……騎機車來載我……」
用虛弱的聲調來回應,然後今天,按下了按鍵。
於是,突然——。
電子音樂盒從軍用手機響起來了。
曲子是「鵝媽媽」的歌的其中一首,『瓢蟲、瓢蟲』。
只不過,那個,是在倉庫裡的任何人所知的節(jié)奏都更要快速,更高漲著緊張。
「啊,不妙……。我說,怎、怎麼辦」
金田用好似要把軍用手機給強押給某人的表情,來看向了松本。
「我哪知道。笨蛋」松本說。
「哇啊! 打、打、打開了」
濱田的聲音發(fā)出了。
松本與金田看向那邊之後,發(fā)現(xiàn)公事箱的蓋子已經(jīng)打開。那裡面是以液晶畫面為中心的,複雜的儀器還是調整器類——好似隨便亂動就會壞掉的"機械"。
「怎麼辦……。我說,脇屋前輩……」
好似無依無助地,濱田朝向了倉庫的出入口附近。
松本與金田也是用相同表情,來把臉朝向了那一邊的方向。
可是,在那裡,已經(jīng)沒有脇屋光賴的身影。三人的眼睛追尋混凝土的地板。光賴的運動鞋的足跡,從倉庫裡面到鐵捲門的外面——朝向紅霧捲起渦流,士兵的謾罵聲還是鎗聲,還有神足繪里的悲鳴所響起的,外界,接續(xù)著。
「……走掉了呢。……前輩……」
金田,漏出了一小句話。
聽到那個之後,濱田變成好似要哭出來的表情。
他扣下來的公事箱裡的液晶畫面,意料外地突然,自動點亮了。
從畫面來立體出現(xiàn)的,是戴著藍色安全帽,像是日本人的二十幾歲中間的美女。
『名和公。捕捉到應答機(Transponder)的位置了。看來,你在阿久湊的倉庫街,陷入了無法回應這邊的通訊的事態(tài)對吧』
——同時,那個女人的圖像產(chǎn)生晃動,並且這回是變成了戴著安全帽的像是泰國系男性的臉。
『名和。是我。諾克溫下士。看來,在日美軍的海豹部隊似乎把涅克羅諾姆搬運到了阿久湊港。而且,還是今晚——剛剛才搬運。二十分鐘左右前,阿基米德號來了聯(lián)絡,說收到了魔術機反應。可是,那之後,這架涅克羅諾姆就離開了海豹部隊的模樣。看情況,或許已經(jīng)落入了<宇宙母體>的手中。明明已經(jīng)有一架,被他們奪走了,要是在此之上,又有一架,涅克羅諾姆被奪走的話,那可是大事一件。我們現(xiàn)在馬上,就會讓噴射直升機降落到倉庫街,前往回收應答機。你若也是<法魯斯>的夥伴的話,就想辦法自行脫離,給這邊聯(lián)絡。然後——』
諾克溫下士,想要再追加什麼事情的時候,意料外地突然雜訊跑進立體影像,通訊產(chǎn)生了混亂。
「……喂」
一隻手拿軍用手機,今天用顫抖的聲音來低語了。
「該不會……我們……沒有被捲入……很不得了的事件嗎?」
濱田,眼睛朝上的來往松本那一邊看了。
松本看了金田之後,給濱田看了回去。
那般的,三人,重新把視線朝向名和公。而名和公總算要清醒過來了。
——看了名和一陣子之後,金田總算,變成要哭的臉並且低語了。
「畜生。什麼魔術機,什麼涅克羅諾姆。……到底……是什麼啊」
(2)結束,接續(xù)至(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