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仮託──
晚上十點二十六分。
叩、叩、叩。
「隊長。」本日值班的四番隊隊士,手上拿著廉價的木製寫字夾板敲響了加護病房的房門,準備紀錄狀況,但他似乎並沒有進入病房內的打算「荒木隊……嫌疑人荒木小姐今天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是一樣。」病房內的悠木的分身用自己操控空間的斬魄刀能力將聲音傳出了厚實的門外。
鑒於荒木本身潛在的危險性和攻擊性,被送入四番隊後,悠木經過考量決定安排進只有荒木的單人加護病房,二十四小時保證有最少一個自己的分身監視著她,副隊長以下的人一律禁止進入,其他人必須在門外與她溝通。
不過說也奇怪,治療至今,雖然過敏導致的休克狀態已經解決了,但荒木的昏迷指數不只沒有變化、手上的燒傷也完全沒有痊癒的跡象,但也沒有進一步的惡化感染,其他生理數據也十分平穩,就像是她的時間並停在了昏迷時的剎那一樣。
「應該是有某種與醫學無關的現象在維持、同時阻礙她的身體。」除了昏迷與燒傷以外,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這對講求科學的生物醫派的荒木來說是個難以解決的困境。
「如果我是回道醫派就好了。」悠木嘆了一口氣。
「隊長別這麼說!」值班的隊士聽了悠木失落的發言有點驚慌,趕緊安慰道:「御枒副隊長不也檢查不出原因嗎?」
「說的也是,你繼續值班吧。」悠木揉了揉太陽穴,在下屬前說出這種話,看來自己有點疲憊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只有悠木與荒木的加護病房內,秒針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像在特地提醒時間的流逝一樣。
十二點四十三分。深夜的四番隊中,緊閉雙眼荒木愛咲──「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並不是她本人,而是體內的某種存在。
『恢復不了力量,容器……到極限了嗎?』
『必須,轉移休眠後再回來這具身體裡,否則……』
『這個女人……死者……只是術式的聚合物,沒辦法神憑。』
『需要,就在附近,具有相性的身體!』
『啊……啊……哪裡、在哪裡,需要、需要!』
『喔喔,這裡、這裡,在這個房子裡,這個味道,有氏神的氏。』
『很虛弱、也是女性,意識,沉下去了,可以神憑。』
悠木一刻不鬆懈地雖然監視著荒木,但是此時荒木身上發生的變化並不氏她可以觀察、甚至理解的。
悠木肉眼無法看見、五條細長觸手一樣的黑影從荒木的身體中蠕動著竄出,起先在空氣中漫無目的的扭來扭去,就像是正在海中尋找獵物的海葵一樣。
就在影子碰到牆壁時,瞬間分裂成無數細絲,以類似神經元的觸突那樣不規則的發散狀擴張開來,轉眼覆蓋滿了整個加護病房的六個牆面。
影子發出無聲的咆嘯,在開始牆上震動著,窸窸窣窣朝八個角落中擠了進去。
片刻後,病房再次恢復原本的安寧──
不。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病房一直都是如此安寧。格外清晰的秒針聲像是在特地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大多數的副隊長在工作上,都是安排為輔佐隊長進行隊內的業務,極少副隊長會在工作上涉及與他隊的交流,更精準地來說,通常副隊長會是一個番隊中,負責隊內業務最多的人。
因此與隊長不同,除了在入職護廷前就互相認識的人,許多副隊長與副隊長之間並根本稱不上熟識可言,甚至可能不如不同番隊的基層隊士。
但她們畢竟是一個番隊的第二號人物,互相完全沒有同袍情誼的話,多少會影響到護廷十三隊的向心力。
於是,神宮會以各種理由不定期召開名義上是《政策自主研討議會》、實際上就是以聯絡感情為目的的茶餐會。
而這次,短時間內,瀞靈廷發生了兩個隊長作為罪犯被逮捕、並且引發四大貴族和護廷十三隊在都心內的爭執、再加上懸而未解的連環殺人案與獨立殺人案、以及監獄遭到入侵、還有一位隊長短暫遭到羈押。
因此《安撫人心、並取回護廷信任度》成了這次再適合不過的召開名義。
「開玩笑吧?信任度?這種東西又有什麼用呢?我們又不是議員,信任度低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去留吧?既然信任度低不是問題,那也就沒有安撫人心的必要了,這種事情給上頭自己煩惱去吧。」頭髮推平了兩側、瀏海朝左旁分,看起來打理得十分精心,但鬍渣卻反過來完全沒有刮的駝背青年,一邊把畫有金盞花的臂章拋接著把玩一邊如此說道。
「不需要想太多有的沒有的,護廷是有固定工作的職位,也就是說我們好好專注自己的工作,民眾自然會信任我們,花費多餘的心力在旁門左道的話,我認為在觀感上適得其反。」即使坐著也充分展現甚至高過不少男性的身高、並用櫻花造型的平打簪盤起深褐色頭髮的年輕女性,提出了與剛才類似結論,但是客觀得多的說法。
「老實說,我們番隊除了隊長以外,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幾乎每天除了四大技能的訓練以外就沒幹別的事情了。呃,我的意思是,所以要我們當義工啥的也許就能夠改善形象?我們有的是時間。」梳著飛機頭戴著銀色十字架的耳環,模樣是所有人裡面最格格不入的男子努力解釋著他的想法。
「你讓別人知道了你們番隊平常沒事幹的話反而更打擊形象,十一番隊平日不拋頭露面是維持自己形象最好的方式。」比起褐色更接近紅色的短髮青年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回應了剛才的發言,但內容卻與笑容不符,十分惡毒。
「最近發生的事情前所未有,比起干預,難道不是記錄下大眾的反應才是更有價值的資料嗎?這也是為了讓未來可以更靈活的應對突發情況啊。」戴著平光眼鏡,頭髮亂得像原生林一樣自在的瘦小女孩用著看似很無私的詞彙,但內容毫不掩飾的透露著想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慾望。
御枒帶著剛在四番隊恢復意識沒幾天、出院日正好對上這個會議的望月來到召開會議的餐廳時,大家正如此七嘴八舌的說著,說是討論,其實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其實就是根據一個主題聊著天而已。
御枒看向召開會議的玄應一二三,和往常一樣帶著狩衣,臉和手分別用面具和手套遮蓋住,並且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起來並沒有加入聊天或主持會議的打算,也沒有在為大家的發言做紀錄之類的,甚至會覺得如果挪開視線再回頭,他是不是就要消失在這個空間了?
接著再轉動視線,有三個人並沒有在餐桌旁,站在後方的走道上對峙著,要不是整個餐廳做為會場被包了下來,她們應該已經被店家給趕出去了。
蕪山渾身暴戾,詩穗一臉為難,仔細一看兩個人都拔出來斬魄刀,站在她們中間的是有著罕見的勿忘草色長髮的少女,她手無寸鐵,左右兩邊分別地握住兩人沒握刀的手。
店裡的一切都還井然有序,顯然蕪山與詩穗還沒有打起來過,這應該就是托了時坂夾在中間的福。
見此,御枒當作沒看到的入了座。
「不是都說醫者仁心?四番隊不去阻止傷員出現這樣好嗎?」夜神看見御枒對那邊的火藥味視若無睹,打趣地問道。
「在座的各位如何我不清楚,但因為我是醫生,所以比起阻止傷員的出現,治療出現的傷員對我來說更有效率,治療時,我自然是仁心仁術的。」御枒不動聲色地把攻擊打了回去。
而爭執的那邊,角力還在進行著。
「今天可是增進感情的議會對吧,怎麼能在這種場合打架呢?和好和好~
」時坂露出無邪地微笑勸著兩人。
「她家的隊長抓走了隊長,我要讓她代為償命!」蕪山說話得時候,感覺她的頭髮都豎了起來。
「又不是只有隊長去抓人了,早知道就不代替副隊長來了……」詩穗嘴裡嘟囔著,在蕪山氣勢的映襯下,表情感覺快哭了。
時坂湊道蕪山耳邊,身上的花香味像中和劑一樣對蕪山的怒火起到了化學反應,用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說道:「好好考慮一下,現在妳代表著七番隊的臉面,如果大家對妳讚譽有加的話,也許能影響到荒木隊長的最終判決喔,當然,事情也有可能反過來,對吧?」
接著又如法炮製地小聲對詩穗說:「如果是悠木隊長的話,一定會和平地讓事情落幕的吧?妳也能做到的話,坂本隊長也會很高興吧?」
「唔……」
「呃……」
「對不起。」最後兩個人不知不覺就收起了刀互相道了歉。
「不加入大家的對話之中嗎?」就在那邊告一段落時,一直保持沉默的玄應一二三冷不防對座到他旁邊的望月開口。
「不……我也是剛出院的人,現在腦袋還不是很清醒。而且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追根究柢如果不是隊長當年介入了審判的話……總覺得,對大家很過意不去。」望月一臉愧疚地說道。
接著望月看了看餐廳,小心翼翼的向玄應一二三問道:「那個……」
「龍造寺說他來了大家氣氛會變差,所以把帶薪假用在這一天了。」
這樣望月鬆了一口氣,要她說的話,她對二番隊不是沒有無理的憎惡之心,但是她可辦不道蕪山那樣拔刀相向……雖然蕪山應該也不敢對男的副隊長這樣做就是,不過總之蕪山這種直接顯現敵意的作法,其實反而最後兩個人之間不會那麼尷尬。
就在望月轉頭看向其他副隊長時,一個毫無徵兆的震撼彈從天而降。
「我說,護廷與中央在某種意義上屬於對立的吧?那麼給民眾樹立起護廷形象的最快辦法,不就是讓中央失信嗎?」
唐突的發言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的視線聚集到了說出這句話的人身上。
當事人看大家都盯這她,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大家這是怎麼啦?這不管怎麼看這都只是個玩笑話而已不是嗎。」
接著她為唯一笑:「我只是想說,如果犬神隊長參加這個會議的話會應該也會說出這種傻話而已。」
「沒錯──」
「犬神隊長的話──」
「會這樣說的對吧?」
後記:
長話短說,學校越來越忙了,十分難保持月更。
然後這一話雖然字數不算多,但其實寫的時候還是挺費工夫的,因為不像之前副隊長回是和隊長一對一,大家齊聚一堂的話,要是往長的劇情去寫了,大家戲份就很難平均,一定會有人壓倒性的在場卻毫無存在感乃至存在意義。
因此需要往短的寫,但寫短劇情就得靠一次的鏡頭展現形象,有些人設還算不難,有些人就很麻煩了,而且還不能每個人都在那邊對會議主題發表見解,那不就成了大家真的在討論如何提升護廷信譽?那可要太無聊了,誰看這個啊?
最後想了各式各樣的方式,終於得出了一個還算能接受的方案。